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不愉快,始終像是一根軟刺,紮在兩人之間,雖然平時兩個人都不會去碰它,但是這根軟刺始終都是存在的,如果提及這個話題,時不時還是會露出一點銳利的鋒芒。


    四周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激動無比的翹首以盼著這一幕,上次訂婚儀式的時候他們作為同學都沒有到現場看見這樣重要的一幕,而且那時候僅有的幾個知情人,也是和安至關係最好的那幾個,都知道安至不想訂這個婚,所以也對那個所謂的訂婚典禮充滿了厭惡。


    現在他們正勾肩搭背的看著這一幕,眼睛睜得比誰都大,在心裏呐喊,答應啊!快答應啊!


    麵前沈立原手裏的指環在燈光下散發著低調而奢華的光芒,安至伸出手指,指尖微微顫抖著,安至聽見自己的聲音,都是帶著飄忽和顫抖的。


    “我,安至,願意嫁給沈立原。”


    一場無聲的喧嘩蔓延開,所有人都做出了一個哇塞嘩然的口吻,但是被一些人豎起食指放在唇前阻止了,互相點點頭表示懂的懂的,繼續屏息看向沈立原。


    沈立原握住安至伸出來的手,修長的手指托著沈立原的手指,將那枚銀白的指環套在他修長的無名指上,從指尖,到指節,恰恰好的套在了手指尾端。


    安至看著沈立原慎重的動作,才明白難怪沈立原之前以懷孕為借口,讓他取下了之前那枚訂婚戒指。


    沈立原站起身的同時,垂下頭在那枚嶄新的指環上落下一個吻,幾乎和上一次訂婚一模一樣的動作,可以重疊的兩幅景象。


    這次,無聲的喧嘩變成了有聲的歡呼,有人站在人群中帶著祝福的微笑安靜看著,有人跳起來歡呼,有人拉著身旁的朋友不斷說著:“我靠我靠我靠我起雞皮疙瘩了。”


    安琳和安必站在人群中,看著這一幕心裏的不是滋味已經到達了頂峰,看著安至能這樣的風光,被眾人注視著,簇擁著,是整個會場的中心,原本那份寡淡的呐呐無言全部被衝散,帶著笑容的神色是那麽亮眼,被沈立原牽著手低吻的從容模樣有著說不出的一份矜貴。


    像是受慣了寵愛,見慣了把最好的東西捧到他麵前的樣子。


    沈立原牽著安至的手走下矮台階,向內走向人群,人群紛紛為他倆讓開,雖然安至的朋友都想湊上來和安至說幾句話,但是看著現在被沈立原小心牽著的安至,這種牽不是簡單的牽手一起走下來,有著一種類似扶著的姿態在裏麵,仿佛害怕他下樓梯腳滑磕著碰著一下,看見這樣的場景,他們也隻能心裏臥槽一聲,帶著驚歎默默的露出笑容讓開。


    人群裏露出的一個人影讓安至緊張了一下,腳下沒踩準階梯趔趄了一下,握著他的手猛的收緊,攥住手腕,沈立原幾乎是下意識的要伸出另一隻手來抱住他,幸好在那之前安至已經站穩了,不然場麵就太誇張了。


    安至側頭對沈立原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再看向人群中一臉不滿看著他倆的舅


    舅,心情那叫一個複雜。


    舅舅居然也來了!


    安至一下瑟縮了起來,畢竟在同學朋友麵前秀恩愛和在舅舅麵前秀恩愛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何況舅舅還對他一直都存有意見,現在看見沈立原為了他一點小事就這樣大動幹戈,舅舅大概更加覺得他是男禍水了。


    走下台階,舅舅也走了上來,吳家一脈相傳的清冷眼神落在他倆身上,再看看他倆緊緊牽在一起的手,心情竟然有一絲說不出的悲痛,他一個好好的侄兒,專注事業永遠站在巔峰的侄兒,現在居然在搞這些兒女情長的東西,搞就算了,還不叫他?


    “你連求婚都不通知舅舅?”吳耀黎的目光落在安至身上,簡直想要用眼神解剖一遍安至,想要看看他除了漂亮到底還有什麽地方這麽讓沈立原喜歡。


    沈立原不動聲色的走上前半步,把安至擋在了身後:“我想舅舅不會喜歡這種場合,所以沒通知。”


    沈立原說得有道理,但吳耀黎知道他是為了他身後的那個少年,不過這樣的事也不值得他老人家生氣,也就輕嗤一聲:“你就慣著吧。”


    他就不信,沈立原年紀再大一些需要繼承人的時候,對安至還能像現在這樣寶貝,或是他為了繼承人做出一些事情的時候,安至又還能像現在這樣甜蜜?


