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綾永遠也忘不了那一日,哪怕已經過了不知多少年。


    青澀的少女抱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東西,滿懷期待地偷偷上山,想要給自己喜歡的那一個人送上生辰禮。


    結果,卻不小心被她撞見了叫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她看見自己戀慕著的男子,因為醉酒,原本清淡冷然的臉上還添了幾分平日裏見不到的乖巧與柔和。雖然看起來和平日裏無異,但他那雙眼睛裏渙散的星辰,還有茫然的神情徹底暴露他已經醉得毫不清醒的事實。


    清冷的氣質微微散開,化作了仿佛能包容天地萬物的柔和,隻讓人見了更加不舍得把目光從他身上挪移。


    他身旁坐著另一名俊逸的男子,身上雖然也帶著酒香,可顯然比起他更要清醒得多。也不知男子對他說了什麽,誘哄得他懵懵懂懂,任由著男子低下頭,毫不設防地就被掠奪了嘴邊的氣息。


    那一刻,她見到了段千鈺那即使斂下眼簾也遮掩不住的,瘋狂一樣的情|欲與愛意。像是隻要給他一絲機會,他就能將懷裏的人揉入骨子裏,徹底占有掌控。


    雲綾自暴自棄地哭著,沒想到已經過了那麽多年,再次回想起那一日見到的場景,依舊那麽清晰。清楚得她可以記得每一個細節,包括段千鈺那令她感到崩潰的眼神。


    “……啊。”良久後,段千鈺像是了然般地發出了個音節。


    像是理解了什麽,他忽而笑道:“原來這就是,你當年即使鬧騰出那麽大的動靜,都要與我成婚的原因。”


    當年鬧的事情,導致所有人都認為雲綾她愛慘了仙尊段千鈺,不論犧牲多大的代價都要與他在一起。可其實隻有她自己清楚,她喜歡的人向來就不是這個表裏不一的瘋子,而是葉雲卿。


    從初見起,便對他傾心。


    她當時確實花費了好大的力氣,終於讓成婚的事情確定了下來。因為她無意發現哪怕葉玉卿已經去了魔界,段千鈺對他的情意依然沒有收斂……如她一樣。抱著飛蛾撲火的心態,她想著既然這輩子和葉雲卿已再無可能,她也不想讓段千鈺沾汙,所以才鬧出了所謂的婚事。


    但她終究小看了段千鈺的能耐,隻要是他不願意的事情,無論是誰都無法拿捏得了他。婚事最終沒能成,被段千鈺自己給攪黃了,而她也成了仙界的半個笑話。


    沒想到……她隻是沒想到有一日,段千鈺竟然能以這種理由,把人弄到自己身邊!


    雲綾哭得雙眼紅腫,被她怒視著的段千鈺卻不見半點慌亂,反而還頗有心情地笑著打量她:“被喜歡的人揍了一頓的心情,如何?”


    雲綾:“……”


    她眼淚掉得更凶了。


    段千鈺嘴角含笑片刻,才收斂了幾分:“所以呢?”


    “仙君告訴我這件事,是想做什麽?”


    雲綾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嗬,你這人如此陰險狡詐,就不怕我將你齷齪的心思公諸於眾,叫全仙界人看看他們的現任仙尊是什麽樣的人?也能讓葉雲卿看清楚,你肚子裏揣的都是什麽黑水!”


    反正事到如今,她喜歡的人都快要被沾汙了,她也沒什麽好在怕的!


    可是被她威脅的人不緊不慌,甚至還笑得春風滿麵:“好啊。”


    “你大可直接向外說,不過仙界的人信不信,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說著,他表情看起來似乎還有些發愁:“就算是信了,本尊倒不覺得如何,這些年來被嚼的舌根難道還少嗎?倒是仙君……別怪本尊沒提醒你,這一步棋若是出了差錯,你可未必能夠和本尊一樣,全身而退。”


    雲綾聞言,猛地抬起了頭,對上他那雙漆黑又鋪滿了星辰般光芒的眼睛。明明如此美好,她卻隻覺得瘮人。


    段千鈺笑了笑:“本尊勸你做事之前,最好三思。若再向當年那般任性衝動,本尊不能保證,你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至少可以遠遠看著你朝思暮想的人。”


    這句話很明顯是威脅。


    雲綾覺得憤恨,可她又沒法做什麽。她心裏很清楚,自己根本鬥不過段千鈺。


    哪怕隻單純跟他搏鬥,都輸他一大截。


    見她臉色唰的瞬間發白,段千鈺眉眼間的笑意越發溫和,他將手中的扇子在掌心輕拍了幾下:“雲綾仙君既然受了傷,就好好養著吧,這幾日先別離開仙宮了。”


