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八,金花夫人送子娘娘誕日。


    日子特殊,一大早,承天寺裏便湧進了不少的香火客。


    屋內,少女正坐在有些模糊的銅鏡前,芳芸則站在她身後拿著木梳搭理著那長長的黑發。


    “公主殿下的頭發真是柔順,摸起來和上好的絲綢一樣。”芳芸笑著稱讚道,“這寺裏的銅鏡沒打磨過,但鏡子裏公主殿下還是和往日一般好看。”


    麵對誇讚少女並沒什麽反應,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芳芸笑了笑,到現在她也已經習慣了少女的沉默寡言。


    雖然一開始她說話沒人搭理會有些尷尬,但隻要一想到宮裏其他一些表裏不一、脾氣喜怒無常的主子,芳芸就覺得自己還是十分幸運的。


    她伺候過的主子不少,可在這些主子裏,無論地位高低,她再也找不到比伺候公主殿下更加輕鬆自在的活了。


    芳芸每天的事似乎永遠都那麽些常規的雜事。


    即使在承天寺壞境這麽差的地方,公主殿下都從來沒有額外開口麻煩過她。這當然是件好事,哪個做女婢的不想過得輕鬆些。


    然而有時候芳芸又會覺得她這位公主殿下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太過隨意了些。


    吃什麽,無所謂。


    穿什麽,無所謂。


    用什麽,也無所謂。


    甚至有一次她伺候對方沐浴的時候,發現木桶裏的水都涼了,對方也沒任何不滿。


    簡直不可思議。


    就好像她的身體不是自己的,感覺不到水裏的溫度一樣。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


    芳芸一愣,放下梳子,前去開門。


    來的是承天寺裏的那個小沙彌,手裏還拖著一盞茗茶。


    “小和尚,一大早上不念經,你跑來這裏做什麽?”這小沙彌長得可愛,芳芸見著喜歡,說話也帶了幾分逗趣。


    “阿彌陀佛。”小沙彌彎腰行了一禮,脆生說道,“施主早,懷一住持讓小僧來送一杯佛法蓮茶給公主殿下品嚐。”


    “佛法蓮茶?那是什麽?”芳芸很是驚訝。


    “佛法蓮茶就是我們承天寺獨有的一種佛茶,是收集的花雨井裏不敗的蓮花芯和各種珍貴補藥製成,很是珍貴。懷一住持身體不好,今日不能親自去賜福,所以為表心意,便讓小僧送一杯佛法蓮茶過來。”小沙彌說道。


    “原來是這樣,懷一住持有心了,我知道了。”芳芸點點頭,將那佛法蓮茶恭敬收了下來。


    小沙彌完成了差事便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這茶竟然是竹紅色的真是少見。”將門闔上,芳芸有些疑惑地瞧了眼,邊將那盞茶放在了桌上。


    “公主殿下,可要嚐嚐懷一住持送來這茶?”逮梳妝完,芳芸問。


    明豔的眼神落在了那茶盞上,過了會兒,便緩緩移了開來。


    這便是不喝的意思了。


    芳芸心裏難免覺得有些可惜,這茶她端的時候便覺得清香撲鼻,與一般茶水大不相同,不似凡品。


    而且這可是德高望重的懷一住持送來的佛茶,一口不喝就都倒掉,不會遭神佛的報應吧。


    想到這芳芸裏有一些害怕。


    “公主殿下,奴婢瞧著這茶香得很,像是泡著花的,您真的不嚐一口嗎?”最後,芳芸沒忍住還是多問了一嘴。


    她知公主愛花,便朝這方向引了一句。


    果然似有所觸動,少女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那便放下吧。”


    “好。”芳芸笑了笑,將茶盞又放了下來。


    “公主殿下,上午還要練習嗎?”見公主殿下又踩上那雙看上去難以駕馭的木鞋,芳芸有些心疼。


    少女點點頭。


    雖然穿著很疼,但這是沒辦法的事,身為一國公主,她是絕不能在自己的臣民麵前丟臉的。


    更何況今日他也會在旁邊看著她。


    像是在回應著人們的期待,今天的天色的暗得比往日早上不少,而承天寺理的已經是人滿為患。


    周邊有空的百姓幾乎都拖家帶口趕了過來,除了想祈福保平安,他們也想一睹天隱皇朝公主的真容。


    “他媽的怎麽這麽多人!若非被那金罩子攔著,山腳下居然還有人想往上跑!”人群的外圍一個帶著鬥笠的高大男人不耐煩地抱怨起來,“這種子虛烏有的東西竟然還有這麽多人信得和真的一樣。”


    “這種事信則有,不信則無。”一旁少年連忙輕聲勸道,“無論真假,楚師兄,你還是小聲點,若是被旁人聽見就不好。”


