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周少川所願,向榮終於搬回了502,並且成功的把自己搞成了一枚走讀生——他們那位女輔導員一貫多愁善感,對於向榮的遭際亦十分同情,他才開口講了兩句,她就二話沒說批準了要求,不過要想退回已經交了的住宿費,恐怕就得等到開學以後再說了。


    502是三室一廳的格局,周少川把次臥給了向榮住,本想再拉他去買張舒服點的單人床,誰知向小爺熟門熟路,直接從陽台上找出了一個折疊行軍床。


    那玩意窄得隻能容下一個人,一翻身,恨不得還有掉地下的危險。


    周少川看不過眼,連說不成,結果被向榮有鼻子有眼地科普了一番行軍床的好處——看著簡單,躺著舒服,軟、塌,特別適合他這種腰力好的人睡。


    不就是腰好麽,也值當這麽大吹特吹的?


    明明就是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周少川其實早就看出來了,向榮這是成心要把他的“湊合過”精神發揮到極致,本來就是個對自己不怎麽上心的人,現如今更是變本加厲了,可饒是如此,向榮還是在過年前去了趟商場,給舅舅、舅媽分別采購了兩份很拿得出手的禮物,又給向欣買了件不算便宜的純白色長款羽絨服。


    新年賀禮當然沒有他自己的份,也沒有周少川的。向榮把東西拎回來的當天,還半開玩笑地跟周少川說,預算花完了,而且他滿商場轉了一圈,覺得沒什麽東西能配得上大少爺,所以隻好等年三十晚上做頓好飯,包一鍋好餃子,就權當是送周少川的春節大禮了。


    周少川對有沒有禮物完全無所謂,也不想讓向榮破費,但每次看著他麵麵俱到地想得都是旁人,對他自己卻一點都不經心,心裏就會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酸澀感。


    他如今吃向榮做的飯已經有點上癮了,向榮每逢一、三、五會去舅舅家吃晚飯、看向欣,那時節曾老太就會過來收拾屋子、給周少川做飯,可跟向榮做的菜一比,老太太的飯菜就顯得寡淡無味了——向榮從沒做過什麽大菜,日常弄得全都是基本款,但哪怕隨意炒一盤青椒肉片,也能不油不膩、賣相誘人,還特別下飯,周少川連吃了小半個月,感覺自己的體重好像都微微上升了一點。


    可惜,並沒有把向榮自己喂胖,自放假伊始開始接活,向榮白天就在書房裏撲事業,晚上十二點準時收工,臨近過年,才算把所有的活都交出去,查過銀行卡裏的錢到了賬,他靠在沙發上笑著說要停工了,接下來這陣子什麽事都不幹,隻管專心準備過年。


    三十傍晚,向榮采購了餃子餡和排骨蔬菜,還有一條魚,不過正式開做之前,他還得去趟舅舅家,那頭正等著他吃團圓飯。周少川也不餓,橫豎今晚要熬夜,好飯不怕晚,當宵夜吃才更圓滿。他開著車把向榮送到舅舅家樓下,拒絕了後者請他一塊上去搓一頓的提議,隻說回去的時候發消息給他,他再過來接向榮。


    向榮這一上去,可是盤亙了不短的時間,餃子沒吃上幾口,光顧著安撫老妹向欣了。向欣睹團圓飯思老爸,一個沒忍住跑回屋哭了一通,大過年的哭哭啼啼挺不吉利,所幸舅舅、舅媽還都能理解,向榮撩下筷子趕緊去寬慰,不能苛責妹妹,也不想陪著掉眼淚,隻好連勸帶插科打諢,總算把這事給遮過去了。


    出了舅舅家樓門,向榮方才歎出一口長氣,外頭已是華燈初上,家家戶戶也都在準備團圓飯,又到了一年一度唯一不堵車且能一路暢通的時候,他沒發消息給周少川,打算坐個公交車自己回去了,步出小區大門,才一抬眼,卻見周少川的車就停在他方才下車的位置。


