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金城卻冷笑著打斷了二人:“他無礙,我已經拔除了他體內的祟氣,隻需要靜養。”


    顧川並不想跟他對視,隻是沉默的盯著蘇秦。


    她抿著唇,還在等自己回答。


    可是他要怎麽回答,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莫名其妙的被附身,又莫名其妙被送回來,等自己回過神,那家夥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還是先把李大爺弄到安全的地方去吧。”


    顧川瞥了一眼她身旁的金城,最終選擇沉默。


    他垂下頭,索性回避掉這個問題。


    顧川俯下身,獨自將李國樹拖到一旁坐著,雙手扶上他的肩膀,打算先背他出去。


    蘇秦眼神複雜,飄忽不定。


    看著顧川笨手笨腳的動作,她想上去幫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攔在她的身前,“你什麽意思?”


    蘇秦注視著金城,目光充滿敵意。


    “現在是什麽情況你知道嗎?就這麽放他出去!”


    金城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麵對這個女人,他突然起了一絲好奇,態度中帶著這麽明顯的防備,生怕我不知道似的,金城扶著額頭,他現在給別人的安全感連個氣息詭異的家夥都不如了嗎?


    “我為什麽要跟你說?”蘇秦平靜的說道,可沒人敢這麽攔過她。


    見此,金城悻悻的收回了他的手,再次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


    他已經看透她眼底的顧慮,憑他的感知力他還是能發現其中端倪。


    “此人心生邪念,我懷疑他被髒東西附身,這麽說,你也要過去?”金城的嘴角仍是帶著笑意,隻是冷得可怕。


    背後的顧川一聽,手從李國樹身上抽回。


    “你什麽意思?”


    他快速起身,看著麵前的男人。


    金城坦然自若,毫無懼色的與他四目相對,散漫的態度,在氣勢上他反倒還要壓顧川一頭。


    這人不簡單。


    蘇秦蹙緊眉頭。


    “什麽意思?你在裝糊塗嗎?我說你剛剛差點殺了你背後的那個家夥,我沒說錯對吧?”


    金城一字一句都加重了語氣,每一個字都精準觸到顧川忍耐的底線。


    顧川臉色雖然平靜,但心裏早已掀起軒然大波。


    盯著金城的臉,他在極力克製著自己。


    別跟他計較,他這是在故意激怒我。


    他忍了。


    可目的呢?


    望著身後聽完金城的一番話而陷入沉思的蘇秦,顧川瞬間就明白。


    他們這是還在懷疑我被附身!


    顧川眼神渙散,微微有些失神。


    蘇秦確實是聽完了金城的話,才沉住氣,她也沒解釋,而是繼續盯著顧川。


    她剛剛打顧川後背的時候就已經用鬼眼辨了個究竟。


    他胸前那抹搖曳的命魂之火,雖然比以往還要弱上三分,可也算正常。


    隻是那抹藍色之火中似乎還隱隱混雜著一些黑色小點,讓她感覺詫異。


    “應該隻是被附身後殘留在魂魄中的鬼氣。”,蘇秦心道,並收回目光。


    剛才那些在半空中橫衝直撞的東西四散一空,那惡鬼也許已經跟著逃掉。


    她視線落在顧川腰間的黑驢蹄子上,上麵有黑血滲出,想必是這黑驢蹄子的作用。


    “把它取下吧,已經沒用了。”蘇秦指著那黑驢蹄子道。


    顧川回過神,聽蘇秦一說,他取下了它,剛才一陣發呆,心裏反倒是平靜了些許。


    會懷疑我很正常,因為我才被一個自稱閻摩羅的鬼神附體過。


    顧川安慰自己,隨後對金城說:“那你看出什麽了嗎?”


    聽著顧川毫不在意的語調。


    倒是把金城難住,他表情凝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嘛,算是有一點。


    “你說話向來模棱兩可嗎?”顧川諷刺道,這話一出,金城倒是急了,冷笑:“我們這行看透不說破,總之你就是有問題,我以八門的名義起誓。”


    他略顯生氣,高高在上的氣焰減弱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對質疑他能力的羞惱。


    畢竟他可不是看不出,而是依靠感知辨邪。


    他天生命緣獨特,所以感知力強,能感應到普通人的靈魂,直達深處,也正因此才能成為八門其中一術的唯一傳人。


    更別說是鬼氣,那是他修習術法時,最容易被他所察覺的一種存在。


    不過即使這樣,對麵前的家夥似乎還是遇到了難題。


    通常被惡鬼附身的人都有的特征,他都沒有,且正常無比。


    但他剛剛從命魂之中散發出的那股戾氣也的確被他捕捉,因此才心生猜忌。


    金城的語氣忽然鬆了,又戴上了那副被他取下來的眼鏡。


    這下換顧川不淡定了。


    “你是符師?”


