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


    站在水晶容器之前,看著懸浮在其中的那個東西,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兩人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那是一小團波光粼粼,流轉不休,充滿著無限悠遠之意的水。明明沒有什麽顏色,和水晶容器中原本的溶液應該是沒有區別的,但任何人隻要看過一眼就會分辨出來,那一小團水仿佛是一片無盡的汪洋濃縮成了拳頭大,卻又完全無損其中的浩瀚和宏大。


    “這算是......玄冥真水?”雖然暫時無法分辨出這水到底是什麽,但如果按照神州道統來說,風吟秋隻能認為是這個東西了。在五行宗來看,這可是僅次於五行真靈的天地至寶。


    “那女人變成了這個?一灘水?”仁愛之劍臉上的表情卻是非常古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對於這個意外,我隻能說非常地抱歉......我,還有奧術學院,對此表示十二萬分的歉意......”一邊的理事長滿臉鐵青,風吟秋還從來沒見過這個老人有這樣難看的臉色,可能連整個奧羅由斯塔都沒什麽人看見過這位歐羅第一奧術師露出這樣的神情。


    “這個......”風吟秋一時間也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按照普通人或者是奧術師的角度來理解,沐沁沂這確實是死了,不過若是以神州五行宗的說法,這可是身與道合,許多五行宗長老終其一生也就是為了達到這一步。


    “這是一位偉大德魯伊通往元素疆域與世界本源結合之後給這個物質界所留下的最珍貴的饋贈。就算是在元素教會,這樣的純粹之水也會被當作聖物供奉起來。我們完全用不著傷心遺憾,應該為這位非凡的元素聖者獲得了這樣的升華而衷心地高興。”


    風吟秋還在猶豫,一旁的精靈德魯伊卻先開了口,言語和神情都滿是歡喜讚歎,這倒真不是說風涼話,而是在神職者的觀念中,與自身信奉的領域合二為一這確實是最為榮耀和求之不得的最終歸屬。


    這個精靈德魯伊在之前對付那個九環奧術造出的屍體巨怪的時候被嚇得落荒而逃,但在巨怪消亡後立刻又重新出現,當他正準備要施法恢複那被陽炎爆肆虐後的焦黑土地,同樣感覺到了那一陣玄妙波動,於是立刻趕來了奧羅由斯塔。理事長和這些精靈似乎也有一定程度上的默契和合作,就放他來到了這裏。


    “放什麽狗屁?你這長耳朵的腦子裏都是昆蟲大便嗎?這分明是一場陰謀!一場暗殺!”精靈的話卻讓仁愛之劍立刻咆哮起來,剛才他一臉古怪啼笑皆非地和風吟秋所說的還都是神州話,現在滿臉義憤的卻是歐羅語言。“你剛才沒聽到理事長閣下說的嗎?這是奧法複興會那些瘋子的詭計!他們利用這位無辜女士的生命來進行他們的陰謀!”


    “是的,這是一場陰謀,我們都被算計了。他們用那個九環奧術吸引了我們的注意,趁我們不在的時候悄悄過來更改了元素感知法陣的設置。”


    理事長麵色沉重地點頭承認。他當時連告知風吟秋和仁愛之劍都來不及,醒悟到的第一時間就瞬間傳送回來,卻還是來不及了。他並沒有對風吟秋兩人遮掩或者是隱瞞什麽,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也許他們兩人暫時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因果,但事後肯定能從其他人口中得知,至少因克雷公爵就肯定已經猜出了那場鬧劇的真相。


    “放大到了極限的元素感知等於是將沐女士的精神直接推進了元素疆域,強行造成了她的靈魂和元素疆域的融合。複興會是要把這種靈魂和元素疆域的深層共鳴當做道標,來幫助他們迷失在星界的浮空城殘骸定位回歸道標……還是我大意了,完全沒有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性,沒有做到防備,實在是對不起。”


    理事長很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失誤,仁愛之劍也就沒再繼續表演憤怒不平,看了看旁邊神色不善的精靈德魯伊,問:“既然這家夥說那是什麽元素聖者夢寐以求的最佳歸宿,那豈不是每個元素德魯伊都要排隊來你們學院用這個什麽元素感知法陣了?”


    “不可能。德魯伊最基本的理念就是崇尚自然,這種奧術手段是他們所深惡痛絕的。”說到這個,理事長的麵色又變得微微有些怪異。“而且從理論上來說,普通德魯伊的精神也絕對經受不起這樣程度的感知催化,在投入元素疆域之前就會先精神崩潰喪失自我,帝國時代曾經做過不少這方麵的實驗……咳,這確實非常地殘忍…而這位沐女士的精神力和對於元素的親和度,在我來看離承受這種催化的距離還非常地遙遠,我完全看不出來她能承受這種催化的可能性,所以根本都沒朝這方麵去想…從這一點上來說,複興會方麵似乎對她有著異乎尋常的了解和信心……”