    拉開車門,一股寒意撲麵襲來,那車裏頭居然沒開空調,已經跟室外差不多一個溫度了,周少川沒想到他突然出現,正瑟瑟縮縮地靠著車門窩著,見他坐進來,扭過頭呈現出一點驚訝。


    “嘛呢,也不知道開空調?”向榮看著他說,“你不會一直都沒走吧?那也不用這麽勤儉節約啊。”


    周少川嗯了一嗓子,聲音都被凍得有些發悶:“開了,前幾天一直沒動車,電瓶沒電報警了,本來想發動著,結果發現油也不多了,我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出來。”


    後頭的話好像沒說完,不過向榮也聽出意思了,不知道自己什麽出來,所以不想走遠了去加油怕趕不過來……這傻孩子,他在心底歎了口氣,一麵回憶著離得最近的加油站具體在哪。


    周少川已經快被凍透了,渾身上下一片冰涼,勉勉強強係上安全帶,伸手想按啟動鍵,不想手指頭僵得厲害,一按之下居然沒按開。


    正想搓搓手暖和一下,下一秒,手指頭忽然被身邊的人給攥住了。


    “我天呐,這爪也忒涼了,”向榮握著周少川的手邊搓邊嗬氣,“你也不怕凍感冒了,早知道還不如跟我上去坐會呢。”


    他說這話時很專注地在給周少川捂手,完全心無旁騖,看不出半點曖昧的意思來,可周少川卻徹底愣住了,向榮的手熱乎氣很足,連指尖都是熱的,那掌心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樣,幹燥而溫暖,此刻正包裹在他的手背上。


    周少川心有旁騖,霎時間隻想一把拉過身邊人,抱一下,再溫暖一下他已經凍得透心涼的身體,他甚至連說辭都想好了——“冷,幫我捂捂身上”,然而心念雖如電,動作上卻到底遲了一步,向榮這時倏地一下放開了他的手,從兜裏掏出一副皮手套遞了過去:“下車,我來開吧,我想起轉過一條街就有加油站。”


    周少川迷迷蒙蒙地和他調換了位置,坐在副駕駛上,人還好像沒回過魂,直到停在加油站,向榮下車去交錢,拉開門的一刹那,一股冷風直灌了進來,才算把他整個人給徹底吹清醒了。


    不就是拉了個手麽?他有些訕訕地想,也至於這麽五迷三道、魂不守舍的麽?


    周少川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從小生活在一個自由奔放的環境裏,十五六歲起,周遭同學就都在忙著脫處了。他也不是什麽守身如玉的愛好者,耽擱至今,純粹是因為沒遇上心動的人,至於說從前,他哪怕在趴體上撞見同學偷情上演活體小電影都能麵不改色,現今隻是被抓了下手爪子而已,竟然能臉紅心跳,活活澎湃了有十多分鍾?


    這點欲說還休式的小確幸,終於讓周少川在其後的一路上始終保持沉默如金,但嘴上不說話,眼睛卻寸步不離那個坐在方向盤前的人。


    向榮開車向來是穩中有快,同他這個人“閑時好動,遇事也能靜得下來”的風格非常和諧統一,他手長腳長,很喜歡用胳膊肘頂在車窗戶的邊緣上,隻用單手扶方向盤,瀟灑中透出操控感極好的狀態來。


    周少川目不轉睛地欣賞了一路,直到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種“情人眼裏出西施”的老套境地,才終於哂笑著收回了視線。


    向西施對此一無所知,回到502就張羅起包餃子做飯,曾老太也被周少川請過來了,她一個孤寡老人,往年都是在家豔羨別人屋裏的炊煙嫋嫋,自己則是冷鍋冷灶,今年得以和兩個年輕小子一起說說笑笑,老太太樂得嘴都一直沒合上。


    周少川秉承他一貫的宗旨,讓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自己一點不操心,大剌剌坐在沙發上等餃子下鍋,向榮在餐桌旁邊和餡邊看他,一麵跟曾老太開玩笑說:“您瞧,外頭那位正散德行呢,也不知道搭把手,就會擎等著吃。”


    曾老太笑嗬嗬地搖頭:“也別這麽說他,做飯不靈光,但幹別的活還行,他可不是那種油瓶子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人。”


    “別的什麽活?”向榮聞言笑問,“您還見過他幹活呢?”


