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犯規的同學按規則進行罰球,紀嶠搶到籃球,比賽繼續開始。


    然而情況並不樂觀。


    六班就像是盯準了紀嶠一樣,隻要籃球一到他手裏,就去故意碰瓷。一班和六班的場外人員也開始越罵越激烈。


    本來班級之間一直都會有矛盾,文理科之間尤甚。現在一班的說六班的學生故意碰瓷,六班的說一班輸不起,眼看著都要打起來了。


    “大家先安靜下來。”安顏阻止身後其他人無意義的爭吵,“現在這樣吵也沒有意義,隻會增加比賽隊員的負擔,比起無意義的爭吵,他們肯定是希望得到的你們的加油的。”


    平緩溫和的聲音逐漸穩定了眾人的情緒,一班的人信任紀嶠,對於和紀嶠關係很好的安顏,也算是能聽進去兩句。


    他們不再與六班爭執,開始投入到為比賽選手加油的隊伍中去。


    像是為了回應安顏的話一樣,原本被人圍攻的紀嶠卻是如同魚一樣抽身躲過再次沾上來的六班隊員,迅速投下一個三分球。


    穩定軍心的一球,而且完全不給對手反擊的機會。


    賽場的紀嶠如同矯健的黑豹,穿梭在獵物之間,狠狠撕咬下對方的血肉,向著勝利奔去。


    安顏笑了起來


    他就知道紀嶠不會讓人失望的。


    事實居然出現了偏差,尹滄也是不可思議。本以為紀嶠自此就斬斷翅膀了,現在看起來他還能飛。


    是六班的人力氣已經開始跟不上了嗎?


    還真是一群廢物。


    比賽已經逐漸到了尾聲,紀嶠攻勢越來越強,眼看著一班再進一球就可以獲得勝利,尹滄決定改變方式。


    這群廢物是指望不上,還是得他自己來才行。


    最後二十秒,紀嶠發動攻勢,握球投籃,尹滄明晃晃閃到他的麵前,笑容得意。


    雖然和原本的想象有些偏差,但是結果沒錯就是了。


    眼看著紀嶠身影就要躍起,尹滄已經做到引導他犯規的準備。紀嶠忽然假動作越開他來到籃筐之下。


    兩分球。


    隨著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一班挽救劣勢,重新獲得了勝利。


    歡呼聲響徹在賽場上,一班學生揚眉吐氣,幼稚地衝著對麵做搞怪動作。


    尹滄經過剛才虛晃一招,直接倒地,他站起身晦澀不明地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紀嶠走到神色難看的尹滄麵前,毫不留情的諷刺道:“倒也不用行這麽大禮,年紀輕輕幹點什麽不好,千萬不要學習惡意碰瓷,不然以後再也爬不起來怎麽辦。”


    這才是給尹滄的回禮,基於他上次對安顏的傷害。


    狠狠落了尹滄的麵子,紀嶠回到安顏身邊,靠在他身上懶洋洋問道:“怎麽樣?”


    安顏撕出一個創可貼按到他脖頸的紅痕上,手指在上麵摩擦了一下,有些心疼。


    “嘶。”紀嶠倒吸一口冷氣,看著他無辜的神情,輕笑一聲把腦袋埋到他肩窩裏。


    安顏不解:“累了,還是難受,我們先回去吧。”


    “沒事。”紀嶠起身靠近他,故意挑動安顏緊張的情緒,繼而從他兜裏拿出吊墜,按在唇角笑著說道,“感謝一下我的幸運物。”


    他說這話的聲音,含笑的雙眸看著安顏,仿佛親的不是吊墜,而是安顏這個人。


    耳尖略有些紅,安顏故作鎮定地說道:“剛從土裏拿出來的,還有些髒,回去吃飯前記得刷牙。”


    紀嶠:……


    確定無疑了,他家小孩就是個木頭。


    花開暢在旁邊圍觀了全程,怪笑一聲作為嘲諷。紀嶠冷眼瞥他,花開暢不屑一顧轉開了臉。


    時山靈嘖嘖稱奇:“暢暢你膽子變大了。”


    花開暢咬牙切齒吐槽:“他紀嶠都不怕,那我怕什麽,我又不是心裏有鬼的那個。”


    安顏一行人揚長而去,六班的人也敗興而歸,操場上隻剩下麵無表情的尹滄以及幸災樂禍的丁秋白。


    尹滄難得的丟臉丁秋白自然要好好欣賞。


    尹滄抬眸看他,俊秀的麵容顯得有些病態:“秋白,這個時候你不該為我難過,然後告訴我現在的挫折不算什麽嗎?”


