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知騙不過去,女子便也歇了虛與委蛇的心思,她揚手向前,一道澎湃的靈壓隨之湧了過去。


    當靈力觸及法陣的那一刻,陣中符文閃爍,攻擊瞬時回轉。


    女子見狀,連忙側身避過。


    回轉的靈力落在飛舟,砸出了一個淺凹。


    她後退一步,道:“破陣。”


    “是。”


    一位男子從後麵繞出,他身著淺藍色道袍,以雲紋白帶束腰,原本該是極溫雅的模樣,卻因著眼底潛藏的冷戾,顯得格外違和。


    印宿立在溫頌身旁,以不變應萬變。


    男子緩緩將靈力沒入陣法,感知著其上的靈力波動以及符文的規律,須臾之後,他目光凝住,迅速將靈力射入陣眼。


    印宿布陣多以八卦九宮為胎,因此見到男子動作,並不驚慌,隻是將天幹中的六儀轉換,陣眼轉瞬就變了位置。


    男子的攻擊自然成了無用之舉,他避過回轉的攻擊,尋找著移位之後的陣眼。


    印宿作為主陣之人,無疑更占優勢,麵對男子的緊追不舍,始終應對自如。


    短短一刻鍾,兩人便過了許多次手。


    女子站在一旁看著,神情漸漸變得有些不耐,“何時能破陣?”


    男子分神道:“對方布下的陣法太過精妙,恐怕還需些時候。”


    女子聞言,隻得耐下性子等待。


    倒不是她一定要跟印宿他們糾纏,而是尊主曾示下:若遇到溫頌,必要將人截下,之後更是給每人都賜下了一塊印有溫頌麵容的留影石。


    雖不明白尊主為何會關注一個築基期的小修士,但卻不妨礙她將人捉住,帶到尊主麵前邀功。


    原本以為該是萬般周全的事,不想對方隊伍會有如此精通陣法之人。


    盞茶時間過去。


    印宿摸透了這個陣修的實力。


    當對麵的男子再度進攻時,他將遁甲移至主位,以陰木、陰火為輔,在男子尚未收回靈力時,迅速反噬到了他自己身上。


    因著他手下沒有絲毫留情,是以男子受的反噬也格外嚴重,隻要稍微運轉靈力,就能感受到經脈中的寸寸灼痛。


    女子看著地上無法動彈的人,涼聲斥了句“廢物”,她轉頭望向對麵,最後將目光鎖定在了溫頌身上,“我們先離開。”


    ——


    待飛舟沒入風雪,溫頌靠近印宿,扯了扯他的衣袖,“宿宿,那個女子最後看的人……好像是我。”


    回想著女子看過來的最後一眼,溫頌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防備,那種被惦記上的感覺,著實讓人後脊生寒。


    印宿目光循著不見蹤影的飛舟,沒有立時答他,倒是一旁的離嶸先開了口,“岑師弟曾言:這些人會將隊伍中的丹修掠走,許是那女子探知到你是丹修,這才對你多有關注。”


    溫頌心中還是不安,但他也想不到別的理由,隻能道:“許是吧!”


    待印宿回神,離嶸朝他拱手道:“此次多謝印道友,若不是道友布下的法陣,隻怕我們在劫難逃。”


    印宿搖了搖頭,“對方顯然不會善罷甘休,離道友可有了應對之策?”


    離嶸的目光微頓,“我想,既然那女子能說出傳音之事,想必早已截下了我們的符籙,且佯裝同門偷襲,恐怕大多數弟子都會被打一個措手不及,故而我們商量之後,決定先回將予城,盡快將此事告知師姐。”


    印宿道:“離道友有了決定就好。”


    等到離嶸走遠,溫頌將手放在了印宿的手心,印宿自然而然的握住。


    溫頌看著包在外麵的大手,有些惆悵的歎了一口氣。


    印宿笑著捏了捏他的手背,“怎麽了?”


    溫頌將兩人相合的手掌舉起,滿眼依戀的蹭了蹭,“我就是有些遺憾,我們才剛剛表明心意,還沒有來得及互訴衷腸,就忽然陷入了這一場不知前路的危機。”


    印宿看著蹭個不停的溫頌,眼角堆笑,“是哪個非要喝靈酒,一醉三天,白白浪費了時間?”


    溫頌將印宿的手掌攤開,然後整張臉埋了上去,他悶悶的道:“怪我。”


    溫熱的吐息落在掌心,瞬時便生出了一股酥麻,叫印宿的手掌顫了一下,他想要將手撤回,卻覺得自己的力道在溫頌麵前,好似失了意識。


    溫頌半天沒等到印宿的回應,把臉抬了起來,“宿宿怎麽不說話?”


