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危險了!”千念還未及聽完,就忍不住反駁,“陌陌一定要變強,很強很強,不然……當然我也會保護好你的!”小小的人兒雙手握拳,捏得緊緊的,像是在強忍什麽痛苦一般,麵色戚戚。


    上一世陌清塵都是合體期了,卻還是被那些壞人害了,它總是不安心,想著能再強大一點啊,可是自己卻偏生這般弱小……


    “那你呢?”陌清塵麵色微沉,他發現小家夥似乎一點都沒考慮過自己可能會消失這回事,“你是我的元神化身,我若晉級合體期,那你呢?”


    “我?”千念迷茫了一瞬,呆呆地看著他,過了半響才明白他話裏的含義。


    元神化身這個說法雖不準確,但它確實和陌陌的元神綁定了,消失也是必然的。


    這一世,本就是偷來的啊……


    隻是有點舍不得陌陌,總覺得不夠。


    為他做的不夠多,看他看得不夠久,愛他愛得不夠深沉……


    但是再如何貪心,它都絕不可能拿陌清塵的前途和性命開玩笑,它比誰都清楚陌陌對於力量的追求和對於大道認知的通透,這本來就是該站在頂端的男人,不應是那副狼狽的樣子,更不該為誰駐足停留。


    他本就該是受萬人敬仰的。


    “我……我就……可以一直陪著你了呀。”靜默半響,千念朝他露出一個天真的笑,眥開一口白牙,笑得眼睛都彎成了一道月牙,“這樣不好嗎?再沒什麽能把我們分開啦……”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這麽一想,先前那點傷感被衝淡了不少,甚至感受到了一絲暖意。


    也挺好的吧?


    “我不準!”出乎它意料的是陌清塵暴怒。


    他猛地起身,在屋裏走了幾步,才強壓下那股怒氣,然後回到千念麵前,雙手撐在桌子上,俯下身看它,纖長的手指扣進青玉石桌內,生生捏碎了一塊,雙眼通紅。


    “我不允許。”他一字一頓道。


    陌清塵的語氣依舊平淡,隻不小心泄露出些許顫抖,他的鼻息濃重,胸膛劇烈起伏著,少有的情緒外露,再不是那般萬事不在意的漠然。


    “我要的一直,是你在我身邊,在我麵前,在我伸手就能碰的到的地方。”陌清塵低喘了一口氣,抬手捏住了它的小身子,手中的溫軟逐漸澆滅了心頭的那股無名怒火,也令他的心越發堅定起來,“所以別想逃開我,當初是你自己來到我身邊,想走可就由不得你了。”


    說完這句,陌清塵就把它直接揣進了懷裏,貼著心髒的位置,拒絕就這個話題繼續交談下去。


    也沒有看到千念有些憂傷的表情。


    它雖然從未真正在意過自己會消失這件事,可今天看到陌陌這樣的表現,突然有些後怕了。


    如果它消失了,那……


    後麵的事它不敢再想下去了,它竟是從未想過有一天,對陌陌最大的傷害,竟是來自於它?


    陌清塵的心亂了,以往消耗過多精力的辦法就是練劍,同一套劍法,早已背的滾瓜爛熟,一招一式都已融入骨血,化為本能。


    可他今日練劍,磕磕絆絆不說,靈力運轉滯澀,更是差點連劍都震飛。


    他站在原地,握劍的手有些顫抖,被靈氣震開的虎口正往外冒著血珠,順著劍尖滑落,被無塵吸收了去。


    陌清塵頓了會,又開始重頭起勢,這次放慢了速度,勉勉強強練完了整套劍法,他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內息紊亂靈力倒流的滋味絕不好受。


    可陌清塵就像是跟自己較勁一般,一遍一遍地練著劍,生生將所有靈力全部耗空,體內空空蕩蕩才算順暢許多,可這個時候,哪怕是個稍微有點靈力的人,怕是都能偷襲得手。


    “胡鬧!”他的手腕被另一隻大手抓住,轉過身去就看到寂淵盛怒的臉,“你在幹什麽?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寂淵簡直要被他氣瘋了。


    長大的小師弟雖然沒有兒時那般乖軟,卻也算聽話懂事,可這才過了多久,他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而他偏偏還不能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說出半句責問!