    “當然見過啊,”曾老太笑吟吟地瞧一眼沙發上坐的人,壓低了聲音說,“他其實可有心了,說是叫我來收拾屋子,可掃地擦地那些彎腰的活從來不讓我幹,都是他自個兒做的,也就讓我抹抹灰,做頓飯而已,那些菜肉啊還都是他提前買好的,從來不讓我跑腿。”


    這事向榮還是頭一回聽說,不由饒有興趣地看了眼坐在外頭的人,他一直知道周少川對自己足夠好,卻不知道他對一個非親非故的老太太也能這麽悉心照料。可見少爺的外表和內心真是嚴重不符,好比光看他這會癱在沙發上刷手機的那幅大爺樣,可是完全看不出他能具備這種憐貧扶老的優良品質。


    向榮在早年間,的確曾畫過那套《劍俠魔尊》的狗血小漫畫,還因為年少輕狂,一度把自己代入成了正派人物——如白衣秀士一般的劍俠,想象愛人魔尊對所有人都冷血無情,卻隻對劍俠一人嗬護備至,後來長大了,慢慢多出了一些閱曆,也豐富成熟了自己的世界觀,他就再也沒有向往過這樣的愛人了。


    一個對全世界都冷心冷情,隻對自己情深款款的伴侶首先根本不可能存在,其次認真說,該人恐怕還有精分的危險,更何況要是真有這樣的人,那也得提防他哪天突然翻臉無情,他對此類型沒興趣,且直覺時間一長,還容易讓人累覺不愛。


    當然了,此時此刻的周少川,其實也早就不是他能愛得起的人了。


    向榮現在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四個字足以概括:一無所有。在北京這樣的大都市裏混跡,沒有一套房產作保底,分分鍾就能讓人覺得自己已淪為了赤貧階層,而同那些北漂和蟻族相比,他也不過隻是多出了一個本市戶籍。


    這種條件要是放在相親市場,那都是被人第一輪就篩出去的垃圾,哦不對,或許也還是能挽救一下的,畢竟他還具備一個非常有競爭力的優勢條件——父母雙亡。


    向榮一徑胡思亂想著,想到這,不由輕輕苦笑了一下,曾老太沒注意到他的表情,倒是聞見了餃子餡的香味,跟著感慨起來:“這西芹馬蹄拌一塊有種清香,素餡餃子都能這麽好聞,一看就是得了你爸的真傳。”


    周少川人在外頭沙發上刷新聞,但耳朵可一直豎著聽裏屋的動靜,乍聞這話,他差點沒從沙發上蹦起來,曾老太說完了,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一臉無措地找補:“哎呦,瞧我,真是老背晦了,大年下的這都亂說什麽呀……”


    隻有向榮依然麵色如常,從盆裏把醒好的麵團拿出來,他邊揉邊笑著說:“您還真說著了,我做飯都是我爸手把手教的,就是那些硬菜還不大行,沒來得及學呢……”


    頓了頓,他又溫聲說:“沒事,您提吧,我爸挺好熱鬧一人,要是以後都沒人提他了,那該多寂寞啊,他肯定也不希望大夥這麽快就他給忘了。”


    周少川抬起的屁股,這時才堪堪回到了沙發上,可向榮明明是笑著說這幾句話的,怎麽又讓他聽得鼻頭發酸呢?好在曾老太還是會打岔:“也是,我還是好久以前吃過一回你家餃子,印象特別深,不過後來就沒機會了,也怪我那會兒不會辦事,還把你爸給得罪了,哎,我這一蓋簾的肉餃子包得了,先下一鍋給你倆嚐嚐啊。”