    就像是安顏一樣,在紀嶠遇到阻礙的時候依舊相信他能夠獲勝。


    丁秋白嘚瑟的神情一收,立即鼓勵他:“當然啊,你肯定可以贏的,紀嶠那種人,你輕輕鬆鬆就能對付。”


    不帶多少感情的鼓勵,尹滄丟下她轉身離開,口中喃喃自語:“他們的感情可真是好,可是為什麽要壓過我的戀情呢,這種感情一定有辦法摧毀的。”


    丁秋白嫌惡他,卻也跟了上去。


    要是這個神經病回頭發現她不在又沒有借口可以解釋了。


    **


    籃球賽過後,連著數天尹滄都沒有作妖,而是開始在眾人麵前把自己的感情經營得風生水起。安顏雖然不讚同他的行為,不過隻要尹滄不再像瘋狗一樣隨便找人麻煩,那麽兩邊也算是相安無事。


    很快,就到了平安夜那天。


    恰好這些天下了場小雪,有頑皮的學生還在鬆樹上擺上各色的彩條,紛紛揚揚的白雪飄到地麵與人身體上,或者化為雪地上的一員,或者在人的衣服上融化。


    安顏拉下圍巾卷了起來,上麵的小雪花在溫暖的教室中逐漸消融。


    今晚是語文晚自習,說是這樣,其實要是語文老師沒有安排的話,也可以做些其他的作業甚至練習題。


    “你怎麽又來了?”安顏回到自己座位,詢問旁邊的紀嶠,“暢暢呢?”


    紀嶠坐在花開暢的位置,他脫掉了外麵的羽絨服,裏麵是一件深色毛衣,比平時多了幾分成熟。


    安顏的問話他聽到了,卻沒有回答,舒展的眉眼在安顏來了之後立即換上了嚴肅的表情,從他的桌框裏勾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滿滿,你還挺受歡迎的。”


    酸,空氣中就是酸味。


    紀嶠也承認這點。愣誰看到一群人在平安夜往自己的暗戀對象桌框裏塞蘋果也開心不起來。


    紀嶠還不能自作主張幫忙拒絕,隻能當一隻可憐的酸菜魚——又酸又菜又多餘。


    安顏一點都不驚訝。


    他低下頭往桌框裏一看,滿桌框都是蘋果,還有一兩個不安分的骨碌碌想要從裏麵冒出來。


    安顏掏出一個問他:“你要嗎?”


    紀嶠嫌棄的拒絕:“不要。”情敵的東西絕對不可能糊弄到他。


    安顏點點頭,打開書包,從裏麵拿出一個折疊盒,一個個蘋果全都塞到折疊盒裏,然後端到了講台之上。


    他早就表明過不收別人的禮物,但也不妨礙有一些人總是不死心。安顏也從來不會給那些人幻想。


    紀嶠樂了,偏偏他不明說,故作不解地說道:“滿滿,你這是幹什麽呢?再怎麽說也是別人的心意。”


    “你想要?”安顏驚訝,一想到紀嶠恐怕也收了不少,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忽然有些泛酸,“可你自己也收了不少吧?”


    紀嶠非常有求生欲地迅速說道:“他們敢?”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安顏心情卻莫名其妙好了不少。


    一班,花開暢盯著麵前封住的桌框,無語:這安全措施還做得不錯。


    安顏一邊掏課本一邊偷看紀嶠的脖頸。那視線太明顯,紀嶠想要忽視都不可能。


    “看什麽?”


    紀嶠忽然湊近,卻沒和平常一樣等到安顏緊張窘迫的樣子,驚訝挑眉。


    安顏食指在他脖子上撫摸了一下,那道被拽出來的紅痕已經消失,紀嶠又重新把吊墜掛在了脖子上。


    “有那麽重要嗎?”他想到紀嶠為了保護吊墜撞了尹滄那一下,轉正身體小聲嘀咕,“壞了重新再做一個唄。”


    “小沒良心的。”紀嶠聽見了,砸了一下他的腦袋,神秘說道,“我保護你禮物你還不高興了,不過我今晚有回禮,你想要嗎?”


    安顏好奇:“什麽?”


    紀嶠唇角勾起:“上晚自習再告訴你。”


    他越是這樣安顏越是想要知道,心癢難耐等了一晚上,自習的時候都心不在焉,頻頻向紀嶠的方向看去。


    晚自習一下,紀嶠帶著他向校外走去。


    “等一下。”安顏拿出手機給花開暢發了消息報告行蹤,“我報備一下。”


    紀嶠眯起眼睛,露出兩分凶煞之氣:“花開暢最近是不是管你太嚴了。”


    安顏收起手機和他向外走去,奇怪說道:“這有什麽,我和暢暢是發小,給他說一下也沒什麽吧?”


    紀嶠扣上腰帶,看似平淡問道:“滿滿,花開暢是你最好的朋友嗎?”


    安顏沒察覺到不對,點頭說道:“對啊。”


    紀嶠扯開唇角,問出自己真正的問題:“那我和花開暢,誰是你最親密的朋友呢?”


    猛然聽到死亡問答,安顏愣在原地,在夜色中顯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紀嶠大惡魔還在追問:“嗯?”


    “暢暢……是我最好的發小。”安顏試探性說了一句,注意到紀嶠表情沒有什麽不滿,神情重回輕鬆,自然說道,“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呀!”


    兄弟呀!


    三個字在紀嶠腦子裏回蕩了半晌。


    這個回答是不是莫名有些熟悉,紀嶠回響半晌,恍然大悟。


    這不就是他當初糊弄安顏的借口。


    當時安顏覺得他們狀態不對,當時還特意避開他。他親自用好兄弟這個話題搪塞過去的。


    現在想想,他都在做什麽?


    安顏自己都從櫃門裏走出來了,他當時居然直接伸手一巴掌把人按了回去。


    要是他現在和安顏說想要一來一場走出櫃門的戀愛,還有可能嗎?


    看著安顏一臉無辜懵懂似乎什麽都不明白的眼神,紀嶠默默否定了這個答案、


    不可能。


    就很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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