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吧!”一道淒厲的怒吼聲迅速拉住了程葉的注意力,他踮起腳尖努力眺望,下方是綿延不絕的黃土,數以萬計的小怪物衝鋒陷陣地撲上來。


    程葉眯著眼睛找的眼睛都疼了,這才艱難地在腳下發現一個小黑點正騎在一匹黑馬上,手拿一根長矛殺紅了眼。


    程葉:“……他是從古代穿越而來的嗎,打仗不用槍的嗎?說好的特種兵呢?”


    666:“如果用槍的話,他媽媽,他弟弟很容易被暗殺,他潛意識裏還是覺得光明正大的這種打仗才對自己有利!”


    無**說,你是夢的主人你做主。


    程葉轉頭,似乎看到一間散發著柔和白光的小房子,666適時解釋道:“那是秦肅給他媽媽和弟弟建的房子,大概是最後防線之類的吧,要是這些怪物殺過去,估摸著就是全家陣亡了。”


    秦肅驍勇好戰,但奈何敵人眾多,打的他毫無還手之力,這也許就是當時他十麵埋伏的真實寫照。很快,黑馬被打傷了前腿,秦肅摔倒在地,咕嚕滾了一圈之後狼狽坐起來,臉上滿是泥土和汗水,幾乎要看不出原本的麵目,小怪物們將他團團圍住,發出桀桀的笑聲。


    秦肅就坐在地上,捂著血流不止的胳膊,對著他們怒目而視,像是一隻豹子,死之前也要咬對方一口!


    秦肅當時應該是抱著孤注一擲的想法吧。


    小怪物渾身漆黑,但從後趕來的大怪物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緩緩走上前蹲下,目光不屑地看著秦肅:“交出來,把所有……都交出來!”


    秦肅受傷的那隻手插在褲兜裏,臉上滿是倔強。


    程葉:“……他不會是突然掏出來一顆手榴彈要用歸於盡吧。”


    夢裏的秦肅死亡,現實中的秦肅身體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隻不過心情會不好一些,畢竟做了個噩夢。


    程葉小時候也做過噩夢,一整個早晨都恍恍惚惚的,那時候偶然得到一個夢貘的玩偶,每每睡覺前都要寶貝地抱在懷裏,就是期待它吃噩夢,讓自己睡個好覺,而秦肅明知道閉上眼就是噩夢,但為了第二天的正常工作生活還是要勉強入睡,醒來之後更是要壓製住心裏的不適,處理公司的事情,現在想想也挺可憐的。


    不過有所失必有所得,也算是等價交換,程葉對此沒有同情,隻是感慨罷了,還有點小激動。


    他小時候很喜歡看哆啦a夢,其中有一集講的就是大雄吃杉木的醋,哆啦用入夢工具幫助他在夢裏刷新靜香的好感,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能這樣,不過他可不像大雄,程葉篤定,明早的秦肅對自己的好感度一定會更上一層樓!


    嗖地從上麵跳下來,程葉正好落在秦肅的身側。


    海綿寶寶的睡衣,米白色還有一顆白色毛球的睡帽,腳麵上有兩隻維尼小熊的拖鞋,程葉就帶著這樣的裝備,從天而降出現在秦肅的麵前。


    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如今正緊緊盯著愕然的秦肅,猶如誤入凡間的天使,周身閃爍著微弱的柔和的白光,緩緩向著秦肅伸出手。


    “程葉?”秦肅難以置信道,“你怎麽會在這兒?”他知道自己在做夢,自從父親死後,他幾乎每天都做相同的夢境,他甚至知道下一步他會和這些怪物同歸於盡,保住他媽和秦封,然後醒來。


    夢中的一切都是黑暗,仿佛看不見一絲光亮,壓抑的人喘不上氣來,這也是他寧願熬夜加班也不願意合上眼睛的重要原因。


    可是——今天,出現了變數。


    穿著奇怪居家服的程葉出現在怪物的中間,還真是有些違和。


    不過想到洗澡時自己做了什麽,閉眼前還在想誰,秦肅又覺得不奇怪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能他是希望程葉能在這時候陪著自己的吧。


    “秦大哥,你坐在地上幹什麽,快起來。”程葉聲音清亮柔軟,秦肅眉頭深鎖,盯著他的手看了好半天,握了上去。


    程葉一拉,沒想到秦肅看著不胖,身子卻像是個秤砣似的,就在他張嘴想抱怨他自己一點不用力的時候,一陣咆哮震耳欲聾,幾乎要戳爛他的耳膜!


