“回來了?”祁襄又驚喜又憂慮,驚喜於白君瑜回來的比預計的快,在京中怎麽都是好辦的,憂慮於不知道白君瑜具體情況如何,有沒有痊愈的可能。


    “是啊,剛到府上,皇上免了他麵聖,讓他好生休養。四皇子也跟著回來了,派人來跟我說的。”賢珵趕緊拉了他一把,“你去換身衣服,咱們去看看。”


    祁襄下意識地往屋裏走,但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轉身道:“爾勉,我不去了。”


    賢珵眼睛一瞪,“為什麽啊?”他覺得他們幾個人裏,祁襄肯定是最擔心白君瑜的,怎麽人回來了反而不見了。


    祁襄讓自己扯出一個看起來很淡定的笑容,“現在他府上肯定忙成一團,太醫應該也到了。加上無論是真關心還是想試探的人到訪問候,我這身份去了也說不上話。所以我想等過幾天單獨過去,也更方便些。”


    “原來如此。也是,皇上那就派了三個太醫去。這次克驪族退了,君瑜也是有功,賞賜肯定也快到了。你這個時候去的確隻能看個人影,說不上話的。罷了,我去看看就是了。”他就說祁襄不可能不關心白君瑜,也正是因為太關心了,才更想能坐下來說說話。他還是打聽好白君瑜那兒什麽時候人少些,再讓祁襄去吧。


    “嗯,太醫那邊診完了,無論如何,你讓人來跟我說一下情況。”


    “放心吧。那我先過去了,你也別急,隻要性命無礙,別的都會好的。”賢珵也知道這時候說這種話很無力,但該說的還是得說,不光是安慰祁襄,也是安慰自己。


    “我知道。你去吧,也早點回去把情況跟太傅說一聲,太傅應該也很擔心。”


    “好,我走了。”


    四合院的大門關上,郤十舟走出來,“怎麽不跟著去呢?”


    他不太信祁襄那些理由,這種可能無法說上活的事怎麽能阻止得了祁襄的關心呢?


    祁襄無奈道:“師父,我現在沒辦法平靜地麵對這種情況,可我若表現得太激動,君瑜也會多想吧。”


    “還有呢?”郤十舟不覺得理由這麽簡單。


    祁襄失笑,“還有,我做這些事真的一點紕漏都沒留下嗎?我不敢保證。他現在傷著,可能無心多想,但君瑜的聰明並不在我之下,隻是他習慣了正直待事。可隻要他願意去琢磨,恐怕能猜出我在這中間做過什麽。我還沒想好怎麽應對,所以暫時不能見。”


    “他就是猜到又怎樣?沒有證據。”郤十舟確定別人再懷疑,也拿不到確鑿的證據,根本不必擔心。


    “是沒有證據,但萬一萬他猜到,我也不能直接跟他這麽說吧?”那樣大概會完全顛覆白君瑜對他的認知,他不怕白君瑜發現,隻是現在並不是時候。


    “行吧,你自己有想法就按你的來。”郤十舟能理解祁襄,畢竟感情不同,他們不在意的,祁襄會在意。


    祁襄想了想,又道:“師父,那些太醫不管能不能治,我都信不過。所以還是要想個法子請您幫著看一看。”


    這對郤十舟來說不是難事,他也想去看看白君瑜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如果是那種受了傷就性情大變,牽怒他人的,他也不放心把祁襄交給白君瑜,“沒問題,你看著安排吧。”


    剛過中午,小鬆就來回話了。


    “公子,太醫不確定能醫好白將軍,隻能試試看看。盡人事,聽天命了。”小鬆一臉低落,語氣也不自覺地帶上了不滿。


    祁襄是個文人,不好罵人,但他已經在心裏罵了不隻一句,“也就是說太醫對治療根本沒把握,全靠蒙?”


    “是。”小鬆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他雖


    是個下人,但從不曾被這些與賢珵較好的少爺們刁難苛待,現在白君瑜受了重傷,他也難免傷心。


    祁襄長長地歎了口氣,“他現在身體如何?心情又如何?”


    小鬆認真回道:“太醫說外傷沒有大礙。這腿可能是摔到哪了,傷了經脈,才導致無法動彈。想試著用針灸,開的藥也多以去淤愈合為主。心情嘛……小的看不出來,白將軍向來不愛笑的,您也知道。加上遇上這事,雖然麵上看不出來,但煩悶也是難免的。”


    “奉北將軍和白夫人怎麽說的?”祁襄問。


    “奉北將軍的意思是再尋覓一下民間聖手,看可否有得治。白夫人沒說什麽,也沒哭,大概是怕白將軍煩心吧。”


    現在所有人的情緒都很穩定,祁襄也就放心了,心不定,何談治療?


