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


    顧川整個人正處於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腦海裏不停的閃回許多畫麵,這些畫麵弄得他腦袋暈暈乎乎,像是在做夢,又像是夢遊。


    床邊好像一直有個人站著,戴著黑色的兜帽,似乎在笑。


    可他動不了,渾身上下都難受得想吐。


    明明胃裏什麽也沒有,下半身的腿也完全沒有任何知覺,他能感受的也隻有上半身,有一瞬間,顧川忽然清醒過來,奇妙的是,他體驗到一種前從未有的感覺,好似身體不再屬於自己。


    “她在騙你,在利用你。”


    鬼魅的聲音遊走在顧川耳邊。


    “誰?誰在說話,誰騙我?”


    聲音反反複複,直到呈現出鴉雀般的寂靜。


    ……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顧川突然驚醒,愣了一兩秒後,便快速起身,穿上衣服。


    拖鞋踏在地上踏踏踏的作響,他撓著背,不耐煩的衝著門口喊道:“來了,來了,別敲了。”


    敲門聲非但沒停住,還在繼續,而且比之前用得力更大。


    真是的,大早上吵吵啥啊,我說大小姐你這麽急……


    顧川一把拉開門,映入眼中的卻不是蘇秦的影子。


    “喲,稀客誒。”


    顧川鬆開門把,敞開門。


    幾天不見,餘海臉上的黑眼圈又多了一圈,胡子拉碴,也不知幾日沒打理。


    “臭小子,一聲不吭,跑這裏來住了。”


    肖雨遞過來一瓶水,也不客氣,徑直走了進來。


    她打量著房子,嘖嘖道:“怎麽混成這樣,連養老院都提前住進來了是吧?”


    肖雨戲謔的笑著,隨後在小木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翹起二郎腿。


    倒還挺習慣哈,顧川哈了口氣,忍不住吐槽道。


    哪知餘海陰沉著一張臉湊過來,隨後古怪的把一文件放到桌上。


    “呐我就不跟你拐彎抹角,這次來找你,就是想了解一下關於曹桂芬這個人的一些事。”


    她?找我問什麽,我跟她又不熟。


    話出口,顧川突然又想起來。


    哦對,昨晚上的事。


    他跟著拿張凳子坐下,“你們是來找我問昨晚上的事吧。”


    李國樹說過他會把事情告訴警察,隻是顧川沒想到來的竟然是餘海和肖雨,想必也已經跟他們說了。


    “周扒皮沒來?他是不是還在調查那個李天的案子?調查的如何?”


    見兩人沉默,顧川冷笑一聲:“看來還是沒有任何頭緒嘛。”


    餘海把頭抬起,吸了吸鼻子,挑眉。


    他沒有回答顧川的問題,而是咳了咳,攤開手,敲了兩下桌子,“我知道你是在為之前住院費的事情生氣,但一碼歸一碼。”


    總之不管你對周廣學之前做的事情有什麽成見,現在也不是說李天案子的時候,先好好回答我們的問題。


    看得出餘海在盡力克製自己的脾氣,也不知道他們手上那起案子調查進度如何,有沒有找到那個出逃的惡鬼,不過看他們這一臉疲憊的樣子,他心裏都大概明白。


    兩人的狀態都不好,顧川看在眼裏。


    他悶哼一聲,示意他們繼續話題。


    “聽李國樹說,昨晚你和一個陌生女子在養老院內,幹什麽呢?”


    顧川微微勾起唇角,“李國樹沒跟你們說嗎?昨晚我替方姐值班。”


    蘇秦剛來,也不熟悉,就同我一起,互相之間有個照應,這種問題稍微問一下就知道吧。


    李國樹肯定也跟他們說過,蘇秦和自己上三樓的事情,雖然不知道他是怎樣描述的。


    總之,我們沒幹任何壞事,再者,鐵門口新安的那個監控探頭拍著呢,我們能幹什麽?


    “無非是一些男歡女愛的事,你們可以慢慢揣測。”顧川突然眯縫起眼,露出意味深長的眼神。


    聽見這話,肖雨噗噗兩下,差點笑出聲,就他?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毛頭小子,她可不信他有本事把人家姑娘騙到手裏去。


    顧川聳了聳肩,那難不成是懷疑曹桂芬的失蹤跟我們有關?


    拜托,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才來幾天,跟那曹桂芬都沒什麽交集,更別說蘇秦來之前連曹桂芬的麵都沒見過,這個懷疑怕是有點牽強。


    餘海脖子梗一粗,“嘿,叫你丫好好說話不行麽,就例行問個話,真以為我們把你當犯人了,就憑你,能把一個大活人弄不見,問你,你自己相信嗎?”


    那就最好,顧川小聲嘀咕一句,眼神與肖雨探究的目光相互碰撞。


    “那個叫蘇小秦的什麽來曆,我們這裏查到的資料很少,他跟你之前說的那個道門弟子蘇秦又是什麽關係?”


    不得不說,肖雨的關注點就是不一樣。


    蘇秦說過,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可她取個這麽敷衍的名字不被懷疑才怪。


    顧川撇了撇嘴;“好像是護理學專業的學生,趁著暑假來這裏實習,其餘的不知道,至於你說的蘇秦,之前那次跟她呆在一起,沒仔細瞧個清楚,換了身衣裳,看誰都一樣。”


    要不你們自個去問?


