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講個我小時候的故事吧,不是別人的,是我自己的親身經曆!”王虎說。


    “哦?自己的親身經曆,真的假的,那可得聽一聽!”潘胖子說。


    王虎伸手撥了撥蠟燭的燈芯,燭光亮堂了一點,王虎講起了他自己的故事。


    王虎從小住在鎮上,老家在農村,每年清明節的時候,就會跟著家裏人回老家上墳。


    那一年,王虎剛剛上初中,回到農村過清明節,跟村裏的幾個半大孩子一起玩。


    那幾個孩子都是十二三歲,最大不超過十五歲,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齡,也是最喜歡幹傻事的年齡。


    原本在一起玩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怎麽就說到膽量這個話題,王虎自小膽子就大,當然不服氣,就跟那個十五歲的孩子杠了起來,誰也不服誰。


    那個十五歲的孩子在同齡人裏麵,生得比較高大,綽號叫“鐵塔”,仗著身高優勢,十分頑劣,村子裏但凡打架鬧事,十處打鑼九處在,自認為自己很牛逼。


    鐵塔看見王虎跟他頂嘴,就很不爽,最後就提議跟王虎比試膽量。


    怎麽比試膽量呢?


    那兩天正好是清明節,鐵塔那個爛腦殼,居然向王虎下戰書,說要去墳地裏睡一晚上,誰害怕誰就是慫包,輸了的人以後見到對方,都得喊一聲“爸爸!”


    其他孩子聽了這個挑戰都很害怕,農村裏的墳地陰氣森森的,即使大白天也沒人敢從墳地裏走過,現在這兩個人不僅要去墳地,而且還要在墳地裏待上一夜,這個膽量確實夠大。


    王虎也是個鐵腦殼,從不認慫,一口就答應了鐵塔的挑戰。


    鐵塔揉了揉鼻子對王虎說:“你可別嚇得尿褲子!”


    王虎反嗆道:“你等著喊我爸爸吧,好兒子!”


    等到天色黑了以後,王虎和鐵塔在小夥伴們的注視下,真的前往墳地。


    按照鐵塔的要求,不能帶蠟燭,不能帶手電筒,反正什麽都不能帶,這才是真正的挑戰膽量。


    到了墳地上,兩人各自找了塊地方坐下。


    雖然兩人臨行的時候熱血沸騰,但是真正來了墳地,兩人的心裏都有些後悔,陰風一吹,腦子也沒之前那麽發熱了。


    這片墳地有上百座墳包,好多墳都是老墳,沒人管理,到處荒草叢生。


    到了晚上,墳包裏便飄出一團團幽綠色的鬼火,把墳地照得慘綠慘綠的,讓這片墳地看上去,就像是陰曹地府。


    王虎不知道此時此刻鐵塔是什麽心情,反正他自己是後悔得不得了了,他蹲在一座墳包前麵,雙手合十,對著墳包拜了拜,心中暗道:“不好意思,叨擾叨擾,借宿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陰風習習,在草叢裏穿梭,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什麽,王虎總覺得草叢裏像是有很多的鬼在叫,嗚啊嗚,嗚啊嗚的,讓人頭皮發麻。


    王虎緊緊抱著臂膀,蹲在墳包前麵,渾身冰涼,瑟瑟發抖。


    真的要說不怕,那肯定是騙人的,在這樣的環境下待上一夜,即使是成年人,也不一定有這個膽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王虎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是“度日如年”。


    王虎幾乎是掰著指頭數時間,到了半夜的時候,墳地裏的溫度更低,而且不是那種普通的冷,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陰冷,那股子古怪的寒氣自墳地裏升起,透過王虎的腳板心,傳遍王虎全身,王虎感覺自己就像要凍僵了似的。


    不知道是太困了,還是因為太冷了,王虎蜷縮成一團,漸漸閉上了眼睛。


    他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睡著,反正迷迷糊糊的,隻是覺得冷,徹骨的那種冷。


    隱隱約約中,王虎好像聽見有人在叫他:“小弟弟!小弟弟!”


    王虎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一座老宅的前麵,這座老宅以前很常見,現在卻很少見了,老宅的門還是那種木板門,一塊塊插在縫隙裏麵的卡門。


    王虎循聲望去,就看見門後站著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的樣子很慈祥,衝他招了招手,說外麵冷,讓他進屋裏坐。


    王虎確實冷得不行,沒有多想,就跟著老太太走進老宅。


    老太太領著王虎走進一間屋子,屋子裏很溫暖,中央點著一個火爐。


    王虎坐在火爐邊上,烤著火,很快就感覺不冷了。


    老太太拿來一把鐵鉗子,在火爐下麵翻了幾下,翻出一個烤紅薯,拍了拍表麵的塵灰,遞給王虎。


    王虎捧著那個烤紅薯,饞得口水長流。


    烤紅薯熱乎乎的,散發著一股股甜香味,紅薯皮也烤脆了,露出裏麵的紅心子。


    王虎也確實餓壞了,跟老太太道了聲謝謝,就捧著紅薯狼吞虎咽起來。


    老太太摸著王虎的腦袋,叫他慢點吃,不著急,火爐裏還有呢!


    王虎烤著火,吃著烤紅薯,很感動,吃一吃的還哭了起來。


    老太太就問王虎為什麽會哭呀,王虎就說:“我想起了我的奶奶!我奶奶活著的時候,對我也是這樣好!”


    老太太就說:“我的孫子也跟你差不多大了,要是我沒走的話,現在還能烤紅薯給他吃,他最喜歡我烤的紅薯了!”


    吃完紅薯,王虎突然想起自己該回家了,就跟老太太告辭。


    老太太把王虎送出老宅,讓他有空再來玩。


    王虎跟老太太道了再見,麵前突然飄起一團煙霧,老宅不見了,王虎驀然驚醒,發現麵前依然是荒草叢生,哪裏有什麽老宅。


    天色已經亮起,晨曦升起來,墳地裏雖然飄蕩著氤氳的霧氣,但是氣溫也沒有那麽低了。


    王虎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夢中的場景太真實了,他舔了舔嘴唇,嘴唇上仿佛都還殘留著烤紅薯的甜味。


    王虎爬起來,回頭看向身後的墳包,這一看,他登時就呆在原地,他看見墓碑上有個老太太的黑白照片。


    而照片上那個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正是他昨晚在夢裏見到的那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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