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瑜身負重傷,摔落下馬。敵方主將乘勝追擊,想連白君瑜一起殺掉。


    白君瑜拚著力氣,好容易又擋下一刀,卻實在無法移動。


    榮滄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揮搶刺向敵方主將,敵方主將應對有餘,似乎根本沒將榮滄放在眼裏。


    汗水和血水流花了榮滄的臉,他知道自己不敵對方,但他也絕不會退,他要退了,白君瑜恐怕就真沒命了。


    蒼厲將軍被敵軍包圍,一時也難以近身。將士們還沉浸在糧草被燒的憂患中,根本無法全力應敵,局勢此刻已經向克驪族傾斜。


    城門內,馬蹄聲疾馳而來——援軍到了!


    雖然隻有一千人,但給大軍帶來了極好的消息和支援。


    帶頭的將軍朗聲道:“我等奉旨送糧前來,將士們無需擔憂,擊退克驪族,飽餐在等著大家!”


    他的聲音雖很難讓戰場上的人都聽清楚,但離的近的將士一聽新糧來了,其他的根本不必擔心,士氣一下就上來了。有新糧的消息也這樣一層一層的傳下去,援軍也加入了戰場,雙管齊下大川軍傾刻恢複了氣勢。而且都默默認定了糧草一定是克驪族燒了,必要把這些人打回老家,才能一解心中之恨。


    傾斜的局勢慢慢拉平,隨即向另一邊倒去……


    喝完藥,祁襄帶著一嘴的苦味溜達著前往彩羅成衣店。


    轉眼店鋪已經開了挺長一段時間了,祁襄和賢珵也不是每天都去,賢珵一般隔天過去看看生意情況,算算賬目。祁襄三五日才去一回,表麵是看店裏有什麽需要添的,或者什麽料子賣得好下次著重進貨,但實際是找艾五和阿財聽消息的。


    艾五和阿財打聽到的消息雜,沒有針對性。但多了解一下也無妨,現在用不上的,以後未必用不上。這兩個人也機警,暫時沒被賢珵發現問題。


    店鋪生意不錯,除了看在太傅麵子上會來光顧的官員、學子家屬外,更多的還是平頭百姓。目前是賺不上太多淨利,但看著本錢一點點回收,也是挺有成就感的。


    艾五和阿財在下麵招呼客人,祁襄也不急,悠哉地在樓上喝茶,順便看看擺在樓上的這此料子有多少是被買走的,又有哪裏需要再上新。這些貨他都有親自參與采買,心裏也都有數。再看櫃子上撂起的成排的成衣,都是直接在店裏做的,可見意見是挺不錯。隻是賺錢的大頭並不在這兒,還要等機會。


    賢珵急匆匆地跑進來,差點撞上要出門的客人。


    連聲道歉後,賢珵抓住阿財,問:“祁襄來了嗎?”


    “公子在二樓呢,少爺上……”


    阿財的話還沒說完,賢珵已經衝上二樓了。


    祁襄已經聽到賢珵來了,看到他上樓差點絆倒的樣子,神情也嚴肅了些,“這是怎麽了這麽著急?太傅身體不適?”


    賢珵擺擺手,將手中的信往桌上一拍,“聞景,君瑜出事了!”


    祁襄手邊的茶杯應聲而下,在地上摔出樣子不規則的花,脆響過後,是瓷片在地上旋轉晃動的回響。


    樓下的客人也聽到了,頓時安靜下來往樓上看,但什麽都沒看到。


    阿財機敏地說:“哎呀,都是小的不好,茶上得太燙了,這就去收拾。”


    艾五佯裝怒罵:“怎麽幹的活?還不快去賠禮!”


    “是是是!”


    阿財在二樓露了個頭,沒直接上來。


    賢珵擺擺手,“沒事,一會兒再來收拾吧。”


    “是。”阿財應著就下樓了。


    賢珵拉著祁襄坐下,“你先別激動,這是四皇子托人給


    我帶的信,讓我也拿給你看,你看完再說。”


    祁襄看了看賢珵,又看了看桌上的信,這樣來回了幾次,才拿起信來。


    信是榮滄親筆,裏麵除了告訴他們這次北上糧食被摻石的問題外,主要是說白君瑜為救他受了重傷。外傷倒還好,但從馬上摔下來不知道傷到哪兒了,白君瑜雙腿沒了知覺,站不起來了。


    祁襄捏著信紙,來回將信看了好幾遍。


    賢珵看他臉色還是很白,勸道:“邊關的軍醫多擅長外傷,看不好君瑜的腿也正常。等回京了,皇上必會派太醫去診治,肯定能好的。”


    祁襄絲毫沒給太醫麵子,“太醫?若他們真有用,大皇子又怎會治了快二十幾年了,還是病弱?”


