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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兩日後,端木碎風才發現了那折子上的名單有誤,可惜水依畫和北堂洌已經快馬加鞭離開了皇城,抵達了東耀國邊境。


    “……我一想到端木碎風那氣哄哄的樣子,心裏就痛快得很。”水依畫大笑起來。


    北堂洌搖搖頭,將水壺遞給她,“喝些水潤潤喉,你都說了一路了。”


    水依畫包了一口水吞下,“沒辦法,誰叫這個變態惹人厭,當初不過是對他撒了個謊,從他的門客那兒竊取了點兒消息,誰知道他那人如此斤斤計較。”


    “或許當初他是真的把你當做了知己,所以後來得知你欺騙他的時候,才會那麽睚眥必報吧。”北堂洌淡笑道。


    水依畫有些理虧地轉移了目光。她承認自己當初欺騙端木碎風是自己不對,可是她若不博得端木碎風的好感,當初又怎麽可能間接取得賀絕宣的信任,何況她在端木碎風並非全是假態,她同端木碎風說的很多話都是出自肺腑。


    退一步來說,她以白衣畫的身份跟端木碎風相處的時間也隻有三天,就算她隱瞞了身份和目的,又怎麽至於落到讓他一個如此憎恨的地步,水依畫實在想不通緣由。端木碎風的心思難以琢磨,最後她也隻能用睚眥必報四個字來形容此人了,端木碎風此人接受不了一丁點兒的欺騙。


    “算了,反正日後也不會再有什麽交集,這些小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了。我隻是有些擔心端木雷霆那傻小子。”


    “真是傻小子的話哪裏能跟火麒王抗衡到今天,師妹,你確定端木雷霆沒有用表象迷惑你?”北堂洌半信半疑地問道。


    水依畫笑道:“別的方麵我不清楚,但這個人的性格的確直率,若非立場不同,我很樂意跟他做個好朋友。”


    走在前麵的北堂洌腳步猛一頓。


    “怎麽了?”水依畫蹙眉。她的耳力可比北堂洌強多了,沒道理周圍有動靜的話她會聽不到。


    “師妹可能不知,因為歃血族族人常年煉製蠱毒,而製蠱的過程中時常聞到各種血腥味兒,所以我們的味覺要比一般人強上很多。”北堂洌邊說邊朝周圍細細打量,道:“剛才我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就在前方兩裏之內。”


    水依畫聽了這話,立馬警惕起來。這裏是荒郊野外,出現點兒什麽殺人的勾當是十分常見的。雖說按照她現在的本事,一般人不足畏懼,但是警惕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我們還是按照原路走,有些事能避則避,避不開的話就動手。”


    北堂洌點頭,“就依師妹所說。”


    兩人依舊駕馬前行,隻是稍微放慢了速度,以防暗箭出現。


    等到離北堂洌所說地點越來越近的時候,水依畫也聽到了越來越清晰的聲音,那聲音不是刀劍相交的乓乓聲,反而有些像是拳打腳踢,裏麵夾雜著不堪的叫罵聲。


    “師兄,我們去看看,如果是些小嘍囉欺負百姓,這英雄就交給你去做了。”水依畫道。


    北堂洌白她一眼,“我更願意袖手旁觀。”“哈哈哈……你慕容七也有今天!給我狠狠打,活活打死他最好!”


    一個錦衣公子滿眼戾氣地盯著那蜷縮在地上的男子,嘴角得意地勾著,那些拳打腳踢的人明顯是他的下屬,聽話辦事兒。


    “表哥,別打了,要鬧出人命了。”錦衣公子身邊有個貌美如花的黃衫女子,此時看到這殘忍一幕,似乎有些不忍,低聲勸道。


    “果兒,你居然替這個殺人犯求情?”錦衣公子怒道:“這慕容七曾經殺了我劍家的人,我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此人死不足惜!”


    “當初殺鬆林大哥的根本不是這個人,是風雲堂的其他人。”黃衫女子爭辯道。


    “那又如何,反正都是風雲堂的人!聽聞慕容七乃是江湖殺手榜上排行第二的殺手,不曉得我劍石峰殺了他後會不會名聲大噪,哈哈……”


    劍石峰正笑得猖狂的時候,空中忽然想起一陣低笑聲,“會不會名聲大噪我不知道,但是你肯定死定了!”


