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送來一些熱食,都是趕著做出來的,熱熱乎乎的,看著就讓人很有胃口,白笙剛剛還滿口說不餓,菜端上來就被勾的饞了,立刻改口說要吃。


    容胥覺得好笑,卻也不揪著這事打趣他,替白笙穿了襪子,抱起沒穿鞋的白笙去了旁邊矮桌上。


    白笙今夜勞心勞力費了許多的功夫,又在外麵受了好大的驚嚇,話都比平時多了許多,一邊被喂著飯,一邊拉著容胥講這講那,念念叨叨,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要講。


    許是因為容胥表現的太縱容了,白笙不知不覺就講到了龐厲和自己的姐姐,滿臉擔憂的跟容胥解釋,說龐厲雖然是南明的世子,但他不是壞人,剛剛還打算要幫他的,讓容胥不要怪罪他。


    這一大段給龐厲求情的話說完,剛剛還一副白笙說什麽就是什麽,特別好說話樣子的容胥眼眸微沉,沒有接話。


    白笙坐在容胥腿上想的正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那人眼中多了幾分冷色和沉寂。


    白笙張嘴嗷嗚一口咬住容胥遞過來的筷子上的肉,嚼了半天,咕嚕嚕的咽下去,偏過頭回望著容胥,接著說:“雖然他看起來有點凶,但是其實是個很好的人,他一直對我都很好的,不是壞人,陛下可不可以不要拿宮規懲罰他,抓壞人也不要抓錯了,不要連累他……”


    白笙其實對龐厲也不算多了解,他這樣說當然也是有自己的私心。


    他的三姐閉關了好幾年了,現在突然知道了,可能就是因為龐厲的緣故,白笙暗搓搓的想,如果他能幫三姐把龐厲帶回去,三姐會不會就能出關了?


    容胥擱下筷子,捏了捏白笙的臉,用了一點力,把白笙的腮幫子都捏成了一團,慢條斯理道:“自年後,南明王便滯留在京城,私自在郊外屯兵,多次派人刺殺,今夜都敢把主意打到你頭上了。龐厲是南明世子,是南明王最器重的兒子,你說這些事和他無關?就是怎麽樣,這次的事都不可能輕易略過他,當然是要抓起來審的,至於怎麽審,會審出來什麽,就是刑部的事了。”


    “笙笙,我可做不了主。”


    白笙愣了。


    他被捏著臉頰,上唇因此而微微嘟起,眼睛睜的圓滾滾的的,看起來更傻了幾分。


    容胥捏的不重,又小心的控製著手勁,白笙沒有覺得疼,他愣住是因為沒想到,自己說的話會被容胥這樣一點不猶豫的駁回來。


    白笙雖不懂朝局,但他心裏門清兒,容胥這麽厲害,若是他想做的事,不可能說做不了主的。


    他是帝王,沒人能做的了他的主,白笙待在容胥身邊這麽久,這些形勢還是能看得出來的,他知道,隻要容胥答應了,龐厲就不會有事了。


    可想要說服容胥,改變容胥的心意,白笙又確實拿不出理由,因為僅僅是這樣把事實擺出來,白笙就已經被堵的沒有話能說了。


    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定要保龐厲的,隻能轉動自己的小腦子苦思冥想,想要想出一個理由來辯駁。


    白笙猶猶豫豫,卻怎麽也想不到理由,臉都有些紅了,“我……”


    容胥沒等他想明白,頓了一會兒,又緩緩道來下一句,截了白笙的話,言語中聽不出情緒,“何況,僅僅見過幾次麵,就讓我的笙笙這樣偏向他,一語斷定他是好人了,更能看出他的心思深沉了,這樣的人,怎麽能讓我相信,他和這次的事無關?”


    白笙還沒想出理由,容胥就這樣毫不留情的給他否了,還拋出了讓他難以回答的問題,白笙就開始有點不太高興了。


    白笙扭過了腦袋,不讓容胥碰他的臉,忿忿的哼了一聲,“騙人,你這麽厲害,分明就可以不追究他的,你就是不願意幫他。”


    這個時候被白笙誇厲害,容胥不知道該高興好還是苦惱好,可不管怎麽樣,被心上人這樣誇讚,沒有人是會不高興的。


    他把白笙攬的更緊了些,捧著白笙的下顎,把氣赳赳的小家夥轉過來,溫柔道:“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他確實和這件事有關,他是好是壞,我們都不知道是不是?再說了,壞人最喜歡騙的就是你這樣天真的小孩子,萬一他是騙你的呢?”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像是不偏不倚,全都是出於事實來考慮,其實裏麵不知夾了多少由占有欲作祟的私心。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大人了!”