    “那個……”賢珵也有些尷尬,太醫也不是什麽時候都行的,“大皇子是胎裏帶的,跟君瑜不一樣。”


    “我倒希望這回能不一樣。”祁襄並不抱希望,指望太醫的事他可做不來,“你可還知道其他消息?關於君瑜負傷那場戰事的。”


    賢珵搖頭,“現在送信是比之前快了些,但若無大事,四皇子也很少給我來信。朝中大臣知道的也是蒼厲將軍報給皇上的那些,這消息咱們知道的應該比皇上早,不然祖父肯定早跟我說了。現在隻能等蒼厲將軍的折子到了,再看具體戰情。”


    從白君瑜出征到現在,祁襄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找人跟著白君瑜,不知道當時到底是什麽情況。他雖然已經做了後手準備,糧按時送到了,也忽悠皇上派了援軍,但白君瑜的腿……


    回到四合院,祁襄一言不發地進了房間。


    郤十舟看他臉色不對,跟了進去,“怎麽了這是?”


    祁襄頹坐在椅子上,低著頭道:“師父,君瑜受傷了,不能走了。”


    郤十舟皺眉,也嚴肅起來,“什麽意思?”


    “具體的不清楚,說是腿出了問題,沒知覺了。”祁襄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但很亂,非常亂,亂到不好,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君瑜若隻是個文臣也罷了,可他是個武將,站不起來的武將……有什麽用?”


    “沒用?”從祁襄嘴裏聽到這話,郤十舟還挺意外。


    祁襄搖頭,“不是我覺得他沒用,是他自己會覺得自己沒用。遇事從容淡定,積極地活下去,重新找自己能做的事,這種勸慰哄人的話要做到談何容易?再樂觀的人,也會有覺得自己無用的時候,再將生死看淡,也會有隻想活命的時候,再堅強的人,也會有自己的焦慮和不安,隻是人前人後的區別罷了。畢竟都是人,誰也不是神。白君瑜性子內斂,很多事不願意說,可不說不表示不想。他一個武將,戰不動了,隻能辭官。他辭了官,將軍府就少一份助力和穩定。奉北將軍為讓太醫醫治君瑜的腿,就必須要有軍功,受重視,太醫院才會派最好的太醫給君瑜。可軍功高,皇上忌憚,軍功低,君瑜醫治不力,進退兩難,君瑜夾在中間怎麽想?”


    郤十舟笑了,“傻小子,不還有師父嗎?”


    祁襄抬頭看他,“我相信您的醫術,如果您也治不好,也不必治了。可如果您去了,我們的關係就會被發現。萬一有一天東窗事發,我一個人尚不足惜,師父為我辛苦頗多,我連潘管家都不願連累,更況是您呢?”


    郤十舟哈哈大笑,“我若想躲,你以為皇城這些人抓得到我?”


    “可……”祁襄知道師父武功好,可雙拳難敵四手。


    郤十舟輕歎著拍了拍祁襄的肩膀,“祁襄,師父是江湖人,江湖有江湖的藏法。而且江湖上受我恩惠的人眾我,想求我醫病的也不計其中,萬一出了事,他們要做的必然是保我,所以你不必為我擔


    心。”


    “事情總歸難料,萬一有變……”


    “那就讓它變。”郤十舟灑脫道:“以後的事誰知道呢?眼下的事先做好、做對了,才最重要。你若不想說明我的身份,隻隨便編個身份給我就是了,反正京中沒什麽人認識我,不怕露餡。”


    “我還是覺得是將您推入危險中。”


    郤十舟他笑,“你以前做事很幹脆的,怎麽優柔寡斷起來了?”


    “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郤十舟直接而簡練地道:“因為我是你師父,白君瑜是你喜歡的人。你的預想中,是讓我們以一種正式的方式見麵,而不是欺瞞。現在跟你預想的不一樣,你不知道怎麽辦了。”


    祁襄沉默不語。


    “你這是默認了?”


    “師父,您說的對。哪怕是妄想,我也想過有一日正式介紹您和他認識。其實我本不是個多堅韌、多豁達的人,生活把我逼成這樣,讓我誤以為自己可以這樣。但實際上隻是沒遇到讓我不能的事而已。”


    “切忌多慮多思,你總不肯聽。為師一個江湖人,哪講究那麽多?你就別費這個神了。”郤十舟幫他下結論,“如果太醫無用,你想個辦法把我送過去,我給看看就是了。”


    “那……就多謝師父了。”


    白君瑜重傷勢必要提前回京,隻是什麽時候回來還不知道。蒼厲將軍的折子不日也送抵京中,說克驪族已經退軍,短時間內沒有再犯的實力。


    祁襄沒讓人去查那天邊關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但很快就從太傅那裏聽到消息,說那日前方大戰,後方出了內賊,用加了藥的茶迷暈了看糧的守衛,一把火把糧燒了。那個人也隨即自殺,目前皇上查到的是那人曾收過何隸一大筆銀子。


    這已經是太傅能從皇上那兒聽到的全部了,至於是否還有別的,就得等四皇子他們回來才能知道了。


    時間在等待中一天天走過,祁襄聽說皇上大怒,判了何隸死罪;聽說白夫人到祥雲觀祈福,一直沒下山;聽說奉北將軍請了命,一路向北去迎白君瑜,還聽說了很多很多。祁襄的心始終沒有靜下來,掛念也一刻沒有停止。


    這天一早,祁襄剛起床,賢珵就來了,“聞景,君瑜回來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曾經風華今眇然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禕庭沫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禕庭沫瞳並收藏曾經風華今眇然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