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峰塔鐵球落地實驗和王旖的那場大罵風一般席卷整個洛陽城,雖然秦仙傲挨了罵,可是那場實驗間接證明了他是有可能從萬米高空逃生的,因此很多人開始相信酒色公子並非假冒,也有更多人關注起酒色公子這一次來洛陽要辦的‘報紙’一事上來。


    而這時沈和也展開了他奇強的商業才華。


    短短時間內一封名叫‘雄文帖’的帖子開始流傳在洛陽城,據說隻有得到這種帖子才能購買酒色公子所發行的叫‘報紙’的玩意兒。


    這一天,陽光明媚。


    洛陽城一條大街上秦盛寶與錢利文喝著早茶。


    “盛寶師兄,今天是報紙首發日,你真的不去買一份報紙?”


    “有什麽好買的,不過是那秦仙傲嘩眾取寵。”秦盛寶冷哼,錢利文心中暗笑,他當然知道秦盛寶為何如此。“情之一字害人呀,婉清師姐未必與秦仙傲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可是……不過盛寶師兄也是的,婉清師姐沒去龍神宮前,他根本不屑婉清師姐,現在卻……”錢利文悠閑的喝著茶。


    “賣報,賣報,秦仙傲首發報紙,全城讓利,隻︽☆,需七個銅板便可買一份!”孩童的叫喊聲響起。


    錢利文眼睛一亮。


    “小孩,你說什麽,這報紙真隻要七個銅板?”


    那小孩連跑過來:“沒錯,先生,隻需要七個銅板,不過你得先有‘雄文帖’才可,不然,你就是拿七十個銅板,我也不賣。”


    “哦,小娃娃還蠻威風的嘛。”錢利文笑道。雄文帖雖然難得到,不過那是對普通市民,他們麗正書院的隻要有心還是很容易得到的。“這是我的雄文帖,來,拿一份報紙。”錢利文連付過錢。


    “小孩,過來。我也要一份。”


    “咦,大哥哥你也要?”小孩跑向跑堂夥計,堂中其他客人也是眼神怪異。


    跑堂夥計向小孩一笑:“怎麽,我就不能買報紙?”其實對於秦仙傲弄的東西,定然是讀書人的,他本來是不想理會的,可是隻七文錢,那隻是比買一張紙貴了一丁點,這點錢他還是完全付得起的。


    “跑堂哥哥。你得先給我看你的雄文帖。”


    “等一下。”跑堂連衝入後屋。“掌櫃的,你前些天不是還有一張雄文帖多麽,能不能給我一份?”小二說道。那掌櫃瞪了小二一眼:“前天給你,你不要,現在怎麽?”“誰讓那報紙才七文錢,這麽便宜,別說一份就是十份百份,我也買得起呀。”小二笑道。


    掌櫃點了點頭。從身上掏出一張帖子扔給他:“走吧,我也去買一份。”


    一份報紙隻要七文銅板。一下子便引起了轟動,很多本來不準備買的,這時倒處借雄文帖購買這報紙嚐鮮。


    一張桌子上,報紙被攤了開來。


    “嗯?”


    錢利文眼睛便是一亮,一張報紙滿版的都是文字,可是這種文字和他見過的所有印刷書籍都不同。“這秦仙傲果然有些名堂。這些字線條仿佛鐵筆寫的一樣,而且線條極細,這短短時間怎麽做到的?”報紙上的字比以往任何印刷字都要小,都要密集。


    “年青新?”


    錢利文看著報紙眉首的三個字,整頁報紙。隻有這三個字有方寸大小,其餘的最大也比拇指大不了多少。“年青新是什麽意思?”錢利文心中疑惑,又看向報紙上其他字,眉便皺緊了,報紙上每一個字都認識,可加起來,他錢利文居然讀不懂了。


    “這怎麽回事?”錢利文有些傻眼了,“難道秦仙傲的才學高到這種程度,他寫的文章,我都讀不懂了?可這也未免……”


    “新青年?”一道聲音響起。


    旁邊坐著的秦盛寶雖然對秦仙傲心裏吃味,可錢利文買來了報紙,他也忍不住好奇,這時從旁邊看過去,他所在的位置與錢利文不同,這時落入眼中便是三個大字‘新青年’。


    “這是什麽,難道是報紙的名字?”秦盛寶嘀咕。


    “新青年?”錢利文看向報紙眉首最大的三個字,忽然明白過來,啞然一笑:“原來他這排版的方法不是從右到左,而是從左到右。”錢利文這一發現,再次仔細讀了讀其他文字,便發現了不僅這排版的讀法是從左到右,而且不是正常的一行行豎著讀,而是橫著排版的。


    “這秦仙傲,倒是喜歡弄新名堂。”錢利文有些不屑,他眼睛從‘新青年’三個大字後麵讀起。


    “王者以民為天,民者以食為天,孔子說過‘食色,性也!’,又說……”


    一開篇錢利文再次懵住了,這一篇名叫《鄉廚》的文章,文章居然一字一句都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大白話。


    “搞什麽?”


