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拿過來的那本複健手冊也很完整,是專門針對鬱奚的身體安排的,還把所有平常需要注意的事項都在上麵羅列了一遍。


    瑣碎又枯燥,除了照顧鬱奚的護工可能零散記得一些,別人都沒怎麽看過。


    傅遊年接過去,然後問醫生交換了私人的聯係方式,起身道謝後走出了診療室。


    “醫生說可以去辦出院手續。”傅遊年伸手攬住鬱奚,順便捏了捏他的臉。


    “我也去。”鬱奚從他兜裏摸出一塊巧克力。


    鬱奚都沒發現自己什麽時候出了滿手心的冷汗,微潮的指尖捏著糖紙,半天沒能撕開。


    “真笨。”傅遊年低頭看他笨拙地撕糖紙,握著他的手把糖拿過去,剝開後喂給他。


    “你剛才也罵我笨。”鬱奚抿著巧克力含糊不清地說。


    “哪有,”傅遊年不承認,“我怎麽不記得?”


    “我都看到了。”鬱奚抬起頭看他。


    傅遊年眼底藏著笑意,故意去撓他的腰,低聲問:“你看到什麽了?”


    鬱奚最怕癢,被他一碰就忍不住往旁邊躲,本來蒼白的臉色浮起些潮紅,耳根也是熱的。


    但傅遊年一直攬著他,怕他撞到牆或者碰到人,鬱奚完全躲不開,反而被抱緊了一點。


    還在療養院裏,雖然這邊的診療室平常就沒什麽人過來,走廊也很空蕩,除了拐角坐在長椅上曬著太陽閉目養神的一位老人以外,沒有別的人經過,但他們說話還是很小聲,隻有彼此能聽得見,動作也很輕。


    不過就算這樣,也多少吸引了不遠處護士的注意,整理著手裏的空白病曆本,好奇地朝他們這邊抬頭看了一眼。


    傅遊年壓了壓棒球帽,攬著鬱奚過去沉默寡言地辦完出院手續,然後低頭跟鬱奚手拉手趕快回了病房。


    半路上鬱奚使勁掰傅遊年的手指讓他放開自己,但傅遊年就是以一種很不要臉的姿態牽著他,查房護士的視線頻頻落在他倆交握的手上,鬱奚被看得格外不好意思,連鎖骨都紅了,在後麵偷偷地踢傅遊年的腳跟,傅遊年也無動於衷。


    等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倆,傅遊年才低頭親了親他通紅的耳朵尖。


    “你好煩。”鬱奚抬手捂著耳朵走開。


    傅遊年抿著唇笑,去把鬱奚的東西收拾了一下。


    鬱奚是臨時過來住院的,而且隻住了一天多,所以沒帶過來多少東西,隻有外套和新開的藥需要帶。傅遊年找了一個紙袋把東西裝好,順便把那本複健手冊也放到了紙袋裏。


    鬱奚跟他一起收東西,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你都聽醫生說了?”


    “嗯。”傅遊年遞給他外套。


    如果不是前段時間身體短暫地好過一個多月,讓他產生一種自己已經在恢複的錯覺,鬱奚那天晚上是不會控製不住跟傅遊年接吻的。


    “我以後也不一定能好,”鬱奚跟他說,“說不準還會有並發症,大概活不了幾年。”


    傅遊年手上動作一頓,低頭看著他。


    鬱奚還想說話,但傅遊年俯身湊過來很快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然後伸手把他整個抱在懷裏,揉貓一樣揉他柔軟的黑發。


    “如果我能養得好呢?”傅遊年說。


    “……我又不是小貓小狗,不用你養,”鬱奚低聲說,他是不想傅遊年現在一時衝動跟他在一起,將來他死了會難過,“我可能還不如貓活得長。”


    “我知道我在做什麽,不會後悔的。”傅遊年告訴他。


    鬱奚怔了怔,低頭勾著傅遊年的指尖。


    出了療養院,鬱奚就沒有再提這件事。


    上車後,傅遊年回頭問他:“中午想吃什麽?”


    鬱奚抱著後座的靠枕,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到,“我說吃什麽,你都會做麽?”


    “我也可以現學。”傅遊年確實又很長時間沒自己在家做過飯,不敢保證。


    “想吃番茄炒蛋。”鬱奚湊過去說。


    “還有呢?”傅遊年問。


    鬱奚搖搖頭。


    傅遊年笑了一聲,從後視鏡裏看他,說:“我家小金魚都比你吃得多。”


    鬱奚從抱枕後邊朝他豎了根中指。


    到超市後,傅遊年讓鬱奚在車上等他,自己去買了條魚,又挑了幾塊牛排,剩下的菜和佐料家裏都齊。


    回家已經十點半多,鬱奚早上吃了藥,因為副作用,現在困得眼睛都睜不開。


    傅遊年帶他去了自己那邊,讓他先睡一會兒,等吃飯的時候再叫他起來。


    鬱奚覺得不太好,他坐在傅遊年家的沙發上,反而有些拘束起來,想去廚房給傅遊年幫忙,結果又被傅遊年推出去坐下,隻好揉了幾下臉,稍微清醒點後去幫傅遊年給貓添了點貓糧和水,又去往魚缸裏灑了點魚食。


    重新坐回去後還是困,靠著沙發頭一點一點地,傅遊年在廚房看了他一會兒,出去拿開他手裏的靠枕,找來枕頭讓他在沙發上躺下。


    鬱奚幾乎是挨到枕頭就睡著了,呼吸很均勻,他一隻手垂在沙發邊,瘦白的手背上一片青紫,看著像是輸液時跑了針。


    傅遊年給他敷了敷,看腫得不太厲害才放開他的手。


    小黑貓窩在鬱奚頭頂那邊的沙發扶手上,爪子勾著鬱奚的頭發玩,被傅遊年拍了下屁股,罵罵咧咧地跑開。


    傅遊年燉了條糖醋魚,鬱奚醒來後就聞到了香味,去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點,然後過去跟傅遊年一起吃飯。


