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鄉下老家後,顧老爺子正好睡完午覺,林今鷗和顧扉舟剛進屋,老爺子就從臥室裏走出來,看到兩位年輕人後,老爺子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小鷗也來啦?”


    “我來看看您,”林今鷗把林冉瑕買的補品拎了過去,“我媽說給您的。”


    “你這孩子,來就來,還帶什麽禮,”顧老爺子佯裝生氣道,但眼裏的笑意卻是實打實的。


    “也不是什麽很貴重的禮,就是希望您身體更健康,吃好睡好,”林今鷗笑嘻嘻地說道。


    “這孩子,真會說話,”顧建國打心眼裏喜歡大少爺,又想起自家孫子那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隻會做不會說的性子,便想鞭策他一下,就問顧扉舟,“小鷗嘴怪甜的,你說是吧?”


    顧扉舟一愣,視線饒有興致地在林今鷗水潤紅色的唇上遊離了一圈,小聲地開口:“不知道,沒嚐過。”


    林今鷗:“?”


    顧扉舟剛剛刻意壓低了聲音,老人家耳朵不是很好,聞言隻是問道:“你說什麽?”


    “沒什麽,”顧扉舟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說,他這麽甜,您喜歡就好。”


    林今鷗詫異地看著顧扉舟,一臉懵逼:“?”


    顧老爺子並沒有反應過來這話有什麽不對,甚至還趁機數落了一下自己的孫子:“我是喜歡啊,你看你,也不學著點。”


    顧扉舟笑了笑:“有他逗您開心就行了,反正都一樣,您開心就好。”


    “……”這下,輪到大少爺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對了,然而不等他細細品味這話中的意思,顧建國已經開始跟他聊天了。


    老爺子平時一個人在家裏,雖然家裏也有阿姨,偶爾還會出門跟其他的老人家曬個太陽下盤棋,可跟孩子們在一起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孩子們充滿了活力,有他們在身邊,老爺子感覺自己也年輕了很多。


    顧建國很喜歡林今鷗,拉著他的手說了很久的話,倒是把自己的親孫子都晾在一邊了,顧扉舟也不吃醋,看著那一老一少聊得很開心,他也是發自肺腑的高興。


    顧建國跟林今鷗聊著聊著,突然說道:“我怎麽覺得你比上回見著的時候,高了不少呢?”


    林今鷗一聽,眼睛都亮了許多,要知道某位顧姓老師總是拿他的身高說事兒,搞得他本來一個每次做操都站在最後一排的班級最高,總是在身高問題上備受打擊。


    “真的嗎?”大少爺欣喜若狂。


    顧老爺子笑眯眯地點點頭。


    “那跟他比呢?”林今鷗把他顧老師拉到了自己身邊,滿眼期待地看著顧老爺子,“就他那會兒跟我比呢?誰高?”


    顧建國老爺子還真的就認認真真地想了好一會兒,才一臉遺憾地開口:“跟小舟那會兒比啊……還是沒他高。”他指了指自己的寶貝孫子,說道,“這小子啊,從小就人高馬大的,所以一直都是坐在最後一排。”


    林今鷗:“……”


    大少爺的眼皮瞬間就耷拉了下來,一臉的不開心。顧扉舟看到林今鷗這副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音,而後不出意外地被大少爺給賞了個白眼。


    顧老師:“……”


    “不過,長這麽人高馬大的有什麽用,”顧老爺子再次開口時不忘也白了自家孫子一眼。


    顧扉舟:“?”


    他是怎麽做到憑實力被這一老一少輪番嫌棄的?


    顧建國繼續說道:“還不是單身?都24歲的人了,也不著急找對象?”


    林今鷗聞言,臉瞬間就沉了下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心理,就偏頭瞥了顧扉舟一眼,沒想到正好對方也朝他看了過去。大少爺心裏一虛,著急忙慌地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顧扉舟歎口氣,有些無奈地對老爺子說道:“爺爺,我連23周歲的生日都沒到。”


    他也不知道這些老人家是怎麽算的年齡,為什麽虛歲能虛出兩歲來。


    “這是重點嗎?”老爺子脾氣倔,“再過幾天就23歲整了吧?然後總是開始第24個年頭了吧?”


