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常抱怨天道無情。”弈君鬆開寧致,牽著人坐在石凳上,沏了兩杯靈茶,一杯推給寧致,“卻不知我們妖很羨慕天道對人族的偏愛。”


    “就說複活秘術,若無九尾天狐的內丹,此術便無法施展。然這世間能有幾隻九尾天狐?我們狐族,修至九尾,便可渡劫飛升上界,渡劫成功,皆大歡喜,渡不過即魂飛魄散,複活秘術不過是雞肋罷了。而人類則不同,他們渡劫失敗可兵解修煉散仙,雖說散修千年一劫,但渡過九劫後,可直升上界;還有卡在飛升邊緣,然壽元將近的人族,不甘大道止於此,便尋得資質上佳的軀殼,奪舍他人,從頭再來。”


    寧致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天道無情,卻也有情。


    但不可否認,天地生靈,唯人族最得天道厚愛。


    他端起靈茶抿了一口,道:“妖丹乃妖之修為的根本,你把妖丹托付給了海妖族長,是如何挨過這萬年的?”


    弈君拿起杯盞的動作一頓,抬手摘下一朵桃花,神情鮮有的正經,“寧寧,送給你。”


    寧致看著鮮豔嬌美的桃花,抬眸看向他陡然溫柔下來的眼,似笑非笑道:“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但這花……是定情信物還是聘禮?”


    “寧寧真聰明。”弈君噙著淺笑,遺憾的把桃花放在石桌上,道:“吾即刻出發去東海,你若不願隨吾同去,吾把錦書留下來陪你。”


    “你明知錦書現恨不能殺去魔域,宰了玉歡魔尊。”寧致撚起一片花瓣,放在手心把.玩,漫不經心道:“你把他留下是讓他陪我,還是我陪他?”


    “錦書不會的。吾身邊的四位妖君,錦書看似人小,實則性子最穩重,另三位妖君也皆願以他為首。”


    “看出來了。”


    當初在妖村的時候,另三隻妖或多或少對他和江千星帶些排斥和恨意,唯有錦書,表現的很平和。


    “吾實在不放心把你留在人界。”弈君歎了口氣,再次取出‘有情珠’,拿出其中一顆,遞給寧致,“收下叫吾放心可好?”


    寧致略微思索了片刻,接過白色的小珠子,小珠子滾到掌心,還沒細看,便迅速融入手心,弈君解釋道:“此物便寄居在你掌心,你若是想與吾說話,可將掌心放置心口,有情珠便會把你對吾的思念帶到吾身邊。”


    “……此物能讀取他人心聲嗎?”


    “不能。”弈君搖頭,將另外一顆融入自己的掌心,隨即覆在胸前。須彌間,一道清越的嗓音自寧致腦海響起,“寧寧,等吾回來。”


    弈君話音一落,整個人憑空消失在了眼前,隻在桌麵留下了一枚儲物戒指。


    弈君走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錦書回來了。


    寧致轉身看去,就見錦書一身狼狽,帶著滿身傷痕歸來。


    他看了一眼,麵色比出去時平靜了很多,想來是出去發泄過心底的仇恨,便道:“弈君去東海了,你知道嗎?”


    錦書點頭,“王讓我留下來照顧你。”


    “弈君去東海的目的告訴我了,錦書,你去找弈君吧。”


    錦書眸色閃了閃,“可王……”


    寧致莞爾一笑,“你們王總是忽略我的身份,錦書,我是人類,還是實力不低的人類,待在人界才是最安全的。而且,你們被鎮壓密境萬年,海妖族的族長是否還忠心也尚未可知。”


    錦書沉默了很久,啞聲道:“多謝王後。”


    “不客氣,你快去吧,興許還能追上。”


    寧致把錦書打發走了,也沒跟江流告別,退了小院直接去了天寶樓。


    天寶樓是專門出售消息的地方,他從弈君留下的儲物戒裏取出靈石,買得了江千星的消息,得知江千星在正器宗,著實愣了好一會兒。


    他坐傳送陣來到正器宗宗門的地界,在城中茶樓待了好幾日,方才從一隊正器宗弟子的口中聽得江千星現在是正器宗宗主的愛徒,且對煉器極具天賦,十分受善遷尊者的喜愛。


    他觀察談及江千星幾人的表情,見幾人胸懷坦蕩,目光清明,談笑間無不是對千江的喜愛,便知江千星在正器宗混的不錯。


    生而為人,便少不得七情六欲。


    修士也是人,不過是七情六欲比普通人單薄一些。


    所以這些宗門門派也少不得勾心鬥角,話本裏江千星去了正陽門,被正陽門的宗主雲寒尊者收為徒,然雲寒尊者顧忌江千星體內的暗靈根,遲遲未傳授他功法,以至於同門師兄弟皆以為他是廢材,羨慕又嫉妒他能成為雲寒尊者的徒弟,時常暗地欺負他。


