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宮內,氣氛凝重。


    匆匆趕來的大臣們愁眉苦臉地在座位上坐好,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赴場宮宴也會沾上這等晦氣事,二皇子的傷情難以啟齒,對真相心知肚明的老皇帝沒有露麵,隻是派出刑部侍郎和錦衣衛按例盤問。


    昨夜賀昭榮身邊的暗衛皆是一刀斃命,作為在場武力最高又攜帶利器的賓客,池回理所應當地受到了重重盤問,想起先前從太醫院那邊得來的消息,主角攻賀昭明不由在心底打了個寒顫。


    “真的是他?”


    裝作小鳥依人地靠近對方懷裏,林青竹用細若蚊呐地音量詢問:“殿下要不要上前幫忙……”


    “沒用的,”收回望向霍氏夫夫的目光,賀昭明微微搖頭,“眼下的盤查隻是做做樣子,父皇這次是鐵了心要拿鳳蕭出氣。”


    宸朝皇室的威嚴不容侵犯,無論老二受寵與否,他都是生來姓賀的天潢貴胄,哪怕鳳蕭是為自保而非泄憤,他也要為自己昨夜的衝動付出代價。


    “可明明是二殿下他……”


    “慎言。”及時打斷自家夫人憤憤不平的抱怨,賀昭明眼神複雜地歎了口氣——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話說得好聽,在如今的宸朝卻不適用。


    沒骨頭似的向後倚住輪椅,紅衣青年挑眉看向自己對麵的中年男人:“怎麽?何指揮使這是一定要抓我回去?”


    何呂,龍椅上那位安插在錦衣衛的得力暗樁,在原主沒有失勢前,對方手下便掌管著北鎮撫司,專門處理由皇帝欽定的案件。


    而那大名鼎鼎、令百官聞風喪膽的詔獄,也正是設在北鎮撫司的獨立監獄,由於其逮捕行刑自成體係,因酷刑死在詔獄內的囚犯更是不計其數。


    “鳳大人說哪裏話?”知道區區腿疾磨不掉對方身上的戾氣,何呂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隻是二皇子如今還在昏睡,下官總得要給陛下一個交代才行。”


    壓根沒理會跟在鳳蕭身後的白袍書生,何呂大手一揮:“來人啊,趕快請咱們的前指揮使去詔獄坐坐。”


    詔獄。


    聽到這兩個字,在場官員無一不兩股戰戰麵色如土,錦衣衛本該是收集敵情整治貪腐的軍|政機構,可自打十五年前鳳家滅門之後,那配有飛魚服繡春刀南北鎮撫司、就變成了皇室排除異己的一言堂。


    盡管鳳蕭手段狠辣不似其父,但朝野上下都無法否認的是,對方在任期間,錦衣衛確實展露出了近年來少有的公正。


    然而,話是這麽說,真正敢為對方求情的大臣卻沒幾個,就在何呂的手下想要動手抓人之時,霍景玄忽地邁步擋在自家娘子的麵前:“慢著。”


    “如此妨礙公務,莫非霍公子也想去詔獄走上一遭?”北鎮撫司的名聲向來很差,何呂對多出言官的清流世家亦是沒什麽好感,瞥了眼對方弱不禁風的小身板,他陰陽怪氣地涼涼笑道。


    “非也非也,”絲毫沒有被對方挑釁的表情和動作激怒,霍景玄慢悠悠地從懷裏掏出一樣物什塞到青年懷中,“隻是這從祖父手裏傳下的小玩意,還請何指揮使仔細瞧瞧。”


    “什……”


    剛想斥責對方胡攪蠻纏無理取鬧,何呂便定睛看清了那塊小巧金牌的全貌,還沒等他緩過神來再說些什麽,天宸宮內的大臣們便呼啦啦地跪了滿地。


    免死金牌!


    早就聽說霍家藏有半塊先皇秘賜的丹書鐵券,沒成想直到今天,這個坊間盛行許久的傳言才被證實,因得沉重的丹書鐵券不易隨身攜帶,與之配套的還有一塊刻著相同文字的特製金牌。


    握著自家娘子的手指舉起令牌,霍公子眯眼笑得如春風般溫和:“見此令牌如見先帝,何指揮使還不跪嗎?”


    “你!”宸朝向來注重孝道,哪怕今天是陛下親至,也不敢明著表示這東西無用,更何況此時殿內朝臣眾多,何呂就是再不甘心,也隻得低頭跪在紅衣青年的輪椅麵前。


    正盤算著掀翻詔獄的池回:……


    【沒想到啊,老霍他居然還藏了這麽張王炸的底牌,】八卦之魂熊熊燃燒,0527饒有興趣地掃描著何呂鐵青的臉色,【嘖嘖嘖,原劇情裏可沒這段,你家男人簡直是扮豬吃老虎的典範。】