    “這樣,明天上午你讓賢珵抽空過來一趟,說我有重要的事跟他商議。”


    “是。公子若沒別的吩咐,小的就回去了。”


    “去吧,路上慢些。”太醫無用,他當然不會浪費時間給太醫折騰,萬一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他必然後悔一輩子。


    白君瑜的房間裏,忙活了一上午加一中午,他總算能安靜一會兒,跟榮滄聊幾句。


    榮滄因為內疚,已經有好幾日沒休息好了,胡渣也冒了出來,顯得十分頹廢。


    “殿下,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的傷不是你的錯,別放在心上。”當時那種情況,換作任何人都會去幫榮滄。他隻是做了他該做的而已。


    榮滄搓了把臉,“我原以為太醫一定法子,現在看來,都是庸醫。”他不能當麵說,皇上會不滿,但抱著希望回來,卻得到一個失望至極的結果,他怎麽受得了?


    “事已至此,隻能看看民間是否有能治的大夫了。我這樣,日後是沒辦法為殿下效力了,還望殿下自己勤思,我才能放心。我父親和太傅,還指望殿下多照顧。”白君瑜說得很平靜,他這樣,辭官是早晚的事,早交代也是好的。


    “你別這麽說,奉北將軍和太傅我自是要顧全的,但以你的才智,就算不做武將,也可做個文官,並不耽誤的。”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這並不是他想跟榮滄談的重點,“我受傷之後無事可做,閑來多思,想到些不解之處,跟殿下說說吧。”


    榮滄拖了把椅子坐到白君瑜床邊,道:“你說。”


    “我們出征時那些摻了石頭的軍糧,無疑是何隸做的,這沒什麽可說的。但皇上沒多久就以添糧為名為我們送新糧,何隸和三皇子就算再急於除掉殿下,也應該想想皇上為何短時間內送第二次糧。就算是給將士添士氣,加些什麽不可以,卻偏偏是糧草。三皇子不提,左丞相向來謹慎,怎麽也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再送一批摻石糧來。”


    榮滄倒沒細想過這事,“說不定他們心存僥幸?”


    “他們大可以途中換糧,沒必要從京中開始就冒這個風險。”


    “或許路上換糧難度太大?”他們還沒問過審問的情況,暫時也都是猜測。


    白君瑜壓低了聲音,“拋開這個不提。祁邑的糧倉,我相信祁襄有辦法知道地方,但你不覺得找來的糧保存得也太好了嗎?”


    榮滄眉頭緊皺,“你的意思是?”


    “糧倉就算做得再好,那糧也是放了五年或者更久的時間,怎麽會沒有半點黴味?”


    “你懷疑祁襄?!”雖然驚訝,但榮滄還是把聲音壓得特別低,以免被人聽到。


    “我不確定,也沒證據。但這事我總覺得沒那麽簡單。三皇子和何隸想害你,無庸置疑。祁襄可能隻是順水推舟,讓事情直接在京中揭發,省去後患了


    。”白君瑜也不能憑白冤枉祁襄。


    榮滄想了想,歎道:“如果是祁襄順水推舟,也無可厚非。當初祁邑投靠三皇子,可祁邑出了事,三皇子一黨沒一個站出來幫祁家說話的,祁襄怎麽能不恨?而且這事本就是何隸先做的,祁襄此番也怪不得他。”


    白君瑜點頭,“我也知道不能怪祁襄,而且如果真是他做的,他也留了後手,新糧和援軍都及時到了,不然現在如何還說不好。”


    “是啊。你分析的不無道理,但我們也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祁襄沒有要害你我,這就夠了。”榮滄後半句說得很篤定,他已經知道了祁襄的心思,自然也知道祁襄不可能害白君瑜。


    “我知道,跟殿下說這個,是想著萬一真被我說中了,哪天事發,還得望殿下保住祁襄。”他是不能了,現在隻能靠四皇子,“當然了,這事我們不提的話,事發的可能很低。舊糧燒了個幹淨,將士都緊著新糧吃,現在也沒剩下多少。臨離開前,我也讓白如拿錢悄悄去鎮上買了些保存一般的陳糧,換出了幾袋新糧帶上了路。邊關吃著發現有陳糧,自然不會多想,有好有壞很正常。而新糧我們路上已經吃完,也沒留下把柄,這事就到這兒斷了。”


    “你想得這麽周全,肯定沒事的。”榮滄不禁在想,如果事情真是祁襄幹的,那祁襄拉下了何隸,對他們來說是百利無一害,而白君瑜幫著收了這個尾,更是滴水不漏。如果這兩個人能聯手,這京中估計無人能敵了吧?


    “希望如此。”白君瑜說:“我這還有一事要麻煩殿下。”


    “直說便是。”


    “我想見見何玉恩,還請殿下幫我安排。”


    沉浸在祁襄和白君瑜很配的篤定中,榮滄都忘了有何玉恩這個人了,“怎麽想見她了?”


    “也沒什麽,想看看她對何隸的事知道多少。她一個姑娘家,若被連累,這一生也就完了。”


    “你想救她?”


    白君瑜搖頭,“救是救不了了,律法當前不容私情。隻是勸她幾句,若知道什麽就早些交代,說不定皇上願意網開一麵,放她一條生路。”


    榮滄不作評價,道:“行,我幫你安排,今晚去嗎?”


    “可以。”


    白君瑜的話音剛落,白如就匆匆跑了進來,“殿下,少爺,剛得到消息,何隸在牢中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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