    男人有些不滿地“切”了一聲。


    咚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陣激烈的鼓聲響了起來,前麵的滿滿當當的人群便一下子興奮地炸開了鍋。


    賜福終於要開始了。


    與旁人的激動很是不同,楚天澤十分平靜地望著高台上那些扮作仙女的舞姬,她們婀娜多姿,每人都挎著一個籃子,時而分,時而聚,揮動著手裏長長的七彩綢緞,引著下麵的百姓連連叫好。


    真是無聊。


    這有什麽好看的。


    楚天澤對這種東西實在是興致缺缺,若非是少年拉著他來看,那他是絕對不會跑到這裏來受罪的。


    感覺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子,淡紅色的眸子微微下移。


    “楚師兄,為什麽有這麽多人在叫好啊?”少年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叫什麽問題?


    “什麽為什麽?就上麵那幾個女的撒了些花瓣下來,他們激動唄。”楚天澤不明所以,隨意答道。


    “撒花瓣?哦,原來是這樣。”少年了然的點點頭,接著看了起來。


    楚天澤收回目光,接著蹙了蹙眉,像是想到了什麽又低下頭來,他這才發現身邊的少年看著很是吃力,墊著腳尖,伸著脖子,然而他前麵的人還是太多了。


    他隻能從人和人的空隙間隱隱看到一點台上的場景。


    “你是不是瞧不見?”楚天澤問。


    “我……”突然被這麽一問,邵白變得支支吾吾起來,“其實也不是,還是能看到些的。”


    “蠢死了,你看不到為什麽不說?”男人的聲音有些暴躁,還有點無奈。


    “不是。我我……能看見的。”邵白小聲辯解著,然而他身旁的男人已經彎下腰來。


    “上來。”


    “楚師兄,還是算了吧。”明白對方的意思,邵白的臉紅得很是厲害,連連擺手拒絕。


    大庭廣眾下的,這算什麽事啊!


    “哪來這麽多廢話,來這裏還不是你要看的嗎?你要是看不到還有什麽意義。”男人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可可是——”


    “快點,不然今天晚上……”


    隨著男人直起身來,邵白一下子就躍於眾人之上,成了周圍的人旁觀的焦點。


    “爹爹,我不要抱!我要騎脖子!騎脖子!”前麵的小男孩對著抱著自己爹爹撒嬌起來。


    “乖啊!你都快十歲了,怎麽還要騎脖子呢。”中年男人刮了刮小男孩的鼻子寵溺地說道。


    “可是後麵那個哥哥就騎脖子了,他騎得好高,我也想那麽高。哥哥比我大,哥哥可以,我為什麽不可以呢?”


    “這——”中年男子回頭一望,表情很是驚訝。


    邵白忍不住半捂著自己的臉。


    小男孩奶聲奶氣地聲音讓邵白很是不好意思,他甚至很想將楚師兄的鬥笠見來用一用。


    放眼望去,除了些幾歲的稚童有他這種待遇,哪有還有像他這麽大的人還騎在別人的脖子上的。


    雖說現在他麵前視野極佳,已經是一覽無餘了,但讓他就這般坐在楚師兄的肩上實在是讓他忐忑不安。


    他連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好。


    “楚師兄,你放我下來吧。”少年垂下頭小聲說道。


    “不行!不是你說要看得?”楚天澤拒絕的果斷。


    將看著少年的窘迫的可憐樣望在眼裏,楚天澤的嘴角不可見的揚了揚,“下來幹什麽?上麵難道不是看得清楚?”


    “可是……這樣不太好,好多人都在看我們。”邵白為難地說道。


    “有什麽的,關他們什麽事。”楚天澤的語氣滿不在乎,“你好好看就行。”


    男人不放手,他就下不來。


    邵白也隻能繼續待在楚天澤的脖子上,還是很不自在,然而慢慢的他就被台上精彩紛呈的表演吸引了過去,不知不覺間便忽視了之前的那些尷尬。


    “楚師兄,你快看那個獅子會翻跟頭,還會噴火。”


    “楚師兄,他們在疊寶塔,疊得好高,好厲害啊!”


    “楚師兄,那個人的臉會變顏色!那是法訣嗎?”