    顧扉舟:“……”


    “24歲的人了,還不找對象?”顧建國又瞪了顧扉舟一眼。


    “爺爺,我還在讀書呢,”顧扉舟有些煩躁,但又不願意在老人家麵前甩臉色,“急什麽?”


    顧建國反問道:“怎麽不著急?你還有多久就畢業了?畢業了不就得結婚了?處對象不得花時間先了解了解再結婚啊。”


    老人家跟小孩子一樣,說話做事都想要得到認同,老爺子就問林今鷗:“小鷗,你覺得我說得有沒有道理?”


    突然被cue的大少爺一愣,他眨了眨眼睛,就在他剛要說話的時候,顧扉舟不耐煩地說道:“他還小,您問他這個幹什麽?”


    林今鷗喝了口茶,勉強笑了笑,對顧建國說道:“爺爺,其實我覺得……您不用太著急吧,顧老師這麽優秀,不愁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飄忽不定,可就是不敢抬眸去看顧扉舟。


    顧老爺子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歎了口氣:“哎呀,我是真的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囉!”


    顧扉舟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了,起身道:“我去準備晚飯。”


    林今鷗心裏也有些不痛快,等顧扉舟去了廚房之後,又跟老爺子說道:“爺爺,我很久沒回老家了,我先自己出去轉轉。”


    出了顧家後,林今鷗直接去了自己家裏,他家就在顧扉舟家的對麵,自從外公去世後,林今鷗就再也沒回過這裏了,也有快一年的時間了。他從兜裏拿出鑰匙,直接進了屋子。


    屋子裏的擺設跟他走之前幾乎一模一樣,隻是家具家電等東西都落了一層的灰,他從一樓走到二樓,看了個遍,本以為看到物是人非後,自己應該會很難過的,可事實卻是,他發現自己腦子裏空空的,那感覺與其說是難過,倒不如說是失落。站在二樓往前麵看,一眼就看到了顧扉舟的家裏,以及他們家後麵的那棵橡樹。


    林今鷗就又突然衝了下去,來到了橡樹下麵。


    橡樹還是那麽的高,他仰頭看了眼,葉子是深綠色的,不論是樹幹還是樹枝,都透露出一種無形的生命力。


    以前他還在這裏生活的時候,每次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就會翻過對門鄰居的圍牆,到這棵樹這邊來,小時候的小短腿本來就短還缺乏靈活性,就是靠在蹲在樹下抹眼淚,小小的一團縮在那裏,看起來特別的可憐。後來長大了一些,樹也跟著拔高了許多,不隻是樹幹,連樹枝都粗.壯了許多,他不開心的時候就直接爬上去坐在上麵,看看遠方或者什麽也不想,等過了一會兒,煩惱就被他強行給忘記了。


    現在他看著這棵樹,果斷就又爬了上去,選了根較為粗的樹枝坐下,眼睛沒有焦距地到處看,然後就看到了顧扉舟在廚房裏做事情,好像是在……和麵?


    林今鷗覺得自己大概是有毛病,居然就這麽看著顧扉舟揉麵揉了十多分鍾。


    他就又想起了剛才顧老爺子說的話,催顧老師趕緊找對象,說他年齡不小了,但是顧扉舟說他還沒過23歲的生日。


    顧扉舟生日什麽時候來著?


    林今鷗突然就想起那天在他家裏的時候,顧扉舟的身份證不小心掉落在了他腳邊,他當時看了眼,還嘲笑他不愧是老幹部,連生日都是教師節。


    教師節什麽時候來著?


    9月10號。


    今天幾號來著?


    8月31號。


    林今鷗猛然驚醒過來:我去,快到顧老師生日了?


    一想起顧扉舟其實還一直挺照顧自己的,林今鷗就覺得自己應該給人家送一份生日禮物,但是該送什麽呢?


    他決定去問肖客。


    你鷗皇爸爸:過生日你想要什麽禮物?


    俠客行:爸爸!你這麽直接的嗎!我愛你!


    林今鷗一臉懵逼,腦子裏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然後他就真的回了一個問號過去。


    你鷗皇爸爸:?


    肖客反手就發了一條鏈接過來。


    俠客行:爸爸,我配擁有這個嗎?


    林今鷗依舊懵圈,反手又是一個問號。


    俠客行:我成年的生日禮物啊!


    俠客行:你之前不是說要在我18歲生日的時候給我補一份禮物的嗎?