    容胥親了親白笙柔軟的發絲,順著他哄,看起來好說話的很,卻又絕口不提要不追究龐厲的事,“嗯,我的笙笙已經是大人了。”


    白笙鼓了鼓腮幫子,被氣的想咬人,磨了幾下牙,才突然想起來一個被他忘了的教訓,容胥吃軟不吃硬,這樣跟他講道理,是永遠都講不贏他的。


    白笙大眼睛一轉,挪了挪屁股,轉過身子麵對著容胥,一頭埋進他懷裏,兩隻手緊緊抱著容胥的腰,軟軟的撒嬌道:“容胥容胥,你幫幫我好不好,別為難他,我姐姐把魂牌都送給他了,他一定不會是壞人的……”


    魂牌就是那個掛著穗子的果核,那東西靈的很,因裏麵有二姐的一抹魂魄,如果是被人偷走搶走的,魂牌裏的魂魄一定早會被二姐收回去了,這個魂牌也自然就碎了。


    如今這個果核還依舊完好,說明真的是姐姐送給他的,甚至現在都還念著他,不願意把那抹魂魄收回去……


    白笙再接再厲,拿腦袋蹭容胥的脖子,“容胥,求求你了,你最好了,好不好呀……”


    容胥摸著撲進懷裏小腦袋,垂眸看著白笙,忽然就笑了,笑裏全是無可奈何的妥協,輕聲問道:“那笙笙想怎麽辦?”


    容胥控製欲很強,不喜歡有事遊離在他的控製範圍之外,因為白笙的原因,容胥不能殺龐厲,但他原本是想尋個錯處將龐厲流放,趕到白笙看不到的地方去的。


    可看著白笙這樣對他撒嬌,容胥發覺自己一點底線都不想要了,就隻想著要哄他,想順著他。


    “就讓他待在京城吧,這樣的話,以後我姐姐就能很容易的來找到他了。”


    既然已經答應白笙了,對於白笙的得寸進尺,容胥也沒有什麽意見,把白笙整個都攬在懷裏,縱容道:“好。”


    白笙終於順了意,也再想不出什麽煩惱,便立刻把所有的事都拋到了一邊,又拿起筷子吃東西。


    等他吃飽喝足,都快過了子時了,這時白笙才終於感覺到倦了,困了也撐了不睡,拉著容胥絮絮叨叨,最後實在撐不住了,就東倒西歪的栽著腦袋在滾容胥懷裏犯困。


    他迷迷糊糊的縮在容胥懷裏,被抱回了床榻上,感覺到外杉被脫了下來,然後又被攬進了一個溫柔的懷抱。


    溫熱的帕子在嘴唇上輕輕挪動,在手心裏輕輕擦拭著,白笙信任的攤開身子,露出自己軟軟的肚皮,什麽都不用管的歪著腦袋瞌睡,卻又一直沒有放任自己沉睡過去。


    白笙眼睛隻是半闔著,低頭下去還能看見一點縫,看著像是還醒著,呼吸卻又很平穩,就是偷偷在他臉頰親一口,他也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容胥攬著白笙放進被褥裏,扯過被褥給他蓋好,又仔仔細細的將被褥的邊角都掖到身子底下去,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略微低下了頭,盯著床榻上的白笙瞧。


    白笙的皮膚很白,皮肉下的骨骼小巧,每一寸弧度都生的勻稱,淺淺闔上的桃花眼微微上翹,像是天生帶著笑,又長又卷的眼睫小扇子一樣投下兩道陰影,掉過金豆子的眼眶還泛著薄紅,像是暈上了一層薄薄的胭脂……


    從骨到皮,沒有哪一寸不是美的,白笙靜靜的躺在那兒,比出自各路名家手中的美人圖都要美,看起來像是幅畫不出的畫卷……


    也是容胥唯一一幅畫不出的畫卷。


    因為天上地下隻有這一個白笙,再沒有第二個,即使是容胥,也一樣畫不出第二個……


    看著白笙的睡姿瞧了好一會兒,容胥還是忍不住,勾起唇角無聲的笑了一下。


    白笙這樣乖乖巧巧的躺被褥裏,姿勢睡的正正的,隔著被褥還能看出擺在兩腿邊上的手,像是很老實的模樣,看起來乖的不得了。


    隻有容胥才知道,這個小家夥睡覺時有多鬧騰。


    滾來滾去還算是好的,尤其喜歡壓在人身上,每到半夜裏,毛絨絨的腦袋就拱到容胥頸窩裏去了,呼出來的熱氣把兩個人都要弄的熱烘烘的。


    容胥盯著白笙看了許久,卷起自己的衣袖,想為白笙拂一拂頭發,卻沒想到剛伸手過去,床上的睡美人便睜開了眼睛。


    白笙拽著容胥前襟的衣裳,眼睛還沒全睜開,胳膊腿就藏在被褥裏,悉悉索索的蜷縮到了一團,大眼睛困倦的眯著,裏麵依舊有些著惴惴的不安。


    他一直不願意再睡過去,因為害怕一醒來,容胥就又不見了。


    半夢半醒的嗓音有些啞啞的,很軟很輕,拖的長長的,一開口就聽起來像是在撒嬌,“陛下……”


    “嗯?”容胥順著白笙拉著他的手,俯身下去,輕聲哄他,“我在呢,怎麽了,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怎麽不睡?”