    他看了一眼櫃子上的鬧鍾,“喏,這個點,她應該已經來上班了。”


    餘海和肖雨互相對視了一眼,隨後餘海把文件收起來。


    “曹桂芬的事暫且不論,目前隻收到他上司的報案,還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她已經遇害,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們調查。”


    “曹桂芬沒有親屬。”顧川接話道。


    “我們知道,所以這案子目前隻能當作普通案子來排查,現在就隻求我們能找到什麽線索,跟我們來,我們還有其他問題需要你們配合。”


    餘海站起來,肖雨卻無意間瞥見櫃子上一張被淋濕的羊皮紙。


    “那些書你有在看?”肖雨隨口問道,顧川嗯了一聲,眼神瞥向那張紙,想起來這是曹桂芬失蹤那晚下雨被自己放在門外的羊皮紙,拿進門後就被他順手放到了櫃子上。


    “差不多兩天了,一直沒幹,可真奇怪。”


    薄薄的一張紙,也沒浸水了,可還是一幅被潤濕的樣,估計質量不太行,容易受潮。


    “你用它畫了什麽?”肖雨看著那羊皮紙,疑惑道。


    “引魂符,害,結果那天晚上就被雨打濕,就是曹桂芬失蹤那晚上,雨下得很大。”


    顧川沒太注意肖雨的表情,而是望向餘海。


    見他離開,他趕忙喊道:“餘警官,我上次讓你幫我調查的事呢,怎麽一直沒消息?”


    “有嗎?可能太忙沒看到,調查什麽?”


    “就是關於這個養老院的事。”


    “啥,這事,我不是早就發給你了嗎?”


    “是嗎?”顧川停下腳,打開手機,果然有,嘿,什麽時候發的,他都沒注意!見肖雨皺著眉頭還呆在房間,顧川又衝著她喊道:“姑奶奶,你愣住幹嘛。”


    肖雨被這一呼聲喚了回來,應聲;“噢,想事情。”


    看她這麽奇怪,顧川微微感到詫異,隨後像是在回想什麽,直到肖雨走近,他才回過神。


    肖雨什麽也沒說,同餘海走在最前邊,顧川想關上門。


    刹那間,他又發覺廁所裏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個體態臃腫的女人。


    曹桂芬?


    顧川下意識這麽想,可突然想起來,蘇秦說她已經成了人鬼,那她是怎麽進入他家的。


    他鬆開門把,想看個究竟,忽然見人影伸出右手,指向左側。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顧川偏過頭去,是那扇門,那扇熊建成說的不要打開的門,這道門通往地下室。


    就這麽一眼,顧川的頭突然又開始刺痛,眼前竟然出現了幻覺。


    他下意識抓向門框,半蹲下來,拚命睜大眼睛看向那道門,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麵,自己身穿睡衣,像是在夢遊。


    哢噠哢噠


    門鎖被他扭動著。


    “喂,你沒事吧?”


    恰巧這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顧川感受到的那股壓迫感頓時消失,他連忙抬起頭看向此人。


    蘇秦眯著眼睛,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正好奇的把腦袋探進門。


    “看見啥啦,這麽激動。”


    她伸手挽過顧川的手臂,把他從地上扶起,表情柔和,輕輕道:“怎麽?難不成那珠子對你產生了什麽影響?”


    顧川緩了緩氣,盯著她:“你怎麽來這?剛才有兩個警察走過去,你看見了嗎?”


    蘇秦翹了翹嘴,見著了。


    不過沒理他們。


    她嘿嘿兩聲,“我跟他們說來找你,見你蹲在門口,還以為你出啥事了呢。”


    顧川放開蘇秦的手,抹了抹汗。


    事沒有,幻覺倒是真的。


    “你看見啥了?”蘇秦的眼睛亮亮的,似乎對顧川的話特別感興趣。


    “走了,還是先去做陳述吧。”


    顧川推著蘇秦,臨走時瞥了一眼廁所,見人已經消失。


    倒是那扇門。


    顧川扶著額頭,難不成自己昨晚夢遊了?不然那個畫麵是怎麽回事。


    那段記憶實在真實,他輕輕歎口氣,隨後不滿的看向蘇秦,不行,這珠子說什麽也得取出來。


    推著她出去後,蘇秦還仍舊不依不饒。


    “喂,你這麽急幹嘛,話說你剛才注意到沒有。”


    “什麽?”顧川加快腳步,漫不經心的回道,他還在想剛才的事。


    “從第一次踏進你屋子我就注意了,你的家裏彌漫著一股將死之氣。”


    顧川猛地頓住,不禁重複:“什麽?”


    這句話,昨晚上那個老頭也說過。


    “整間屋子都有?”


    蘇秦眨了眨眼,“進門右側那扇門,給我一種強烈的不安感。”


    你是說那個地下室?


    蘇秦的表情顯得極為複雜。


    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聊著聊著,兩人已經走到鐵門口。


    那裏正圍站著幾人,餘海手上拿著筆和本子正在記錄。


    顧川第一眼就瞥到方慧和王婆中間站著的李國樹身上,這老家夥,因為昨晚上的事,他心裏到現在都有點介懷,目光也是變得不太友好。


    如果他沒記錯,之前那個地下室,好像李國樹曾重點說到過,不注意都難,他這麽做,總覺得有點欲蓋彌彰。


    也許是感受到他的視線,李國樹也望了過來,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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