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王府,當然還是要去一趟的。


    顧停想的很清楚,一碼歸一碼,他和霍琰已沒什麽好說,該說的話也早已說完,道別也不必。可他和鎮北王府總算有守望相助之緣,要離開,總得過去說一聲,王府並不是霍琰一個人的王府,太王妃,霍玥霍玠姐弟,老管家,林教頭,笑出一口白牙的護衛……大家都待他很好。


    而且他走得這麽急,跑這麽快,為了什麽?當然是正主不在,誰都不會尷尬。


    道路暢通,一路很快,顧停很快回到了九原。


    城內一片熱鬧,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百姓們這次是真的很高興,大難都過去了,北狄人打跑了,什麽屍毒也都解了,雖然幾乎傳染了一個城,但解藥及時,並沒有死幾個人,大家都好好的,以後有長長的日子要過,為什麽不開心?劫後重生,心裏反而更爽好嗎!


    看到顧停,所有人都跟他打招呼。


    “顧公子回來了呀!一路辛苦,王爺還好麽?什麽時候回來?”


    “哇顧公子回來啦,還是那麽俊!王爺怎麽沒跟您一起?”


    “顧公子餓不餓?來我家的大肉包子,才出鍋,嚐嚐!”


    “對對我家的糖糕也好了!可惜王爺沒這口福啦!”


    “公子稍等!還有我家的炒糖,味道超好,您先嚐個味,回去一定派人過來拿啊,不要錢!對了,還有王爺的!”


    顧停自認人生經驗豐富,走過很多路,去過很多地方,可他沒見過這麽淳樸可愛的百姓,遇到不容分說把東西塞到他懷裏的熱情大娘,難得的紅了臉。


    如果……大家問候他不帶霍琰就好了。


    走出熱鬧主街,顧停收起笑,慢慢垂了頭。


    所有人見到他都要隨口問霍琰,可見對他們的關係已經誤會到了哪種程度,怪不得人家會說不尊重。


    顧停並沒有回自己小院,直接是去了鎮北王府,求見太王妃。


    從守城大戰到後來屍毒,太王妃不管身體情況如何,精神如何,從頭到尾都沒有哭過,可這回看到顧停回來,反而落了淚:“好好好……回來就好!”


    韋烈趕緊在一邊哄:“老祖宗不哭啊,你看顧公子哪哪都好,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這可是大福氣!”


    “對對對大福氣!”藺氏收了淚,看到顧停又忍不住歎氣,“唉,苦了你這孩子了。 ”


    顧停鬆了口氣,他對惡人從來都不怵,有的是辦法頂回去,可對待他好的人,尤其老人,總是束手無策:“您別這麽說,我並不覺得辛苦,真的。”


    藺氏看著他,眼神心疼,聲音微澀:“怎麽會不苦?你隻是不想說罷了。”


    小輩心疼她,不願說出來讓她擔心,可她怎會不知道?


    “將門之家,邊城要塞,自來如此,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這條路,隻有自己走過才知道有多難,這種苦,隻有自己嚐過才知道是什麽滋味。


    小輩體貼她,她卻不能把別人的話當真,以為真的就沒關係。


    “桂嬤嬤——”藺氏讓桂嬤嬤拿來一打紙,笑眯眯塞到顧停手裏,“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做長輩的失禮,認識這麽久,竟沒送過你一件像樣的東西,這禮單,你收下!”


    顧停根本不用看,隻看這單子列出來那麽長,就知道不簡單,趕緊推回去:“這個晚輩不能——”


    藺氏立刻裝出不高興的樣子,拿話壓他:“長者賜不可辭,知道麽?”


    顧停:……


    見他仍然有些不好意思,藺氏悄悄眨眨眼:“撫軍抗敵,的確花銷巨大,可我們鎮北王府,真的沒有那麽窮哦。”


    顧停瞬間想起守城之時,他站在城樓上說的那些話……王府也沒有餘糧……


    臉更紅了。


    沒辦法,隻好接下,不然這位老祖宗不知道還能說出什麽話來讓他害臊。


    霍玥霍玠姐弟倆到了,小姑娘端莊清麗,和以前一樣,過來大大方方行了個禮,隻小臉微紅,看向顧停的視線充滿關心。弟弟則一點都不客氣,小炮彈一樣衝進顧停懷裏:“停哥哥停哥哥!我好想你!”


    顧停摸了把他的圓腦瓜:“嗯,我也想玠哥兒了。”


    霍玠:“我哥哥什麽時候回來?怎麽沒同你一起?”


    顧停:“很快,等他手邊的事忙完,就會回來了。”


    霍玥把弟弟拽回去,拉住:“停哥不知道,弟弟一直念叨著你,之前被關在院子裏還很不滿,終於能出來了,撒著歡兒的到處調皮,您別介意。”


    顧停:“不會。”


    霍玥又問:“聽說哥哥病了,祖母也不肯細說到底怎麽樣,現在如何了,可是好了? ”


    顧停 看了眼太王妃。


    鎮北王病危這麽大的事,瞞所有人也不能瞞太王妃,信自然是一早就遞過來的,老人家自己扛住了巨大壓力,沒有和孩子們說,剛剛他回來,也沒有第一聲就問,可見其胸懷。血濃於水的親孫子,怎麽會不擔心?