    許是在掌心埋的太久,他的臉上被悶出了一片通紅。


    印宿看著溫頌臉上的紅印,以及蹭的有些散亂的發,抬手為他理了理,“不怪你。”


    “危機……總會過去的。”


    溫頌緊緊握著印宿的手,應了一聲。


    ——


    誰也沒料到女子的速度會這樣快,不過兩天時間,就再度追上了他們。


    溫頌環視著包圍在法器周圍的三輪飛舟,下意識取出紅綾,纏在了手臂。


    其他人亦是嚴陣以待。


    片刻之後,正前方的飛舟走出了一位麵容清俊的男子,他負手站定,目中帶著清淺的笑意,“我聞道友於陣法一道頗為精通,故來討教。”


    話說的再是客氣,也掩不住其中的惡意。


    三輪飛舟以鼎立之勢將一行人困在了中央,容不得他們後退。


    印宿漆黑的眸泛著冷,他緩步走到眾人前麵,與之正正相對,“不吝賜教。”


    明明該是請人指教的話,用這般的口吻說出,便多了一分簡慢之意。


    男子聞言,臉上神情未變,指尖的動作卻如雷電一般迅疾,將靈力打入了陣眼,“其他人,攻擊陣法。”


    男子話音剛落,三輪飛舟上的修士即刻有了動作,與此同時,法陣中的符文開始不斷閃爍。


    無論何種陣法,都不可能無限容納靈力,男子此舉正是為了削弱陣法的力量。


    印宿在男子攻來之後,迅速將陣眼移換,男子隨即跟上,他天資奇絕,又從小研習陣法,因此在陣法上的造詣並不比印宿弱多少,兩人之間,你來我往,幾乎勢均力敵。


    一刻鍾後,


    印宿望著法陣中逐漸黯淡下來的符文,立時牽動了靈犀引,“待會兒我會給你一張破空符,陣法被破時,立刻捏碎。”


    溫頌聞言,霎時看向了正在對敵的印宿,“那你呢?諸位師兄呢?”


    印宿分神說話之際,差點被男子尋到可乘之機,是以並未再回溫頌的話。


    半刻鍾後,陣法被破,印宿即刻轉身,將破空符放在了溫頌手中,為他捏碎。


    溫頌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陷入了暈眩。


    與此同時,男子淩空踏上了他們的法器,印宿抽出鴻兮,持劍以對。


    男子走到六尺開外的地方,輕輕將他的劍拂開,“人在哪裏?”


    印宿劍尖輕挑,在男子的腕上劃下一道極深的血痕,頃刻間血流如柱,他後退兩步,率先對男子發起了攻擊。


    眾所周知,劍修實力強大,可越階對敵,因此在對上男子之後,印宿並未落於下風,但難就難在,對方的高階修士太多,明顯有備而來,而他們這邊剩下的弟子又幾乎全是築基,哪怕他的劍法再如何卓絕,在這種情況下,也獨木難支。


    兩刻鍾後,印宿將劍刺入女子的丹田,同時他的後背也受了男子的全力一擊。


    印宿胸中氣血翻湧,他忍下痛楚,將靈力灌入鴻兮,碎去了女子的丹田。


    在這之後,他抽出劍,回身平掃。


    男子翻身避過,而後又是一掌推向印宿。


    印宿以劍撐地,低首半跪,大口的鮮血自他的口中湧出,落在地上,迸濺出了大片大片的血花。


    男子上前一步,將丹田被廢的女子踢開,而後抓住印宿的後領,驟然將其拎起,“聽聞印宗主對自己的兒子極為看重,不知你以為如何?”


    印宿額頭後仰,脖頸上的青筋清晰可見,他的喉頭滾動,將湧上的鮮血吞了回去。


    男子見他不回答,也沒有多言的意思,他將人的靈力封住,邊走邊吩咐道:“剩下的人,殺了。”


    “是。”


    被廢了丹田的女子見人要離開,連忙抓住了他的腳踝,“將我帶回去,是我給你傳的消息。”


    男子看到腳腕處的汙血,清雋的眉目微皺,他將女子的手彈開,而後輕輕踩在了上麵,霎時間女子的腕骨全碎,“不是你太過無能,才會將消息傳給我的嗎?”


    語罷男子帶著印宿離開。


    激戰一場,他身上並不是全然無恙,因此回到飛舟之後,開始閉關化解劍意留在經脈的死氣。


    印宿則被他困在了鎖靈陣中,他分辨著男子封住修為的手法,在腦海中推演解法。


    遠在萬裏之外的溫頌置身於漫天飛雪中,不斷在識海中呼喚印宿,可對麵卻許久沒有傳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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