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驚喜睜大雙眼,眸中歡喜炸開。


    “怎麽不說話?”紀嶠在對麵詢問,聲音透過耳機傳了過來,撓的安顏耳朵癢癢。


    他捂著耳機小聲說道:“我還以為你不會接電話了。”


    紀嶠沉沉笑了出來,是與平時略有不同的磁性:“怎麽會,這麽有意義的事情我還能忘記了。”


    安顏還想要說什麽,安爸爸卻已經注意到兒子在大年夜偷偷溜神。安雪鬆咳嗽兩聲,提醒兒子收斂一點:“滿滿,怎麽這個時候還在拿著手機。”


    被當場抓包,安顏連忙兩隻手捂住手機,彎著眼睛糊弄企圖糊弄過去他爸。


    沒想到紀嶠卻已經貼心幫他解決了麻煩:“滿滿,有人在叫你嗎,那我們晚上再聊吧。”


    安顏心裏有些失落,卻也知道現在不是聊天的好時候,悶悶答應:“好吧。”


    電話掛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紀嶠收起手機,冷漠注視著麵前的一片狼藉。他的父親坐在沙發之上,似乎從來沒有見過自己兒子一樣,眸中驚疑不定。


    至於他的母親則是喘著粗氣,那眼神不像是看兒子,反倒是被自己不聽話的機器給忤逆了。


    地麵上,精致的花瓶碎裂了一地,除了這些,還有一些文件,其中夾雜著的一兩張照片,上麵是紀嶠和安顏平時親密相處的日常。一個煙灰缸滾落在地麵上,證明剛才這裏經過一場激烈的爭吵。


    莊瑾顫抖著食指,指著這個狼心狗肺的兒子:“你居然為了外人來頂撞你媽媽,我怎麽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


    紀嶠冷笑著看她的表演,毫不留情諷刺道:“生而不養嗎?”


    他一張嘴莊瑾就覺得心肌梗塞,直接下達了指令:“反正我不管,無論如何你以後都離安家小兒子遠一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什麽心思。”


    “哦,我是什麽心思?”紀嶠故意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莊瑾見他這樣心中嘀咕:難道紀嶠沒發現自己的感情,她剛才不會誤打誤撞提醒了這小子吧。


    “騙你的。”紀嶠欣賞完她忐忑的模樣,換上冷臉毫不猶豫說道,“我就直言了吧,放棄你們也不會放棄安顏的,你真要想要完成你那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建議做夢。”


    他這話就很過了。紀玉軒擺出父親的威嚴,冷著臉說道:“怎麽和你媽媽說話呢,紀嶠,你還年輕,不過就是個小男孩罷了,以後好看的男孩女孩多了去了,不要在一根樹上吊死。而且你真的要為了別人忤逆爸媽嗎?你不要爸媽了,難道也要放棄華舜繼承人這個身份了。”


    紀嶠被他逗笑了,好聲好氣地提醒他的好父親:“華舜雖然姓紀,但是你似乎忘記了,最大的持股人究竟是誰?”


    紀玉軒神色難看起來。紀嶠的話戳中他一直藏在心中的隱秘怒意。他爸那個偏心的老家夥,會給親孫子鋪路,卻不記得他這個親兒子。


    明明他為了紀家也是勞苦功高,可是那個老家夥完全看不到。還說他錢迷心竅,忘了做人的本。


    紀嶠收獲兩人驚慌失措的麵容,撫摸了一下臉上的青印悠然道:“我說這些不過是告訴你們,無論是紀家還是安顏,你們都沒有幹涉的權力,威脅不到我。當然,做夢的話我也管不了你們。”


    從小他爺爺就說過,想要的就要自己去爭取。他爸媽人不靠譜,不是稱職的父母,也不是合格的商人。他爺爺去世前為孫子鋪好了路,紀嶠也在努力抓好這條路。


    現在他很慶幸,自己有認真地履行爺爺交代的事情。


    他轉身要回二樓的房間,莊瑾一杯子扔向他的後背,顧不上精致的妝容,被兒子挾持住的憤怒讓她歇斯底裏地罵道:“滾,滾出去。這個家裏沒有你的位置。”


    紀嶠背影一頓,撈起自己的羽絨服轉身離開。


    新年第一天下了大雪,屋外已經有些冷了。紀家老宅在雪夜下孤零零的,沒有一點溫度。和小時候的記憶已經不一樣了。紀嶠歎了口氣,聯係人過來接他去偶爾小住的房子。上次紀家那個司機已經不能用了,和安顏一起出去的消息就是他傳遞給莊瑾的。


    剛打開手機,安顏的語音卻傳了過來:“吃飯了嗎,年夜飯怎麽樣,有沒有看今天的煙花,你現在在哪,休息了嗎……”


    絮絮叨叨了那麽多,就連濕冷的空氣裏都感染上了歡快的因子,紀嶠左手插兜,右手給他發語音:“吃了,很好吃,現在身體都還是暖和的,今天的煙花很漂亮,我已經躺在床上了,滿滿現在在幹什麽?”


    安顏躺在床上滾了一圈,收到消息樂開了花,下意識就問:“我在屋裏啊,你那邊情況怎麽樣,我們……視頻一下?”


