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時候,柳驀給所有員工都發了一個紅包,算是年終獎。她給邊晉源發的最多——6666,希望這個紅包能讓他這個年過得好一些。


    邊晉源被這個數字驚到了,覺得受之有愧,柳驀卻是笑嘻嘻的表示,“小邊明年也要來上班啊,不然那些衝著你來的女生都該跑了,店裏的業績就該下降了。”


    邊晉源見此,點了點頭,和她道,“謝謝。”


    “不客氣。”


    陸母也在年前給他包了個紅包,裝在紅包殼裏遞給了他,“小邊老師新年快樂,今年辛苦你了,明年還希望小邊老師能繼續輔導小飛。”


    “阿姨您客氣了。”邊晉源禮貌道。


    陸雲飛拿過他的紅包直接裝進了書包裏,還給他拿了許多年貨過來,“這些你拿回去吃吧,全都是別人送我們家的,我們也吃不完,放著遲早得壞,正好你拿回去也省的自己買。”


    邊晉源沒有拒絕,和他們說了再見。


    李叔把他送到了地鐵站,邊晉源提著東西回到了家。邊婕不在,雙雙去了同班的小朋友家,邊晉源閑著無事,打開書包,就看到了那個紅包。


    他把紅包拿了出來,拆開後才發現裏麵是一張卡和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著:小邊老師,密碼是飛飛的生日和年紀,謝謝你這一學期對他的幫助,因為你的出現,他的青春,更加鮮豔。收下吧。


    後麵還畫了一個笑臉。


    邊晉源看著,沉默了許久。


    他問陸雲飛,“你知道你媽媽給我包了一張卡嗎?”


    陸雲飛回答,“知道啊,你應得的,要是我,就直接給你包個金條。”


    邊晉源:……


    邊晉源道,“太多了。”


    沒一會兒,他收到了陸雲飛的回複,陸雲飛說,“不多,要知道,你是無價之寶。”


    邊晉源在那一刹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人給他說過這種話。


    雖然他的母親也好,邊婕也罷,總是不吝嗇自己的感情,無時無刻都能讓他感到愛與關懷,可她們到底已經成年,不會再說出這種文藝且肉麻的話語。她們是更踏實,更成熟的。


    陸雲飛不一樣,陸雲飛是更輕快,更天馬行空的。


    “對你而言嗎?”邊晉源問道。


    陸雲飛的答案是肯定的,沒有一絲猶豫,也不含一點其他心思,他說,“對啊。”


    邊晉源看著,不知不覺笑了起來。


    他後來去查了這張卡上的錢,不多不少,整整三萬。邊晉源站在自動取款機前許久,取了錢。


    邊婕聽到他說趁著過年把剩下的錢還給薑建和薑芳時,驚訝道,“你哪來的這麽多錢?”


    “這學期的獎學金,三好學生的獎金,加上柳姐的工資和紅包,還有我同學那邊的家教錢,差不多就夠了。”


    一中的獎學金向來很多,這點邊婕是知道的,她大致算了一下,加起來似乎確實有幾萬。


    “那好吧,我明天叫阿建和阿芳過來,大家一起吃個飯,順道把欠條銷了。”


    邊晉源點頭,和她道,“小姨,這筆錢還了,以後我們就和他們少來往,隻當是沒這兩個親戚。”


    邊婕看著他眼裏的堅定,她知道邊晉源是不喜歡薑建和薑芳的,他的性格像他的母親,愛恨分明,喜歡與不喜歡,一眼就能看出來。邊婷在的時候,總習慣把邊婕護在身後,和她說,“你聽我的就是。”


    現在,她的兒子長大了,也越來越像年輕時她的姐姐了。


    邊婕“嗯”了聲,他和薑建薑芳的感情本就不深,全靠薑峰支撐,薑峰病後的一係列事情,讓她對這一對兄妹徹底寒了心。隻是到底是自己老公的弟弟妹妹,到底自己欠了人家的錢,邊婕一直對他們也算是溫柔耐心。


    不過這些和邊晉源比起來,都不值一提。


    她這一輩子最愛的兩個人,邊婷留下了邊晉源,薑峰留下了雙雙,對她而言,所有的一切都要在他們麵前讓步。邊晉源不喜歡薑建和薑芳,薑建和薑芳又是那樣嫌貧愛富、不顧親情的人,她也沒什麽值得留戀的。


    隻是薑建、薑芳可以不管,薑峰的父母,雙雙的爺爺奶奶卻沒法不管。過年的時候,薑峰的母親給邊婕打了電話,讓她今年帶著雙雙回家和他們一起過年。邊婕知道薑峰的父母從她把邊晉源接回家就對邊晉源頗有怨言,因此拒絕她的要求,隻說自己走不開。


    薑峰的母親聞言,立馬哭喊道,“我兒子才去了多久你就不認我這個媽了,一年到頭不回來幾次,過年也不回來。小芳說你前幾天還說什麽以後就不來往了,怎麽,我們薑家怎麽虧待你了?你也不怕我兒子在地底下心寒!”


    她鬧得厲害,邊婕知道她主要是想見雙雙,畢竟,雙雙是薑峰的親兒子,薑家二老最小的小孫子。隻是去了薑家,薑家二老和薑建薑芳難免又要嚼邊晉源的舌根,邊婕不願意,所以也隻是隨口敷衍著,說等到大年初一會回去看他們的。


    她掛了電話,和邊晉源說了這件事,邊晉源平靜道,“你和雙雙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一個人在家?”