    “是這樣?”仁愛之劍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轉過頭來看著風吟秋怪模怪樣地嘿嘿一笑。“嗬嗬,我們是不是該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風吟秋沒說話,隻是眯了眯眼睛,眼裏有寒光閃爍。不管沐沁沂這樣到底是死於非命還是因禍得福身與道合,這個陰謀背後的惡意都是毋庸置疑的。


    理事長繼續說:“當然,無論如何這場意外還是和我疏於防範脫不開幹係。我會對你們盡量做出補償的……”


    仁愛之劍嗯了一聲,頗為滿意地點頭:“理事長你這樣說,那位橫遭慘死的女士若是在天有靈,也會很欣慰的了……”


    “我再重複一遍,這位投入元素疆域的女士並沒有死亡。”一旁的精靈德魯伊不知道是不是特別看不慣仁愛之劍,恰時站了出來。“即便事實是如你們所說的,她融入元素疆域是因為一場充滿了惡意的陰謀,但結果確實是完美地,這一片純粹之水就是證明。隻要她願意,她的靈魂是可以借此為基點而返回物質界的.......”


    “什麽?真的?”這話讓風吟秋一愣,看向理事長。


    理事長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似乎理論上也存在這種可能,不過至少在學院的記載上並沒有這種先例......”


    仁愛之劍立刻搖頭說:“理論上這個大陸還隨時有可能被矮人地底那個地元素奇點給吞噬呢。所以這種小概率的理論事件暫時就不用考慮了。至於要如何表達歉意,我保證我完全可以代表我們使節團,就用一個十一環的許願術卷軸,實在不行十環的來賠償也就可以了。”


    “......仁愛之劍閣下,你確定你能代表整個乾帝國使節團?你這樣急匆匆地就要賠償,我實在很難相信你在為了那位沐女士悲傷。我覺得這件事還是暫時擱置一下,等詢問過你們使節團的長官之後再說吧。”理事長白了他一眼,想了想猶豫了一下,又繼續說。“...還有一點,潛入者的行為是被學院的偵查序列記錄了下來的,她們為了不提前驚動驚動我,沒有在來得及在這方麵動手腳,你們要看看當時的情景嗎?”


    “當然。”精靈德魯伊率先搶答。“這種危險份子的影像您應該馬上發送給各大神殿,進行通緝。”


    理事長聳了聳肩,似乎對這位精靈的態度有些不以為然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伸出手指在半空中輕輕一點,一副幻術畫麵就浮現出來,場景正是這個法師塔內部,一老一少兩個女性步入其中,交談了幾句之後,年輕的那個走到水晶容器前操作了一番之後兩人就離開了。


    “...嘿嘿,是她?”看著幻象中的那個年輕女子,仁愛之劍嘿嘿一笑。“風兄弟,你可記得麽?”


    “......嗯,西海岸灰穀鎮中的那個女法師,雖然和當時比起形貌有些不一樣,但身姿步伐是完全一樣的。”風吟秋點頭,尋常意義上的化妝對他來說當然沒什麽用,這位在奧斯星港口開始就和他們作對的女法師可說是他的老熟人老對頭了。


    “......等等。”看著兩人離開的背景,仁愛之劍突然出聲。“理事長,能不能再放回放一次?”


    “回放?”理事長理解了一下這個詞,伸手虛劃了幾下,畫麵又重新回到了兩人走進法師塔的似乎。


    仁愛之劍皺起了眉頭,全神貫注地看著畫麵中那個女人的身影,直到最後他才長舒一口氣,冷笑了一下:“原來這女人還就是傑裏絲·莫特裏法師,想不到在灰穀鎮之後她還敢轉回來潛伏在我們身邊,膽子當真不小。”


    “什麽?”風吟秋一驚。“無敵兄怎麽能看出來的?易容也就罷了,身高體型也完全不一樣啊。”


    “有亡靈係奧術高手在,拉高縮矮個幾寸增重減輕幾十斤也不是什麽事。我們之前倒是拘於神州江湖經驗沒有想到這些。現在仔細看她的步幅,其實和莫特裏那女人在一些細微的節奏上是很相似的,這似乎是從小所受的禮儀訓練之類的行止規矩,身高腿長不一樣了但習慣沒變。”


    仁愛之劍口中嘖嘖有聲:“想不到這女人還真和我們頗有淵源啊。在灰穀鎮之後還賊心不死,跑來特意潛伏在我們身邊,不知道在圖謀什麽?”


    風吟秋麵無表情,隻是眼中有光芒不停閃爍,他轉頭問向理事長:“理事長閣下,你說她們這樣做,是為了給他們那個浮空城殘骸指引位置,那麽那個浮空城殘骸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不知道。”理事長的回答很幹脆。“星界是廣袤無邊的,也許是一兩個月,也許是三五十年。甚至有可能那座星殿已經在神靈的排斥下受到了重大損害,再也無法回歸物質界。”


    “那如果那座所謂的星殿回歸了,您有辦法限製他們嗎?”


