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夫子樓。


    這裏是天下儒家最直接的幕後中心之一——董派儒家,從漢傳承至今,董派地位千年不曾衰落多少,這一代的掌權人是一個女子——儒主董汐嚴。


    書房內檀香陣陣,雙眉如劍,冷傲如霜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紙箋。


    “段海峰這人,每一篇文章即便是隨便寫的,往往都言之有物。”董汐嚴神色間有一絲疲憊,“可我手下這些老頑固,就隻知道因循守舊,寫起文章來看似花團錦簇,卻是新瓶裝舊酒,看似新奇,實則都是老生常談,如此下去,如何得了。”


    “咚!咚!”


    “嚴泓。”董汐嚴精神一震,看向門口,“你買秦仙傲詞集何以去了如此之久?”


    “姑姑。泓兒這次買書發現了一件怪事。”同樣冷傲的女子走了進來說道。“哦?”董汐嚴笑看著董嚴泓,眼裏都是溺愛。


    “今天我正排隊購書時,來了一位白衣飄飄,搖著折扇的公子哥,這公子麵如美玉,漂亮得不像話,卻十分倨傲囂張,擠開人群衝入書鋪內打砸一通,我本待上前阻止,無奈那公子哥身旁有一個先天高手保~︾,護,這先天高手十分強悍,我竟然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種心顫的感覺,這種感覺即便是上次我見到慈航靜齋的高仙子,也沒有這麽強烈,所以我才停止了上前。”


    “你做得不錯。”董汐嚴冷聲道,“這樣的高手不可能無緣無故與一普通書店掌櫃過不去,定然是有內情的,後來如何?”


    “那公子嚷著要沈和叫指使他售賣秦仙傲詞集的背後人出來,沒多久來了一個女子,那便是洛派的天才女子秦婉清。”


    “嗯。這秦婉清很有些傳奇色彩,聽說她原本資質普通,卻不知為何通過了入龍神宮的考核,從龍神宮後整個人都恍然一變,成為了思維敏捷,記憶過人的天才。”董汐嚴說道。


    “嗯。這秦婉清一來後便認出了那公子,姑姑,你倒猜猜那公子是何人?”


    董汐嚴好氣的瞪了董嚴泓一眼:“沒頭沒腦的,我豈能猜得出這人身份?快說吧。”


    “那公子是秦仙傲。”


    “秦仙傲?”


    董汐嚴瞪著眼:“你說那公子就是秦仙傲?”


    “那公子身邊有先天高手護衛,秦婉清證實他就是秦仙傲,此人就算不是真正的酒色公子也定然有些名堂。”


    “這倒也是。”董汐嚴也點頭。


    董嚴泓說道:“我懷疑他今天所謂的打砸,隻是在演戲,秦婉清是配合他演戲。”


    “那他們為何要演戲?”董汐嚴笑看著董嚴泓。


    “因為那公子當場宣布了一件事。”


    “哦?”


    “他說要辦一份報紙,這報紙發行之事便交予沈記書局的掌據沈和。”董嚴泓說道。


    “報紙?”


    董汐嚴雙眉一挑:“那人當真說是要辦報紙?”


    “我絕沒有聽錯。”


    “這就奇了。”董汐嚴說道。“大理天龍寺,你師妹主持的《武林風》有一個外號便是報紙,這個不知真假的秦仙傲當真要辦報紙,天龍寺辦報紙是為了討論學術,可他……他能幹什麽?他身份尚未被證實,此時並非武道中人,有什麽條件辦報紙?”


    “姑姑,我在想。這個人是不是和天龍寺有關係?師妹辦報紙最大的條件是她從段海峰手裏得到一項技術,才能辦起來。不然人工成本根本發不來,速度也跟不上。”


    “也許吧,我們不用多管,報紙出來了,便去買一份不就一切都知道了麽。”


    “嗯!”


