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做有用嗎?”許洛問。


    “或許有。”林濮說,“許醫生,拿你的手機去試著聯係他一下,看看他會不會回複你?”


    許洛說了句:“我試試看。”


    林濮點頭想站起來,許洛道:“林律師……”


    “嗯?”林濮應了一聲。


    “我就想告訴你,他深諳這種操縱,不要落入他圈套,如果你們有機會能走出去的時候一定要出去,別回頭也別管我。”許洛認真道,“我沒事的,真的。”


    “我明白。”林濮說。


    林濮把飯給許洛放好,從樓梯上下來,在樓梯的一半看著在沙發上回複消息的舒蒙,又重新觀察了一遍烏溧的家。


    他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幹什麽,居然會覺得這一瞬間的堅持還挺理所當然的,他們明明都被關在這裏作困獸之鬥了,卻沒點真正想要逃脫的意思。


    舒蒙可能聽見了他下樓梯的動靜,抬眼道:“我和老魏聯係過了。”


    “怎麽說。”林濮快步下樓。


    “警方會去查他的現男友了。”舒蒙道,“他們現在的調查進度,和烏溧所說的差不多。”


    林濮點點頭,他們兩人都知道,現在除了等待已經別無他法了,而等待又是最漫長的一個過程。


    “我們總不能一直被困在這裏啊。”舒蒙說,“再怎麽也得想辦法回白津去。”


    林濮也想不出怎麽辦,他已經有些疲憊,頭挨靠到了舒蒙的肩膀上。


    早晨出來得太早,舒蒙又連續開車,他也一定很累。但這個處處都充滿奇怪的地方,他們倆誰都不敢放鬆警惕。


    “寶貝。”半晌,舒蒙忽然說,“早上的事情我和你道個歉,我知道你有點生氣了。”


    “嗯?”林濮靠著他應了一聲,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提起來。


    舒蒙五指張開覆蓋到他的手中,和他的手交握在一起放鬆下來:“你是對的,是我不對。”


    “你是說,發現許醫生求救的事情嗎?”林濮輕聲問。


    “嗯,我覺得你已經開始在自責了,這麽久了這個習慣還是改變不了。”舒蒙摟住他,“我和你道歉,下次一定會多站在別的角度思考思考問題。”


    “別道歉,你說的也沒錯。”林濮說,“我沒自責,我是真的看見許醫生這個樣子沒法不管。畢竟當時……你的事情,他也給了我很多意見。”


    舒蒙用手撫著他的頭發:“好,我明白。”


    “不過。”林濮看向他,“為什麽我每次想問許醫生傷勢的時候你都下意識阻止我?”


    “……”舒蒙嘴張了張,他坐端正了一些,斟字酌句了一下,接著耐心解釋道,“你知道一些伴侶之間,除了正常的x關係,還會有別的一些特殊愛好吧?”


    “比如?”林濮蹙眉。


    “……”舒蒙指指自己脖子,“這麽說吧,我參與解剖的眾多案件之中,遇見過有過屍體已經產生僵硬後呈詭異扭曲形狀,身上的衣服和繩子都因為屍僵完全解不下來那種。這些人的死因,我記得是需要體驗窒息感最後操作不當死亡的,還有電擊操作不當導致電流達到人體無法承受的地步之類的……”


    林濮愣了三秒,終於反應過來舒蒙在說什麽:“……啊。”


    舒蒙看他的表情,點點頭確認道:“……許醫生或許有被姓烏的長達很多年這麽施虐對待過,這是精神上的控製,和這些又不是一回事,喜歡這些是沒有錯的,就像我也喜歡看你女……”


    “閉嘴。”林濮罵道。


    “哦……反正,這沒錯,和精神控製施虐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要區別對待。我現在害怕許醫生自己因此已經分不清到底是在幹什麽了。”舒蒙道。


    林濮撇過頭,自己消化了一下:“明白了。”


    “感情上的選擇沒有對錯。”舒蒙道,“所以你別多想。”


    林濮道:“嗯……我一定要把許醫生帶回去。”


    他們兩人為了阻止翻江倒海而來的疲憊和睡意,低聲說著話,又一邊等著消息。林濮和他其實是完全自由的,他甚至還能處理一些今日工作上的事情。但這麽一想,和烏溧那短短時間的見麵就自行決定留存在這裏不動,他又開始為自己做的這個決定感到不寒而栗。


    終於,到了晚間六點左右,大門打開了。


    烏溧手中掛著衣服推門而入,舒蒙和林濮警覺地站了起來,和他對視著。


    “晚上好。”烏溧滿臉輕鬆說,“下午我的管家沒給你們準備下午茶嗎?”


    “……”林濮沒有答話。


    “這不是待客之道。”烏溧搖頭說,“隻能把他切碎喂魚。”


    林濮額角一跳,就看見烏溧又大笑起來:“開玩笑的,現在是法製社會,別當真。”


    “下午我們聯係警察了。”舒蒙不想和他廢話,直接道。


    “有結果嗎?”烏溧把衣服往沙發上一丟,拿起電話撥內線,要了咖啡和茶點,才坐回到了沙發上。


    “我和他們說了屍體的事情,沒有提及你,得到的消息和你現在和我們說的進度差不多。”舒蒙說,“還有,您真的找人排查過所有入境之後可能存放屍體的冷庫了嗎?我現在懷疑碎屍還在某個冷庫中。”


    烏溧的表情微微一變,連聲音都凶狠起來道:“冷庫?你確定?”