    他是現實主義,從不信感情這個邪。


    一旁的安琳看見吳耀黎和沈立原說話的表情,原本她早就看見了吳耀黎,以為他是來給這個求婚儀式捧場的,現在看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看來他對於沈立原和安至之間的關係,也是有著不滿的。


    想到這裏安琳忍不住露出笑容,隻要有人不滿意,這裏麵就還有可操作的空間。


    宴會繼續,安至的好朋友簇擁了上來,都在圍著他看,眼底都滿是羨慕:“安至可以啊,不聲不響的!”說著用搞怪的眼神看了安至一眼,是在說以前安至不喜歡沈立原的事情。


    這擱誰身上都羨慕啊!原本以為是怨侶,這種眼裏心裏都是彼此的感覺,甜蜜得讓人受不了。


    吳耀黎自認不適合這種場合,但好歹是侄兒的求婚典禮,來都來了看著這一大堆年輕人,覺得還有點意思,也就在現場待下來了,自己找了一隅,默默喝點酒,反正待會他也要去樓上,上麵還有其他活動。


    沈立原和安至在不遠處,會場裏有可以坐著聊天的地方,兩人朝著那邊走過去,想要和安至聊天吹牛的朋友跟在後麵,互相招呼著坐下。


    安琳抓住這個空隙,走向吳耀黎,先和他打招呼,自我介紹了一番。


    吳耀黎略看了她一眼,作為一個長輩點了點頭,然後就聽見安琳開始說安至的事。


    他也不是很感興趣,覺得這個女孩大概是在用安至當話題再和他搭話,聽著聽著就有點變味了。


    表麵話說得很漂亮,但吳耀黎也是商場老狐狸了,還能聽不懂一個小姑娘話裏的內涵,稍微多看了她兩眼。


    安琳看見吳耀黎看向自己的目光,難得被他正眼看,想


    必他是有興趣才會如此,於是加大內涵力度。


    吳耀黎聽了一會,發現還是沒有什麽興趣,看著這個小姑娘,還以為她能說出什麽有意思的東西呢。


    安琳說了半天,發現吳耀黎除了一開始用眼神看了她一下,之後一點反應都沒有,頓時開始心裏打鼓。


    吳耀黎看他說得差不多了,端起手中的酒杯虛敬了她一下,語氣淡淡:“要有自知之明。”


    他反對沈立原和安至在一起都沒效果,輪得到她來說?


    安琳被這句話一噎,看著對方冷淡的眼睛,頓時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好像一道恐怖的天塹橫在兩個人之間,而她在對麵的麵前一瞬間變得無比渺小。


    安至坐在柔軟的座位上,手下意識的護著小腹,聊了幾句看著身旁一圈都是朋友,再看向另一邊站在角落裏被冷落的舅舅,轉頭看向沈立原,低聲的說:“去叫舅舅過來坐吧。”


    沒有把舅舅一個人晾在一邊的道理。


    沈立原和舅舅的相處模式一直都很冷淡,像是一種師生關係,都是不喜歡三請四勸被人幹涉的人。


    但是安至這樣說了,沈立原也站起了身,繞出座位走向舅舅的方向,看見和舅舅站在一起的安琳。


    安琳看見沈立原走過來了,害怕被吳耀黎挑破她剛才的事情,更加覺得在這兩個人麵前無地自容,匆忙說了一聲就走了。


    吳耀黎沒想到侄兒還能想起他這個孤寡老人,倒是有點感慨,有了對象之後倒是有人情味多了,於是也有人情味的順嘴一提:“你小舅在樓上,待會帶安至上去看看小舅。”


    說完吳耀黎感覺自己待得差不多了,原本他就是想要看看沈立原這個狼崽子什麽時候能想起他來,上次輿論發酵的時候他等著沈立原來找他認錯,結果等到了沈立原要求婚的消息都沒等到他來上門,而且這個消息還沒通知他。


    舅舅很納悶,為什麽侄兒能變得這麽蠢,為了一個得不到任何利益的人,來得罪他這個能創造利益的舅舅。


    這還是他親侄兒嗎?


    不過今天到現場來看了看,發覺雖然感情這事雖然不創造利益還挺費錢,但整體氣氛很好,還是有點意思在裏麵的。


    說著他拍了拍沈立原的肩膀打算離開,忽然又想起什麽的樣子,隨口一說:“你那個小朋友的妹妹,好像對他有點意見。”


    說完離開,沈立原的事讓他自己去處理就好。


    沈立原站在原地默然了片刻,目光看向人群中的安琳,安琳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著他們這邊,發覺到沈立原看過來的目光,慌張的垂下了眼睛回避。


    沈立原的目光在人群裏看了一會,轉移到了安若軍的身上。


    他倒不是很在意安琳如何,上梁不正下梁歪,安琳什麽態度,以前的安若軍就是什麽態度,隻是小孩心氣高,不如大人會見風使舵而已。


    坐在遠處的安至沒想到自己隻是好心的一說,給自己又惹出一個飯局。


    求婚典禮散去,安至就跟著沈立原上了樓,樓上樓下是完全不同的結構,樓下整個寬闊的室內都做成了開闊華麗的宴會場地,樓上則是休息和聊天的房間。


    安至知道這裏但是很少來,很多對於他來說的大人物都會偶爾來這裏坐坐,聊天,交際,品酒,當初買下這棟大樓的人,就是想要做成一個類似全能的有交際功能的場地。


    侍者帶著他倆到了房間門口,取出工作專用的房卡,麵帶微笑為他倆打開了房門,吳總上來的時候提前囑咐了一句,說沈總會帶著他那位‘小朋友’上來。


    房間裏的大舅和小舅正聊著沈立原的未來,作為他們唯一的侄兒,沈立原決定要娶安至的時候他們都不同意,但侄兒也不是在他們手底下吃飯的,反對也已經管不住這個侄兒了。


    本來是想著等這股新鮮勁過去也要不了不多,再長情三五年也夠了。


    但是今天沈立原為了求一個婚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他們才忽然有一種感覺。


    或許沈立原真的會一輩子抓著安至不放手。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他們反而要慎重的再考慮一下這件事了,他倆商量了一下,如果沈立原真的帶著安至上來了,就一次把話說清楚,以後要如何他們也管不著,隻算他們沒白擔舅舅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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