    “小心!”秦肅拉住他的手就地一滾,閃開大怪物的攻擊,反手一刀戳在了大怪物的小腿上,可皮破了,卻沒有血流出來。


    程葉瞪圓了眼睛,大怪物皮子下麵是黃金!


    臥槽!這麽寫實的嗎!


    對付秦肅的那些人都是想要錢,所以支撐這些怪物活動的就是黃金?!


    “d!”秦肅的小匕首刀刃已經卷了,他扔下匕首,拉著程葉就開始逃命!


    “別想走!”那怪物一聲狂吼,小怪物蜂擁而至,將兩人徹底困死在包圍圈內。


    “該死的!”秦肅低低咒罵一聲,就要在褲兜裏掏東西,程葉已經很久沒這麽玩命地運動了,他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喘息著按住他的手,“不要!”


    “你快走!”秦肅使勁推了他一把,回轉身子將近身的一隻小怪物踢出去,連帶著後麵兩隻一起,化成斑駁的黑點消散在黑暗中,“太多了,打不完的,再不走你就會死的!”


    “我不走!要死一起死!”四處都是怪物的怒吼聲,程葉撕扯著嗓子大聲喊叫著,他使勁抱住秦肅,“秦大哥,我喜歡你,我們有婚約的,我已經嫁給你了,你要是死了我怎麽辦,秦大哥!”


    秦肅身子僵硬,他望著綿延不斷湧上前來的怪物,深吸一口氣推開程葉:“不行,我不能連累你,你快走!”


    程葉一個不留神,被他推得一個踉蹌,摔坐在地上,他深深看了秦肅一眼,手摸到了地上卷刃的匕首,重新抱住了秦肅:“我知道你不想連累我,秦大哥,我愛你,愛的快死了,你死了我也不想活,所以秦大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打敗那些怪物的!”


    666:“……”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情話,真的好嗎?!


    他踮著腳尖親在秦肅的嘴角,湊在他的耳邊說道:“我是從後麵來的,我知道,後麵有一條通道,通道裏有不少房間,你可以先躲起來,那些房間寒酸的一個小震動都有可能塌,寒酸的不得了,這些怪物愛錢肯定不會願意過去的。”


    “房間裏有武器,你一定會打敗他們的。”


    “不,不可以向後退,他們追過去就完了,一切都完了!”秦肅搖頭,緊緊握住他的手,“就在這裏,我要和他們決一死戰!”


    “不能死,你不能死!”程葉搖頭,說了這麽一會話,那些怪物也隻是嘲諷地看著他們,並沒有攻擊,但這也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驚愕到了秦肅,打斷了他的想法而已,待會這些怪物就會連他一起殺死,程葉隻能長話短說,他匆匆解釋道,“岑姨,還有小封,他們都不願意你一個人孤軍作戰,就算他們幫不上忙,但也絕對不會拖你的後腿,他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說罷,周圍的小怪物蠢蠢欲動,大張著的嘴流出垂涎的口水,程葉手裏緊攥著匕首,出其不意插在自己胸口。


    殷紅的血液洶湧而出,甚至有幾點噴在了秦肅的臉上。


    程葉的臉迅速血色盡數褪去,他歪倒在秦肅的懷裏,幹澀的嘴唇輕啟:“我知道我能力太弱,但我的精神與你同在,秦大哥,你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一個人,我愛你,我的精神會永遠陪著你的。”


    666:“……”還真敢說呀,難怪大葉子前兩天補看七八年前的韓劇!


    他的血液滾燙,突然燃燒起來,火焰將秦肅整個籠罩住,蓬勃的力量洶洶而出,秦肅大吼一聲:“程葉!”


    懷裏的人嘴角漾開一抹虛弱的笑容,無聲地做了個“我愛你”的口型,緊抓著秦肅衣服的手慢慢變得透明,天空中一盞燈突然亮了起來,四周的黑暗也慢慢退去。


    秦肅看著自己已經空下來的手,紋絲不動,仿佛在出神。


    他大喝一聲,突然抬起頭,麵朝那盞搖搖欲拽的燈火,麵上掛著破釜沉舟的表情,轉身朝著身後的安全界限跑去。


    “程葉!”秦肅身子陡然一振,他蹭的坐了起來,額頭上滿是汗水,身子也像是真正訓練了一天似的,疲累至極。


    望著半拉著窗簾外麵的無邊夜色,柔和的月光灑在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就像是夢中那盞微弱的燈火一般。


    嗓子幹疼,秦肅爬起來倒了一杯水,卻聽見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微微皺眉拉開了房門。


    “程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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