    一來千念也算是無辜的,二來它跟陌清塵神魂相連,根本無法對它做什麽,端的是無比憋屈。


    “我看你真的是昏了頭了!”寂淵捏住他手腕的力道大得差點將他手骨捏碎,反應過來才鬆了些許,給他輸送了點靈力過去,看到陌清塵體內受損的經脈,隻覺得心如刀絞,簡直比傷在他自己身上還疼。


    “師兄來是有何事?”陌清塵淡淡收回手,趁著千念沒反應過來,往嘴裏扔了兩顆靈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這傷就跟長在別人身上一樣。


    “你……哎!”寂淵歎了口氣,實在不知道還能怎麽勸他了,語氣生硬道,“今日白洛與沈易桓結契,萬花門的宗主長老都來了,你總得去的,可你看看你現在是個什麽樣子!”


    “我知道了,半個時辰後我便去。”陌清塵點點頭,沒在意他的暴怒,朝他點點頭,轉身走回劍室調息了。


    寂淵望著他的背影,隻能長歎一口氣,這好好一個孩子,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而另一處,本該待嫁的白洛正被一個高壯的黑影摟在懷裏,紅色的喜服大敞,露出潔白的雪肌,上麵綴著紅梅點點,場景頗為淫.靡。


    “哈……輕點北寒,別咬脖子,會……看出來的……”白洛滿臉潮紅,嘴裏說著抗拒的話,卻不自覺伸長脖子,將淨白如瓷的頸子更好的送到男人嘴下,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大婚?你還真敢說,真當我不敢殺你麽?”夜北寒猩紅著一雙眼,毫不客氣地狠狠咬下,甚至嚐到了些許的血腥味。


    他的人,什麽時候輪到那些跳梁小醜來玷.汙?


    可偏偏,那兩個人,現在都還動不得!


    屈辱夾雜著被背叛的怒火灼燒著他為數不多得理智,掐住白洛纖腰的手越發用力,恨不得就這麽把他摁死在懷裏!


    “輕點,疼……”白洛眨了眨眼,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滑落,被夜北寒舔去,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一臉委屈地看著他,“我這不也是為了我們的大業麽?我已經付出了這麽多,你還凶我,還有那個該死的……”


    白洛說著,又變成了嗚嗚咽咽的哀鳴,顯然還受著噤言咒的控製,不禁悲從中來,泣不成聲。


    “別說了。”夜北寒低下頭,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他頸間,輕輕吻著,大手按住了他的嘴,力道大得有些阻礙呼吸,“我明白,你放心,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兩人又粘膩了好一會,聽見外麵漸近的腳步聲,夜北寒從床上爬起來,仔細給他整理好衣服,又抬手抹去了白洛脖子上那個帶血的牙印,身影漸漸消失。


    卻壞心眼地沒有消掉他身上的痕跡。


    白洛還沒來得及檢查一下自己身上有無不妥,房門就被推開,一個白衣小童探進頭來,小聲道,“白師叔,吉時到了,咱們出去吧?人都已經來齊了。”


    “好。”白洛站起身,一身紅衣張揚似火,襯得他膚色越白,麵容明豔動人,眼角還有一絲來不及褪下的紅暈,像是要飛起一般,顯得勾人至極。


    他一路經過的地方,看呆了不少新晉弟子,至於一些見過他的,更是挪不開目光。


    “那就是白洛師叔?這長相可真是……”


    “可不是,修真人士大多容貌俊美,可美成他這樣的,也真是少見,若是非要比較,怕是也隻有那玄凝長老能與之媲美了。”另一個小弟子盯著他的背影出神,口中喃喃。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同行的人狠狠拍了一下後腦勺,“你是瘋了還是傻了,竟敢編排玄凝長老?”


    那名弟子對他怒目而視,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這裏,才把這膽大包天的小師弟拉到身邊,壓低聲音道,“玄凝長老厲害的哪是這一張臉?你又何時聽說過他是以樣貌出名的?這白師叔再厲害,也是及不上玄凝長老萬一的,你這話要是讓他的愛慕者聽見,怕是能活活撕了你!”