    那邊許久都沒有反應,安顏握著手機等待的有些失望了,紀嶠的消息傳了過來:“今天太晚了,我的燈都關了,還是明天吧,好不好。”


    安顏握著手機的動作頓了下來,他再次提出要求:“我想視頻。”


    “這麽黏糊?”紀嶠的語音裏帶著笑意,似乎挺開心的,“可是我真的有些困了,不過看到滿滿這麽離不開我我還是很開心的。”


    “紀嶠,你究竟怎麽了?”安顏臉上興奮的紅暈淡了下去,透過微信語音傳遞過去的聲音冷靜無比,“你為什麽不願意讓我看看你現在的情況。”


    也許真的是他恃寵而驕,可是安顏就是覺得,紀嶠不可能連續兩次都拒接他的要求,除非他那裏出了什麽問題,暫時不好讓安顏知道。


    正因為如此,安顏心裏才會無比擔心,想知道紀嶠那裏究竟出了什麽事。


    紀嶠那邊終於有了動靜,微信視頻連通。安顏心裏有點酸楚。


    哪有什麽熱乎乎的餃子和溫暖的被窩,紀嶠現在就站在雪夜裏,身上隻穿了件羽絨服,圍巾什麽的都沒有。昏暗的燈光也遮不住臉上的那一小塊青紫。


    新年第一天的紀嶠站在雪地裏,看起來孤單無比。


    “你臉怎麽了?”他有些心疼,還有些生氣,“你爸媽呢,一個人在外麵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紀嶠深深看了他一眼,認真問道:“滿滿,你為什麽這麽生氣?”


    “廢話,我當然是關心你。”安顏從床上跳了下來,他倒扣過手機,從衣櫃裏拿出衣服換掉了身上的皮卡丘睡衣,套了一件羽絨服匆匆往外麵走去,“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大晚上的,紀嶠爸媽不心疼他,他心疼啊。


    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紀嶠歎了口氣,卻一點也不失望。達到目的的過程是漫長的,但是安顏的舉動總會給他信心,總有一天,他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夜已經深了,紀嶠就想放縱一下。他找了快牆用來擋風,等著安顏過來接他。


    **


    時間快要到一點了,安顏輕輕踮著腳尖下了樓,爸媽哥哥都不在。他鬆了口氣,打開門悄悄走了出去。


    “這麽晚了,你去哪裏?”


    安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安顏麻溜轉身正對著上他哥探究的神情,雙手扒著門把手笑著裝傻。


    安辰整理了一下深色睡衣的扣子,不言不語,無視弟弟萌混過關的行為。


    行吧。安顏隻能解釋:“我要出去一下,去見個人。”


    安辰點點頭,擺出三堂會審的架勢:“什麽人?”


    “紀嶠。”安顏無奈承認事實,反正紀嶠又不是見不得人,給他解釋道,“他好像受了點傷,我想去看看。”


    說這話的時候,安顏表情無比認真。


    安辰盯著弟弟看了許久,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他的想法,雖然不願意,卻還是說道:“那你去吧,我等會給安叔打個電話,讓他送你過去。”


    安顏就知道他哥不會不管的,笑著抱住安辰親昵說道:“謝謝哥!”


    安辰表麵微笑,心中泛酸。他家滿滿親近他的理由居然是為了別的心懷不軌的家夥,這在以前簡直難以想象。關鍵是他還做了其中的推手。


    搞定他哥,安顏立即鑽進安叔開來的車裏,說了地址以後,再次撥通了和紀嶠的視頻,哄小孩一樣說道:“我就快要來了,你不要怕啊。”


    紀嶠快被他可愛死了,和他通著視頻閑聊起來。


    安叔還在,安顏也不好和他聊為什麽會離開家裏這件事情,他也不想說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搞得紀嶠心情不好,就撿著家裏今天發生的趣事都紀嶠開心。


    “對了。”安顏驚奇說道,“是我哥讓安叔送我來接你的。”


    大舅子這麽好,紀嶠完全沒有想到,挑著眉問道:“真的,你可別騙我。”


    安顏當然不會騙他,繪聲繪色說了和安辰在門口的那場對話。


    紀嶠聽完了然。還是滿滿厲害,否則大舅子怎麽真的能這麽主動派人來接他呢?


    安叔笑著聽他們聊天,車開的又快又穩,很快就到了紀嶠待著的位置。


    安顏打了聲招呼跳下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雪中的紀嶠。


    他就穿著身黑色羽絨服,長身鶴立站在那裏,飄搖的雪花在燈光下紛紛揚揚地飛舞著,遮住了紀嶠的麵容。可安顏就覺得他站在那的模樣賊酷,即便他孤身一人,臉上還帶著傷,可往那一站,就讓人覺得真帥。


    風雪鑽到了脖子後麵,安顏打了個哆嗦,拿著手上的黑色圍巾跑了過去,踮起腳給紀嶠圍了起來。


    “我們回家吧。”他握住紀嶠的手,認真說道,“等回去了再好好告訴我,你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的。”


    剛來就開始管他了,紀嶠樂了,反握住他的手向車裏走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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