    有人在猜測打砸沈記書局的公子是不是真正的秦仙傲,可也有很多人將注意力放在了白衣公子說的‘辦報紙’一事上。報紙這個名字,雖然大部份人不知道,可也是有一些人知道的。


    麗正書院一處院子內。


    “轟!”“轟!”“轟!”“轟!”“轟!”


    轟鳴聲接連響起,很多學子離得院子遠遠的便感覺到一陣陣殺氣,頓時連連變色。“王先生又在發脾氣了。走,快走遠點!”“嗯,這王旖,脾氣躁,又有些蠻不講理,偏偏身手極高,被她逮住了成了出氣包那可不好!”一個個學子,不論毛頭小夥,還是白發蒼蒼,甚至一些本身是麗正書院講課的大儒,院士們也連一臉怪異的大步往遠處跑開。


    王先生是王安石的女兒——王旖。


    當年王安石變法,王家一脈人才濟濟,王安石、王安禮、王安國……個個都是人間奇才,而其中最為難得的便是王安石的兒子王雱,此子自幼敏悟,數歲時,客有一獐一鹿同籠詢問王雱:“何者是獐?何者為鹿?”王雱並不知道,卻回答說:“獐邊者是鹿,鹿邊者是獐。”客人大為驚奇。


    王雱20之前便已經著書數萬言,一生著敘頗豐,與王安石創立荊公‘新學’,被時人稱作‘小聖人’,又叫做‘小王相公’,總之這個人才華之高,幾不亞於段海峰。


    隻是王雱才高遭天妒,很早便死了。


    王安石變法時,麗正書院有一半的地盤是屬於荊公新學的,由王雱負責傳播,王雱死後,其弟王旁才學不夠,不能擔其重任,王旖才接替王雱的職位,於此麗正書院講荊公新學。


    隻是隨著變法失敗,式微,荊公新學也隨之大勢已去,盡管王旖才學未必亞於乃兄,可也回天泛力,一者是大勢所趨,二來荊公新學局限太大,王安石光環效應一去,其缺陷自然暴露,三者王旖是女子之身,而學子又都是男兒身,此時社會,沒幾人願意在一個女子門下聽講。


    因種種原因,王旖旗下的學子越來越少,學子越少。王旖脾氣便越來越火暴,尤其是近兩年,她門下隻有小貓小兩隻,這個女人便能了一碰就爆的火藥包,麗正書院不僅學生,就連老師也是個個畏懼。


    院子中。


    銀光閃爍。隻見一杆銀槍如蛟龍出水,整個院子仿佛都成了為龍的天地,驀的光芒一收。


    “酒色公子居然還敢回來?”


    院子中央一身材火暴的女子持槍而立,女子眼中精光閃閃,讓人一見生畏。


    “這酒色公子仗著有點本事,便四處咬人。”


    西湖邊秦朝論王安石變法的原話,王旖的身份豈能聽不到?和王雱一樣,王旖對於自己的父親那是發自骨子裏的崇拜的,王雱極度支持變法。她王旖更是變法的最大支持者之一,隻是他們心血耗盡,變法還是失敗。


    失敗的原因很複雜,可在王旖看來,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慈航靜齋的阻撓,使變法一直不順,甚至半途而廢,如果慈航靜齋不阻撓。變法繼續持續個數十年,未必不能成功。


    可酒色公子西湖邊說的——


    “仗著一點小聰明。有那麽幾分才學,便目中無人,與我王雱哥比起來,你算什麽?”