    “啊!”那小弟子連忙捂住嘴,用力點了點頭,再不敢多言。


    若是白師叔這般姿容這般天資都無法與玄凝長老相較萬一的話,哪那位,該是個怎樣的人物啊?


    沈易桓臉色稍微蒼白,但起碼腰板挺直,麵容俊美,經過精心打扮之後,更加出彩了幾分,也惹得不少來看熱鬧的女修羞怯注視,當他牽上白洛的手,不得不誇讚一句,好一對璧人!


    因著修士生命漫長,而女修多心思細膩,易動情思,所以修為高的女修比率偏少,便有不少修士會尋誌同道合的同性道友結為道侶,共赴長生,所以這事倒沒什麽罕見的。


    更何況又是兩大宗門聯姻,場麵不可謂不盛大,從行禮,到盟誓,祭天,一係列流程走下來,也要將近一個時辰過去,才算完事。


    然後新人入了洞房,其實也就是白洛以前住的屋子,現在重新裝點一番,還別有一番風味。


    沈易桓看著自己的新婚小道侶坐在喜床上,含羞帶怯地低頭不敢看自己,唇邊的笑意又真摯了幾分。


    雖然之前隻能算是報恩,回他當日的救命之恩,可白洛無論是相貌,還是麵對他是那種隱隱的崇拜和羞怯之感都令他很是受用,更何況他本性純良,並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既然結契了,自然會全心全意對他,曾經的五分情誼膨脹到十分,再加上眼下這一番良辰美景,也不由得心神一蕩。


    “我會對你好的。”沈易桓神色溫柔,伸手摸了摸他的側臉,又在白洛的額頭落下一吻,才探手去解他的腰帶,剝出那白玉般的身子,過於細膩的瑩白被大紅的喜被襯得有些刺眼了,讓沈易桓幾乎不敢仔細看。


    沈易桓深吸一口氣,臉頰微紅,懷著近乎虔誠的心思寸寸吻過,卻在他的頸窩住頓住了動作。


    脖子以上幹幹淨淨,白的晃眼,可褪了喜服,從鎖骨開始,往下,就是密密麻麻的紅色吻痕。


    淺粉的,深紅的,還有已經趨近紫色的,不知道是多少天前的了。


    沈易桓覺得自己的手有點抖。


    “怎麽了?阿桓?”白洛睜開眼,臉頰緋紅,羽睫輕顫,小鹿一樣的眼裏暈開薄薄一層霧氣,顯然已是情動,卻又滿是羞怯的純真。


    仿佛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無事。”沈易桓深呼吸一口氣,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伸手捂上他的眼,閉目吻了上去。


    隻是那眼裏,薄涼一片,再看不到綿綿情誼。


    本來大典過後,白洛起碼是要在宗門留上三日的,可他第二天,就跟著沈易桓回了萬花門,看的一眾長老搖頭歎息,到底是養不熟啊……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裏風平浪靜,那幾個小鎮的人員逃出來向各大宗門求援,總不好坐視不理,於是幾大宗派了門下十幾名弟子,聯手去邊境除魔,幫助當地的修真世家,重新樹立威儀。


    但此事顯然沒有這般簡單。


    原本零散的魔兵都被打得節節敗退,幾乎快要被徹底逼回魔域的時候,整個邊線突然多了大隊魔兵,各宗派出去的弟子,被全部絞殺,甚至屍身被做成了傀儡,明晃晃地擺在了大軍第一線,滿滿的諷刺。


    仙魔大戰,終究是避免不了了。


    “夜北寒欺我各大宗門至此,辱我門下弟子,渾然不把我們放在眼裏,諸位道友,真的還要繼續沉默下去嗎?”寂淵坐在無上宗的大廳裏,看著下麵神色各異的各宗掌門,將茶杯重重磕在了桌子上,一臉痛心。


    “上百人啊,無一不是宗門的精英的弟子,都是些好孩子……”寂淵說著,有些哽咽了。


    無上宗最近,實在是損失太多弟子了。


    先是去瘴林查探的十八人,這次又是近二十人,去的時候還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滿臉的朝氣與除魔衛道的正義,現在卻連全頭全尾回來都做不到。


    “清宵掌門不必多言,此次大戰,關係到整個修真界的生死存亡,我們是絕對全力配合的,不過一盤散沙總是困難重重,以無上宗的實力與地位,還望您不要推辭,帶領我們給魔族一個狠狠的教訓!我等修士不過是不喜殺戮,卻也並非怕了他們!”


