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將車子停在路邊,下車後發現交警還沒趕到,他走到躺在地上那人的身旁,隻看了一眼就知道此人活不成了。


    “快叫救護車呀。”有人大聲建議,“有人報警了嗎?”


    “報了。”有人回答。


    李成博走過去看了看,說:“不用叫救護車了,腦漿都撞出來了,沒得救。”


    肇事的車主蹲在車旁,臉色白得嚇人,周文走過去詢問。


    那人說,剛才,車開到這裏,有人突然從岔路中走出來,他反應不及,一下子撞上了。


    周文看見,事主的車子車頭部位有一塊凹陷,上麵有血跡,可想而知,當時撞擊之激烈。


    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後喊李成博他們上車。


    車子往前開,李成博提出了一個問題:“文哥。剛才你打電話好像說到了節哀。難道,是給被撞那人的家屬打的電話,你認識那人?”


    “是的。”周文回答,“也隻是認識而已。”


    他說,被撞那人是本地一家茶器店的老板,姓張。


    此人生意做得挺大的,去年他還采訪過這人,所以,才會有這人以及此人家屬的聯係方法。


    熟人遇難,一般情況下都會表現出悲痛,但李成博見周文臉上找不出半點悲痛的表情,覺得意外,問:“文哥。瞧你表情,好像此人跟你關係很一般。”


    周文道出原因:“我跟他不算太熟悉,隻不過接觸過幾次。”說著,頓了頓,說,“而且,此人生意頭腦發達,做事情沒下限,是典型的奸商。”


    “怪不得。”李成博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這種人該死。”


    “話不能這麽說。人總有犯錯的時候,得給人改過的機會。可惜,他卻沒機會了。”


    “那他下輩子做個規矩人吧。”


    說話間,車子已經拐進周家潭,片刻,在周師傅家門口停下來。


    讓周文與李成博感到意外的是,石匣打開的方法簡單到超出他們的想象,周師傅原本想用探針試一下匣子裏的鎖芯構造,沒想到,探針剛伸進去,石匣就打開了。


    隨著匣子打開,一團煙霧一樣的東西從石匣裏升上來,隻一瞬間便消散在空氣中。


    “我靠。”李成博揮了幾下手,仿佛要驅散眼前的煙霧,說,“太他媽難聞了,這什麽東西,這麽臭。”


    “可能是時間久了,由於密封性好,裏麵的東西散發出來的味道無法散開,所以才會有怪味吧。”周文說,說著,湊近石匣想看看裏麵的東西。


    “快出屋去。”周師傅突然喊了一聲,人已經朝屋外奔去。


    幾人見狀,知道有事發生,忙跟著跑出屋。


    “周師傅,怎麽啦?”出了屋,停下來後,周文問道。


    周師傅緊張地回答:“匣子裏跑出來的東西有毒。”


    “跑出來?”李成博覺得奇怪,說,“你的意思,從匣子裏散發出來的不是煙霧,而是……蟲子之類的東西?”


    “答對了。”周師傅說,又說,“也不完全正確。”


    “到底什麽意思?”


    “正確的說法是,那是魘蟲的幼崽,體型非常小,單個的話,肉眼是很難覺察到的。成年的魘蟲塊頭能有指甲蓋大小。”


    “哦。”李成博哦了一聲,又問,“這東西的毒厲害嗎?”


    “幼蟲的毒性小,不會危及人的性命,但對人體還是會產生影響。”


    “什麽樣的影響?”


    “毒素會侵入人的神經,導致人產生幻覺或昏迷十天半個月,連著做噩夢。”


    “我靠。這東西有點意思,治失眠的法寶啊。”


    “你就沒個正經的時候。”周文白了李成博一眼,“誰會願意用連著做噩夢的代價來治失眠。”


    “嗬嗬。也對。”李成博笑著說。


    “周師傅。”周文問周師傅,“那這些幼蟲在您屋子裏……”他的意思是,蟲子在屋裏,會不會對周家帶來不好的結果。


    “這個不用擔心。”周師傅說,“幼蟲生存能力極低,離開巢穴接觸到空氣,要不了幾分鍾就會死亡。”


    “哦,那還好。”


    等了足有十分鍾,大家認為幼蟲已經死絕,這才敢回到屋子裏。


    石匣靜靜地躺在桌上,四人看過之後都覺得意外,因為,匣子裏什麽都沒有。


    “真奇了怪了。”李成博吸了口氣說,“這演的哪一出呀,古人搞這麽一個裝置了機關的匣子,裏麵卻什麽東西都沒放。”


    周文眉頭緊鎖,他似乎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他說:“我猜,石匣壓根不是用來放東西,而是等著有人來打開的。”