    ……


    ……


    聽著頭頂上的少年說個不停,時不時問出些傻的可愛的問題,楚天澤忽然發現這台上的表演好像也沒有那麽難看無趣了。


    難得看看好像也不錯。


    不知何時,一股淡淡的暖意流進他的心裏。


    他似乎有些能明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人在辛苦忙碌一天後,還會選擇帶著自己的妻兒來到這樣一個地方了。


    而在這高台之後是承天寺的一座不常用的殿宇,今日賜福便騰出地方用來準備,在裏麵聚集了不少準備上台表演的人。


    這裏的所有人都很忙碌,來來回回地跑,換著衣服,排著隊,在表演完成前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然而除了王策。


    此時他站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裏,望著殿宇裏一座緊閉著的門發愣。


    那門倒不是有什麽花,而是因為再過沒多久,盛裝打扮的明豔公主便會從這扇門出來,再走向高台,向下麵慕名而來的百姓們賜下珍貴的祝福。


    在這裏他可以裝作不經意再近距離看少女一眼。


    王策很珍惜能近看少女的機會。


    可以說,看到一次便賺一次。


    因為等這次從承天寺回去後,他可能就很少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老實說,昨天被楚天澤那般冷嘲熱諷後,王策的心裏還是很不好受的,甚至在夜裏的某一刻,他心中也會忽然湧起了帶著公主殿下浪跡天涯的衝動。


    不過很快這美好的幻想就被他自己的理智無情的戳破了。


    王策再清楚不過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了,無論是和楚道友、邵公子,還是和公主殿下比起來,他王策都顯得太過平庸。


    頭腦一般,天賦一般,不多的幾個優點大概就是會種花、脾氣好。


    還有就是有自知之明。


    他就是這樣的人,很慫,大概這輩子都不會真的有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心思。


    “王策大人,王策大人。”聽到急促的呼喚聲,王策猛的回過神來。


    “芳芸姑娘怎麽了?”見到芳芸一臉急哭了的表情,王策的心猛得提了起來。


    芳芸湊到他身邊,低語了幾句。


    “什麽?!”


    芳芸被嚇了一跳,而屋裏的其他人也被這聲怒吼嚇得不輕。


    “你給我出來!”男人的表情從未如此猙獰過,說完便率先衝出了殿宇。


    芳芸垂著頭有些怯意的跟在後麵。


    心裏有些發虛,這還是她頭一次看到這向來笑嗬嗬的男人會如此生氣。


    像事再找回理智,男人緩緩吐出一口氣,接著轉過身來。


    “什麽叫明豔公主不見了?”


    “今天下午我幫公主殿下裝扮好後,公主殿下就讓我下去了。”芳芸哆哆嗦嗦地說,“公主殿下說她困了想睡一會兒,讓我在賜福快開始地時候再來叫她起來。”


    “然後你人呢!”


    “我我我、就守在門口。我發誓沒有任何人進來過,但是剛剛我去喊明豔公主時,裏麵卻空無一人了!”說著說著芳芸就哭了出來,“王策大人,你說公主殿下會去哪了啊!她不會出什麽——”


    “閉嘴!”


    芳芸哽咽了幾聲,不敢再言。


    “帶我去那間屋子,快!”


    芳芸抹了抹眼淚,帶著王策趕去。


    而在外麵因為明豔公主的消失,也是亂作一團。


    “咦?接下來不應該是明豔公主上來了嗎?”邵白有些奇怪,待表演的人都下場後,高台上一時空無一人了。


    楚天澤看著也不由蹙了蹙眉。


    “爹爹!燈!燈!放燈了!”


    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很多的明燈,猶如一顆顆耀眼的星星從地麵慢慢升起。見燈出來後,議論紛紛的百姓們稍微安靜了一些。


    “楚師兄,不該是賜福之後才放燈的嗎?”邵白低下頭輕聲說。


    “估計是那小丫頭片子半路掉鏈子了。”楚天澤猜測道。


    “怎麽會?”邵白有些難以置信。


    放燈的環節提到了前麵,大部分的人並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很快眾人一個個都仰起頭和家人攜手欣賞起天上燦若星河的夢幻景色來。


    “啊——!”


    忽然聲一刺耳的尖叫打破了這美好的氛圍,所有人不由驚訝地掉過頭來。


    隻見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從西南方向踉踉蹌蹌地跑來。


    “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有魔獸!井裏有魔獸啊!好多的魔獸啊!”說完那人就腳下一歪,整個人狼狽地跌在地上。


    “什麽魔獸?這怎麽可能?”


    “承天寺有佛祖保佑怎麽會有魔獸?”


    “這人是瘋的吧,他不知道承天寺是有金剛罩保護著的嗎?”


    眾人議論紛紛,大部分都覺得這跑來的人大抵是個腦子不清醒的。


    然而下一刻一聲奇怪的嚎叫便讓所有人徹底懵了。


    一雙雙嗜血的眸子眾人背後幽暗的深處慢慢顯現了出來。


    “天哪!天哪!魔獸!承天寺裏真的有魔獸!快跑啊!快跑啊!”


    一時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原本簇擁在一起的眾人就像轟散的鳥群慌亂地四處奔逃起來。


    “楚師兄。”邵白此時已站在地上,眸子變得深沉下來。


    “他媽的,這裏怎麽會憑空冒出這麽多的魔獸出來!”楚天澤一把將黑鬥笠摘掉,扔在了地上,血色的眸子中滿是不可置信。


    太過瘋狂了!