    萬花門的掌門站了出來,第一時間表達了對寂淵的支持,雖說現在開戰並不明智,但是顯然也沒有被人打上門來了還笑臉相迎的道理。


    “清宵掌門說的是,我等定當全力配合!”


    “全力配合!”


    聯盟很快集結完畢,所有宗門都抽調了近半數弟子,築基期到金丹期為一批,元嬰期到化神期為一批,而分神期及以上則自成一個陣營,看管整個戰局,護持己方弟子。


    萬年前的悲劇,終究還是要重現的。


    “塵兒,此次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護好門下弟子,以及你自己。”大隊人馬出發前,寂淵把陌清塵叫到身邊,盯了他許久,卻隻留下這麽一句話,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捏了一下,“不要讓我擔心,你可明白?”


    陌清塵看著寂淵,他的師兄啊,短短時日,神色就與以往截然不同,越發成熟了幾分,甚至多出了幾分憔悴,為了這個宗門,他真的可以說是付出一切了。


    “放心,師兄。”陌清塵的唇角微微勾了勾,他如何能不明白,寂淵對他的拳拳愛護之心?


    近百萬修士和無數的魔族在幽冥澗前的空地展開了激烈的廝殺,魔族生性殘暴嗜血,修煉的手段更是以吞噬血祭,采補等等陰損的法子為主,且他們晉級不需要渡雷劫,又肉體強悍,普遍實力要更強一些,若非修士人多,恐怕這一場,勝負難定。


    陌清塵禦著無塵浮在空中,看著下麵的戰局,手中握了把他入門時得來的普通靈劍,但凡看到有人不支,就會衝上去援助,也救了不少人,而千念雖然害怕這種場景,卻也強撐著陪在他身邊,替他看守著後方,但凡有想要偷襲的魔族,都被一根血藤捆了,瞬間吸成一具幹屍。


    兩人將後背交給彼此,也隻信任彼此。


    大戰開始第一天,損失兩千人,重傷近十萬人。


    而修士但凡死亡的,若是不能及時回收屍體,就會被魔族當場撕碎吞食掉,又或者控製著他們成為自己的傀儡,場麵一度十分血腥。


    眼見自己曾經的同門,親友,師長,連具全屍都沒法留下,修士們漸漸殺紅了眼,再也顧不得藏拙,什麽保命的法寶,威力極大的極品靈器統統拿出來,逐漸將兩方的差距拉大,穩穩壓住了魔族,第一次交鋒持續了一周之後,以魔族的暫時退兵劃下句號。


    “師叔,我剛剛在戰場上看到你臉色不太好,沒事嗎?”剛剛收了兵,江煥就扯著清忘鑽進他的帳篷,一臉擔憂,“許久未見,我們想師叔想得緊,倒是沒想到再次相見竟是在眼下這個場景。”


    之前陌清塵不是閉關就是在外奔波,而清忘作為無上宗首席大弟子,下一任掌門繼承人,自然也有許多事需要提前上手學著處理,江煥舍不得他的師兄這般操勞,自告奮勇跟著他忙前忙後,才將將好錯過之前那一場繳魔。


    不然怕是……又要枉死。


    “無事,你受傷了?”陌清塵搖了搖頭,卻看見江煥衣服濺上的血漬,暈開在白色的弟子服上,非常顯眼。


    “我沒有,這不是我的。”江煥抬起袖子看了看,撇撇嘴,“你說這些魔族,血液都還是紅的,怎麽心肝卻是黑的呢?什麽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我方才看到了寰宇師兄的屍身,原想去搶過來的,結果……”


    他說著,猛地紅了眼眶,曾經純潔無垢的眼裏染上了恨意與不甘,江煥吸了吸鼻子,聲音都有些哽咽,“那群該死的家夥竟控製著寰宇師兄直接在我麵前自爆,我根本都來不及反應……”