    說著,就去廚房下餃子了,周少川趕緊起身走到餐桌旁,他想找個話題,分散一下向榮的思路,好讓他別老沉浸在老爸的事裏,可還沒等開口,就被窗戶一聲煙花炸裂的聲音給打斷了。


    向榮扭臉看了一會,今年的煙花同往年沒什麽分別,還是那幾種老樣式,放的人膩不膩他不知道,反正他已然看膩了,隨即,他忽然想起老爸出事的那一晚,周少川拿著一支冷煙花坐在樓下的長椅上許願,那會他說要帶自己去個什麽地方,當時沒太留意,現在再想,向榮感覺周少川好像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於是他轉過頭:“對了,那天你……”


    一句尚未說完,廚房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可別是老太太再摔了,向榮現在已經快把他們這幫中老年人當花瓶一樣看待了,沒等周少川反應過來,他早就一個箭步竄到了廚房,見隻是碗瓢盆掉了一地,老太太人沒事,方才輕輕舒了一口氣。


    這一打岔,話題也就混過去了,直到吃完飯,倆人一起送曾老太回到家,往回走的路上,向榮也沒再舊話重提。


    年三十晚上,院裏散步遛彎的人明顯少了,但偶爾也還是有人從外頭放炮歸來,瞧見向榮,基本都會停下腳步,寒暄兩句,等到無人上前打擾了,周少川才問道:“剛才曾阿姨說得罪過你們家,是為什麽事啊?”


    向榮笑著咳了一聲:“好久以前的事了,那會兒我還小,好像是我媽去了不到兩年吧,曾阿姨有個遠房親戚來北京,那人也剛死了老公,她就想介紹給我爸,向工這人吧,一向最煩人給他張羅續弦,當時就拉臉,有點不太高興了。”


    笑歎過一口氣,他又說:“都是陳芝麻亂穀子了,向工心眼沒那麽小,早就忘了,後來也照樣跟曾阿姨打招呼說話,還經常讓我把舊報紙、雜誌收拾了給她送過去。”


    “所以你爸也挺不容易的,”周少川感慨地說,“一般男的很少能堅守得住,他跟你媽媽感情肯定特別好,再有就是為了你跟向欣吧,一個人照顧你倆,那話怎麽說的——又當爹來又當媽?”


    “哪啊,向工其實也浪著呢,”向榮笑了笑,“那會兒一有人給他張羅媳婦,他就跟人說不著急,他肯定找,但是要慢慢挑,等回頭他要跟我一起辦婚禮,老子兒子一塊結婚,那才叫拉風熱鬧,不過後來……”


    後來就不再說這話了,因為兒子注定這輩子都結不成婚。


    向榮的話到這裏戛然而止了,周少川沒明白什麽意思,當即追問:“後來怎麽了?”


    向榮搖了搖頭,沒再說話,其實老爸為了他跟向欣一直單著這事,他從前也琢磨過,隻是那會沒太當回事,現在人沒了,想起來反倒格外有種揪心感。他眼眸低垂著,神情略微有點黯然,從周少川的角度看過去,隻覺得他長長的睫毛一閃,底下好似覆蓋有一層可疑的亮光。


    與此同時,餘光卻瞥見從身後馳過來一輛電動小摩托,無聲無息,直奔向榮的方向而來,周少川下意識扽了一把向榮,左手跟著一護一攬,就勢把人半擁半抱進了自己的懷裏。


    向榮正在想事,沒留心被他這麽一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貼在了他胸膛上,再一抬頭,鼻尖倏地一下碰到了周少川的嘴唇。


    這一碰之下,兩個人頓時都怔住了,周少川隻覺得那鼻尖涼涼的,弄得他嘴唇起了一陣麻梭梭的感覺,而向榮也並沒有動,隻是眼神有點茫然地看著周少川。


    過了片刻,還是向榮往後退了一步,他沒用多少力氣,自然也就沒能掙脫周少川的束縛,抬起一隻手,向榮掩飾尷尬似的摸了下鼻翼:“哎,鬆開吧,車早過去了,你那毛病真是治好了,跟人怎麽接觸都行,就是這姿勢,讓人看見容易引起誤會。”


