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是真的可笑,我也不在乎你樂善好施,隻是……”


    司雯清雅轉身看向我,眸子裏的冷淡仿佛天生凝成。


    “死十三,我們一路同行,到現在,也該分開了。”


    我怔了怔,片息後方才微微輕笑。


    轉身朝巷尾走去,走至盡頭這才駐足。


    “聖女,我爺爺曾經告訴過我一件事情,北海南山有個李姓孩子,生平淡然超俗,一生功名利祿加身再持,可謂是族裏俊傑之才,可這孩子一身絕學,卻並無繼承族長的意思,偏偏喜歡上了藥理,且是陷入便是無法自拔,終日以人試藥,最後才知,這孩子,是為了救治自己……聖女知道,是什麽道理?”


    巷子裏微風降至,總是帶一陣淒涼意味。


    司雯清雅問道:“那孩子,中了什麽毒?”


    我聞聲唇角輕揚,也沒在多說就轉身離開了。


    夜色來了,黎明,還會遠麽?


    待老劉收拾好後我就前去了老劉家裏。


    “欸,先生,和你一起的那位小姐……?”


    我緩緩頷首低聲道:“奧,她啊,走了。”


    老劉先是一怔繼而才憤世嫉俗地看向我。


    “先生不要氣餒,好男兒大丈夫,一定會有看中先生的姑娘。”


    話是說得太誇張,我邊給棺槨上著油漆邊說道:“多謝你吉言了,不過我已經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奧奧奧,難怪那樣的小姐在麵前先生都不為所動,敢情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說著老劉便是一陣唏噓,仿佛我是黃世仁似的?


    我沒理會,轉身正經地描畫著棺槨。


    死者為大,死者為大……


    棺槨的描畫到底是個大工程,直到日落我才描畫結束。


    看著整體的彩圖紋路倒也算是滿意。


    “照臨岸,北巡按,資生堂,六南山!”


    看著寺崖鎮已經繪製完畢,仔細檢查後方才鬆了口氣。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寺崖鎮!!!”


    聞聲我轉身看向老劉微微有幾分驚訝:“你,見過?”


    老劉使勁地晃了晃腦袋方才看著我解釋道:“這哪裏是我能見到的手段?是傳聞須彌境中有為專門給死人描棺的老人,曾經路過米羅小鎮,正值一戶人家描棺,許是動了惻隱之心,方才描畫了這寺崖鎮,至此便也當個話傳了下來……”


    “那你,是怎麽認出來的?”


    我看向老劉眼裏帶了幾分戒備,隻是傳聞,就可看得出來?


    老劉似是被我身上戾氣所驚駭,方才連忙後退幾步頂著我很是緊張。


    晃蕩著雙手一臉驚慌:“先生別急別急,就是我曾祖父那輩的人,是我家傳下來的,當時我祖父說的話,也和你是一樣的,他總是念叨,我雖然沒念過多少書,到底是跟著記下來了。”


    我這才點了點頭收回身上勁氣,同樣知道寺崖鎮的老人?


    須彌境裏,到底是還有多少我不清楚的事情……


    收拾好之後,我看了眼槐樹下已經有幾分開裂的地麵眉心緊皺。


    僵屍破土,還願發憤,我看天上玄月,歎了口氣還是點上幾根香火。


    “劉先生的母親啊,到底是自己兒子,下手,還是輕點的好,這香火,斷了,也就真的斷了。”


    院子裏棺木上漆結束,需要沐浴月光一夜沾染上陰氣方可接待陰人。


    老劉準備好酒好菜招待我,兩個人倒也算是在這棺材前吃了個盡興。


    臨睡前,我才交代:“劉先生,晚上睡覺,記得不要起夜,聽到的聲響隻當作沒聽到就好了,一夜安眠,對你沒啥壞處!切莫好奇心作祟!”