    陌清塵凝眉沉思了一會,才記起這個寰宇是何人,跟清忘他們是同代子弟,平日裏修煉也刻苦,更是藥峰一位長老的嫡係子孫,原是想著讓他去除魔,樹立點威名,卻沒想到直接將命留在了那裏。


    雖然寡言,卻也是個好孩子,跟清忘他們關係不錯,難怪江煥這般傷心。


    “逝者已矣。”陌清塵輕歎一聲,抬頭給他擦了擦臉,難得溫柔地勸慰道,“可我們若是不努力,還會有更多同門落到那個下場。”


    回想起之前從瘴林帶回來的那十幾具屍體,陌清塵就感覺一陣胸悶,總覺得這件事,還沒徹底結束。


    那幕後之人,定然還有後手。


    “不哭不哭,果子給你吃。”他正想的出神,千念卻專門去仙府裏摘了幾個果子堆到江煥麵前,學著陌清塵平日哄它的樣子,在江煥手背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撫摸著,奈何力道太輕了,竟像是在撓癢癢,驚得他打了個哆嗦。


    “念兒,不許胡鬧。”陌清塵瞬間反應過來,把小家夥抓了回來,放在自己麵前,不輕不重地在它臉上捏了下,神情鬆快了些許。


    “謝謝小師叔。”江煥咧開嘴笑了笑,忽然想到什麽,看向陌清塵,“我方才觀察師叔沒有用無塵劍對敵,這是為何?那靈劍到底品階太低,無法承受師叔的靈力,屆時怕是會直接斷掉。在戰場上,這怕是太過危險了些。”


    陌清塵的動作一頓,除了千念,無人察覺到。


    “無妨,我心裏有數。”陌清塵垂下眼瞼,睫毛投下的陰影遮住了眼中些微的情緒波動,因為他……


    根本就沒用靈力。


    “可是……”江煥還想追問什麽,被清忘不輕不重地扯了下袖子,怔愣了一瞬,便轉移了話題,“方才小師叔用的是什麽法寶?好厲害的樣子!”


    說到這個,他就兩眼放光。


    能瞬間讓所有魔族失去行動力,宛如有生命一般,遠比那些縛仙索好用太多了!


    “嗜血魔藤。”陌清塵淡淡啟唇,留下石破驚天的一語,炸的兩人頭皮一麻。


    “嗜血……魔藤?就是傳說中的那個……極其嗜血,狠辣異常的上古妖物?”


    “師叔,真的不會有問題嗎?”江煥捧著一顆顫巍巍的心,覺得整個世界都玄幻了。


    他清冷高潔又素有潔癖的師叔,跟那種惡毒陰暗又暴戾嗜血的妖物,怎麽都沒法聯係到一起去。


    他的師叔可是冰靈根啊!


    什麽時候能操縱這種東西了?


    “是小師叔收的靈植嗎?”清忘按住江煥的後頸,笑意溫柔,“小師叔可真厲害。”他轉頭看向千念,歎道,“想不到小師叔成長得這般快,已經能幫上忙了呢。”


    千念開心地笑了起來,坐在陌清塵掌心,微揚起腦袋,看著他們說話,一副驕矜又克製的小模樣。


    “不過我們到底是仙門修士,使用這種手段,怕是會落人口實。”清忘笑了笑,看向陌清塵,神色又嚴肅了幾分,“師叔可有想好對策?”


    “嗜血魔藤隻是可怖了些,卻算不得魔物,且萬年前就是為我等先祖所有。”陌清塵搖了搖頭,若是放在他以前的性子,定是不願沾染的,可既然已經被千念吞噬了,他便會護著。


    更何況小家夥在他身邊拘著,不可能誤傷他人。


    僅做除魔隻用,無可指摘。


    “我明白您的意思。”清忘頓了一瞬,目光隱隱擔憂,“師叔心思純正,卻不妨有些心思詭譎的,這魔藤算不得魔物,但是殺傷力大了些,怕是會礙著某些人的眼。”


    這話他已經說的足夠明白了。


    陌清塵靜默一瞬,他又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


    但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看不慣的哪裏是這種手段,而是他陌清塵罷了!