    寧致寫了封信交給正陽門的弟子,讓其交給江千星,隨後離開了正器宗的地界。


    千海捏著信,撓頭看著明明隻走了兩步,人卻已經出了茶樓的短發年輕修士。


    師妹千瀾好奇的湊過來,看著信封嘀咕道:“師兄,這人好生奇怪,跟小師弟一樣都是短發。”


    “我就說哪裏不對勁。”千海收回目光,取出傳訊符,給小師弟發了條消息,道:“小師弟找的那個朋友肯定就是方才那位道友,師妹,你在這裏等小師弟,我去把人追回來。”


    千海追出去沒多久,江千星被善遷尊者帶到了茶樓門口。


    人還沒進去,他先激動的拽著善遷尊者的衣袖,敬仰地望著善遷尊者,“師父,您答應過徒兒的,如果寧哥願意加入咱們宗門,你便代師祖受寧哥為徒。”


    善遷尊者也是被這個小弟子磨的沒辦法,無奈道:“先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肯定是寧哥。”短發、戴耳釘,生的陰柔,卻不顯女氣,還指名找自己,不是他寧哥又是誰?


    一想到寧哥就在裏麵等他,心底不由的產生了幾分近鄉情怯之感,與寧哥分別了有近一個月,這一月他托同門師兄弟姐妹打聽,可愣是沒有半分消息。


    要不是堅信那隻小狐狸喜歡寧哥,不會讓寧哥受苦,他怕是早就自己出宗門去找了。


    他按住心頭的激動,膽怯地挪著腳步,一點一點挪了進去。


    才剛踏入門檻,身後傳來千海師兄的聲音——


    “師父,小師弟。”


    千海見過善遷尊者,沮喪的走到江千星跟前,道:“小師弟,師兄沒用,沒追上你朋友。”


    “什麽意思?”江千星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果然——


    “你朋友交給我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他走的時候我才想起來他是你朋友。”說著,他走進茶樓,從師妹手中取來信,歉疚道:“小師弟,你放心,這次師兄出門曆練,一定會幫你找到你朋友的。”


    江千星心中閃過種種情緒,最後皆化作失望。


    他垂下眼睫,打開信封,信很短,寥寥幾句話——


    難得穿越到修.真.世界,不去浪一浪,實在太可惜了,你好好打鐵,我等你成為宗師煉器師,可是會厚著臉皮來找你要法器的。


    千星,我很好,我希望你也很好。


    江千星看著看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淚水滴在信紙上,暈染了灑脫、蒼勁的字體,也模糊了他的視線。


    寧哥是個多情的浪子,沒人能讓他駐足。


    就像當初寧哥追他時,他知道寧哥對他不是真心的,可還是忍不住為之心動,並且無法自拔。


    倆人流落到島嶼的時候,他竊喜過,甚至還陰暗的想過讓寧哥永遠留在島上。


    千海見江千星哭的悄無聲息,無助地看向師父。


    善遷尊者若有所思地看著信紙上缺胳膊少腿的字體,他本就不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主兒,可見愛徒哭的無聲無息,難得心頭柔軟,沒有提及此事,囑咐大徒弟外出曆練多加小心,便帶著江千星回了宗門。


    這頭的寧致坐傳送陣回了幻靈城。


    剛走進客棧,江流正柔情蜜.意地哄著一貌美的女修從客棧走下來,見到寧致,他撇下女修,上前一把拉住寧致的手,急切道:“道友,你怎地又回來了。”


    “怎麽了?”


    “你先跟我來。”江流把惱羞的女修拋之腦後,帶著寧致出了城,尋一空曠之地,布上結界,低聲道:“你與之前那位道友在浮幽城殺陰山老魔一事,惹怒了天魔門的門主,這天魔門的門主是玉歡魔尊手下一魔君的弟子,因著這層關係,正道不少勢力私下裏投靠了天魔門,現今,這些勢力正在城中搜查你的下落,要把你交給天魔門。”


    “這裏不是正陽門的地界?正陽門不管?”


    “哪是那麽容易管的。”江流從儲物戒掏出一塊玉質法器,“這是隱藏氣息的法器,善遷尊者昔日所贈,今日贈給道友,了結道友之前帶我回來的因果,另外……”


    江流摸出一瓶丹藥,“這是幻形丹,你吃了它盡快離開幻靈城,去正丹宗地界。”


    江流邊說邊把東西一股腦塞進寧致的手中,正想把人送走,突然想起一事來,“對了,跟你一起的那位道友呢?”


    “他有事先離開了。”


    “這樣也好,你別回城了,說不定你之前剛出現在城內,就已經被盯上了,正好,我還有艘飛舟,也一並贈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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