    有王雱這麽一個兄長,有王安石這麽一個父親,王旖根本不把酒色公看在眼裏。她也有資格不把酒色公子看在眼裏,畢竟王安石也罷、王雱也罷,兩人的詩詞都是境界極高,不亞於酒色公子的二十首詞,若說比不過。不過是酒色公子一出手就是二十首,而且開了一些新風氣,可王安石、王雱詩詞的精煉卻不是酒色公子詞作所能比的。


    “嗯,現在人人都認為酒色公子是假冒的,可是假冒誰不好,假冒這種混蛋。”王旖手一揚,銀槍射入屋內。


    “這假冒貨說用傘,這才從空中不會摔死……我一定要拆穿他。”王旖直接飛身來到一間屋子內,這屋子內有著一把傘,王旖抓起傘,便衝向屋外,可突然她站住了。


    “不對……”


    王旖腦中仿佛閃過一道電光。


    “萬米高空摔下,倘若用傘,還真能夠安然飄地……”仿佛一扇門被打開,王旖腦中浮出各種方案。


    ……


    洛陽城外一窺園。


    “高仙子,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好。”秦朝說道,辦報紙不可能沒有編輯,可秦朝向來是甩手掌櫃,做任何事都隻是大體規劃,真正水磨工夫,秦朝可不幹,因此這編輯的職位必須讓別人來當,而一家報社的編輯,特別是這種開新風氣的報社,引起白話文改革的好事,那對名聲的影響,想想後世新文化運動中的那些發起者胡適、陳獨秀、魯迅、李大釗……等,哪一個不是因此名聲大震,成為世人頂禮膜拜的大師。


    這是天大的好事,秦朝自然不想交給什麽阿貓阿狗,讓人平白得便宜。


    秦朝的想法是讓司馬光、王安石出來。


    可是能說動司馬光的高天籟不幹,能說動王安石的馮小婉也不幹,秦朝隻好退而求其次,讓高天籟、馮小婉自己擔任,可這兩人更是不幹。


    “高仙子,這是白話文改革。”


    秦朝心中無語,明明是個名傳千古的大好事,明明自己是為了他們好,可這些人好像自己在害他們似的,連見識過人的高天籟、馮小婉都唯恐避之而不及。


    “這是影響千秋萬代的大事,一旦成功,可能世界便翻開了新篇章,從此與眾不同,其功績遠遠比任何先賢都要偉來,將來是要被後人封神封聖的,這種好事,別人都巴不得,你居然拒絕?我真是服了你們!”秦朝鄙視的看著高天籟,聲音裏盡是恨鐵不成鋼。


    “封神封聖?”


    高天籟眼中微笑:“秦公子,你說得天花亂墜,也別想掩蓋一個事實,就是白話文未必真那麽好,一旦搞砸了,我們也得背千古罵名。”


    “不會是千古罵名,頂多前二十年背罵名罷了。”秦朝說道。


    “你找別人吧,你自己身邊女人不是很多麽,這種好事怎麽不給她們?”高天籟淡淡說道。秦朝不由噎氣:“我這自然也想借你們的地位,抬高報紙的身份層次,她們若是有你的地位,我早就給她們了。”


    “秦公子!”一道人影出現在不遠處。


    “剛剛城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君如月飄然而來,麵色淡淡說道,“王旖在文峰塔上做了一個實驗。”


    秦朝自然是知道王旖是王安石的愛女,也是王安石子女中唯一個先天高手,隻是王旖並非站在慈航靜齋這一邊,而是陰癸派的高手,據說她早年很溫柔,有宇文柔娘的風範,可晚年卻極為暴躁,脾氣乖戾,成了‘滅絕師太’。


    “文峰塔傳說離開隻有丈七八,她在那塔上做實驗?莫非是……”秦朝詢問。


    君如月淡淡點頭:“她做的正是降落傘實驗,她將兩枚同樣重的鐵球,一枚綁上一個布包,另一枚鐵球則是什麽也沒綁,她將兩枚鐵球同時從塔頂扔下,其中綁有布包的鐵球,布包遇風化為傘,結果落下速度變得其慢無比,這事間接證明了你上次說的,從萬米高空摔下不會死這話沒有撒謊,不過……”


    “怎麽?”


    “那王旖雖然證明了你可能真是酒色公子,可實驗後卻站在塔頂破口大罵,將你罵了個狗血淋頭!”


    “呃……”秦朝麵色怪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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