    “誰?!何方小人躲在暗處?”劍石峰警惕地四處張望。黃衫女子也有些緊張起來。


    馬蹄噠噠聲逐漸靠近,劍石峰這才發現,身後不遠處行來兩匹高頭大馬,馬上兩位黑衣公子正看著這邊。


    方才說話的就是這兩人?這兩人分明離得很遠,為什麽說的話就像是在他耳邊一樣。


    劍石峰立馬握緊手中的劍,充滿敵意的雙眼緊盯著越來越近的兩人。


    水依畫老遠就看到了前麵的情景,一雙眼微微眯了起來。慕容七怎麽落到了這般田地?眼前這兩人竟是劍家的人?


    “這位兄台可是劍家的人?”水依畫盯著為首那男子問。


    劍石峰一聽這小子問出劍家兩個字,立馬就有了氣勢,挺直腰板道:“沒錯,在下正是劍家子孫。我勸兩位少管我劍家的事,否則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水依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你這樣的還是劍家子孫,你這小子是在糊弄我麽?如果你能接下我三招,那麽我就信你是,如果接不下,那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一落,目光陡然一淩,整個人直直朝他飛去,同時一隻腳橫掃出去。


    劍石峰還未來得及拿劍一擋,小腹上就受了這狠狠的一腳,腸子都快被踢出來了。


    他大吼一聲,拔劍刺過去。


    水依畫身子輕巧地朝一側避開,一拳頭朝他右臉上招呼過去,單單這麽一拳頭就打得他鼻青臉腫。


    “兩招了。”水依畫微微勾唇,“第三招,你接好了。”


    劍石峰大怒,渾身運功,將手中長劍舞得生了花,一般人根本看不出那武功招數,但是水依畫連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單手一伸,下一刻,那劍花紛飛的招數已被她輕鬆破解,長劍劍端被她夾於食指中指之間。


    嘎嘣一聲,她兩指微微使力,在劍石峰裏的寶劍就這麽被她加成了兩截。


    “就這麽點兒水平還敢妄自稱是劍家之人,當爺爺我好騙麽?”


    水依畫一腳才抬起,那劍石峰便跪地求饒起來,“好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那黃衫女子秦果兒見狀,連忙跑過去扶住劍石峰,朝水依畫怒喝道:“這位少俠也太過分了,我表哥何曾得罪過你!”


    水依畫聳聳肩,“誰叫他自稱是劍家之人,真是給劍家丟臉。”她見過的劍家人不多,隻有劍十一一個,她還以為其他劍家人也是劍十一那種傲氣冷然的樣子,哪料今天遇到個落井下石的蠢貨。


    秦果兒忙道:“表哥所言不假,他確實是劍家人,隻是並非劍家正統嫡子,劍伯伯是偏房所出,所以表哥他……”


    “哦,原來是劍家的一個小支流啊,就這樣的身份地位也好拿出來炫耀,真夠丟人的。”水依畫冷笑。說不定這劍石峰的爺爺的爺爺都是偏方所出呢,那他們一家人就支流得不能再支流了,隻能說是跟劍家沾了那麽一點兒邊兒。


    劍石峰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旁人提起他劍家支流的事情,此時不甘地瞪著水依畫,一雙拳頭緊緊握了起來。


    “瞪什麽瞪,小心老子挖了你這雙眼睛!”


