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等了好一會,實在沒耐心了,忍不住開口催促,周文這才說,這把壺絕不會超過兩百塊。


    “你……”老板這時才明白,對方真是來壞他好事的。他有些氣急,叫道,“你憑什麽說這壺隻值這個價。”


    “憑什麽,嗬嗬。”周文笑了笑,說,“就憑壺上的鞋油,就足以說明這把壺是贗品。”


    周文看紫砂壺的眼光絕不會錯,李成博是這麽認為的;不說周文是紫砂壺產地丁蜀鎮的本地人,單說識穿王利郎用贗品“大生”壺蒙人一事,就能斷定其在辨別紫砂方麵的造詣。


    現在,聽周文說那把壺是假的,李成博就認為那壺絕對真不了。


    他撿起一塊茶壺碎片聞了聞,衝著老板大聲嚷嚷:“娘的,一股子鞋油味。你他娘的用鞋油做舊也太他媽沒水準了吧。”


    在古玩界中,有各種各樣的做舊方法,而塗抹鞋油成本最低,也是最拙劣的做舊辦法。


    見花招被識破,老板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罵道:“哪裏來的小赤佬,敢壞老子的好事。”說罷,擼起袖子,做出開打的架勢。


    “切。”李成博輕蔑地看著老板,頭也不回地招呼身後的烈風,“老烈,有人要比劃拳腳呢。”


    烈風鐵青著臉,走到老板跟前,一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對方。


    老板見烈風比他高出一頭,像座鐵塔,當下慫了,說了一句:“咱是文明人,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靠。”李成博覺得好笑,說,“就你這樣還是君子,那滿世界都沒小人了。”說著,威脅似的說,“識相的,拿兩百塊錢完事。要不然……”他拍了拍烈風的肩膀,“拳頭比沙包還大,你受得了嘛。”


    老板原本就不是個膽大的主,平時,仗著本地有混社會的朋友,狐假虎威欺負人,現在,遇到難纏的對手,隻能妥協,當下,拿了兩百塊賠償金了事。


    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事還沒完,在管理員來了之後,周文明確指示,老板的訛人行為有損古董店名聲,留不得。


    至此,老板才知道,壞他好事的小青年,竟是周家的獨苗,這棟樓未來的主人。


    娘的,瞎了我的狗眼。


    這是老板在簽訂解除鋪子租約後心裏響起的一句話。


    解決了摔壺事件,四個人又轉了一會,周文查出了導致生意下滑的原因,是經理疏於管理,致使少數商戶對客人使用了坑蒙手段,從而壞了信譽。


    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丁蜀鎮就這麽大點地方,從事古玩買賣的又不多,周家古董鋪子老板坑人的消息很快傳開,真就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呀;對客人來講,此處欺客那就換個地方做買賣,從此,周家古董店很少有人來。


    找到了問題根源,周文覺得,有必要治一治占著茅坑不拉屎的經理,於是,四人直奔五樓,走進了經理辦公室。


    推開門,室內一名妖豔的女子正在泡茶,一個經理模樣的中年男子朝四人投來疑惑的目光。


    “你們找誰呀?”女子問,語氣有點冷。


    也難怪,作為這個營業場所的高管,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哪怕是員工,或是各店鋪老板;更何況,周文他們在女子與經理模樣的人眼中隻是陌生人,不敲門就闖進來,是以兩人認為對四人無需禮貌。


    “誰是經理。”見女子說話的語氣不友好,李成博覺得來氣,他老實不客氣地問。


    “你們想見經理,有預約嗎?”女子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預約?”李成博更來氣了,大聲說,“見你們經理還要預約,你當我們是什麽。”


    “預約是規矩。”女子寸步不讓,語氣有點盛氣淩人。


    “呸,屁規矩。”李成博呸了一聲,說,“好,你說規矩,那咱們就來講一下規矩。作為一個經理,占著茅坑不拉屎,該做的工作不盡責,成天呆在辦公室裏泡美……”他原本想說泡美女,可是,見女子實在談不上美,如果不是妝化得濃,穿的衣服暴露了一點,基本沒人會注意。他改口道,泡大嬸。


    “你……”女子被說得有點氣急。


    “我什麽我。”李成博沒給對方說下去的機會,大聲道,“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經理,應該主動卷鋪蓋走人。”


    經理模樣的男人倒沒生氣,或許,在他看來,四人可能是競爭對手派來鬧事的。


    他暗想,對手倒是肯下血本,連外國佬都請出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四人,說:“我就是經理,說吧,有什麽事。”