    【你才是豬,不對,你才是老虎!】


    偷偷在腦中和0527拌嘴,池回適時收回令牌,沒有繼續讓朝臣們給兩人下跪,既然霍景玄敢拿這東西出來,那就說明霍府內定然藏著半塊可以和皇室收藏契合的鐵券。


    一場致命的危機消弭無形,仗著有逝去的先皇作保,看似嫌疑最大的池回隻需要在霍府禁足三月配合問訊,錦衣衛雖有下令嚴查,可明眼人都知道,這注定是一樁無法告破的懸案。


    虧得原主在嫁過來時入了霍家的族譜,否則二皇子母家那邊絕不會輕易罷休。


    “也不知道那位會抓誰來頂包。”一直折騰到中午才正式回家,腰酸腿疼的池回果斷拋棄輪椅,幼貓似的蜷在塌上。


    輕重適宜地按摩著青年腰上的穴位,男人雲淡風輕道:“總歸與我們無關。”


    有祖父留下的丹書鐵券在手,注重聲名的老皇帝隻能用謀逆這樣的大罪來查抄霍家,但其中涉及到的種種證據,絕非三天兩天可以捏造。


    “今日要謝謝你救了我,”腰間的酸痛略有舒緩,青年說話的語氣也軟和許多,“經此一遭,三皇子怕是要對你產生忌憚。”


    “爭權奪利的路上本就沒有推心置腹,”右手指尖的動作一頓,霍景玄淡漠地垂下眼簾,“祖父說的對,我注定要走一條與族人不同的路。”


    報仇。


    那些接連奪走自己雙親祖父的“意外”,他也想讓龍椅上那位一點點品嚐。


    “為什麽要和族人一樣?”敏銳地感知到男人情緒的低落,紅衣青年懶洋洋地抬眼,“若是我家老頭子還活著,八成也會被氣個半死。”


    ——搞壞了錦衣衛的名聲不提,他還提刀砍了二皇子。


    “難怪常言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來娘子與我頗有緣分,”拋掉腦海中那些過於沉重的回憶,霍景玄忍不住把玩起對方散開的發尾,“接下來的三個月都不必出門,娘子正好可以安心地調養身體。”


    這就是古代版的宅男生活嗎?


    疲憊到連手指尖都不想多動,池回趴在枕頭上開口:“隨你。”


    “先吃點東西再睡,”彎腰地將青年腳上的鞋襪脫掉,男人用錦被蓋住對方的雙腿,“我叫人煮了清粥,還配了些爽口的小菜。”


    清粥?


    想到那沒滋沒味沒有肉沫的湯湯水水,挑嘴的池回果斷閉眼裝睡。


    然而此時的他卻忘了,霍景玄對待這種作假的場麵向來很有一套,脫靴上榻,男人俯身咬住青年的耳垂:“又來?”


    “霍……”


    充滿警告意味地睜眼,池回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便被對方順勢吻住了唇,食髓知味,借著最後一個音節的便利,男人很快便長驅直入攻城略地。


    學習能力極強,唇齒交纏中,霍公子再也沒有鬧出那種氣息不足的烏龍,遊刃有餘地掌控著床笫間的節奏,他親昵地蹭著青年的鼻尖:“還想睡嗎?”


    不想睡,想揍人!


    盈著水光的桃花眼惡狠狠地瞪著對方,可憐的池回同學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漂亮,調整姿勢讓青年躺的更舒服些,男人順勢向上舔過那微紅的眼尾:“是乖乖吃飯,還是做點別的?”


    “吃飯吃飯吃飯!”用力將白日裏耍流氓的某人推下床,池回一把護住自己岌岌可危的腰帶,熟能生巧地在摔倒前穩住重心,霍公子動作優雅將靴子穿好,“知道餓就好,那為夫去給娘子傳飯。”


    【他怎麽這樣活潑,】生無可戀地望著床頂,數次慘敗的池回默默吐槽,【難道真是上個世界壓抑的太狠?】


    回憶起數次想吃肉而不得的霍影帝,0527幸災樂禍地笑出豬叫:【叫你沒事瞎撩撥,這就是遲來的報應。】


    【去去去,】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池回還記得自己最需要關注的正事,【主角攻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他應該不會放棄和霍家合作……】


    將相應的監控畫麵調出,0527拍著胸口保證:【放心吧,命運線沒有太大改變,隻是老皇帝對二皇子及其母妃的包庇,讓賀昭明決定要提前動手。】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賀昭榮本就覬覦過林青竹的美色,誰知道對方在斷掉子孫根後會瘋成什麽樣。


    隻有將權利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主角攻才能真正地保護住愛情。


    而自家便宜夫君在前期的作為,便是替對方提供那副無色無味、無藥可解的慢性毒|藥,想想這人平日裏醫者仁心的君子模樣,誰又能想到霍景玄才是劇本中真正的用毒大家。


    【衣冠禽獸。】


    摸了摸自己微微腫起的唇,紅衣青年滿臉憤憤地給出評價,至於回房途中被傅二攔住的霍公子,則是若有所思地碰了碰鼻子——


    “別擋路。”


    “我家娘子在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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