    臨走前,他又意味深長地補了句:“省得不小心把自己整得更嚴重,少了一名大將辦事,本尊是會覺得可惜的。”


    銀色雕花的門剛合上,穿著淺綠色衣服的男子尚未遠去,房內忽然傳來一道撕心裂肺的呐喊,像是在咒罵著什麽。


    房外的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了那道悠悠離去的身影,卻沒人敢出聲議論。


    自從和仙尊的婚事黃了後,雲綾仙君對仙尊的愛意好像逐漸轉成了恨呢,三不五時都能見到她和仙尊大人歇斯底裏的爭吵。


    離開了仙宮的段千鈺,很快又迎來了另一位前來匯報事情的仙人。


    他站在石灰色的走道上,一半的身子因為房頂的遮擋,陷入了陰影之中。


    匯報完事務的男子微低著頭,即使沒有得到回應,也遲遲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直到他麵前的人又習慣性地輕笑:“仙界一日日的事情,還真不少。”


    雖然他開口的語氣還算溫和,但前來匯報的人也算在他身邊待了好長的時間,一聽就瞬間明白,他們仙尊大人這是不耐煩了。


    不耐歸不耐,但段千鈺還是按著他說的事情,照著指定的方向過去了。


    他看了眼對方眨眼就消失的身影,隻能苦哈哈地在後邊追趕著,沒忍住在心裏感歎起來。


    有段千鈺這位仙尊在,仙門確實管理得好,沒人敢反抗他,所以也算是維持住了極好的秩序。隻是他忍不住想起了仙尊帶回來的那位,魔尊。


    他想,仙尊德高望重的一人脾氣都這麽難以捉摸了,傳聞中的大魔頭在魔殿不知是不是更加橫著走?魔殿裏的一眾人,是不是過著比他們更加水深火熱的日子?


    現在魔尊被抓了過來,魔界無主,那些魔頭們恐怕又要再掀起內部戰亂,爭奪高位了。


    “段千鈺……他當真是這麽說的?!”


    烈焰色的太陽將大半的身子藏於漆黑的山後,將荒蕪的土地與天空染得一片豔紅。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這個時辰,不信你現在到仙界探聽看看,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了!”也許是因為說得太激動牽扯到了臉上的傷口,顧弈南說完後臉皺得跟麻花似的,還抬手在臉上淤青的地方碰了碰。


    “仙尊簡直欺人太甚,竟然向魔尊大人開出這樣的條件!”


    “而且魔尊大人為了我們還答應了……”


    顧弈南暗紅色瞳孔裏的情緒炸裂:“要我說,仙界那仙尊就是個神經病。我還沒跟他算這筆賬,他一來下手就這麽重,若非魔尊大人阻止,我真的會被他搞死!”


    回想起段千鈺的眼神,他到現在都還有些後怕。


    也不知道他哪裏得罪那家夥了,從葉雲卿閉關那會兒對方上門找麻煩時,第一個就把他逮住,隨即便是一頓毒打。


    顧弈南越想越生氣,抬腳狠狠踹了一下腳邊魔殿崩塌時掉落在地的石板:“別的先不說,葉……我是說魔尊大人,我們肯定要救回來!”


    圍繞在他身邊,大多數都是被仙界人放回來的魔修與護法們紛紛點頭:“那必須!我們雖然修魔,但這些年來魔尊待我們這些魔家弟子的好,我們可都是記在了心裏!”


    葉雲卿可真是一位與眾不同的魔尊。他性格不僅完全沒有曆任魔尊的殘暴樣子,甚至在獲得資源的時候也會記著他們這些小的,與他們分享。


    有時候,要不是還清楚自己修煉的是什麽功法,他們都要誤以為自己在的是仙殿而不是魔殿。


    否則,他們怎麽會有一位那麽……內心如此溫柔,讓人舍不得忤逆違抗的尊者呢?


    眾人氣憤的當兒,有人開了口:“不過,我們要如何才能把魔尊大人救回來?”


    這是個關鍵問題。


    比起仙界,魔界不好的事情是沒有仙界人那麽齊心。雖然魔尊坐鎮著魔殿,但在魔界依然分散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各大魔君掌管的勢力。


    僅憑他們魔殿裏的人,不可能鬥得過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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