    所以他們若是想發難,有沒有這一出,都是避不過的,不過是他現在風頭正盛,無人敢觸其鋒芒,隻要稍有鬆懈,怕是……


    就會被他們撕成碎片的,更何況還有夜北寒一直在幕後虎視眈眈。


    他有預感,那一天,不會遠的,隻是不知會以何種形式爆發出來。


    “師叔,您可真是……”清忘無奈歎息,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到外麵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嘶吼,“死了!全死了!!”


    幾人大驚,連忙衝出去查看,隻見一名弟子渾身是血地從飛劍上栽了下來,一隻眼睛不知被什麽利器戳穿,隻餘一個血洞,看起來恐怖異常。


    “元清宗,八卦門,上儀宗,全……死了……”他話還沒說完,就猛地吐出一口血,沒了氣息。


    圍過來的眾人臉色鐵青,被點到名的幾家紛紛拿出通靈石,想要聯係宗門,白色的光暈閃了閃,又歸於沉寂。


    沒人在?


    現場被一種恐怖的凝重氛圍所包裹,有幾個膽子小的女修,已經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


    他們在這裏跟魔族大戰,又是誰,成功繞過了整個戰場,實施滅門慘案?


    更何況,元清宗,八卦門,上儀宗,兩個三流宗門一個二流宗門,加起來也是數十萬人,哪怕抽調了一半弟子參加大戰,還有護宗大陣等手段無數,更有諸位太上長老坐鎮,怎麽可能輕易就讓人屠滅了?


    “去喚師兄。”陌清塵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那名弟子的傷勢,他的眼睛還在往外流著紅黑色的膿血,隱隱有黑煙繚繞,顯然是被魔氣所傷。


    “已經去請了。”清忘也跟他一起蹲下來,毫不在意那血汙,滿臉希冀地盯著他,“師叔,您是發現了什麽嗎?”


    陌清塵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清忘左右看了看,嘈雜的人群喧鬧一片,確實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寂淵正跟幾名宗主商討著接下來的對策,接到消息的時候配劍都來不及拿便衝了出來,看到外麵亂糟糟的一團,心下一沉。


    “勞煩各宗長老聯係宗門,清點門下弟子傷亡情況,核實謠言。”他沉穩地發號施令,最初的慌亂過了之後,一切又重新變得井井有條,但是反饋回來的信息卻令人心涼。


    一共被滅門四家宗門,雖然大都是三流宗門,但依舊令人震驚。


    還沒等他們討論出下一步計劃,魔族再度進攻,這次近乎傾巢而出,隊列最前麵的,赫然就是夜北寒。


    “諸位道友好啊,我看你們臉色不太好,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夜北寒坐在一張深紅色的椅子上,一條腿踩在一個人背上,另一條腿翹起,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卻偏生卻他那過於俊美的臉和張狂的氣勢壓下了那種痞氣。


    “夜北寒!你卑鄙!開戰就開戰,我等也不怕你!可你一邊開戰一邊偷偷摸摸屠人滿門,簡直喪盡天良!”元清宗的掌門已經紅了眼眶,任誰知道自己被滅了宗門,心裏怕是都難平靜。


    此刻他竟是還要慶幸,沒有半點藏私地派來了大部分精英弟子,不然怕是連半點火種都無法留存!


    “老頭子,說話要講證據,外麵這麽多人陪著你們玩呢,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動手了?”夜北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不甚在意地掏了掏耳朵,“聲音太難聽了,吵得我頭疼。”


    “你!你這個……”元清掌門再也繃不住了,猛地欺身上前劈出一掌,他雖然修為並不如何高,也有分神後期。


    暴怒之下的一掌夾雜著毀天滅地的威能,卻被夜北寒一抬袖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反將他抽飛了幾米,被幾名弟子合力接住,瞬間噴出一口血來。


    “這力道,是想給我撓癢癢嗎?”夜北寒嗤笑一聲,站起身來,撫了撫衣擺,看向陌清塵,挑釁道,“你們這群老東西都是廢物,有資格與我一戰的,怕是隻有玄凝仙君了吧?”


