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方知卓講了一遍,方知卓從頭到尾都沒發表任何看法,他冷靜沉穩,等駱寧落了話音才開口。


    “你們又擋誰的路了?”


    還沒等駱寧接話,孟裏就急火火地否認,


    “我們可是正經生意人,老老實實……”


    “孟裏閉嘴。”


    方知卓怒氣未消,孟裏也不敢說話。“大哥”在自己媳婦麵前宛若小弟,別說說話了,大氣兒都不敢出。


    “我爸說,他會出麵幫我,可是我覺得……”


    駱寧吞吞吐吐,顯然有點不太想說。


    “你覺得自己的事業讓父親幫忙麵子過不去?”


    方知卓用手指敲著桌麵,一雙眼睛冷淡看過去,駱寧撓了撓頭,整理了一下有點褶皺的襯衫。


    “對,我想跟我爸證明我的能力,所以之前就放出話來,不想讓他插手我的生意。”


    “讓你爸幫忙,這件事也許很快會解決。你們兩個搞,搞砸的可能性為百分之七十。孟裏,跟我出去一趟,找你有事。”


    方知卓撂下這句話就拽著孟裏出了門,到了電梯間,孟裏倚著電梯抱臂看向方知卓,他比以前結實了不少,五官依舊完美無缺,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家愛人。


    “領導,什麽指示?”


    他痞裏痞氣的樣子讓方知卓又愛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你一直都這樣,有什麽事都不和我說。當年那張傳票就是,這次你還想讓我置身事外是吧?孟裏,我不是需要被你養在溫室裏的嬌花,我是能和你並肩作戰的愛人。你的事情不隻是你的事情,我們是差一個證,但這段關係是時間來佐證的。”


    孟裏聽著方知卓字字句句剖心告白,抬手將他攬在了懷裏。


    他們在一起走過許多年,彼此的呼吸裏都有了對方的氣息,說話方式做事方式甚至都在潛移默化中被對方影響著。


    方知卓沒有掙紮,他穿著西裝的身形在孟裏懷裏略顯清瘦,一向清冷的臉此時卻帶了些暖意,像是驕陽,又似是月光,劈頭蓋臉地灑來,落得漂亮光景。


    “知了,我能處理好,你信我。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我總覺得蘇睿憋著壞呢,他要搞你,你防著點,別的事都不是事。”


    方知卓從公司出來的時候,頸子上還帶著被孟裏嘬出來的印子,他下意識把領子立起來擋,下一秒便被一輛飛馳過來的機車帶倒,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被拖行了十幾米,塵土和痛感讓他一時難以招架,一輛黑色奔馳開著車門飛馳而來,方知卓被弄上車的時候腦子依然是沉著的,但他記得這輛車,他到死都不會忘。


    黑色奔馳,c市的豹子號牌照,蘇睿的車。


    開車的人似乎非常焦躁,車身像是蛇一樣招搖,把原本就頭昏腦漲的方知卓晃得想吐。他死命地拽著頭上的把手,影影綽綽,他辨識出了駕駛位上的人。


    正是蘇睿。


    車停在了城郊的一處廢舊車庫,蘇睿解開安全帶下車,將車門帶的山響,他走到後座將方知卓拖拽下車,在地上拖拽了幾米,然後一腳踩到了方知卓的臉上。


    方知卓隻覺得鼻子裏一陣溫熱,紅色的鼻血淌到他的襯衫上,但他的嘴角依舊是帶著笑的。


    看著蘇睿的反應他就知道,那件事成了。


    他幾乎是從喉嚨最深處發出的聲音,帶著嘶啞,卻也充斥著愉悅。


    “喪家之犬。”


    “方知卓。”


    方知卓被蘇睿拽著頭發扯起來,他的西裝外套上全是塵土,白色襯衫也血跡斑斑,但他的眼睛很亮,是那種大快人心的快意,更是大仇得報的喜悅。


    蘇睿從牙縫裏擠出了三個字。


    “操/你媽。”


    方知卓根本沒理會他的狗急跳牆,他雖然氣勢在下,話卻像是刀子一樣捅進蘇睿的心裏。


    “上麵派人過去了吧,蘇局長還好麽?”


    方知卓咧開嘴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他眼睛裏的光帶著戲謔,嘴唇上的血跡已經有些幹涸,像是浴血重生一般,詭計又美麗。


    蘇睿氣得渾身發抖,又一臉踹到方知卓的肚子上,方知卓悶哼一聲,低低地笑了。


    “蘇睿,你在家的時候,聽見警笛的聲音了麽?拉下神壇的滋味好受麽?”


    “閉嘴!你他媽給老子閉嘴!”


    蘇睿像一頭發怒的獅子在自己的領地打轉,半晌,他終於從腰間掏出了東西,黑洞洞的槍口抵著方知卓的額頭,他的手指就搭在扳機上。


    “我他媽一槍崩了你!”


    “開槍。”


    方知卓抬手握住槍口,又往腦門上抵緊,他的眼中有光,是那種漂亮又愉悅的光。


    “勢力沒了不要緊,命可就一條。你模樣不錯,如果進了監獄,估計屁股會不太好受。”


    方知卓用盡了他此生所有的惡毒來糟踐蘇睿,蘇睿也很給麵子地暴跳如雷。他幾乎是用盡了渾身解數折磨方知卓。方知卓還以為自己要死了,直到警笛聲漸入耳內,他吐出一口鮮血,眯起了眼睛。


    “蘇睿,你的喪鍾來了。”


    蘇睿被押上警車帶走的時候,轉頭深深看了方知卓一眼,像是在看地獄的惡鬼。方知卓起身整理了一下襯衫領子,又撣了撣西裝上的塵土,跟他做了個永別的手勢。


    有個小警察看方知卓一身塵土半身傷的站立不穩,忙問候了一句。


    “誒同誌你沒事吧?我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我家人來接我。”


    方知卓強撐著說了句話,小警察倒也沒再堅持。


    警車呼嘯而過,方知卓蹲了下去。


    太疼了,像是渾身骨頭都斷了一樣。鼻血還在流,在他的襯衫上蜿蜒出小溪來。他的手腕在抖,甚至連手機都拿不住,剛點開通訊錄,孟裏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媳婦,剛駱寧給他爸打電話了,我們那事有眉目了,你甭擔心了哈!”


    “嗯。”


    方知卓話都說不出,但依舊為孟裏感到高興。身體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哼出一聲,孟裏登時感覺到了不對,一句接著一句追問過來。


    “誰把你怎麽著了,知了,媳婦,方知卓!發定位給我。”


    方知卓對著手機輕吻了一下,發了微信定位過去,然後才緩慢地閉上了眼睛。


    太累了,也太疼了,他想歇一歇。


    他知道他的愛人一定會來,孟裏向來都讓他十分安心。隻要有孟裏在,他就有無盡的勇氣,隻要有孟裏在,他就想活下去。


    這是他的愛人,他存活的希望,同樣也是他活著的證明。


    有陽光從樹葉間隙落下來,這適才還刺眼的光登時變得柔軟輕雅。


    像愛人,也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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