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秦顯豪的這種吹噓是捅破了天,整個大宋天下,靠近洛陽左右的大城池一下便沸騰了起來。


    “看了今天的報道了麽?”


    “看了!”


    “有何感想?”


    “佩服,佩服秦顯豪!不愧是開創‘表現主義’流派的高人!”


    “哦?”


    “他放大話的本領你就不心悅誠服?伊川先生是什麽人?他秦顯豪也不撒泡尿照照,他自己不過是寫過一些白話文章,得了秦仙傲等人的誇許和賞識,便不知天高地厚,依我看那紅梅書院的山長也是個不知好歹,坐井觀天之輩。”


    “你這話偏激了,秦顯豪也許在某些方麵不如伊川先生,可是他未必是放大話,此人我一直覺得不簡單……”


    ……


    洛陽城的茶樓酒館這樣的聲音很容易便聽得到,若是秦顯豪隻是籍籍無名之輩,眾人隻會當他在放屁,可是——


    幾個月前一篇《法律門前》出現在報上,這篇看似荒誕、怪異的文章更得到了主編的破例點評,因而開創了一個名為‘表現主義’的寫作流派,讓此後的報∑↘,上湧現不少‘表現主義’的文學作品,而秦顯豪本人自那一篇小試牛刀之後,又寫過幾篇短文,都一一登報,受人吹捧,因此他也受到《新青年》報社的重視,特意將他聘為專欄作者,為報社寫稿。


    自《新青年》創立以來。


    被聘為專欄記者的人可不多,總共才三個,而三人中登文章最勤的便是秦顯豪。


    即便這一期的報紙。


    秦顯豪依然有文章登在上麵,便是他在報上已經連載了近三個月的長篇‘表現主義’流派小說《美國》,這一篇《美國》自連載以來,可是贏得了很多的粉絲的。這樣一個人,麵對報社的記者講了這麽一番話,盡管這些話看起來和他本人的小說故事一樣荒誕不經,可是誰能百分百肯定他並非在講一個荒誕故事?


    之所以引起巨大爭議還在於另一人。


    伊川先生程頤治學數十年,不僅桃李滿天下,更是著述極豐。‘程門立雪’這個成語天下皆知,這個程門,就是指程頤、程顥,而站在屋外等候老師的兩個弟子正是如今的程門四大弟子中的楊時、遊酢。程門立雪這個成語十多年前便已經名傳天下,伊川先生更是成名數十載的老牌宗師級學問家。


    伊川先生於洛陽創建伊川書院,幾乎整個洛陽一帶,汴梁一帶的讀書人,無人不以能進伊川書院就學為榮。


    秦顯豪那名聲與程頤比起來,便如星光與皓月爭輝。


    如今秦顯豪不把伊川先生放在眼裏。這得罪的人,可以說十個談論此事的人中,有九個必然是支持程頤一方的。


    沸騰,完全沸騰了。


    報紙再一次賣瘋了,而後下一期報上的跟蹤報道,記者再次來到伊川書院找伊川先生采訪,這一次程頤接受了采訪,雖然他拒絕了回答關於秦顯豪的大多數問題。但說了一句話:


    “我相信秦顯豪公子說的話,隻是他自己的主張。與紅梅書院的山長無關,因為紅梅書院山長的為人我很清楚。”


    這一句話被無數人解讀。


    最普遍的解讀是,伊川先生也很不屑秦顯豪的話,認為自己贏定了,秦顯豪是在替紅梅書院的山長吹噓。


    伊川先生答話了。


    下一期報上,紅梅書院的山長劉琴先生也開了金口。


    “秦顯豪確為我助手。他在四書,尤其是《論語》上的才學,我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隻是秦公子為人風趣,好戲謔,不太會結交人。因此常有驚人之語。那天報社記者來我紅梅書院采訪,因考慮到百聞不如一見,說得再多,不如讓大家看作品,本人拒絕了采訪要求,沒想到記者在紅梅書院外遇到了秦公子,便有了這麽一番話。”


    “秦公子所說的話,我也是後來看了報才知道,當時看到他說了那麽一番話,著實讓我意外,也格外惶恐,甚至深為慚愧。一則秦顯豪對我的讚譽實在過譽了,二者伊川先生的才華是我生平最為佩服的,正如司馬相公所言,於經學研究上,他是頂尖的,這天下能與他抗衡者不說沒有,但至少本人找不出第二個,所以秦公子所言,我深表遺憾。”


    “至於這一次,我與伊川先生比試《四書章句集注》,即便我勝了,也並不能證明什麽。”