    “下午我還得出去一趟,”傅遊年把魚頭夾給他,“有個會要開。”


    鬱奚抿著筷子點點頭。


    魚燉得滑嫩入味,鬱奚沒忍住就著飯多吃了一點,然後收好盤子想去幫傅遊年洗碗。


    “有洗碗機。”傅遊年拉住他。


    鬱奚就把碗都放到了洗碗機裏,設好時間在旁邊等著。


    “你等它幹什麽?”傅遊年過去捏捏他的後頸。


    鬱奚說不上來,他不習慣別人這麽照顧他,一想到傅遊年以後可能都會這樣照顧他,就讓他心裏很難受,像是成了誰的負擔和累贅,自己鑽了死胡同,連跟傅遊年拌嘴的力氣都沒有。


    “一會兒把你的小狗牽過來好不好?”傅遊年抱著他問。


    “嗯?”鬱奚剛才還在發呆,聽到他的話回過神來。


    “等我晚上回來你再走,下午就在我家待著吧,”傅遊年說,“幾個臥室都能睡,不困的話書房的電腦也可以玩,或者看電視也行,等我回來。”


    鬱奚也不太想回家,他租的房子其實沒什麽生活痕跡,他所有的東西都收在行李箱裏,衣櫃隻掛著幾件平常穿的衣服,隨時都能提著箱子搬走的那種,睡覺也總不踏實,但是在傅遊年這裏,覺得沙發也很舒服。


    傅遊年看他答應了,就沒再說什麽。


    前段時間鬱奚總是在家抱完狗就過來喂貓,無形中讓它倆混熟了一些,所以雪球過來時,小黑貓並沒有表現出多少排斥,隻是警惕地躲在臥室門後看了雪球一會兒,就跑過去伸著爪子扒拉雪球的尾巴。


    雪球脾氣很好,被扒拉了也不嫌煩,趴在地上歪頭看著那個黑不溜秋的小東西。


    傅遊年去換上西裝,準備出門時,鬱奚坐在沙發邊拉了下他的手,等傅遊年回過頭,別別扭扭地勾著傅遊年的脖子親了他一口。


    等傅遊年走後,鬱奚腦子裏還是亂糟糟的,身上直冒冷汗,頭暈眼花,膝蓋隱隱作痛,從骨頭縫裏往外透著寒氣,裹著厚被子也沒什麽用。


    他側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隨便換了一個台,看了一下午的皮卡丘。


    外麵天色暗了,雪球過來蹭他的手心想要飯吃,鬱奚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腿,下去給它弄了點狗糧,指尖點點那個畫著骨頭的碗,對雪球說:“皮卡皮卡。”


    雪球正在吃飯,聽到他的聲音,疑惑歪頭。


    “你才是笨蛋。”鬱奚蹲在旁邊笑了一下。


    傅遊年中午還做了蟹黃包,都放在冰箱冷藏櫃裏,讓鬱奚晚上自己熱著吃。


    鬱奚去拿冷水洗了把臉,點開微波爐熱好晚飯,吃完後去翻了翻經紀人這段時間發給他的幾個劇本,挨個仔細看過。


    裏麵有個奇幻類的網劇他還挺感興趣的,現在播放渠道越來越多,不上星的劇未必就不好。而且拍過《青崖》之後,鬱奚有點沉迷演反派,就給經紀人回了消息。


    回完之後,他無意間看到一條推送新聞,愣了幾秒。


    說傅遊年前幾天在電影節走紅毯的時候,跟前女友、也就是去年剛獲獎的那個影後韓蓉舊情複燃。


    鬱奚又去微博看了一眼,果然上了熱搜,點進去後,發現大部分都是罵傅遊年的,忍不住皺眉。


    傅遊年晚上和李堯一起去了一個飯局,等應酬完才知道網上鬧得沸沸揚揚。


    “這韓蓉是沒完了吧,”李堯看著忍不住皺眉,“都這麽多年了,就逮著你一個人蹭熱度。”


    傅遊年還是七八年前和韓蓉拍過一部電影,當時韓蓉在采訪裏屢次暗示自己跟傅遊年因戲生情,很多人信以為真。傅遊年被糾纏不清,最後忍無可忍,直接發微博說自己單身,才消停了一段時間。


    不過澄清了也未必所有人都信,到現在還有人拿著編造的各種謠言,說當時他跟韓蓉在一起過。


    傅遊年不太在意那些人說什麽,他隻是擔心鬱奚看到了熱搜會不會誤會。從療養院出來後,鬱奚的狀態就不怎麽好,傅遊年不想讓他為這些事情心煩。


    “去讓公關壓一下,”傅遊年跟李堯說,“我先回趟家。”


    傅遊年開車回去,出了電梯後翻出鑰匙開門,結果門剛打開,就看到鬱奚從臥室跑過來,伸手接住抱了滿懷。


    鬱奚大概剛洗過澡,頭發微濕,身上還有沐浴露的香味,帶著濕潤的熱氣。


    傅遊年托著他的腿,把他抱起來,鬱奚就在他耳邊親了親。


    “忽然撒嬌,自己在家幹什麽壞事了?”傅遊年笑著說。


    “沒有。”鬱奚想了一下午,不管他的病能不能好,至少想讓傅遊年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能開心一點。


    “我想你了。”鬱奚紅著臉說,又用指尖碰了碰他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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