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鉞語氣聽不出喜怒,但一群保鏢頭都不敢抬,他們跟了這位疑心重又冷厲的秦少這麽久,還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種表情,嚇得他們心驚膽戰的,保鏢脖子縮起來貼著門站一個個像被罰站的小學生似的。


    秦鉞把照片翻麵放在了桌麵上,修長白皙的食指在上麵輕輕叩了叩,他不緊不慢地繼續道:“你們沒有資格第三遍聽我強調這個人到底有多重要,現在我第二遍告訴你們,衛可頌的保護級別在我之上。”


    保鏢們聽到這句話都是一驚,愣愣地抬頭看著神色未動的秦鉞。


    保護級別在秦鉞之上,這是什麽意思,這基本就代表他們得把圍在衛可頌的每個人都當成對衛可頌都歹意才成。


    級別還在秦鉞之上,他們很多人從秦鉞還沒掌權就跟著他了,從來沒有聽過這位秦少說過什麽要把什麽人放在他之上的話來。


    …….這簡直不像是這位心狠手辣的爺能從嘴裏說出來的話。


    站在最前麵的保鏢又是驚疑不定又是忐忑,他遲疑地開口道:“秦董,您這意思,這衛可頌…..”


    秦鉞雙手交叉放在膝蓋前,他一錘定音:“他是你們的另一個主人。”


    保鏢懂了,看著秦鉞這表情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點發麻,莫名地同情起了那位衛可頌少爺。


    ……還沒有收斂性子和別人拉拉扯扯,不知道背後這位未婚夫已經像是狼狗死死咬住他不放了,要是下次再被發現少夫人偷腥,估計秦董能咬死這個“腥”,然後把這位細皮嫩肉的衛少爺連皮帶骨地給吞下去!


    保鏢打了個寒顫,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還沒有確定的猜測說了:“秦董,我們發現衛…少夫人好像在找秦玥小姐。”


    秦鉞一頓:“他找秦玥幹什麽?”


    保鏢躊躇道:“……好像和當初老秦董事給他和小姐定下的婚約有關,但…..”


    保鏢猶豫地看秦鉞,最終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雖然外界現在還不知道,秦董你也找人假扮了小姐,但小姐明明已經死了啊,衛少爺根本找不到她!”


    秦玥成年之後生了一場大病,為了讓秦鉞給他孱弱又可憐的妹妹擋災,秦家人把秦鉞送進了狗屋咬傷了喉嚨,同時還在聯係衛方強聯姻的事情,試圖讓衛可頌娶了秦玥,給秦玥擋災。


    事情如此詭異,秦玥在目睹秦鉞進入狗屋之後,她的身體離奇地恢複了,甚至越來越好,能夠勉強籌備婚禮了,老秦董事看到這樣,更是加大了虐待秦鉞的力度,並且加快了秦玥和衛可頌婚禮的進度。


    那個時候秦玥正在恢複,需要靜養,很多事情無法出麵,包括和衛可頌接洽,但這些事情都需要親自出麵才能彰顯誠意,老秦董事看著嗓子壞了發不出聲的秦鉞,靈機一動想到個“廢物利用”的招數。


    老秦董事讓秦鉞假扮成秦玥去接觸了衛可頌,和他商討婚事。


    秦鉞似乎在保鏢的提醒下想起了往事,他向後躺在沙發上,眸色沉靜,眼下一顆淚痣因為眼中零星的笑意勾魂奪魄,他輕輕“嗯”了一聲,道:“對,的確死了,死在老宅裏,死得挺幹淨的。”


    二十歲的衛可頌是個萬事不知的小少爺,隔著簾子根本忍不住裏麵是他還是他妹妹,又義氣又好騙,看著他小心嗬護的眼神似乎會發光,衛可頌對他假扮的秦玥那種無理由的保護欲讓他覺得可笑。


    又嫉妒,秦鉞當時的嗓子還沒好,沒說一句話都是從喉口湧上來的血腥氣,他眼錚錚地看著衛可頌,這個曾經要把他帶離狗舍的傻子要和自己的妹妹訂婚了,這個人每一句話都在為秦玥著想,臉上帶著那種不好意思的泛紅,對著簾子後麵的他結結巴巴說話,說雖然他結婚後會好好對她,但她值得更好的,真心愛她的男孩子。


    這世界上或許還會有千千萬萬個更好的人,但那個人都不是衛可頌,秦鉞自始至終想要的那個人,隻有一個衛可頌。


    秦鉞住狗舍的時候不嫉妒秦玥,被家人排擠摒棄的時候不嫉妒秦玥,被推進狗舍的時候不嫉妒秦玥,他隻覺得秦玥無聊,因為秦玥總是耀武揚威地指望他因為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對她心生不甘。


    但那一瞬間,秦鉞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被嫉妒焚燒,他嘴邊溢出血,恨不得把簾子對麵的衛可頌抓到自己懷裏,在衛可頌的喉口上也狠狠咬上一口做記號。


    秦玥終於如願以償,她那個怪物一樣的哥哥再也不能用看螻蟻的眼神看她,而是暗沉黏稠地嫉妒她,但她還沒來得及得意太久,就死了。


    因為秦鉞想要一樣東西,所以擁有這件東西的人,就死了。


    老秦董事發了瘋,秦玥死在老宅裏,他這個當爸爸的本來準備守著自己女兒的離去之地過一輩子,但秦鉞做事太狠了,他根本不給老秦董事機會又要關閉老宅了,最後活活氣死了自己的父親。