    “不行嗎?”邊晉源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兒了,小姨你還怕我出事啊。”


    這倒不是,隻是……邊婕看著他,有些心疼。


    邊晉源勸道,“你和雙雙去吧,估計雙雙的奶奶還得留你住幾天,不用擔心我,我一個人沒事的。”


    “我會盡快回來的。”


    “好。”


    除夕當天,邊晉源和邊婕一起做了頓年夜飯,一邊看著春晚,一邊聊著天。一班的班級群在這一天也格外熱鬧,大家輪流發著紅包,共同祝願著新的一年有更好的成績。


    陸雲飛給邊晉源私發了一個大紅包,“邊邊新年快樂!明年會更好!”


    邊晉源給他發了一個更大的紅包,學他道:“飛飛新年快樂!明年會更好!”


    陸雲飛不滿,“你怎麽給我發這麽多?”


    邊晉源發了個笑臉回複他,“新年嘛,給我的學生發個壓歲錢,不然怎麽好意思當你的老師。”


    有理有據,陸雲飛隻得收下。


    “你就等我明年開學給你送拜師禮吧!”


    “好。”邊晉源回複道,反正等到新年,也是能一並還回去的。


    陸雲飛和他聊了一會兒,見快九點了,就說自己還有事,不聊了,匆忙離開了。邊晉源想問他什麽事,又沒好意思問,默默放下了手機。


    新年還要來邊晉源家兼職天貓精靈,陸雲飛覺得自己可真不容易。他聽著邊晉源和邊婕的對話,聽著聽著就聽到了邊婕說,“這些菜沒吃完,你明天下午可以熱一下,餃子我明早多包一些,如果我明天沒有回來,你就後天吃。”


    “好。”邊晉源道。


    這是什麽意思?陸雲飛疑惑,邊婕要出門嗎?去哪裏?回老家嗎?聽她的意思,好像邊晉源不和她一起出門,那到時候家裏隻有邊晉源嗎?還是雙雙也在。


    陸雲飛不解,不過邊婕睡前就給了他答案,她給雙雙找了一套衣服,和雙雙道,“明天你穿這身。”


    雙雙滿意的點頭,“好看。”


    “對,好看。”


    邊晉源捏了捏雙雙的臉,雙雙抱住他甜甜的說道,“哥哥最好看。”


    邊晉源輕笑,給了他一塊糖。


    晚上睡覺前,邊婕給他們兄弟倆枕頭下都壓了壓歲錢,希望他們明年,也能健健康康的好好成長。


    翌日清晨,邊婕包了餃子,和邊晉源吃完午飯,就提了東西,去薑峰的父母家了。


    陸雲飛這個時候正在和自己的表弟表妹玩,大年初一,走親戚的好時間,陸家的親戚也來了不少。陸雲飛陪著麵前的小鬼頭玩了好一會兒,見陸雲裳下了樓,立馬就把這些小鬼頭交給了自己的姐姐,自己躲回了臥室。


    他還惦記著邊晉源今天一個人在家,於是問道:邊老師,忙什麽呢?


    邊晉源回他:寫作業。


    陸雲飛想了想:那不如我們一起寫?


    邊晉源對這個提議有些心動,問他:怎麽一起寫?


    “約個地方唄,我們見一麵。”


    “約哪裏?”


    陸雲飛四下搜羅了一會兒,給他發了一個酒店地址。


    邊晉源:???


    陸雲飛:好多店關門了,這個酒店不錯,格局好,采光好,飯也不錯,最重要的是網速快,我們寫累了,還能上網打個遊戲。


    邊晉源覺得他可真是錢多燒得慌,花這麽多錢去酒店,就是為了寫作業,這說出去,簡直令人捧腹。


    “太貴了。”


    “我出錢。”


    邊晉源拒絕,他上網找了找,找了一家還營業的書吧,“去這裏吧。”


    陸雲飛看了一眼,沒有拒絕,收拾了東西,就出了門。


    大年初一的書吧基本上沒有人,隻有老板坐在收銀台看著書。陸雲飛和邊晉源點了杯飲料,一起上了二樓,安靜的寫著作業。


    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兩點多了,冬天天黑的早,六點的時候天已經開始暗了,陸雲飛戳了戳邊晉源,和他道,“吃飯走吧,你要回家吃飯嗎?”


    “不用,”邊晉源道,“我家今天沒人。”


    陸雲飛挑了挑眉,“你們家人呢?”


    “走親戚去了。”


    “那你沒去。”


    “不想去。”邊晉源言簡意賅。


    陸雲飛也就沒再問,收拾書包準備去吃飯。


    他們找了附近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餐廳,點了幾個菜,邊吃邊聊的吃完了一頓飯。天晚了,陸雲飛打算回去了,隻是大概是因為春節的原因,這一次打車比較難打。


    陸雲飛看著手上的表都轉了半個圈了,車還沒來,有些鬱悶,邊晉源知道他們家那邊坐公交和地鐵都不方便,隻好提醒他,“要麽app叫個車?”


    “沒人接單。”陸雲飛道。


    他看著邊晉源,眨了眨眼,可憐巴巴道,“邊老師,要麽你收留我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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