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杉還沒出旋轉門就看到了殷如離那輛騷包的紅色跑車。


    又是偶遇嗎?


    她不知道。


    不過如果等一下有其他女人從車上出來,她恐怕會控製不住自己想砍人的手。


    副駕駛的車窗搖下來,裏麵隻有狐狸精一個人。


    “滴滴滴”幾聲,門口柱子上的漆都要被震掉了。


    這個人打喇叭是什麽意思,邀請自己上車?


    可如果自作多情了怎麽辦呢?


    這麽多人在場,被趕下車也怪丟人的。


    想到這裏,莫雲杉決定先把殷如離放到一邊,轉而跟莊寧告別:“剛剛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晚餐時光,希望莊總的心情和我一樣。”


    莊寧回道:“和莫小姐共進晚餐,當然很愉快。”


    “那莊總早點回去休息吧。”莫雲杉道。


    莊寧看了眼殷如離的車,又看了眼莫雲杉:“殷總特意來接莫小姐的?看來你們關係的確很好。”


    莫雲杉猶豫了一下,不知該不該接這個話茬。


    萬一狐狸精真的隻是路過,豈不是很尷尬?


    末了,隻好含糊地“嗯”了一聲。


    等了這麽久,後視鏡裏那兩個人還沒有說完話。


    殷如離兩隻手緊緊握住方向盤,眼中滿是不耐煩。


    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意思,還是單純舍不得告別?又或者要在莊寧麵前劃清和自己的界線?難道要放著自己的車不坐,跟別人走?


    殷如離腦子裏蹦出一堆不該屬於她的想法。


    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殷如離宛若一個精神分裂患者,一半腦子忍不住胡思亂想,一半腦子對這種胡思亂想嗤之以鼻。


    殷如離深吸一口氣,解開安全帶,開門下去。


    她走上前衝莊寧笑了笑:“莊總,幾天不見,又變漂亮了。”


    “殷總太會哄女人開心了。隻幾天不見就又變漂亮一些,那肯定是去美容院打了一針。”莊寧笑道。


    殷如離:“莊總就愛開玩笑,看來我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莊寧:“殷總也知道我愛開玩笑,可別把我說的當真。”


    兩個人相視而笑,都知道對方沒什麽真話,心照不宣罷了。


    莫雲杉偷瞄了殷如離一眼,沒有主動打招呼。


    殷如離正好捕捉到莫雲杉的眼神,繼續看著莊寧問道:“莊總開車來的?”


    莊寧點頭,“在停車場裏。”


    “這裏不好停車,就先不跟莊總閑聊了,改天再約?”殷如離道。


    “好,殷總晚安。”莊寧看向莫雲杉,“那莫小姐,我就先走了,回頭聯係。”


    “莊總再見。”莫雲杉道。


    莊寧走出去一段距離,殷如離和莫雲杉誰都沒有動。


    餐廳招待小心翼翼開口:“兩位女士,我們餐廳門口不能停……”


    後麵的話被“專車司機”的眼神嚇回去。


    半分鍾後,殷如離扶住莫雲杉的背,把她塞進副駕駛,“砰”的一聲關上門。


    莫雲杉嘴角翹得老高,笑容有些傻氣。


    等殷如離坐進來,又立刻收起笑容,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係好安全帶。”殷如離語調平平,沒什麽感情。


    “你想係就自己動手,反正違章也算不到我頭上。”莫雲杉挑眉看著殷如離,眸中難掩得意之色,堅決貫徹無賴精神。


    殷如離皮笑肉不笑地看了莫雲杉一眼,傾身,抓住安全帶鎖扣,緩緩向下拉。


    空間逼仄,兩個人靠得極近。


    莫雲杉感覺脖子上有陣熱風掃過,起了一片小痱子似的,癢癢的,還不能上手撓。


    那是殷如離綿熱的呼吸。


    “哢噠”,安全帶扣好。


    下一秒,車子“蹭”的一下躥出去好幾米,周圍景色立刻變了幾變。


    莫雲杉抓著安全帶,聲音顫抖:“你開這麽快幹什麽?想跟我同歸於盡嗎?”


    “不好意思,沒控製住油門。”殷如離慢慢減速,平緩駛進主路。


    明顯就是故意的!當我傻?!


    當然,莫雲杉現下並不在意這些。


    她逮住機會嘚瑟起來:“你怎麽會在這兒?特意來接我的啊?”


    “莊寧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殷如離無視莫雲杉的問題。


    “感謝殷總好心提醒,但是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莫雲杉無所謂道,“娛樂圈能有幾個簡單的人物?簡單的恐怕早就被吃得渣都不剩了。”


    “為什麽私下跟她吃飯?”殷如離問。


    莫雲杉眯了個笑:“什麽叫私下吃飯,難道我們吃飯還得當廣大群眾的麵?再說,你那麽關心幹什麽?怕我被她的誠意打動,發展一段成年人‘指尖’的感情啊?”說著,還舉起一隻手,晃了晃五根手指。


    並不好笑的諧音梗。


    “我隻是提醒你小心。”殷如離睨了莫雲杉一眼,“這麽多年不見,莫小姐的確很有長進,隨時隨地都能說一些辣耳朵的話。”


    “辣誰的耳朵了?辣著你的狐狸耳朵了?那正好做一盤涼拌狐狸耳。不過狐狸是不是野生保護動物不能吃的。我看你這也不能算是狐狸耳朵,該是豬耳朵才對。酸辣豬耳?”莫雲杉指尖搭上殷如離的耳朵,輕輕捏了捏。


    殷如離呼吸頓了一下,方向盤險些沒把穩。


    “滴——”


    後麵的車打了個長喇叭,從左邊並上來。


    司機搖下副駕駛的窗戶,隔老遠吼道:“會不會開車啊!”


