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渡崖下。


    慧音望著洞中那道淵渟嶽峙的身影,唱了聲佛號,“印宗主。”


    印微之回身,朝著他微微頷首,“慧音方丈。”


    慧音的目光移向他身後的一眾修士以及被縛住的魔修,“不知這裏發生了何事?”


    “還請方丈再等些時候,”印微之道:“其餘四位宗主收到的傳音要晚一些,不若等人來齊了再說。”


    “阿彌陀佛。”


    三個時辰後,另外幾人陸續到來。


    沈鈺與印微之私交不錯,在到達洞中之後,極為自然的站到了他身邊,“微之,你這樣急著將我們叫來,可是魔界有了動靜?”


    “嗯,”印微之見人都到了,便將先前見到的場麵告告訴了幾人,“魔修將我正道修士擄來,強行剝離出他們的血脈,此舉著實殘忍。”


    眾所周知,血脈之力可強化根骨,若是血脈濃厚,修行之路也能順暢許多,而強行剝除血脈,不僅痛苦,也會削弱修士的根骨,相當於斷了他們的修行之路。


    沈鈺眉心蹙起,“他們要這些精血是要哺喂自身?”


    “不知。”


    承虛宗宗主指著被縛住的魔修,“何不問問這些魔界之人?”


    印微之道:“本尊曾在他們身上下了真言咒,若問的簡單,自是能夠回答,然而一問到關鍵的東西,這些人便開始捂著頭發顫,半個字也吐不出來,應是有人給他們下了禁製。”


    “問不清楚便直接與魔界開戰,左右也是他們主動挑釁。”


    說話的人是雲水間的宗主雲枕上尊,他是個傾蕩磊落的性子,對魔界的這種行為極是不恥。


    “雲宗主稍安勿躁,”沈鈺勸道:“萬年前與魔界的一戰,讓我修真界損失慘重,至今才稍微恢複了些元氣,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為好。”


    說著他看向靜靜立於一旁的人,道:“靜音寺距逢渡崖如此之近,慧音方丈可曾發現什麽端倪?”


    “未曾,”慧音撚著手中的念珠,道:“此事是老衲不查之過。”


    沈鈺擺擺手道:“本尊隻是問問,沒有怪責方丈的意思。”


    慧音低眉懺悔。


    幾人討論過後,理出了一個大概的章程,魔界之人定然是要被扣下的,那些被抓來的修士,暫時也不能離開,至於接下來的細碎之事,還需通知宗門中的長老過來接手。


    印微之心底惦記著兒子的傷勢,在逢渡崖下的事情安排好之後,立即去了印宿所在的婆娑城。


    待踏入溫頌租借的洞府,印微之的眼角露出些許詫異,“你的精血……補全了?”


    “溫頌把他的精血渡給了我,”印宿的麵色冷沉,顯然是氣極了,“父親可有辦法將精血還回去?”


    他不是醫修,並不知曉精血相融的法決,隻能等眼睜睜的看著溫頌昏迷下去……


    印微之聽完兒子的話,唇邊夾了笑,“你們是道侶,他既是心甘情願把精血給你,你自收下便好,若是再還回去,感情不就生分了嗎?”


    溫頌這個做法恰恰得了印微之的心,雖然兒子的道侶長相差了一些,修為也差了一些,但對印宿的一腔心意卻是真的,隻這點便勝過了許多……


    印宿搖了搖頭,“他原先的根骨、悟性隻能算是中人,若是失去含有血脈之力的精血,隻怕修行之路會更為艱難。”


    印微之見兒子這般為他人著想,心下酸了酸,不過想到這是他的道侶,那點兒酸意便淡了,畢竟兒大不由爹,“阿宿在這裏等為父一會兒。”


    “好。”


    半個時辰後,印微之再次踏入了洞府,他從納戒中取出了兩個玉瓶,“左邊的瓶子中一共三滴精血,我、沈宗主、蘇宮主一人一滴,右邊那瓶一共十滴,乃是從逢渡崖下取來,這些你盡可給他用。”


    印微之雖說扣門,但對自己兒子的道侶,還是願意大方一些的。


    印宿隻接下了左邊的瓶子,“另一瓶父親放回去吧!”


    印微之道:“這些精血已是無主之物,即便你不要,日後亦是要分到五大仙門中的。”


    印宿想到那些曾在囚/籠中痛苦掙紮的人,眸光淡了淡,“父親,我若收下,同魔界之人何異?”


    印微之見他態度堅定,便也不再勉強。


    印宿拿著瓶子走到溫頌床邊,將精血化入了他的丹田之中。


    溫頌的身體感知到精血,自是如饑似渴的想要吸收,可印微之送來的精血要比他上次煉化的那滴所含血脈之力要濃鬱許多,再加上他如今還在昏迷中,根本無法煉化,在剛開始的舒服過去後,伴隨而來的就是一股極為劇烈的疼痛。


    溫頌無意識的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淚珠,口中不斷喊著“痛……好痛……宿宿……”


    印宿見溫頌哭著喚自己的名字,心中緊了緊,“父親,他這是怎麽了?”


    “他如今陷入昏迷,煉化不了這般龐大的血脈之力,”印微之一語道出了問題所在,“不過你們結了道侶契,靈力相融,你可以輔助他煉化。”


    印宿聞言將手心放在了溫頌的丹田之處,而後碰觸精血,引其行至全身各處,再歸置於心髒,這便是一個周天過去了……


    煉化精血是一件極其耗費時間的事,三滴血脈之力濃鬱的精血,至少要五個月才能煉化完成,印微之有要事在身,不可能一直在此處陪著,他在兩人周圍布了一個結界之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的靈力不斷交融,煉化的過程可以稱得上順利,隻是和預想不同的是:溫頌不是人了……


    印宿低頭望著僧袍下麵拱來拱去的小狐狸,有些不知所措,在愣了片刻後,他伸手將素色的僧袍掀開,拎著小狐狸的後頸,將其提了起來。


    溫頌被突然的騰空嚇了一跳,他蹬著後腿“嗚嗚”叫著,“快放我下來。”


    印宿雖然聽不懂溫頌的話,但也能大致猜出他的意思,他將小狐狸放在床上,“牽動靈犀引同我說話。”


    溫頌趴到實處之後,總算有了一絲安全感,他抬頭看著倒映在印宿眼中的自己,冰藍色的眼眸中有些不安,“宿宿,我……我怎麽變成了這樣?”


    印宿看著跟手掌差不多大的小毛團,那股失措漸漸退去,“應該是這三滴精血中的血脈之力太過濃厚了。”


    溫頌伸出前爪抓了抓他的衣擺,緊張的問:“那我還能變回去嗎?”


    印宿捏住溫頌軟乎乎的小肉墊,“這個和你的耳朵一樣,自是可以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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