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在操場上太混亂,誰都沒看清代豪的腿是怎麽斷的,除了謝厲。


    那時候謝厲把常小嘉往外麵拉,可是常小嘉甩開了他的手,趁代豪翻過身要爬起來,膝蓋和腳尖著地,小腿離地的瞬間,毫不猶豫地一腳踩下去。


    常小嘉那一腳踩得狠毒,角度刁鑽,一瞬間謝厲甚至懷疑自己聽到了代豪骨頭斷裂的聲音,他短暫地愣了一下,還是抓住常小嘉的手,盡快把他從人群中拉出來。


    在那之後,常小嘉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冷漠地看著混戰的人群和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代豪。


    謝厲低頭看著常小嘉,心情複雜。


    常小嘉在他肩上蹭了一會兒,閉上眼睛抱著他不動了。


    這時候,常小嘉那個淋浴頭突然停了水,謝厲剛開始以為十五分鍾時間到了,後來才意識到洗澡的時間已經過了,很快會有獄警來巡視,要求所有犯人返回監室。


    謝厲深吸一口氣,他把搭在肩上的毛巾扯下來,給常小嘉擦頭發。


    常小嘉察覺到他動作之後,把臉抬了起來,閉著眼睛安靜地仰起頭。


    謝厲用毛巾給他擦臉。監獄統一配發的毛巾有些粗糙,謝厲的動作又算不得溫柔,擦了兩下常小嘉的臉就發紅了。


    外麵響起了獄警的腳步聲。


    謝厲把毛巾遞給常小嘉,自己朝著更衣室走去,衣服穿了一半的時候,獄警就已經探頭進來催促他們盡快回去監室。


    熄燈之後,謝厲聽到常小嘉窸窸窣窣地從上鋪爬下來,然後上了他的床鑽進他的懷裏。


    謝厲沒有抱他也沒有推開他。


    常小嘉自己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才抬起頭來輕聲說道:"不討厭代豪嗎?"


    謝厲沒說話。


    常小嘉再開口的時候聲音很冷,"我煩他。"


    謝厲還是不說話。


    常小嘉一隻手撐著坐起來,借著外麵的燈光看謝厲。


    謝厲眉頭是微微皺起來的。


    常小嘉看了他一會兒,冷著臉轉過身就要下床。


    而這時謝厲立即伸出手去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拖了回來,不讓他走。


    常小嘉掙紮起來,甚至連聲音都不控製,在寂靜中大聲喝道:"滾!"


    同監室的兩個人都沒反應,想必也是害怕的。


    因為常小嘉掙紮得太厲害,謝厲不得不用全身力氣去壓製他,最後麵對麵把常小嘉按在了自己床上,壓著他的雙手雙腳。


    常小嘉喘得很厲害,目光凶狠地看著謝厲。


    有一瞬間謝厲覺得很奇妙,常小嘉真下狠手的時候看起來不聲不響安靜無害,可是他露出凶狠表情的時候往往身體又很乖巧,要不然謝厲也沒那麽容易把他完全壓在身下。


    謝厲咬了咬牙,再開口時聲音低沉:"還睡覺嗎?昨晚不是沒睡著嗎?"


    常小嘉偏開頭去不回答。他的囚服領口被拉扯開了,露出雪白的脖子和鎖骨,這個角度看下去喉結尖尖小小的突出來,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


    謝厲也這麽做了,他鬆開了壓住常小嘉的一隻手,手指彎曲著,用食指和中指的背側去蹭常小嘉的喉結。


    常小嘉的喉結隨著他動作滑動一下。


    謝厲手不禁握緊了,之後又鬆開來,用手指撫摸他的眼睛,"好好睡一覺。"


    說完,他鬆開常小嘉在床上側躺下來,不說話隻看著常小嘉等他。


    沒過多久,常小嘉就自己鑽進了謝厲懷裏,緊緊抱著他的腰。


    謝厲突然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常小嘉就像是外表漂亮內心陰狠的野獸,見到誰都可能狠狠咬上一口,偏偏麵對謝厲時就會鑽進他懷裏磨磨蹭蹭,祈求撫摸。


    這種感覺甚至無關情欲。


    謝厲抬手摸常小嘉的後背,問他:"為什麽怕黑?"


    常小嘉不回答,他灼熱的呼吸拍打在謝厲肩上,很快謝厲的身上就滲出一層汗水,尤其是他們身體相貼的部位,囚衣被完全浸濕,難受的粘在身上。


    可是隻要謝厲稍微試圖退開一點,常小嘉就會貼上去,直到謝厲後背貼著牆再不能退。


    常小嘉靜靜在謝厲懷裏躺了一會兒,說:"吳林剛才把我叫去辦公室了。"


    吳林是第三監區的分管隊長。


    謝厲和常小嘉同時關禁閉,按理應該同時出來才對,可是常小嘉比謝厲晚回來了一會兒,就是去了吳林辦公室。


    "他跟你說什麽?"謝厲一邊問道,一邊用手輕輕拍常小嘉後背。


    常小嘉小聲說:"叫我不要惹事。"


    謝厲說:"確實沒必要。"


    常小嘉用不太高興的語氣說:"是你給我惹事的,你忘了代豪針對的是誰?"