    “嗯。”舒蒙應了一聲。


    烏溧的管家從門外進來,給他把咖啡和甜點放在麵前,詢問他需不需要做晚飯。烏溧擺擺手讓他下去,神色始終明暗閃爍不定,似乎在思考。


    半晌,他指了指舒蒙。


    “那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烏溧說,“你們倆跟著我一起去冰庫看看。”


    “……”舒蒙聽完瞬間就炸毛道,“姓烏的,林濮答應你是因為許洛!我們沒有義務幫你再冒險查案吧?在你被警察指控之前,我們根本沒必要再跟你有糾纏了。”


    烏溧笑道:“……你們太天真了。”


    “除非你還有沒告訴我們的事情。”林濮在一旁道。


    烏溧沒有回答他這句話,他站起來道:“那隨你們便吧。”


    舒蒙還想說話,被林濮一把按住了手腕,林濮低聲道:“算了,聽他的。”


    “……”舒蒙氣息不穩,低低罵了一句,靠到了沙發上。


    烏溧上樓去了一會,過了一會換了身全黑的衣服下來,對林濮和舒蒙道:“走吧,我帶你去,就開你們的車。”


    三個人開車駛離了烏溧的別墅。路上,舒蒙開車,烏溧和林濮坐在後座。烏溧的身型高大精壯,穿著風衣都能勾勒出手臂的肌肉線條,他雙手抱臂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時,林濮都會感覺到他壓迫而來的氣場。


    天愈發暗了下來,夕陽餘暉之後,高速路上遠處的天際從淺藍過渡更深,路燈也隨之亮了起來。


    “我不明白。”舒蒙看了一眼烏溧給的導航,“彌州不靠海,不產海鮮,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大型的冷庫?”


    “雖然不生產海鮮,但他是整個華東地區中轉樞紐,還有相應的免稅政策。從北方去往南方的產品都會在這裏檢驗停留。”烏溧閉著眼道。


    舒蒙心道原來如此,在前方就是下環城高速的路口,他已經可以從窗外的景致裏看出這裏工業產區的樣子,上麵寫著“大型物流園區”的字樣。


    烏溧指揮他們在下麵的道路上繼續開,彼時已經入夜,但廠區大多還未下班,來來往往都是大型卡車,看起來很熱鬧。烏溧道:“就在前麵的路口右轉直開,進去就行了,我和他們打過招呼。”


    舒蒙照做,開著車進了廠區。這個廠看起來比其他那些大型的相對要小上很多,門衛放行之後,前方的空地上就站著一個人引導他們停車。


    等停完,那瘦高的男人過來給烏溧開了門:“烏先生請。”


    “阿彥,就你一個?”烏溧跨步下車問道。


    “他們都下班了。”阿彥說,“你怎麽那麽晚來啊?”


    “有點事。”烏溧等林濮和舒蒙下車後,點了根煙,發給了阿彥一支,他狠狠抽了一口,眯著眼看著阿彥,“我十二月找你們走貨時,跟著回來的是兩架空運飛機,最後分到四個貨倉吧?”


    “對啊,是去年十二月,我記得很清楚。”阿彥道,“您說那魚大又‘危險’,國內被發現走貨罰款得罰死,所以我們注意著呢。這是怎麽了?烏先生當時不是說掉貨,我們已經全清查了一遍了嗎?現在還有問題啊?”


    “有啊。”烏溧吐了口煙,“我的貨還沒找到啊。”


    “這……這之前都給您重新翻過了,我們這裏誰能拿您貨呢您說,您這貨精貴,我們拿了也沒渠道賣啊。”阿彥道。


    烏溧用手拍拍他的肩膀,重手下去,拍得他肩膀一沉。烏溧笑道:“你當然沒地方賣,可你們裏麵有人有地方賣啊,比如,二哥?你問問二哥?”


    “二哥……二哥怎麽會呢。”阿彥聲音有些抖道,“您誤會了吧。”


    “帶我去見二哥。”烏溧捏住他的肩膀道,“快點。”


    他手一發力,捏得阿彥大叫了一聲,似乎很疼痛。


    “……”阿彥沒辦法,哭喪著臉,“烏先生,二哥他不在……”


    “那就把他叫來,說我找他。”烏溧聲音低沉而不容置疑,“就說我都知道了,他的那些狗屁勾當。”


    林濮路上就在思考,烏溧聽見舒蒙的話後幾乎沒有猶豫,馬不停蹄就趕到這裏,而且現在看來,他明確自己要找那個叫“二哥”的人。


    他應該是從一開始就有過這個想法,舒蒙給予他答複之後,更堅定了他的目標。


    但為什麽還要帶著自己和舒蒙呢,難道是讓舒蒙和他冒充自己的馬仔小弟?


    還有這個“二哥”又是誰。


    林濮這邊麵無表情,腦內已經開始發散各種黑幫片的時候,舒蒙推了他一把。


    “我怎麽覺得那麽奇怪。”舒蒙靠著他低聲道,“感覺很不安全。”


    “嗯……”林濮有同樣的想法,應了一聲。


    烏溧在原地等了一會,不多時,阿彥又道:“二哥在廠裏,喊您過去。”


    “可以,帶路。”烏溧說。


    他轉頭對林濮揚了揚下巴:“跟上。”


    “你跟緊我。”舒蒙抓住他的手腕,“一步都不許分開。”


    說罷,他用手機撥了魏秋歲的號碼,悄悄接通著,直覺告訴他這裏麵說不定有什麽貓膩。但但他們到達廠區的時候,發現他的手機掛斷了,手機一格信號也沒有。


    舒蒙嘖了一聲,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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