    ……


    劉琴這話無疑是在撇清自己。


    當然也有無數人給予了這番話以各種解讀,但毋庸置疑,劉琴與程頤打擂之事已經完全炒了起來,無數讀者,尤其是大宋讀書人甚至都很想馬上看到兩人寫的《四書章句集注》。


    ……


    洛陽城新青年報社不遠處一間茶樓,一相貌英俊的白衣公子哥靠窗而坐。


    “這秦仙傲當真是個鬼才,程頤寫書之事,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寫在報上,不是采訪就是小道消息,期期不絕,居然還讓人欲罷不能。”楊得感慨一聲,目光看向報社處。


    “這秦仙傲是故意躲著我,還是真的很忙?”楊得眼裏有一絲愁緒,《新青年》發行以來,他楊得也如其他年青讀書人一樣,迷上了用白話文寫作,並且一次次投稿,他楊得在這方麵還是頗有天賦的,《新青年》才發行到19期,他便有一篇文章登上報了。


    “自那篇文章上報,我商容派一個個對我的態度都大變了。”


    楊得至今還記得那一次他興奮將那一期的報紙遞給他派中三代第一天才少女‘毛文秀’看時,毛文秀那表情的精彩。


    “文秀對我一直冷冷淡淡的,可那一次後,她看到我時笑容倒是多了不少,雖然依舊有些冷淡,可是這樣下去……”


    自那一次上報後。楊得更是瘋了一般的投稿,可是到現在,加上第一篇,隻有三篇上了報,雖然這已經讓他商容派同輩崇拜不已,可楊得不滿意。大大不滿意。


    “那個大話連篇,連伊川先生都不放在眼裏的秦顯豪,那寫得什麽文章,他都成了專欄作者,隻要他寫的文章,報上幾乎每篇必發。”


    “這人就是運氣好,瞎貓撞死耗子,誤打誤撞反而弄出一個新流派,他那樣的人都能成為專欄作者。我楊得一表人才,為什麽不行?,我沒運氣,所以隻能另想辦法,隻是那報社的守衛總說秦仙傲不在,讓我有事,可以留下紙條或者信件讓他代為寄給酒色公子,可是我豈能留下那些話?”


    楊得這一次來找秦仙傲。就是想求秦仙傲給他開後門,就算不開後門。多少也針對他楊得的文章指點一下訣竅也是很不錯的。


    讓對方開後門,這種不光采的事一旦被人發現,對讀書人來說等於毀了半個前程,會留下終身的道德汙點,而且他楊得多少也算是個名人,這損失就更大了。所以。這種事隻能口頭請求,絕不能留下任何文字‘罪證’,正因如此楊得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報社要拜見秦仙傲,可是一次次吃閉門羹。


    “那酒色公子。我與他在雷峰塔下也是見過麵,實在不行,隻有守在這裏攔他。”楊得喝著茶,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報社門口。


    “賣報!賣報!酒色公子派人竭力斡旋,伊川先生與紅梅書院山長劉琴先生達成協議!”清脆童聲傳來。


    楊得雙耳一下豎起。


    “程頤與劉琴達成協議?達成了什麽協議,難道握手言和,不打擂了?”


    不僅楊得如此,這茶樓,四周街上一個個聽到男童喝叫聲的都來了興趣。


    “喂,小孩,過來,我買一份!”


    “小孩,報上說達成什麽協議?放心,我會買報的,你提前透露一下……”


    ……


    一個個搶著買報,楊得雙手桌上一按,起身衝了出去,很快楊得拿著一份新報紙回到座位,一攤開:“《四書章句集注》出版日期已定!”一行大字十分醒目的排在首版。


    “這麽快就出版?”


    楊得幾乎懵了一下,《四書章句集注》這樣的書,可不同於那些小說,散文,這是為聖賢言作注。


    橫渠先生張載說‘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


    這注解四書,便是為往聖繼絕學,這樣的事是要大儒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做的,即便程頤與劉琴因為暗中相鬥,隻能馬虎一點,可至少你也得花個五六年吧?


    如今這事從興起到現在才多久?


    按報社記者披露的小道消息,兩人的打賭時間絕不超過兩年,兩年時間,寫這麽一本‘立聖賢言’的書?


    是伊川先生瘋了,還是劉琴瘋了,亦或報社傳的是小道消息,根本不足為信?


    楊得連看下去,越看便越怦然。


    這一件事竟然完全沒有開玩笑。


    不過雙方要出版的並非《四書章句集注》的全集,而隻是其中一部份,也就是雙方隻定稿了四書中的《論語》,因此這一次約定同一天出版的也是《論語集注》,可就算隻是《論語》,這樣的成書速度也是讓人瞠目結舌的。


    “由於時間有限,《論語集注》雖然寫出,印刷刻板時間來不及,所以此次出售的書籍都是手抄本,數量極為有限,為物盡其用,欲購書者,必須提前預定,而這……”


    楊得一口氣看完,眉頭微微一挑。


    “七天後出書,不行,這書我一定要搶到手。”楊得在桌上按下二十板銅板,起身出了茶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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