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所贈飛舟法器如他那個人,招搖花哨。


    二層小樓梭舟,壁架以藍晶石打造而成,舟頂覆有玉清琉璃瓦,日光下,映射.出流轉的霞光,簷角下有數百銀鈴,迎風行駛,銀鈴晃動搖擺,發出悅耳清音。


    寧致駕馭了一段路程,便覺得有些不妥。


    他收回神識,尋了一處無人之地,換了一身行頭,收起飛舟,隨意選了個遠離天魔門勢力範疇的方位,用神識捕捉空間線時,在一眾密密麻麻的白色空間線裏,有一條泛金的線條尤為刺目。


    他使用的是空間之術,還是他當氣運之子的父親時,弈君教的。


    他思忖了片刻,折合泛金空間線的兩點距離,人走進去,再踏出來,便處在了一座九重水晶宮殿底下,抬頭看去,宮殿的匾額上寫有‘往生樓’三個黑金大字。


    往生樓?


    怎麽這麽眼熟?


    寧致皺眉跨過殿前水晶橋,步入大門口,推開與水晶樓毫不相符黑色沉重大門。


    大門甫一打開,一股陰寒之氣撲麵而來,隨即眼前現出一片冰霜世界,但見冰霜之地中,中間是一塊空餘之地,四周具是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姿態各異、人身魚尾的冰雕,這些冰雕栩栩如生。


    寧致恍然想起這地方不就是江千星拿到複活秘術的地方麽。


    猶記得這地方好像是在東海……


    所以,他這是跑到東海裏來了?


    寧致扯了扯嘴角,正打算用空間之術回去,不想空間一陣波動,他連關上大門,屏息隱在冰雕後,下一瞬,冰雪之地憑空出現三個人影。


    為首的是著紅袍的俊美男子,男子長身而立,雙手負在身後,眸色淡淡地掃了寧致方向一眼,淡漠的眼底飛快劃過一抹笑意。


    跟在他身後的一個是粉雕玉琢的幼童,一個是人身魚尾,姿容嬌嬈美人兒。


    美人兒眉心微蹙,“王,有——”


    男子抬起手,製止了美人兒的話,淡淡道:“吾托付你祖輩的東西在哪?”


    美人兒似是不解男子的深意,幼童提醒道:“王做事自有分寸,你且帶王去取回東西便可。”


    美人兒聞言便不再說什麽,她抬起纖細的手指,有藍光從她微動的指尖溢出,中間空餘之地現出一條長長的水晶階梯,直聳入九層樓。


    三人踩著水晶階梯上了二樓,寧致思索了片刻,想著要不要跟去看看,眼前一晃,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他的麵前,但見之前為首的男子勾著唇角,眼底蕩著一層笑意,輕聲道:“寧寧,是不是想吾了?”


    “你認錯人了。”他記得他吃了幻形丹了啊。


    “怎麽會?”弈君抬起手掌,“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吾都能認出來。”


    寧致察覺到手心跳動的珠子,眉心一抽,“如果我說我是誤入這裏的你信嗎?”


    弈君笑著搖頭,“寧寧說什麽吾都信。”


    跟過來的美人兒遲疑道:“王,這是……”


    “這是王後。”錦書看到寧致有些意外,不過也沒多想,隻當是王給了王後傳送的寶物。


    弈君嘴上說什麽‘寧寧說什麽吾都信’,可眼底的笑意分明是在說他不相信。


    寧致歇了解釋的心,納悶地跟在弈君身邊,上了二樓,二樓與一樓相差不大,唯一的區別是冰雕少了很多,越往上,冰雕就越少,直到九樓,偌大的冰霜世界裏,除了刺骨的寒意,空無一物。


    美人兒滿臉疑惑。


    她看了王一眼,餘光瞥向不解的寧致,笑著解釋道:“王後,此乃我海妖一族的往生樓,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是我們的長眠之地,樓層越高,代表族人的身份越高,九樓是我族禁地,非王親臨,連族長都不得入內。”


    美人兒這般說,是向弈君側麵解釋她也是第一次來九樓,並不知道九樓情況。也不清楚王所說的囑托之物在哪。


    弈君勾起一抹淺笑,伸出手掌攤開,就見一火紅色的珠子自冰層中破冰而出,徑直朝他手心飛來,然——


    就在火紅色的珠子即將落入他手心的瞬間,珠子驀地拐了個彎,圍著寧致繞了一圈。


    寧致扭頭看神色淡然的弈君,張嘴想問這是不是就是他的妖丹,不想那火紅色珠子竟是趁他張嘴之際,倏地鑽入他的口中,順著咽喉滑了下去。


    寧致麵色微變,連閉眼內視,卻見那鵪鶉蛋大小的珠子竄到他的丹田處,圍著他的元嬰繞了好幾圈,最後化作米粒大,落入元嬰的小手心中。


    “王!”錦書臉色大變,“您的妖丹……”


    “無礙。”弈君淺笑晏晏道:“妖丹選擇了寧寧,那就是寧寧的。”


    “可您沒了妖丹上的修為,如何能與那玉歡魔尊相鬥?”