    老劉喝得有幾分微醺,但到底是安然許諾。


    “多謝先生了,明日起靈,還要麻煩先生,早點休息。”


    我這才進了屋子關上了門……


    進屋之後聽到對麵的也傳來了關門聲,我這才上了床。


    夜裏,天色總是有些涼津津的,身上蓋著被子也覺得不暖和。


    我緩緩睜開眼睛,這不眠夜,還是拉開了帷幕。


    “之源啊,之源?母親回來了,之源,開門啊……”


    是對麵敲門的聲響,聲音很輕,但也一直都沒有停下。


    像是在外的人既想回家也擔心驚擾了兒子休息。


    “之源,是母親不好啊,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好好看著我們之源成親生子。”


    我聞聲方才輕聲歎息,生人息,死人存。


    存於泰山不再聞,終是梨落南山,再難尋。


    下一秒,我的門前,就響起一陣敲門聲響。


    “之源,你是睡在了母親房裏嗎?”


    我看了眼身下的床,這是,老劉老娘的床?


    我這才迅速起身坐於椅子上,聽著門外的動靜緩緩倒了杯茶。


    端起杯子看了看,再是一聲歎息。


    門外的敲門聲越發急促,像是鐵了心的要將門打開。


    我看了眼手裏的茶杯很是無奈。


    “可惜了啊,夜深了,淋了月色的茶水,也是冰涼的無法下咽。”


    我眼神一橫驟然起身,下一刻整扇門驟然破裂一隻黑漆漆沾滿了泥土的手一把將椅子拍碎。


    隻是身影從我身側越過之際,身上撩動的白毛讓我亦是心下一緊。


    沒想到啊,竟然已經成了毛僵!!


    隻是這毛僵,倒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似的?


    看到我,竟是沒有先行攻擊?而是孤自上前端了杯茶水。


    繼而緩緩俯身遞出茶水:“原來是家裏來客人了,先生不要見怪,我老婆子身體不好,之源這孩子孝順,讓我安心靜養,家裏來了客人也不知道,真是失禮了。”


    說罷茶水竟是徐徐朝我平緩的飛來。


    僵遞水,將必留,存活命,終看求。


    我伸手避開茶水,卻是看到老人驟然一身靜默。


    我緩緩伸出雙臂看著老人躬身道:“您不用這麽和我客氣,劉大哥為人本性善良淳樸,是個好人,和劉大哥稱兄道弟,是我的榮幸。”


    有人誇自己的兒子老人自然開心。


    隻是裂開的唇角幾乎到了鬢角,看起來有些瘮得慌罷了。


    “唉嗨嗨,先生說的笑話不是,這年頭都是看誰家孩子有出息,上了個好學,我家這孩子不爭氣,沒那個盡量,善良淳樸,也不過是個爭不上氣得窩囊了。”


    我聞聲歎惋之餘,卻也是察覺到了為人父母者,總是在為孩子深謀遠慮。


    “老人家說笑了,眼下的日子,多些善良的人,總是好的,劉大哥這樣的人,就很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貧苦,到底自由安然。”


    “嘻嘻嘻,小夥子看著年紀不大,倒是會逗我這老婆子開心了,隻是……”


    老人忽然收聲,空洞的眸子看向院子裏的棺槨。


    “這棺木,是你給我打整的吧?”


    我點了點頭,這才說道:“是的,劉大哥特意找到我,小小敬意,還望伯母能夠喜歡。”


    老人閃身到了院子裏,月光下,黑漆漆的毛僵後,半點影子也無。


    我看著老人繞著棺材轉圈,似是仔細打量了一番後。


    這才到我身後幽聲說道:“禮物雖好,不過,小夥子,有兩點,老人家我不太滿意。”


    盡管心知肚明,我還是問道:“伯母哪裏不滿意說出來我再改就是了。”


    老人陰森森幹笑了兩聲,這才看著我很是指點。


    “一個是這顏色,我不過是個老婦人,哪裏用得上這麽亮的顏色,不好不好,再一個吧,之源他爹在的時候就總是說婆娘家不要收拾得花裏胡哨,這紋路嘛,也不好,都改了吧。”


    我低聲輕笑,倒是挑得好,凡是能鎮邪壓祟地都被挑出來了。


    這要怎麽改?這一改,不是聾子治成了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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