    “……”林今鷗眯著眼睛認真想了想,發現自己好像還真的說過這個話,然而現在——


    你鷗皇爸爸:不好意思,你不配。


    他顧老師的禮物還沒想好呢!


    肖客委委屈屈。


    俠客行:?


    俠客行:你說什麽,爸爸?沒戴眼鏡我聽不清!


    你鷗皇爸爸:講道理,要是你不提醒我,我還真的就忘了你生日了。


    你鷗皇爸爸:你認真想想,雖然我記得你大概是九月份的,可哪一次臨近你生日的時候,不是你提醒的?


    你鷗皇爸爸:人就是這樣,你不是不知道日子,但快到那一天的時候你就是想不起來。


    俠客行:……


    俠客行:那你問我這個問題是為什麽?


    你鷗皇爸爸:顧老師的生日快到了。


    俠客行:?


    俠客行:[/大哭] [/大哭] [/大哭]


    俠客行:為毛顧神生日快到的時候你記得,臨近我的生日你就不記得了?!!!


    俠客行:爸爸,我再也不是你最疼愛的那個崽了嗎?


    林今鷗毫不猶豫地往他兒子身上插了一刀。


    你鷗皇爸爸: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俠客行:……


    俠客行:我想跟你絕交。


    你鷗皇爸爸:等等,先別絕交。


    俠客行:[/大哭] [/大哭]


    肖客隔著屏幕,欣喜若狂。


    俠客行:我就知道我還是我爸爸最愛的那個崽。


    你鷗皇爸爸:就你剛剛發的這種運動鞋,我覺得以顧老師的性子,可能會不太喜歡?畢竟他看起來一板一眼的,送皮鞋還差不多,可是送鞋子的寓意好像不太好,你快幫我想想還有沒有其他的可以送的。


    俠客行:???


    俠客行:爸爸,你留住我,隻是為了說這個?


    林今鷗忍不住樂了,估計逗他,手在鍵盤上打字。


    你鷗皇爸爸:不然?


    俠客行:我就問你,你打不打算送我剛剛鏈接裏發的鞋子了?


    你鷗皇爸爸:送啊,這不是你欽點的嗎?


    俠客行:我剛剛去查了一下送鞋子的意思,就是趕人走的意思!


    俠客行:所以,即便如此,你還是要送我鞋子了?


    你鷗皇爸爸:有什麽問題嗎?


    俠客行:你不想趕顧神走,卻忍心趕我走!


    俠客行:重色輕友,絕交了。


    俠客行:爸爸,我走了,這一走,就是一輩子了!


    林今鷗忍俊不禁,笑罵了一聲“傻逼”後,點開肖客發來的鏈接,下了單。


    你鷗皇爸爸:已經下單了,估計過段時間就會到貨了,地址直接填的你家。


    隻見剛剛還嚷嚷著要絕交的某位肖同學立馬冒泡。


    俠客行:好的,爸爸。


    俠客行:謝謝爸爸!


    林今鷗坐在樹枝上,狂笑不止。


    這時,肖客又發來了消息。


    俠客行:不過我覺得,你要是真想送顧神什麽東西,送花兒就行啊。


    林今鷗心裏頗有些不自在,還有那麽點心虛。


    你鷗皇爸爸:花兒?這不太合適吧?


    俠客行:爸爸你想哪兒去了?


    俠客行:世界上並不是隻有玫瑰花的好麽?


    俠客行:你去看看我們班級群消息,都在討論教師節送各科老師什麽花兒。


    林今鷗翻了眼群聊天,果然,大家都在討論花兒的品種,有說劍蘭,有說康乃馨,有說百合,還有說向日葵的。


    你鷗皇爸爸:……


    大少爺默默捂臉,對不起是他想多了。


    俠客行:我是覺得,你既然叫顧神一聲顧老師,那麽跟教師節一樣送鮮花給他也不是不可以啊。


    俠客行:當然,你如果知道顧神需要什麽東西,就買給他也是可以的。


    林今鷗看著肖客發來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那生日禮物就暫定為鮮花,和錢包?