    白笙身子虛,丹田經脈都很脆弱,儲存不了混沌的靈力,即使是用丹藥煉製過後的精粹靈力,吃了補進去的會很快消散。


    沒有靈力支撐,他的身子和普通人沒什麽大的區別,身體康健普通人像這樣熬夜都會有損,何況是帶著病的白笙,以往容胥都是卡著點按著他睡覺,作息都安排規規矩矩的。


    偶爾白笙也鬧著不睡覺,但也從來沒有像今夜這樣,這麽晚都還沒睡的,更何況白笙顯然已經困了,還繃著不睡,這樣肯定是不行的。


    “先睡覺,什麽都不要想了,有事明早起來再說,都答應你。”


    男人一隻膝蓋半跪在床榻上,手掌撐著白笙枕著的軟枕,像是把白笙整個兒都圈了起來,困在身下一樣。


    可又和之前不一樣,或近或遠,如今這些距離全在白笙,在白笙拉著他的那隻手上,像是被白笙用鏈子牽了起來,即使氣勢依舊很強,卻沒有一絲壓迫感。


    “陛下陛下陛下……”白笙卻眯著眼睛不睡,還一個勁兒的叫他,叫應了又不說話,像是在考驗人的耐心。


    容胥一聲聲不厭其煩的應著,小心的抬著白笙的後腦,手指很輕很輕的,將一頭細軟的青絲理順,然後用拇指的指腹摸了摸白笙的眼尾。


    “陛下陛下……”


    容胥笑了,又輕輕應了聲,不等白笙再叫,便收了笑容,裝作很認真的模樣低聲嚇唬白笙:“已經過了子時了,若是明早賴床起不來,那些小節目就通通別想看了,我記得,明日好像就有笙笙最期待的舞台戲法,是也不想看了嗎?”


    白笙軟軟的哼了一聲,晃了晃腦袋。


    容胥故意裝作沒有看懂的樣子,疑惑道:“真的不看了?”


    “不要不要,我要看,要看的。”白笙急了,氣得不行,攥起小拳頭錘了一下容胥的胸口。


    似乎是夜裏情緒尤其容易調動起來,嘴一癟,眼睛裏就變得朦朦朧朧的,蒙上了一層水霧,“就要看,大壞蛋,說好了的話,不算數,騙人。”


    容胥神情溫和,抓住白笙的手,揉著讓那隻手在手心裏張開,十指相扣,按在自己左胸口,“我是大壞蛋,笙笙就是小壞蛋,知道我沒辦法,還故意掉眼淚,叫我心疼。”


    他的手掌貼著容胥的心口,能清晰的感受到手心底下的心跳聲,咚咚咚,跳的很快,完全不像以前那樣的沉穩。


    被戳穿了心思,白笙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吸了吸鼻子,跟小孩子一樣,原本看著要掉下來的眼淚,沒一會兒又全收了回去,還咧嘴衝容胥吐出小舌頭晃了一下。


    白笙來了人界以後,越發變的愛哭,並不是因為他變嬌氣了,而是因為他漸漸發現,眼淚在容胥麵前很有用,隻要他一哭,容胥就很容易對他說出那些軟話。


    尤其在最近這些時日,這一招就更管用了,他不哭的時候容胥都是哄著他的,他再一哭,容胥就更拿他沒辦法了。


    對於白笙這些小心思,容胥並非不清楚,可他從來都沒點破過,因為即使他清楚的知道,白笙是故意要哭,他的心神還是要被那些淚水牽著走……


    白笙鬆開容胥的衣裳,舉起兩隻胳膊,環到容胥的脖子上,一個勁兒的往容胥身上蹭,軟聲軟氣道:“要陛下陪我一起睡,不要走。”


    “好。”


    容胥安撫著哄著白笙放了手,起身去,一盞一盞的吹滅了帳篷裏的蠟燭。


    在白笙不安的叫喚聲裏,快步走回床榻,隨意的扯開外袍丟到床角邊上,掀開被子的一角,一把將滾過來的白笙攬進懷裏,相擁著躺進了被褥裏。


    白笙終於滿意了,全身每個毛孔都像是在說著高興,又滾了半圈,緊緊的貼在容胥懷裏。


    白笙歪歪扭扭的縮在容胥懷裏,腦袋歪著壓在容胥胳膊上,翹著小腿晃了晃,勾到了容胥的小腿上,兩隻手拽著容胥胸前的衣裳,眉開眼笑。


    容胥輕輕撫著白笙的背脊,吻了一下白笙的發旋,溫聲哄道:“睡吧,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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