    李成博沒聽明白,說:“我聽不明白,什麽叫等著有人……”他停住了,因為他想到為什麽了,“難道,石匣本身就是歹毒的機關。匣子裏裝著有毒的蟲子,一旦有人打開就會中招。他娘的,我總算明白這個匣子為什麽這麽容易打開了,古人設計它的時候,故意搞得這麽簡單,因為,生怕發現匣子的人打不開。”


    “還好周師傅發現得及時,要不然,咱們都得中招。”周文欣慰地說。


    匣子既然已經打開,此次周家潭之行算是劃上了句號。


    稍後,四個人告別周師傅踏上了返程。


    車子開了不多會,周文便發覺有些不對勁,他發現發生車禍的地方圍觀的人群已經不見,也沒見有交警在場,肇事的車子與司機,以及被撞的張老板都看不見了。


    “奇怪。”他嘀咕了一句,“現在交警辦事這麽有效率,隻一會就全處理完了。”


    話音一落,前方岔路口冷不丁竄出一人,周文大吃一驚,猛踩刹車,車子發出一聲尖嘯,震了一下之後停了下來。


    差點被撞的人顯然受驚不小,臉色白得幾乎成了白紙,他走過來朝車裏望了望,當看到駕駛座上的周文時,突然笑了,說:“哎喲。這不是周公子嘛。”


    周文的臉色不會比這人好看,但讓他受驚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差點撞到了人,他吃驚甚至有點恐懼的是差點被他撞到的這個人;因為,他清楚地記得,此人應該是死了,而且,死得有點可怖。


    車前站著的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文先前看到的,那個被車撞死的張老板。


    死而複生,天方夜譚裏才有的故事正在現實裏,在周文的眼前發生,周文感到害怕的同時也覺得迷惘。


    怎麽可能,一個腦漿子都被撞出來的人,怎麽還會好端端地站在你麵前,還笑著跟你打招呼。難不成,此人已經變成了鬼,正在回溯此前發生的一切。


    他不信鬼神的立場隨著張老板的出現開始動搖。


    如果這是個鬼魂,保不準其他人看不見,而他之所以能看見,應該是被匣子裏跑出來的魘蟲影響到了。打開匣子的一刹那,他離那些蟲子最近,有可能被影響到。周文這麽想。


    為了證實這個猜測,他小聲問副駕駛座上的李成博:“土專家。你看得見這個人嗎?”說著,用眼神示意李成博去看車窗外的張老板。


    “這不廢話嘛。”李成博說,“一個大活人,又不會隱身,而我也不是瞎子,當然能看到。”


    一聽這話,周文如同墜入雲裏,他想,李成博能看見,說明張老板並非鬼魂,而是個實實在在的人。


    老天爺哪,到底是怎麽回事,張老板都被撞出腦漿來了,鐵定了三天後直奔火葬場;但他現在又活蹦亂跳地出現了,難道,時光回溯,我這是回到車禍發生前一刻了嗎。


    車外的張老板見他長久不說話,臉上還是迷惘夾雜著害怕的表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正想問問;卻不料,周文放下車窗,隻簡單說了句正在忙事情,改天再聊;接著,一腳油門,扔下一臉迷惘的張老板火速離去。


    “表哥。你怎麽啦?”見周文失魂落魄的樣子,楊麗有點擔心,她關切地問周文。


    “我……”周文想解釋,但不知道該怎麽說,想了一會才問楊麗,“小麗,剛才那人已經被撞死你是知道的,對吧?”


    “撞死?”楊麗似乎不明白,疑惑地說,“表哥。你沒有真的撞到他,他怎麽會被撞死呢。”


    “不是說我撞他,而是不久前,咱們去周師傅那裏時,他被另外一輛車撞死了。”周文說著還強調,“咱們還下車看了的。”


    “沒有,沒有。”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的烈風開口了,他用濃鬱的俄羅斯語調飆中文,“我們從湖邊出發,到周師傅那裏,一路順風,十字路口大多是綠燈,沒見到有車禍發生。”


    “我去,合著你一直沒說話,是在數紅綠燈呀。”李成博笑著說。


    周文越發覺得迷惘,一車四人,就他一個人見證了張老板的死亡,而已死的張老板又活過來,還差點被他撞到。


    這種怪異的情況,在他個人看來,如果去分析,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同車的三個人在說謊。


    可是,這絕無可能,如果說單單李成博一人,還可以解釋為惡作劇或逗著玩,畢竟這小子平常說話就是這德行,沒個正經的時候。


    可是,楊麗與烈風絕無開玩笑的可能,特別是烈風,平常屁都不放一個,這人是絕對不可能撒謊,也沒必要撒謊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呀。周文苦思冥想,甚至,他假設性地認為,所謂的車禍是他個人想象出來,因為,此前也有過這樣的事例,為了創作小說,他經常會想象出一些離奇的事情來。


    可是,現在不同以往,以前純粹是想象,而現在卻是真實發生。他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發生這種怪異至極事情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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