    “少俠息怒!表哥沒有惡意的。”秦果兒忙道。


    水依畫嘲諷地瞅了一眼這對鴛鴦,徑直走到慕容七麵前。


    剛才拳打腳踢的幾個小嘍囉早就躲到了一邊,地上的慕容七全身傷痕無數,此時已經有氣進沒氣出了。


    水依畫給他把了把脈,眉頭微微鎖緊,這慕容七竟然沒了內力?!他身上究竟發生了些什麽。隨手掏出一瓶回魂丹,倒了兩顆塞到他嘴裏,然後將人交給了北堂洌。


    “師妹認識這人?”北堂洌好奇地問。他知道水依畫很少管閑事,更遑論用回魂丹救人了,那可是最上乘的丹藥,這丫頭有時候小氣得很。


    “談不上認識,但是我很好奇他身上發生了什麽。”水依畫嘴角劃過一抹算計的笑。


    北堂洌不再多問,扶起那慕容七,喂他喝了一些水,接著又給他外敷了一些傷藥。


    “不知這慕容七與你有何瓜葛?”水依畫問那鼻青臉腫的劍石峰。


    劍石峰眼珠子轉了轉,恭敬地回道:“不瞞少俠,這慕容七的兄弟曾經殺了我堂兄劍鬆林,我伯父恨風雲堂入骨,但又自知不是對手,所以一直將這口悶氣憋了回去。恰好我遇到了這小子,就想起了尋他報仇。不過,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不該找他報仇,要找就找真正的凶手。少俠若不嫌棄的話,我想招待兩位去府中作客,順便為慕容七療傷。”


    水依畫盯著他打量了片刻,嘴角一勾,“好啊,那就有勞劍公子了。”


    “表哥,你明知道我大姨夫對風雲堂的人——”


    “果兒,你先閉嘴。”劍石峰立即打斷秦果兒的話,小心翼翼地朝身後看了一眼。


    水依畫隻是略略勾了勾唇角,沒有什麽異常的反應,北堂洌則一直表情淡淡,背上背著個重病號。


    自從跟著水依畫一起來了中土,北堂洌做了很多以前從未做過的事兒,他第一次被路人罵作蠢貨,第一次使用武功打架,第一次偷偷放了火,現在又第一次背著個人。以後再發生什麽,他都能接受了。


    兩人跟著劍石峰到了東耀國邊境的劍府,從這劍府的地理位置便能猜出這家人的地位。雖說劍家橫亙火羽國和東耀國,可是劍家的主流都在火羽國,一些重要的支流則在東耀國的繁華城鎮,這劍石峰一家卻在這東耀國邊境的小城鎮裏,他們的受重視程度不言而喻。


    這府中的一家之主劍老爺似乎外出辦事,此時不在府中,劍石峰將兩人安排到了上好的廂房,又請來了城裏最好的大夫為昏迷的慕容七診斷傷勢。


    劍石峰腆著臉將府中最好的藥材都送了過來,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水依畫將他的賣力討好悉數收下。別以為她不知道這劍石峰打的什麽算盤,劍石峰給他們安排的廂房是與其他廂房單獨隔開的,這樣的位置最適合殺人放火了。


    水依畫答應進府有兩個原因,一是這慕容七傷得太重,不適合立馬趕路,二是她和北堂洌一路上光顧著趕路,沒有好好歇息,剛好在可以在這府中養精蓄銳。另外,她還有個小心思,如果離開前能從這兒撈點兒金銀珠寶……嗬嗬。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昏迷的慕容七也醒了過來。看到水依畫和北堂洌的時候,他的目光迷茫了好一陣子才慢慢變得清晰。


    水依畫記得以前的他眼裏隻有死氣和殺氣,現在她卻從他眼裏看到了滿溢而出的頹敗和絕望,仿佛經曆了什麽大災大難,有些心如死灰的感覺。


    “為何你的內力全無?”水依畫問。


    慕容七掃了她一眼,沉默不語地閉上了眼。不管水依畫和北堂洌再問什麽,他都不言一詞,後來身子實在疲乏,他又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師妹,你救的這個人好像不領情啊。”北堂洌難得地打趣了一句。


    水依畫聳聳肩,“換做我一夜之間變成個廢物,我也有些接受不了,以後再細細問他好了。”略微一思索,又道:“洌師兄,你在這兒看著他,我要出去探探情況。”


    “萬事小心。”北堂洌一路上對於她的決策都是無條件支持,這一點讓水依畫無比滿意。


    水依畫的身影在夜色中飛快閃過,最後落在了正屋屋頂上。


    屋中,兩個陌生的中年人正在低聲探討著什麽事兒。


    “……老秦啊,這寶貴的消息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你要怎麽感謝我?”其中一個小眼睛中年人笑眯眯道。


    另一個立馬接話,“如果你說的都是對的,我這就叫果兒準備準備,前往火羽國。可是,我還是有些懷疑,劍家主家的小公子不是喜歡男人麽,還是那炎啖王的男寵之一,現在怎麽忽然改好了,還準備娶女人了?”


    水依畫一聽到這兒,雙眼中閃過一道詫異。劍家的小公子不就是劍十一麽,劍十一要娶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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