    殷如離理虧,衝那個司機抱歉地笑了笑。


    對方的一腔怒火驟然消散,跟個木頭一樣傻愣愣定了兩秒,搖上窗戶超車過去。


    莫雲杉“嘖嘖”兩聲,搖頭歎息:“你可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女人!”


    殷如離剜了莫雲杉一眼:“你的手如果不能老老實實待著,車上有繩子,別逼我把你捆起來。”


    “要玩得這麽刺激嗎?”莫雲杉嘴巴張了張,眼睛微眯,“我倒是挺期待的。”


    殷如離被氣過了頭,一下笑出來:“你要不要去長城底下比比你的臉跟城牆根哪個厚?”


    “說話就說話,怎麽能人身攻擊呢!”


    莫雲杉目光審視:“你不會是吃醋吃倒了牙,所以氣急敗壞了吧。”


    殷如離下頜收緊,專心盯著前方道路,說:“為了大家的安全,請莫小姐不要再影響我開車。”


    “小狐狸,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可愛?”莫雲杉笑著摸上殷如離放在車檔上的手,握住。


    殷如離手指顫了一下,眉心蹙起,扭頭瞪視旁邊的人。


    “我不打擾你開車。”莫雲杉輕聲道,“你手挺涼的,我幫你捂捂。”


    殷如離不敢分神太久,重新盯住前方道路,終是沒有掙脫。


    車內沉默許久。


    “你剛接手公司的幾年是不是過得很難?”莫雲杉試探著問了一句。


    殷如離淡淡道:“每一個企業家都很難,我現在也很難。”


    “殷氏集團是不是遭遇過很大的危機?”莫雲杉追問。


    殷如離繼續答:“殷氏集團經常遭遇危機,隻不過分大危機和更大的危機而已。在生意場上,危機有時候意味著轉機。”


    “你想過——”


    “莫小姐,你到了。”


    車子“吱”的一聲刹了閘,停在酒店門口。


    莫雲杉與殷如離對望片刻,勾唇:“殷總不上去坐坐?”


    殷如離道:“想去莫小姐房間坐坐的人想必很多,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莫雲杉鼻子動了動,“我怎麽聞到好大一股酸味呢?是車上什麽東西放餿了,還是殷總晚飯醋加多了?”


    “莫小姐自我感覺還是這麽良好,但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想多了。”殷如離唇角微彎,笑得一點不走心。


    “你就是死狐狸嘴硬。”莫雲杉一隻手撫上殷如離的側頰,湊近,“你能來接我,我很開心。”嗓音酥心入骨。


    她和她挨得很近,氣息纏在一起,呼出來的熱氣能觸碰到彼此的嘴唇。


    莫雲杉隻需再進一寸,就能咬上那誘人無比的紅色果凍。


    殷如離後撤一些,麵上有著濃濃的疏離感:“莫小姐早點上去休息。”


    “我和莊寧隻是談了談生意,沒有談情說愛。”莫雲杉捧住殷如離的臉,笑眼盈盈,“雖然你吃醋的樣子很可愛,但是我也不想看你被醋淹死。你說,我是不是很疼你?”


    殷如離再次強調:“莫小姐跟誰談生意與我無關,我隻是出於以往的情分好心提醒莫小姐,以免你識人不清,被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哪怕現在一大把年紀,我還是很喜歡被你保護的感覺。不過呢,我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單純的小姑娘了,而且我非常迫切地想向你證明這一點。”莫雲杉眨了一下右眼,風韻盡顯,“此時此刻在你麵前的,是一個有自己思想的、在泥裏打過滾的、成熟的莫雲杉,我隻會幫你數錢,心甘情願地。至於其他人……”


    她聳了聳肩,沒有繼續說什麽。


    很明顯,騙不到她。


    殷如離挪開視線,隻道了聲:“晚安。”


    莫雲杉笑容不減:“你一刻都不想跟我多待,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怕自己醉倒在我的溫柔鄉裏?當然,這不是在問你的意見,你不需要反駁。你有狡辯的權力,我也有堅持自己想法的權力。咱們互不幹涉。”


    殷如離重新對上莫雲杉的視線:“是,我的確是有可能下一秒就把你按倒在汽車座椅上做一些你我都喜歡的事,如果莫小姐覺得我們可以保持這樣的關係,我沒什麽吃虧的。但是很顯然,你要的不是這些。所以——”


    “所以你憑什麽這麽說!”莫雲杉眉頭緊緊皺在一起,“我怎麽不想保持這樣的關係了?身體是心靈的窗戶,打開身體,才能進入心靈。你剛才說在這裏,就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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