    這件事的開始的確是謝厲去招惹代豪,他是找一個合理的借口混到常小嘉身邊,但是事情發展到現在他並沒有料到。


    謝厲沉默了片刻,說:"可你把代豪傷得狠了,在這裏麵他不能把你怎麽樣,以後出去了,俱義肯定還會找你麻煩。"


    常小嘉突然抬起頭來,看著他說:"你不是崇豐市的人嗎?怎麽對海港市的情況這麽清楚?"


    謝厲麵不改色,兩隻手指捏住常小嘉下頜,說:"是啊,我不隻是知道鴻坊和俱義,還知道你常二少名義上是非法拘禁進來的,實際上你奸殺了一個女警。"他說完,眼神發冷看著常小嘉的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裏什麽情緒都沒有,對於奸殺女警這件事常小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最後隻問道:"你出去之後,是打算留下來不走了嗎?"


    謝厲忍住捏碎他下頜的衝動鬆開了手,環住他後背用力抱著他,問他:"你希望我走嗎?"


    常小嘉無所謂地笑一聲,"出去了你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謝厲將常小嘉抱得越來越緊,他滿心都是憤怒,同時語氣又冷靜得可怕 他說:"那不行,看來我要讓你出去了也離不開我。"


    常小嘉說道:"出去了你還需要我什麽?你不是能打嗎?又能屈能伸,出去了跟誰不是跟?"


    謝厲知道常小嘉在諷刺他,卻仍是平靜地說道:"那我何必在這裏跟你浪費時間?"


    "是啊,"常小嘉伸手推他,"你直接滾吧。"


    謝厲這時候不但沒有鬆手,反而將常小嘉抱得更緊了,而且他用抱著常小嘉的手用力捏他後腰和屁股。


    常小嘉被捏得痛了,在謝厲懷裏扭動著身體掙紮,他罵道:"你瘋了嗎?操你媽,放開我!"


    謝厲變本加厲地緊勒住他。


    常小嘉反手去抓謝厲的手,柔軟的手指插到他指縫之間,握住了他的小指。


    這一瞬間,謝厲便意識到常小嘉也許沒學過搏鬥,但是一定學過怎麽用陰損的招式傷人。常小嘉力氣沒他大,掰不開他的手,但是折斷他一根小指是可以的。


    而且常小嘉是突然發力,如果不是謝厲親眼看他踩斷代豪的腿,肯定不會想到防備,畢竟那隻手那麽軟,摸起來常常都是涼的。


    謝厲在常小嘉扳他小指的時候,手腕便順勢一翻,熟練地反扣住常小嘉的手腕,手臂一拉起身將常小嘉趴著壓在了床上,緊接著將他另一隻手擰到身後交給自己右手同時扣住,左手按住常小嘉的腦袋,膝蓋頂住他後腰,讓他趴在床上起不了身。


    常小嘉奮力掙紮,但是根本擺脫不了謝厲,他臉被壓在枕頭上,說話時聲音沉悶,攜帶著尖銳的怒意:"放開我!"


    謝厲的胸口激烈起伏,他為常小嘉想要折斷他手指的偷襲感到巨大的憤怒。


    常小嘉呼吸都不暢了,他嗓音幹啞:"你要不就弄死我,要不然你自己就等著死吧!"


    謝厲沉默著,他聽到自己和常小嘉同樣濁重的呼吸。他不可能弄死常小嘉,所以他最後還是鬆開了手。


    常小嘉立即便翻身坐起來,抬手朝謝厲臉上扇來一個重重的耳光。


    謝厲本來可以擋住他,手指在身側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擋。


    常小嘉朝床外伸腳,站起來的時候雙腿還微微有些發顫,他緊接著抓住床邊的梯子往上爬,最後兩隻形狀漂亮的腳一前一後在謝厲眼前消失。


    謝厲躺了下來,同時聽到常小嘉也躺下來。


    房間裏又恢複了寂靜。


    漁島監獄就是建在一座名叫漁島的島上,以前的漁民在監獄計劃修建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搬遷了,島上所有活著的人都被困在這個監獄裏麵。


    到了夜晚最安靜的時候,從監獄的牢房可以隱隱聽到海浪的聲音,除此之外還能聽到悉悉作響的古怪聲音,有人說那是高壓電的電流音,你如果敢從監獄的高強翻出去,就會被高壓電瞬間燒成一堆灰燼。實際上也沒人會去翻,因為翻出去了也沒辦法遊過海峽到達對麵的海港市。


    謝厲覺得自己聽到了電流的聲音,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


    緊接著,上鋪發出響動,謝厲的床也跟著晃了一下,他知道是常小嘉在翻身。


    常小嘉不斷地翻來覆去,看來依然失眠睡不著。


    謝厲緩緩地翻身側躺著閉上眼睛,伴隨著黑暗一起襲來的是強烈的疲倦,他很快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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