    顧川話說到這,頓了頓,見金城挑了挑眉,他又補充道:“也是八門鬼術——走陰鬼的傳人?”


    金城的瞳孔頓時放大,似乎對他提的問題感到驚訝,“你怎麽知道?”


    身旁的蘇秦快速把注意力集中到金城身上,小聲抿唇道:“原來是門符…”


    金城則一改剛才冷漠的態度,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顧川,眼中感到十分驚詫。


    “你從哪裏知道這些事?不對啊,我浪跡江湖,也沒碰見過你這一號人物,你怎麽認識的我,還知道那個術法?”


    “我猜的。”顧川撇過頭去,似乎對他的問題沒什麽興趣,對他的那個看破不說更沒什麽表態。


    心裏則默默琢磨起走陰鬼的事情來。


    關於這事,他當然知道,之前肖雨又不是沒提過,她的師兄。


    八門鬼術的傳人。


    肖雨也說過,會派人來這裏,前天晚上發生過一件非比尋常的事,第二天就突然來了人,再次見麵又出現在了地下室,還幫他們解圍。


    懷疑他是門符的人也正常,他也不過胡亂一猜,誰知道這人這麽沉不住氣。


    “額…”


    金城輕咳兩聲,像是為緩解自己的尷尬。


    突然他又悄無聲息湊到蘇秦耳邊。


    “那你呢?你又是誰?”


    蘇秦神情一僵,質問他什麽意思?


    此時顧川也死死的看著金城。


    他忘了,蘇秦曾是中獄的門徒,金城既是門符的成員,那多半來這裏是為了調查蘇秦發動的那個禁忌。


    憑他剛才三兩下就製服了李國樹,他的實力應該在她之上,若是暴露,她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蘇秦之所以這麽防備他,也正是因為懷疑他的身份。


    顧川剛才的問題,他既然沒有否認,反而問自己,那就變相承認了這點。


    但是會不會是他已經發現了什麽?所以才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


    蘇秦略顯緊張,手中暗自掐訣,正猶豫著該如何應對。


    卻聽金城又一句話道:“姑娘你這術法我好像在那裏見過?你是道門的嗎?”


    他挪開視線,撓了撓頭,“這麽問可能有點唐突,但是敵是友,大家得亮個牌麵不是?不然怎麽合作。”


    原來是這樣。


    兩人同時舒了一口氣。


    蘇秦緩緩走到顧川身邊,“我是會一些道門法術,但不屬於道門,隻是一個不知野名的術士罷了。”


    她沒必要撒謊,麵對此人,說實話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也絕不是最壞的打算。


    誰知金城卻悠悠的說道:“那可就巧了,你這施術的招式動作我好像在某個人身上見過,你見過她嗎?”


    金城眼睛放光,眼底卻夾雜著複雜。


    蘇秦的嘴角突然垂下,像是想到了某個人,雙眼忽然蒙上了一層水霧。


    顧川見她表情不對,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神情顯得僵硬無比。


    “沒……沒有。”


    “啊……那就可惜了,說起來她好像就是道門的,雖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從你的動作中我好像看見了她的影子,我真的好想再見她一麵,真懷念啊!”


    金城的表情突然溫柔起來,眼神無比深情。


    看得出,他和他口中那名女子的關係似乎還不淺。


    蘇秦後退了半步,是那個人嗎?可她從來沒有聽她說起過,她身邊根本沒有一個朋友,還是說是以前救過的人?


    “淺淺……”熟悉的聲音突然在她心裏響起,她猛然看向金城背後,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人,她笑得很甜,正衝著她招手。


    “喂,你又怎麽了?”顧川見她魂不守舍,於是輕輕扶了她一下肩膀。


    蘇秦被這話嚇了一跳,回過神,那個女人又消失,仿佛隻是幻覺。


    她看向手臂上的傷口,金城的聲音再次響起:“黑氣侵心,得盡快拔除。”


    他看著蘇秦,眼神透著一絲冷酷。


    蘇秦顫抖著拿出藥粉,隨後遞給顧川,“你幫我塗藥。”


    她想避開這個男人的視線。


    “接下來,我們做什麽?”顧川沒有問她,隻是轉移了話題。


    蘇秦盯著李國樹,“當然是背回去,等他醒來再說。”


    “我同意”金城故作輕鬆的回答。


    見金城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著他的行為,顧川開始覺得別扭。


    他總算覺得這人為什麽這麽令人不舒服了。


    他身上無時無刻不端著一股裝腔作勢的姿態,配上那一臉高傲的眼神,似乎從來就沒把人放在眼裏,與他們這些人站在一起,就顯得格格不入了。


    也許是意識到這點,他脫下了外麵的西裝,隻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


    “走吧,我幫你。”


    說罷,他主動請纓把顧川分擔,兩人扶著李國樹沿著樓梯往上走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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