    錢利文很想一把撕了這張報紙。


    “又是橫版,又是白話,嘩眾取寵……不過,終歸是花了七文錢,閑著也是閑著……。”錢利文心頭第一次對酒色公子產生了一絲厭惡,他壓製住心頭厭惡,看了起來,隻是讀了十來句便入神了,這一篇文章文字語言雖然是用大白話,可是讀起來清新自然,有一種如飲美茶的雋永感覺,而且沒了讀古文那種生澀感,人的注意力很容易便忽略了文字進入到真正故事中,因此這一刻錢利文的感覺是非常舒適,非常愜意,這是平常讀古文時很少有的。


    文章中講敘的是一位技藝達到頂端的神廚,因為乘海船遭遇大風,船被風刮到了一個海邊小鄉鎮,神廚在這鄉鎮中吃到了一個農婦作的東坡肉,其味美無比,比之神廚也隻差了三分,神廚大為驚奇,小小的偏僻窮山村中,沒有廚藝高人教導各種技術,竟然能憑天賦達到這般水準的廚藝。他愛惜其才,便收這一位女子為弟子,而後帶著弟子匆匆趕回到京城,不料路途勞頓,一病不起,回京後偏偏又正逢皇上出訪專意來嚐他做的菜。


    神廚的弟子雖多。但真正學到他全部手藝的沒有一個,而大家又害怕給皇上做菜出了差錯掉了腦袋,因此商議之下便給這一位神廚新收的女弟子下了套子,讓她主廚,為皇上做菜。


    這女弟子雖然拜神廚為師,可一路走得急,其實沒有向神廚學到任何技巧。


    可是眾師兄齊齊推她上台,她來自偏僻鄉村,心思單純。自是不懂這些看似和藹的師兄的陰謀算計,興致勃勃操刀主廚,很快弄出一桌飯菜。


    就在眾師兄們以為她會被問罪時。


    這飯菜出乎意料的受皇帝歡迎,而且其他品嚐過的官員也都認為天下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味的,一個個齊誇神廚廚藝大進。


    神廚醒來後嚐過他這女弟子的菜後,也懵住了,這菜竟然做得比他還要好吃七分,於是乎神廚便疑惑了。為什麽在鄉村時,這女弟子做的菜比自己差了一籌。而現在卻是……


    經過仔細調查,神廚才知道在鄉村時,這女弟子給他做的‘東坡肉’所用的材料不過是普通的豆腐冬瓜青菜,並非他原先所想的豬肉,而這一次操刀,用的是真正的肉。


    ……


    ‘能做好‘遼漢全席’的廚師未必是真正神廚。而能做好青菜豆腐才是真正的廚師。’神廚知道真相後發出這樣的感慨。


    看到這錢利文以為這篇文章已經結束了,卻不料下麵卻寫著。


    “真正的神廚,從不拘於材料的限製,廚藝如此,諸般技藝亦如此。學問更是如此。”


    “當今的學問界。”


    “我們可以用格律,用押韻,以歌合之,寫出的奇文雄篇,便如下廚用肉,用醬,用醋、酒,十三香,蔥、蒜、薑,材料好,則味自美,倘若給你一份青菜豆腐,你能否也做出東坡肉?”


    “我辦此‘新青年’報。”


    “在此盛情向天下高手約戰,亦在此約稿,此稿之要求,絕不能用‘肉’作材料,隻需以家常聊閑之語,三歲小兒亦能讀懂之大白話為材料……”


    看到這。


    “用大白話寫文才是最難的?”錢利文心中微顫,是啊,大魚大肉隻要技藝不是很爛,就能做出絕佳美味,可青菜豆腐,你再怎麽做也是青菜豆腐味,如何才能將青菜豆腐做出如東坡肉一樣的絕世佳肴?這才是真正考驗功底的。


    錢利文微微吸了一口氣,往下看去,這下麵卻是一篇白話詩,詩隻有四句,正是秦朝曾寫在地麵的那道《斷章》。


    “詩?”


    錢利文連讀下去,一口氣讀完。


    “這……”


    錢利文完全懵住了,白話文用在詩上麵,完全不講究韻律、押韻、段數、句數、字數、平仄、句式……等等,居然同樣給人以震憾,其意韻之優美,境界之深遠多層,完全不亞於真正的詩。


    錢利文再往下看。


    “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


    “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


    “去的盡管去了,來的盡管來著;去來的中間,又怎樣的匆匆呢?……”


    ……


    這是秦朝抄正朱自清的名篇《匆匆》,看完這篇散文,錢利文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真的,這竟然是真的,青菜豆腐也能做出美味無比的菜式。”拋去了那些古文的規矩之後,所寫的文章看似直白簡單,卻如同一杯清茶一樣,雖然不如糖水的刺激,卻也餘味無窮,在意境上麵完全不比古文弱。


    錢利文一篇篇看下去,越看額頭便越是汗水津津,一篇篇文章全部都是用的大白話,可是你要說這大白話不好,除非昧著良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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