    那就誤會好了,隨他們怎麽誤會,周少川滿不在乎地想,可又分明能看出向榮並不在狀態,且有想抽離而出的意思,周少川心裏一急,便想脫口而出“再讓我抱會兒”,可惜話還在舌尖上打滾,耳朵裏卻聽見斜前方有人叫了一聲向榮。


    叫人的正是廠裏的會計徐主任,她剛跟家人吃完飯,陪著老伴小孫子出來放掛鞭,熱絡地走上前噓寒問暖了一番,臨走前,她拉著向榮的胳膊,又親切地說:“你爸怎麽說也是因為出公差,廠裏領導研究過了,把撫恤金又增加了點,雖然不多,但也是個意思,等過了十五,你記得上我那領去啊。”


    向榮應了一聲,跟她客氣地道了別,轉個身,他呼出一口氣,衝等在一旁的周少川聳了聳肩:“八萬塊錢吧,一個人……就當聊勝於無了,別說向工以前就挺愛攢錢的,結果現在人在天堂,錢在銀行。”


    說完,他飛快地抬手捋了下頭發,姿態灑脫地拍了拍周少川的肩:“走吧,春晚唯一能看的小品快開始了,帶你樂一樂,明年準能有好運氣。”


    沒說完的話,和餘溫猶存的擁抱就都略去不提了,周少川恍惚地看完了還算搞笑的小品,等向榮去洗澡之後,他才坐在沙發裏,悠悠歎出一口氣。向榮方才其實並沒笑幾聲,而且根本就心不在焉,一直舉著個手機,他那會側頭看得清清楚楚,向榮是和劉軒在說他年後答應了要給幾個高三學生補數學,十天大概能掙五千多塊。


    年還沒正式開始過,他卻又惦記著找活賺錢了,周少川對這種自強不息的精神早就已經沒脾氣了,隻是愈發明白了“心疼”兩個字到底怎麽寫,恰在此時,手機忽然響了,匆匆一掃,是joyce在大年夜發來的一條抱怨信息。


    【王磊的經紀人說,他今天滑雪把腿摔了,年後要拍的宣傳照拍不了了,他們願意賠償損失,但都在過年,現在讓我去哪找model?】


    既然是購物網站嘛,那總得拍點真人宣傳照,之前他們一般都是找國內知名的平麵模特,好比出事的這個王磊,本來說好要在年後開拍一組男裝照,現在人突然缺勤了,也難怪大過年的joyce還這麽煩心。


    剛想要安慰她兩句,身側驀地傳來向榮的聲音:“想什麽呢?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


    不知什麽時候洗完了澡的向榮正站在他身側,北方冬天的集中供暖一向不節能環保得令人發指,室外零下十二度,室內則是零上二十八度,向榮從熱氣蒸騰的衛生間裏出來,下頭穿了條睡褲,上身隻穿了一件白色的運動背心。


    周少川隻一抬眼,視線剛好落在他那緊而瘦的腰身上,往上看,有著線條流暢的修長手臂,平直的鎖骨直通向肩頭,清晰而又漂亮,往下看,一雙淩駕於身高比例之上的長腿若隱若現……分明就是一副絕好的衣架子嘛。


    眉頭登時舒展開了,周少川順帶還揚起了唇角:“沒什麽,在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對了,有興趣麽,想給你介紹份工作,錢不少,而且不會太累。”


    累還是很累的,周少川同時在心裏想,那幫模特開拍之前不能吃飯喝水,而且一拍就是一整天,動輒還要風裏來水裏去的,相當耗費體力,但這一回不一樣,我會準備好補充能量的巧克力,並且擔保,絕對絕對不會累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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