    衛可頌那個傻白甜,可能現在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當初想到毀掉婚約的辦法——也就是隔空喊話要娶秦玥和秦鉞兩兄妹,其實是秦鉞誘導他想出來的,在看到衛可頌說喜歡自己的那一瞬間,秦鉞心髒那種快要沸騰的占有欲和殺戮欲,終於短暫地沉寂饜足。


    他騙了衛可頌,為了讓衛可頌和秦鉞產生聯係,秦鉞覺得自己什麽都能做盡,哪怕是這種虛假的,毫無意義的聯係,秦鉞也想要。


    秦鉞從小到大都沒有想要的東西,他被所有人剝脫了欲望,活成了一個雕塑,不知道痛也不知道哭,隻是一條需要的時候就要被秦家放掉血的狼狗。


    但這條狼狗在衛可頌這裏,在那個平凡的雨夜裏他從衛可頌手裏罕見地嚐到了一點肉,秦鉞的欲望就像是被這個人無心的一句話徹底點燃,一發不可收拾,全部都在衛可頌身上,他無數次在雨夜裏麻木地看著死掉的狼狗,想到衛可頌喊住自己焦急的眼神,秦鉞會久違地心悸一下。


    那個他被麻醉的夜晚裏,狗咬住他的喉嚨發出威脅性的低吼,後腿卻在顫抖,秦鉞的壓迫感太強了,狼狗這種大型犬都在害怕,而他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在笑,隻是因為他白天見了衛可頌一麵。


    但秦鉞那個時候不知道,衛可頌是來娶他妹妹的,不是來帶他走的。


    他想要衛可頌,衛可頌的亮閃閃的眸光,話,眼淚,連衛可頌施舍的同情,秦鉞都想要。


    於是秦鉞騙了衛可頌,他告訴衛可頌,是因為你說你要娶我,所以秦家覺得我果然打擾了我妹妹的婚事,才被扔進狗屋的。


    明明是秦鉞誘導了衛可頌說出那句話,又反倒說是因為衛可頌說的話,才把秦鉞推入萬劫不複的地獄裏。


    但其實秦鉞一直都在地獄裏,他已經被這地獄養成了一條惡犬。


    秦鉞自導自演了這一出戲,他想要衛可頌同情他,想要衛可頌垂憐他,想要衛可頌帶走這條秦家養了不知道多久的狗。


    但衛可頌沒有同情他,而是告訴秦鉞,我很後悔,對不起,沒有攔住你。


    保鏢還在疑惑:“那秦董…..怎麽辦?要告訴少夫人,小姐已經去世了的事情嗎?那個假扮小姐的人前幾天還被秦董你叫去老宅拿東西了,她還說看到了你和少夫人,您要是要讓少夫人回老宅住,需要告訴他這件事嗎?”


    秦鉞眼看著就要把人綁進家門了,這事情瞞是瞞不住的,但秦董這不動神色的樣子,看著也不像是要告訴衛可頌真相的。


    難道要任由少夫人到處找小姐?


    保鏢想不太通,看秦董的也不答話的樣子,也就走了,隻剩秦鉞一個人在辦公室裏,隔了一會兒,秦鉞拿起手機打出一個電話:“衛可頌,你在找我的妹妹?”


    衛可頌看到秦鉞的來電還楞了一下,結果就聽見秦鉞這麽說,脫口而出道:“你怎麽知道?”


    秦鉞垂眸:“有人告訴我的,你要見她嗎?我可以幫你把她約出來。”


    衛可頌:“好啊,但她不是身體不太好嗎?可以出來嗎?”


    秦鉞靜了一下,又是這樣,這個人始終會無意識地替別人考慮,他連這樣的考慮都忍不住地想要占為己有:“嗯,但偶爾出來一下還是沒事的,那就明天你和她見麵吧,我身體有點不舒服,就不去了。”


    衛可頌果不其然有點緊張道:“你怎麽了?”


    秦鉞淡然道:“就是之前的事情有點後遺症,有時候傷口會很痛,可能還有一些精神方麵的影響吧,會惡心反胃和頭暈,沒事,我有用藥物好好控製,也不用去看醫生,好好待一下就行。”


    衛可頌的呼吸聲很淺,秦鉞等了兩分鍾都隻聽到衛可頌的呼吸聲,然後一陣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聲音和關門聲:“你在哪兒?我帶你去看病,走路沒問題嗎?有病要早治療,不要諱疾忌醫。”


    秦鉞的手指忍不住蜷起,他臉上帶出那種很滿足的笑:“不用了,可能就是吃不太下低血糖,我喝一隻葡萄糖就好了。”


    衛可頌語氣嚴肅:“不行,必須去醫院,你胃也有毛病?”


    秦鉞語氣終於帶了一點戲謔:“衛少爺,你一定要命令我去醫院,是以什麽身份?”


    秦鉞說完之後就屏住了呼吸,這次他等了更久,對麵似乎腦子沒有轉過彎來,卡了好久才理直氣壯地道:“我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秦董,快點把地址發給我!”


    秦鉞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就算一切都是他的設計,這個家夥隻是無心無意地按照他話語裏他下的套子說出這些秦鉞想聽的話,秦鉞也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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