    “你耳聾是不是。”李成博不客氣地說,“剛才沒聽清嗎,你得卷鋪蓋走人。”


    “你是什麽東西。”男人沉不住氣了,語氣陰沉地說,“有什麽資格來對我指手畫腳。”說著,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保安處嗎,喊幾個人來。”看樣子,他是打算讓保安送客了。


    周文沒有說話,他要看看經理到底有多大能耐。


    幾分鍾後,五名保安在市場管理員的帶領下火速趕來,一進門,管理員便問經理有何吩咐。


    經理懶散地指了指四個人,隻說了兩個字:“轟走。”


    管理員卻沒動,他在樓下已經見過四人,知道周文的身份,是以在聽到經理說出轟走兩個字後,臉上盡是意外的表情。


    他生怕聽錯了,問經理:“您說什麽?”


    “轟走。”妖豔女子搶著說,用的是輕蔑的語氣。


    “轟……走?”管理員越發覺得迷惘,又問了一遍,“您的意思是說,把咱們董事長的公子轟走?”


    此言一出,經理與妖豔女子都是意外的表情,兩人看著四人,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傻了吧。”李成博幸災樂禍地說,“該走的是你們。”還譏諷似的說,“要不要五位保安大哥送兩位一程呀。”


    十幾分鍾之後,經理與妖豔女子匆匆地收拾好東西走了,走得極其狼狽;他們沒向周文解釋,也沒要求改過的機會,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先前的話說得太絕了,已經得罪了周家未來的掌門人,提不提出要求結果都一樣,周文不會給他們機會,丟飯碗是他們今天必須經曆的陣痛。


    蛀蟲得以清除,本應該是件好事,但周文卻眉頭緊鎖,因為,他在思考一個問題,此棟大樓的管理層必須有人馬上來頂替,否則,無人管著,說不定,很快又會出現更多的蛀蟲來。


    見周文愁眉不展的樣子,李成博覺得奇怪,想問問怎麽了,但轉瞬便了解了周文的想法。他思考了一下,毛遂自薦地說,要不,由他來頂一陣子,等有了合適的人選再進行調整。


    周文說不妥,倒不是不相信李成博的能力,而是李成博在南京的古玩店要有人打理,單靠一個夥計與耿爺撐著,是遠遠不夠的;並且,耿爺年事已高,身邊沒個人照應也是不妥的。


    兩人的對話都是建立在心有靈犀的基礎上,沒有事先口頭上說出對話的原因,是以楊麗聽得雲裏霧裏的,她問周文:“表哥,你們在說什麽呢?”


    周文說出了原因。


    聽罷,楊麗想了想,說,要不由她來擔任經理一職,反正,她在美國也無所事事的,老呆在家裏也悶得慌。


    表妹有何等才能周文並不知道,也從未想過要去了解;在他印象中,楊麗始終是個天真活潑且具有破壞力的小女孩;盡管十年未見,對方長得與頑皮形象有點不吻合了,但早先的印象太深刻,是以他認為表妹隻是個任性的富家千金,不一定能勝任古董店經理一職。


    見周文沒有表態,楊麗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說道:“怎麽,表哥還小看我了。我告訴你,我們楊家在矽穀的軟件公司是我一手創建的,不比你這古董店規模小。”


    楊麗說到的軟件公司周文聽說過,規模的確不小,而且,在軟件行業內有一定的知名度;早先,周文以為該公司是由楊麗父母操持,現在聽來,才知道竟是楊麗打下的江山。


    “那行。”周文表態了,盡管他對一個搞軟件的丫頭能否做好古董買賣還不確定,但周氏古董店缺的是管理人才,至於古玩方麵的專家,店內隨隨便便的就能找出七八個來,“說吧,有什麽要求。”他問楊麗。


    楊麗笑了笑,說:“月薪這個數。”說著,豎起五指。


    經理一職的待遇比較優厚,月薪標準是三萬,現在,周文見楊麗要這個數,覺得尚在接受範圍內。他想,畢竟是表妹,又是富家千金,五萬的月薪對楊麗來說,也許隻夠平常的零花錢。


    “行。那就說定了,月薪五萬,明天就來上班。”


    他滿以為楊麗會興高采烈地答應,卻不料,楊麗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卻搖手說,不是五萬。


    周文心中咯噔了一下,心想,難不成,頑皮丫頭要的還不止這個數,她要的是五十萬。這可要了卿命了,五十萬,對周家來說不是什麽大數目,但是,月薪五十萬那得是大企業老總才有的待遇呀。


    他覺得心中糾結,不知不覺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他想,楊麗提出這樣的要求,他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都是無比尷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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