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文回來了。


    楊先河覺得奇怪,問,不是說要拍攝幾天的,怎麽隔一晚就回來了?


    周文說,他擔心耿爺,就把拍攝任務交給筱雯與譚建國去做了。


    進屋後,楊先河神神秘秘地對周文說:“你猜我昨晚看到什麽了?說出來嚇死人……”


    周文了解楊先河的為人,說話喜歡直來直去,不怎麽喜歡開玩笑,既然,他說昨晚見到“嚇死人”的東西,那說明真就看見了。


    楊先河說:“昨晚,我聽到院子裏有動靜,走進書房透過玻璃窗戶去看外頭,沒想到,看到了一個人。”


    “哦?會不會是小偷?家裏進賊確實不是好事,但按你的身手,對付個把梁上君子應該沒問題的。”


    “要是小偷就好辦了,揍一頓,直接送派出所去。問題就在於那人絕對不是小偷。”


    “嗯?”周文覺得有點意外,“難道,你認識那人?”


    “不僅我認識,你也認識。”


    “什麽?”周文開動思維機器,迅速把熟悉的人過濾一遍,沒發現有誰值得楊先河要用“嚇死人”來形容其可怕的程度。他說,“那你倒說說看,究竟是誰?”


    當楊先河低聲說出那個人名字時,周文臉上的表情立刻凝固了。


    楊先河說,昨晚見到的是陪他們進古墓與李成博一起死在山洞裏的武警戰士。


    周文吃驚的張大了嘴,拿疑惑的目光看著楊先河說:“先河,在我記憶裏你不是喜歡開玩笑的人哪。”


    楊先河知道他不信,就對天發誓,說,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


    周文自然知道楊先河不可能開這種玩笑,但他實在無法相信對方講的會是真的。


    他說:“這怎麽可能呢?那個戰士的遺體你和我都是親眼看見的。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怎麽可能又活過來,還出現在你家院子裏。”


    “我也不敢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對了,起先我還以為是看花了眼,後來,耿爺也說晚上見到了他的徒弟李成博。我這才確定,我真是看到那個戰士了。”


    “什麽?”周文愣了好一會才說,“你說……老爺子見到了李成博?天哪,你們都怎麽啦?如果說耿爺思徒心切產生幻覺我還能理解;但你跟那名戰士不熟,不可能也思念心切產生幻覺吧?”說到這裏,他四下裏看了看,問楊先河,“對了,老爺子人呢?”


    楊先河說,老爺子可能是去黃泥嶺溜達去了。


    一聽這話,周文的眉頭打成了結:“你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去呢?”


    “我勸他別出門,可老爺子說他身板硬朗,散個步什麽的沒問題。我提出陪著去,他卻堅持不要,還說,他隻在嶺下看看,不爬上去……”


    楊先河後頭說的話周文沒心思聽,他可不想老頭子難得來宜興一趟,就落得個站著來被人抬著回去的結局。他對楊先河說:“走走,咱們先去找他。”


    “要不,你打電話問一下老爺子在哪,省得到處找。”


    “老爺子來南京後小李沒幫他配手機。”


    “那咱們趕緊去找吧。”


    兩人出了門,一路疾行,很快來到黃泥嶺下。然而,他們花了一個多鍾頭,嶺上嶺下都找遍了,硬是沒找著人。


    “老爺子這是上哪去了?”楊先河急了,他擔心耿爺出事,“要不,我發動村民幫找找?”說著,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喊人。


    就在這時,附近林子裏出來一人,正是久尋不見的耿爺。


    見到是他,周文懸著的心立刻落回到肚子裏,忙迎上去:“啊喲,我說老爺子,您這是上哪溜達去了?我和先河找了您半天。”


    耿爺掏出懷表看了看,說:“哪有半天,我出來才兩鍾頭。”


    周文哭笑不得:“行行,沒半天。咱們回去再說。”說完,也不管耿爺樂意不樂意,背起他就走。


    耿爺也沒說什麽,任由周文背著,快到“龍嶺砂苑”時,他感慨道:“唉,成博這小子也不知道野哪裏去了,如果,他也能像你一樣背著我,我做夢也得笑醒。”


    老爺子這句話讓周文心頭一酸,想著,老爺子始終不願相信愛徒已死,等將來事實擺在他麵前時,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樣的打擊。


    回到“龍嶺砂苑”,三人落座,周文問起耿爺昨晚看到李成博一事。


    耿爺說,昨晚他看到窗外有人,但不能百分百確定那人就是李成博,因為,當時隔著窗玻璃,對方又是站在陰影裏,看不究竟。但從對方的身形和說話的語氣來看,七不離八就是李成博。


    周文覺得匪夷所思,他想弄明白楊先河與耿爺昨晚看到的到底是誰,或者,到底是什麽。


    他問老爺子,當時,李成博說了什麽?