    至於為什麽是錢包,林今鷗想起來顧扉舟的錢包看起來用了挺久的了,不然上回在他家裏,錢包從桌上掉下來的時候,裏麵的東西也跟著掉了出來,顯然是用久了所以夾層變鬆了。


    他調出了自己所有的存款,湊一起數了數,還不到兩萬塊……


    大少爺對錢沒多少概念,但總覺得都給肖客買了小一萬的運動鞋了,就他顧老師這排麵,怎麽著也得兩倍吧?


    他之前哪裏會差這點錢的,隻是前段時間他的直播錢連著零花錢都被他拿去給qwertz的直播間打賞了,而這段時間他跟著顧老師學習根本就沒有開直播,在光年直播平台裏,主播沒有開播的時候,是收不到打賞的,所以他的外快自然也就沒有了。


    大少爺突然有種自己的錢全都拿出去養野男人的既視感。


    至於零花錢,林冉瑕倒是會給她,隻不過八月份的零花錢剛剛已經拿去給肖客買運動鞋了,而九月份的零花錢要9月15號才到賬。


    所以,為了給顧老師賺禮物的錢,小鳥弟弟決定今晚營業。他打開qq,跟他哥發了條消息。


    oh:哥,今晚有空麽?


    顧扉舟打算今晚吃餃子,他剛揉好麵,還得等它醒,這要花大概二十分鍾的時間,他決定去房間歇會兒。路過客廳的時候,隻看到顧建國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電視,便問:“爺爺,林今鷗呢?”


    “小鷗啊,”顧老爺子抬了抬老花鏡,老神在在地說道,“他說他很久沒有回來了,就出去轉轉了。”


    顧扉舟沒多想,直接就回了房間了,結果一拿到手機,就收到了littlebird的qq消息。


    顧老師兩眼一眯:


    是出去轉轉,還是躲哪個角落跟他的“好哥哥”網上聊騷呢?


    不然,怎麽非得問是不是“晚上”有空呢?


    現在的顧老師對於林小歐同學在網上撩z神——也就是他本人,非常的敏感和在意。


    z:怎麽?


    oh:咱倆多久沒有雙排了,今晚安排一下?


    顧扉舟緊緊地抿著唇,心裏有些不爽,麵無表情地打字。


    z:就這麽喜歡跟我雙排?


    林今鷗總覺得他哥這句話有些怪怪的,可具體怪在哪裏又說不清楚,隻好接過這個話茬兒。


    oh:是啊,哥你難道不喜歡跟我雙排嗎?


    顧扉舟:“……”


    他不爽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齒,齒間發出一聲冷哼。


    這就開始聊上喜不喜歡了是吧?


    z:喜歡。


    大少爺心大,依舊沒覺得哪裏不對勁。


    oh:那今晚九點半,不見不散?


    z:嗯。


    林大少爺喜滋滋地退出了qq,再一看廚房時,發現他顧老師已經不在那裏了,心裏一愣,沒過多久,就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林今鷗,”顧扉舟抬頭喊道。


    顧老師剛剛從自己的房間往外看,就看到大少爺正坐在樹上給“野男人”——也就是他自己的馬甲,用qq在“聊騷”,還問晚上有沒有時間,他心裏自然是有些不爽的,當即就衝了出來。


    林今鷗坐在樹上往下看,笑道:“你要不要上來坐會兒?”


    “下來,”顧扉舟也抬高了聲音,“陪我去買點東西。”


    “買什麽?”林今鷗隔空喊道。


    “你下來就知道了,”顧扉舟說。


    林今鷗點點頭,正準備往下跳時,就看到顧扉舟正仰著頭,伸出了胳膊,一副要準備接著他的樣子。


    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在外國語學校翻牆的時候,顧扉舟也是這樣,張開了手臂,隨時準備接他。


    要是這輩子,不管自己身處什麽樣的環境裏,都有一個人這麽擔心你、隨時接應你,該有多好?


    林今鷗朝下麵的人笑了笑:“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顧扉舟卻沒有動。


    最終,大少爺跳下來的時候,不出意外地跌進了一個寬厚的懷抱裏,懷裏的味道非常的熟悉,就是他這個星期以來每天早上醒來都可以聞到的味道。


    “我哪兒有那麽嬌貴,”大少爺在顧扉舟的懷裏嘟囔了一句,得了便宜還賣乖。


    顧扉舟好笑地看著他:“那麽,請問不嬌貴的大少爺,你打算什麽時候從我懷裏起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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