    “......我隻能保證奧羅由斯塔中的安全。”理事長歎了一口氣。“星殿中的那位存在,在奧術方麵其實是超過了我的,隻是因為他的存在形式被這個世界所排斥,每一次用奧術幹涉物質界都會耗費巨大的力量,所以他很少直接出手。但是他真要全力以赴,借助浮空城中奧術法陣的力量的話......”


    理事長沒有繼續說,但到底會是怎麽樣,在場的人大概都能猜得到。風吟秋吸了一口氣,問:“那我們是不是應該趁現在,盡快把所有複興會的餘孽一網打盡呢。否則讓那座浮空城回歸,複興會又會重新回到之前的情況,甚至更為瘋狂。理事長閣下,你說是嗎?”


    “是。”理事長沉吟一下,再度歎了口氣。“但是現在就算我想,也沒有辦法再找到他們的蹤跡了。他們對學院和我的了解很深,不隻是對偵查序列有著足夠的防範,因果序奧術同樣如此。”


    “無敵兄,我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把注意力放在複興會這些人身上了。”風吟秋轉頭看向仁愛之劍,緩緩說。“不說為沐姑娘報不報仇的問題,隻是讓這些奧術瘋子再有了主心骨,有了殺手鐧,我怕我們遲早會倒大黴。”


    “嗯,也是這個說法。”仁愛之劍也點頭。“既然理事長這裏幫不上忙,那我們還隻有想辦法自食其力了。正好我剛剛想到一個法子,說不定能找到這些喜歡藏在背後搞鬼的老鼠。我們回去叫上劉道長一起,定要讓這些家夥好看!”


    費爾南德斯家位於奧羅由斯塔的宅院中,家族新貴菲爾正等來了自己失蹤了一段時間的客人。


    “雖然我早已經看到了你和我相連的命運之風,但是看到你這麽快地回來,我還是非常地驚訝。”


    看著消失了一整天的斯蒂芬妮,菲爾口中雖然說著非常驚訝,但神色卻是非常地輕鬆,麵帶微笑,就像看著一個外出玩耍後歸來的孩子。


    “我隻是去處理一些私事稍微耽擱了一下而已,作為您親自邀請的客人,怎麽可能不告而別呢?”斯蒂芬妮同樣是笑顏如花,好像真的隻是外出散步了一會。


    “哦,不用在我麵前掩飾。雖然這掩飾也是你的魅力和美麗的一部分,但在我麵前真沒有意義。我能夠聽到你心裏的惴惴不安,還有對這裏和我的排斥。是一種堅定的意誌和使命感讓你回到這裏來的。是哪位副會長讓你回來的是嗎?是想從我身上,或者是費爾南德斯家身上得到一些什麽呢?”


    隨口說著這些似乎不算家常的話,菲爾就像沒有看到斯蒂芬妮僵硬的表情一樣,走到桌前親手斟上了兩杯紅茶,端到了她的麵前:“不管怎麽樣,我都是很高興地看到你回來。我也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


    深吸一口氣,斯蒂芬妮才保持住了臉上的笑容,接過茶杯:“謝謝。”


    但是還沒有等斯蒂芬妮把剛喝進嘴裏的紅茶吞下,菲爾的下一句話幾乎讓她噴了出來:“不久之前,一位德魯伊的靈魂回歸了元素疆域,這真是令人震驚。你們是怎麽辦到的?如果有一位大德魯伊在附近,我沒有理由感受不到。就算利用奧術學院的奧術法陣,也沒有道理讓一位普通德魯伊忽然躍升自我層次才對。”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斯蒂芬妮目瞪口呆。這次的行動對複興會來說意義極為重大,傑佛遜副會長當然是將防護措施做到了極致,連因果序方麵都做了足夠的防護,一個九環的‘混亂命運’足可以抵禦任何基於因果序上的探查。


    “德魯伊的視角和奧術師的是不同的。你在離開之前我就察覺到了世界之風的波動,加上接下來發生的一切,這並不難猜。”菲爾極有深意地看了女法師一眼。“你的心底似乎充滿了悲傷和無奈,也同樣是被那股堅定的意誌和使命感遮掩住了。那位德魯伊是你的朋友?你欺騙了他還是背叛了他?”


    “菲爾閣下,之前預約好的幾位客人已經到了。要請他們進來嗎?”這時候外麵一個仆人在門口遙遙躬身請示。


    “讓他們進來吧。”菲爾點點頭,看向斯蒂芬妮的眼光越來越有趣了。


    斯蒂芬妮的心情非常複雜,原本她在返回這裏之前,自覺已經做過足夠多的心理準備了,但是麵對菲爾的時候卻還是禁不住心亂如麻,這個德魯伊似乎能看穿她內心中的所有秘密一樣,偏偏又表現得非常地淡然。


    心亂如麻之間,她都沒有注意到三個人走了進來。


    “啊哈。這真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個怪叫把斯蒂芬妮驚醒過來,她駭然抬頭,正看到三個熟悉的西方人正站在不遠處的門口盯著他,其中最高大的那個滿臉橫肉,正麵目猙獰地笑著:“不愧是我忠實的手下,都不用說就知道我們想要什麽,就直接把人給我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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