    這簡直就是魔獸們的饕餮盛宴!


    楚天澤已經不敢去去估計今日會死多少人了。


    之前那個跌倒的男人已經被幾隻醜陋的魔獸咬得不堪入目,血色腸子也被活生生扯了出來。


    “這些該死的孽畜!我去攔下它們,你先出去!”楚天澤的拳頭攥緊,說完不待邵白回答,便一個縮地訣便衝破了反向湧來的人群。


    轟!轟!轟!


    恐怖的雷光從黑壓壓的凶獸群中爆發而出,痛苦的嘶吼聲隨之響起。


    “楚師兄。”


    情況危機萬分,邵白不再猶豫,隨手摁住身邊一人的肩膀時,飛身而起,便輕輕鬆鬆越過瘋狂的人流站在了有他數倍高的樹枝上。


    邵白將銀劍拔除,正準備下去幫忙,誰想他身後傳來了更加嘈雜的聲音。


    此時,承天寺的正門處已經擁擠了許許多多的人,誰也沒想到這唯一的出口會閉合起來。現在金剛罩不再是保護他們的存在,而是像一個大碗,將這些無助的人和恐怖的魔獸死死關在了一起。


    當然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


    很多不甘心的人正瘋狂的錘打著麵前厚實的金色護罩,而一些會法訣的人則紛紛用自己最強的法訣砸向那讓人絕望的金色。


    “為什麽出不去!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救命啊!我不想被魔獸咬死!我不要死!”


    “我不要死在這裏!讓我出去啊!啊!啊!”


    ……


    ……


    然而眾人這些傷害猶如蜉蝣撼大樹,根本都不足以在金色護罩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這樣的情況實在是讓人絕望。


    “魔魔魔……獸來了!它們追過來了!快走啊!為什麽不往前走啊!”


    隻見一隻吐著信子的蜥蜴狀的魔獸正飛速地向擁擠的人群逼近。


    逃竄的獵物讓它興奮地張牙舞爪起來。


    見狀,後麵不知情況的人開始瘋狂的推搡著,拚了命地想衝到更安全些的前麵去,在這混亂的情況下,很快就有人摔倒在地,或是被人群推搡到了外圍。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個婦人慘烈地喊道。


    隻見一個稚童被無情地擠到最後,他想抓住娘親伸來的手,然而周邊的人太過慌亂,在擁擠下,很快他就一屁股摔在了人群的最後邊。


    稚童慌了神,坐在地上無助地哭喊著,然而此時每個人都自身難保,沒有誰會花費逃命的時間去將他扶起。


    而這時那隻黑色的蜥蜴魔獸已經趕到了,它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逼近著麵前的獵物。


    站在後排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身體拚命顫抖,跑不掉地它們隻有眼睜睜地看著那魔獸地利爪拍向稚童的腦袋上。


    鏗!


    一下脆動聽的切割聲,將這令人窒息的氛圍狠狠劃破。


    仿佛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那可怖的魔獸便瞬間已經在眾人麵前身首異處。


    隻見一白衣少年從血霧裏信步走來,他右手提著劍,左手抱著稚童,黑發飄飄,猶如仙人下凡。


    “娘!娘!”將人放下,稚童便向人群奔去,撲進了婦人的懷抱裏。


    “謝謝神仙公子!謝謝神仙公子!”見自家孩子竟然毫發無傷,那婦人對少年感激涕零,連忙跪倒在地,雨聲俱下:“公子大福大善之人,民婦無以為報,從今往後必定日日焚香祈禱,為公子積福。”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少年一招斬殺魔獸的實力震撼了。


    那婦人跪下後,陸陸續續一眾人也連連跪地哀求起來,對於他們來說,少年的出現無疑像黑夜中的一道曙光。


    是絕境之中唯一的轉機。


    “神仙公子!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


    “救救我們!我們不想死啊!”


    少年並沒有說什麽,而是仰起頭望了望,隨後隻見他右手持劍隨隨便便像空中一揮。


    眾人都瞪大了眼睛,等待奇跡的發生。


    然而刹那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金剛罩依然將整座承天寺罩住。


    那神仙少年已經掉頭離開了。


    “開什麽玩笑啊!這是在戲弄我們嗎!對著空中揮劍能有什麽用!”站在前麵的男人憤怒的喊叫著,其他人也被影響麵上都染上了絕望的神色。


    他們這是注定要淪為魔獸的腹中餐了。


    “該死!”無法平靜的等死,男人又是砰地一拳砸在麵前金色的護罩上。


    哢嚓——


    所有人的眼睛都縮了縮,隻見密密麻麻的裂縫如蜘蛛網一般迅速爬滿了金剛罩的每個角落。


    轟隆隆一聲巨響。


    點點金色的靈光從空中落下,聚集在頂部的天燈,隨風飛出了黑暗的承天寺。


    金剛罩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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