    耿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作出沉思狀,然後,認認真真地回答:“沒聽清楚。”


    周文哭笑不得,說:“老爺子,咱們不帶這麽開玩笑的。”他以為耿爺是在逗他。


    “我沒開玩笑,是真沒聽清楚。你想想,隔著窗戶玻璃外頭刮著夜風,那人說話的聲音又特別低,換了你,能聽得清嗎?”


    “那您根據什麽說他七不離八就是小李的?”


    “身形與說話時的習慣。成博身形微胖,說話時習慣搖頭晃腦。昨晚那人跟這兩個特征吻合。”


    “搖頭晃腦……”周文仔細回憶了下,發覺李成博平時說話還真是這個德行,“但是,單憑這一點也不好確定那人就是小李吧?”


    “所以說嘛,我也無法百分百確定。”


    周文覺得,這個問題似乎已經走進了死胡同。耿爺和楊先河看到的那兩人,都無法確定其身份,再聊下去也聊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昨晚有人“到訪”過“龍嶺砂苑”,其動機也一定不純,要不然,也不會偷偷摸摸的來。


    他對兩人說:“盡管咱們無法確定那兩人是誰,但鑒於對方‘半夜來訪’的行為,咱們要提高警惕。到時,請小高幫查一下。”說著,想起什麽來,問楊先河,“對了,小高那裏有進展了嗎?”


    “哦,差點忘了告訴你。小高說,省裏來的考古隊已經到了,住在太湖療養院。他們準備明天上午進古墓作先期勘察,然後,再決定是否發掘。”


    “那好。要不這樣,你約一下小高和王燕,如果,他們晚上有空的話,就一起吃個飯商量一下,將……”周文原本想說,將李成博和武警戰士的遺體從墓中運出來,但考慮到耿爺的感受,就改口說,“商量一下將那兩人帶回來。”說完,怕楊先河沒聽明白,問,“懂了嗎?”


    楊先河又不是笨人,自然聽得懂,他點了點頭說:“懂!我這就安排。”


    周文原本沒考慮第二天要進古墓,他認為,他跟省裏來的考古專家不熟,怕自己去了反而給他們添麻煩;所以,他打電話給小高,要對方幫忙安排人手將土專家他們的遺體運出來,並找個地方暫時安頓好。


    讓他沒想到的是,吃晚飯的時候,不僅小高與王燕來了,還帶來了本次古墓發掘主要負責人之一省裏來的考古專家。這個專家周文並不陌生,此前他們節目組采訪過此人,是鎮江人陳立明。


    兩人在飯桌上碰麵,自然少不了碰碰杯相互敬一下,好在他們不是貪杯的主,喝酒隻是意思一下,談事情才是正道。


    陳立明說:“小周,一別數月甚是想念哪。一直想來宜興拜訪,卻總也找不到機會。這次,領導派我來宜興工作,我就有了見一麵的念想。沒想到,咱們還真有緣,下午小高接你電話的時候,我正巧在他旁邊,聽到你的名字,就趕忙求證是不是你,這不,碰上了。”


    “是啊。我本來沒打算明天進墓去,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周文說著,朝小高說,“無論如何,你得想法子安排明天我和陳教授一起進墓。”


    “還有我。”一旁的耿爺開了口。


    “這個……”小高沒想到老爺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心想,難辦的事情來了,要是答應吧,老爺子都一把年紀了,萬一有個閃失擔不起這個責;假如不答應吧,麵子上又下不去,該怎麽辦呢?


    見他猶豫了,耿爺猜到他的心思,笑著說:“嗬嗬,怎麽?認為我年紀大,怕給大家添麻煩?”


    “老爺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高心裏很糾結,嘴上說不是這個意思,心裏卻想,不是這個意思還能有別的意思嘛。


    見氣氛有點尷尬,周文想了想,對小高說:“如果可能的話,盡量安排老爺子跟我們一起進去吧。別看老爺子歲數大,對古墓的了解可比咱們年輕人強。就說上次我們勘察龍門古墓吧,如果,沒有老爺子的幫襯,說不定,進得去出不來。那裏頭機關之凶險……對吧。”


    “好吧,我盡量想想辦法。不過,即便獲準進去,也要注意安全。”


    “嗯,我會時刻陪在老爺子左右的。”


    聽說耿爺對古墓有研究,陳立明來了興趣,敬過一回酒後兩人聊了起來。


    吃完晚飯已是晚上八點多。


    臨別時,在院子門口,周文將有人夜闖楊宅的事情向小高反映,要他幫著查查。


    小高望了望四周,見村中一些關鍵位置都有監控探頭,就對王燕說,明天,把昨晚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看看那兩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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