    他這話一出,眾人瞬間變了臉色,江煥恨不得衝出去咬死他,卻被清忘死死摁住肩頭,動彈不得。


    陌清塵握緊了無塵劍,排眾而出,迎著對麵那人戲虞的目光,語氣冰冷,“你造下如此多殺孽,為的什麽?”


    “為的什麽?”夜北寒似乎聽到了十分好笑的笑話,笑得前俯後仰,“我是魔尊,你們是仙修,你們對我子民喊打喊殺,怎麽沒給他們解釋一句為什麽?”他唇邊掛了抹薄涼笑意,“還是說玄凝仙君竟這般天真,準備憑嘴皮子止戰?”


    陌清塵目光澄淨,透亮得仿佛什麽都沒映進去一般,他微微闔目,在度睜開,整個人的氣勢已經全然不同。


    “多說無益,來戰!”


    夜北寒見他認真起來,挑了挑眉,喚出長劍在手,也隱隱興奮,這怕是他們第一次正麵的交鋒。


    這個三千界第一天才,素來受眾人吹捧的存在,輪回梭的命定主人,也是唯一他能承認的對手。


    可惜了,太過風光霽月,讓人很想毀掉,還是用他最在意的東西!


    陌清塵如今是出竅中期,除了幾位隱世不出的太上長老,無人能掠其鋒芒,更可況他以劍入道,實力更加強勁,可夜北寒卻讓人看不透他的真正實力,跟陌清塵爭鬥起來,一時難分高下。


    夜北寒凝出一條雷鞭握在手裏,捆住了朝他俯衝下來的冰龍,刮下層層冰屑,還敏銳地察覺道陌清塵地狀態不對。


    他微一勾唇角,另一手成爪,凝了一顆雷球扔過去,陌清塵錯身跳開的瞬間爆裂開來,劇烈的白光刺得眾人不得不閉上眼睛,等那衝擊波過去,就看到地上被轟開了一個大坑,焦黑的土地上還隱隱有電流竄動。


    陌清塵就站在坑邊,白衣不染纖塵,絲毫沒有被波及到的樣子。


    “好好好,好手段,不愧是玄凝仙君,想來方才是用的輪回梭?說起這神器,著實是好用,就是那代價太大了些,本尊想出了一個主意能夠抵消這種代價,也跟玄凝長老探討了許久,不知玄凝長老,用下來體會如何?”


    夜北寒勾了勾唇,眼底閃過一絲詭譎的光。


    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啊,其實最好對付了不是嗎?


    陌清塵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就聽見後麵又傳來一陣騷動,“天元宗也覆滅了!”


    這話甚至分辨不出是誰說的,一個摸棱兩可未經證實的消息,卻因為連日來過多的悲慘信號而激起千層浪,就像一滴清水濺進油鍋裏,劈啪炸開。


    之前的萬宗大會,所有人都知道了抵消神器代價的方法是什麽。


    可這神器擁有者,有三個人啊!


    “說起來,能夠這麽輕易就剿滅各大宗門,還要感謝陌道友的全力配合了,畢竟我可沒辦法,準確地混入那麽多宗門,你說是吧?”


    他這話一出,現場傳出了陣陣抽氣聲,眾人的目光在他們之間遊移不定,滿是驚懼,甚至已經帶上了幾分質疑。


    各大宗門防禦不弱,怎麽偏叫魔族知道了?


    他們具體出發的時間,防禦的地點,整條戰線的布置,甚至宗門內人員的留守情況,一定是被泄露出去的,有內奸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會是陌清塵嗎?


    這個……素來被成為修真界典範的男人?


    “諸位不要分心,中了魔族的挑撥離間之計。”寂淵沉聲道,不大的聲音夾雜著靈力瞬間傳遍整個戰場,將眾人有些不穩的心思重新攏了攏,精神一振。


    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現在是在戰場上,麵前是近百萬魔族大軍還有魔尊親臨,他們竟在此刻動搖了心智,懷疑自己人?


    還沒等他們想完,魔族就衝了上來,顯然不準備給他們任何緩衝機會,陌清塵再度對上夜北寒,卻並沒有多憤怒,隻是目光沉沉。


    夜北寒究竟想做什麽?


    讓他眾叛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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