    “這不是還有寧寧麽!”弈君抬臂攬著寧致,傾身靠在寧致的肩頭,低聲道:“寧寧,吾與吾族人今後就靠你了。”


    寧致臉色一黑,用靈氣把妖丹逼出來,不想那妖丹就像是在他的元嬰上生了根,無論他如何逼.迫,那妖丹巍然不動。


    寧致睜開眼,“你能不能把那妖丹拿出來?”


    “它喜歡你。”弈君笑著解釋道:“吾體內已另修出一顆妖丹,若是拿出來,下場必會被吾體內的妖丹吞噬,然它主動選擇了你,說明它在這萬年間生出了懵懂意識,不想被吞噬。”


    “那你沒了這顆妖丹,如何能對付玉歡魔尊?”


    “所以,吾與族人全寄托與你了。”說到這兒,他眸色一閃,抬手揮退錦書和海妖族長,壓低聲音徐徐善誘道:“寧寧,你若是擔憂修煉時日太長,吾這有一秘術,可叫寧寧修為一日千裏。”


    寧致擰了擰眉,這話……


    他怎地聽著這般耳熟?


    似是有什麽人曾對他說過,他想了一想,然過往記憶太多,不太好找。


    但他知道若問是什麽秘術,對方肯定會說——


    “隻要寧寧願意與吾雙修,你的修為不但一日千裏,說不得還可煉化吾的那顆妖丹。”


    寧致突然就想起來了。


    他在給氣運之子當爹時,曾也經曆過修仙世界,當時的弈君是他的師尊,就跟現在一模一樣,天天挖空心思哄他雙修。


    也是在那個世界,弈君為他擋了九天玄雷,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想到那些事,寧致突然就失去了逗弄弈君的心思。


    他扭過頭,定定地看著弈君那張雌雄莫辨的臉,似是想透過這張臉,看進對方神魂深處,想問問對方,明知危險,為何還要替他擋下那一劫。


    但這些問題現在無法宣之於口,他看了很久,把弈君看的惴惴不安,才開口道:“你何時喜歡我的?難不成就因我把你當崽子養?”


    弈君搖著頭,懸在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迷茫道:“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當日.你……這具身體與另一個凡人並非被海水衝上島,而是憑空出現,你二人出現時,吾便察覺到隻有一個氣息,紅毛雞打鳴的聲音響起時,明明斷絕生機的你突然又活了,就在那一瞬,吾的心猛跳了很久,直到你把吾捧在手心,彷徨的心才逐漸安定下來。”


    “寧寧,你說,吾上輩子是不是認識你?”


    “為何這麽說?”何止上輩子認識,前後加起來,已經是十世了。


    “因為吾這輩子一遇見你,便無師自通地開了情竅。”


    寧致一聽他這土味情話,就忍不住懟了上去,“你一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精,你的上輩子都不知道是我的多少輩子了。”


    “……”弈君閉嘴了。


    這種事不能深思,因為隻要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幾輩子裏,寧寧跟別人在一起了,他的心就嫉妒的發狂。


    弈君默默去取回那一縷神魂。


    這一縷神魂分離出去萬年,又有妖丹滋養,不但生出了意識,還修出了大體輪廓。


    這縷分魂是自弈君神魂裏剝離出去的,所以在弈君踏進往生樓時便感知到了。但分魂已無處可逃,便趁著弈君收取分魂時,趁其不備,沒入弈君識海,與之搶奪身體的主控權。


    弈君來不及與寧致多說什麽,當即盤膝打坐,沉下心對付分魂。


    兩者的較量寧致看不到,隻從弈君或憤怒或淡然的神色能觀察出什麽。


    就如此時,弈君滿目猙獰,眉心的火焰猶如鮮活起來一般,咆哮道:“我是我,我不是你,你憑什麽要抹去我的意識?”


    下一刻,弈君的麵色恢複平靜,就仿若回蕩在耳邊的咆哮和之前的扭曲隻是他的錯覺。


    寧致盤腿坐在地上瞧了不知多久,直到弈君的臉色恢複了長久的平靜,心中猜測弈君應該已經把那縷分魂的意識煉化的差不多了,便起身準備去喊錦書。


    哪知他剛一轉身,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整個人便被‘弈君’按在了地上,一雙猶如野獸一般的血紅貪婪地鎖定了他的眼。


    “你喜歡他,妖丹也喜歡他,我告訴你我也喜歡他。”他神經質地自說自話,驀地去吻寧致的唇。


    寧致眸色一沉,不悅道:“滾開!”


    ‘弈君’俯身的動作一頓,麵容一扭,吼道:“我不滾!我就是要親你。”他說罷,強勢地禁錮住寧致的身子。


    寧致一動不動,冰冷的眼泛著冷光,一股磅礴浩瀚的神識之力強勢侵入弈君的精神識海。


    神識是無形的,但在識海可幻化出任何形態。


    而識海卻是根據一個人最真實的內心渴望而形成的意識海。


    就如寧致的識海,他的識海是一汪毫無波瀾的海洋,鮮有情緒波動,而弈君的識海是一座森林,森林有些眼熟,像是妖王宮殿的舊址。


    而在舊址上,座落著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


    寧致幻化成一道颶風,席卷森林的每一個角落,在宮殿後的森林裏看到一隻巴掌大小的紅狐狸肆意地奔跑,它邊跑還邊不時回頭,似是在等著什麽人!


    寧致飄到宮殿,在宮殿的王座上看到一三丈高的紅狐,正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寧致這個外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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