    顧停趕緊微笑答了:“王爺很好,不過小小風寒,現已痊愈,什麽事都沒有,隻待手邊事務處理妥當,馬上就會回來,和你們一起好好過年。”


    “嗯!”


    “那我們一起好好過年呀!”


    霍玠拉住了顧停的手。


    “我就……”顧停隨即朝太王妃拱手長揖,“其實今日過府,一者報平安,二也是來請辭,眼看就是年節,停不便在外久留,這次回去後,就要離開九原,回家過年了。”


    “你要走?”


    藺氏聲音揚高,驚訝到失態了一瞬,可大過年的,不管別人家什麽樣子,都不好攔著人家團圓,藺氏沉默片刻,最後隻長長歎了口氣:“也好……那你可要記得,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過年要高高興興的,自己開心為大,不管走到哪裏,不管遇到什麽事,鎮北王府永遠都是你的後援。”


    霍玠小眉頭一皺,明顯有話要說,被姐姐捂了嘴,拽到後邊。其實霍玥又何嚐沒有話說?可祖母都已經發話了,就不好搗亂。


    一大一小姐弟倆,看著顧停的眼圈微紅,都快哭出來了。


    顧停心裏也不好受:“天寒冬長,太王妃請一定注意身體,我在遠方也會日日牽掛,幾位也是——停告辭。”


    幹脆利落的行了禮,顧停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等他的人離開,再也不見影子,霍玠終於掙脫了姐姐的手,哭了出來:“停哥哥為什麽要走?和我們一起過年不好麽?”


    霍玥摸著弟弟的圓腦瓜,沒有說話。


    太王妃明顯不高興,哼了一聲。


    韋烈磨牙:“肯定是王爺的錯,連顧公子都留不住!老祖宗,等他回來您一定好好訓訓他,讓他去負荊請罪!反正他也不怕凍!”


    太王妃拐杖重重柱地,更加大力的‘哼’了一聲。


    顧停剛剛出府,孟策兄弟也來告辭了,這一次太王妃沒有那麽傷感,早就預料到的事。孟策是姑藏王,撫一方百姓,有自己的王府,過年有很重的象征意義,當然不會留在別的地方,定要回去的。


    她隻遺憾:“琰哥兒許很想和你們當麵道謝。”


    孟策:“我同他時間還多,可來日方長,太王妃不必擔心,我兄弟二人在外滯留已久,再不回去,家裏兄弟們隻怕要翻了天了。”


    太王妃也知無法挽留,讓老管家備了厚厚的禮,送二人出了王府。


    兩人出來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去找了顧停。


    顧停剛剛回到自己的院子,本也是要找他們的,這下正好,不用跑了。


    “你要走了?”


    “聽說你要走了……”


    顧停和孟楨一見麵,就異口同聲說了一樣的話。


    孟楨眼圈微紅,靠過去抱著顧停的胳膊,特別舍不得:“我們在一塊才多久,都還沒有好好玩過呢,結果你也要走,我也要走,下一回都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


    少年撅了嘴,很不高興的樣子。


    顧停摸了把小夥伴狗頭,微笑道:“都說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又說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我們不說離別,隻說重逢,此刻有多傷感,下次再見麵時就有多開心,不是也很好?”


    “不好不好不好!”孟楨開始撒嬌耍無賴,“我要和阿停在一起!”


    孟策看著自家弟弟紮在別人懷裏又蹭又鬧,臉直接黑了。


    顧停視線無奈的對上他,搖了搖頭。


    孟策拱手深深一揖,轉身離開了房門,把空間留給兩個小朋友。


    顧停拍了拍孟楨的背:“總會有時間再見的,你要乖一點呀。”


    “喵嗷——喵——”


    小猞猁有點怕生,剛剛去王府一直沒露頭,現在建房間裏人不多,輕手輕腳的跑了出來,蹭了蹭顧停,好奇的去聞孟楨。


    孟楨差點尖叫出聲,緊緊捂著嘴:“哇是小猞猁!好可愛!像個小豹子!”


    顧停給小猞猁順了順毛,引著它和孟楨熟悉:“你知道猞猁?”


    孟楨激動的臉都紅了:“嗯嗯!我們姑藏那邊冬天也很冷,偶爾出去會看到,但它們性子很傲的,不太喜歡被人養,我曾經想養過,可都沒成……它叫什麽名字?”


    “還沒有取,”顧停歪頭笑了笑,“要不要我們一起想個好聽的,作為離別紀念?”


    孟楨眉開眼笑:“好呀好呀!”


    要不是見小猞猁認生,強行要抱怕是得跑,孟楨早上手了,他一邊努力克製,一邊問顧停是在哪裏見到的小東西,有過怎樣的故事,怎麽好端端一個小可愛就被他拐回了家,顧停好笑的一個個答,二人順便在裏麵找有意義的好聽的名字,喊出來讓小猞猁選。


    天有小雪紛紛揚揚,冷冽的光線折進窗子,不知怎的變得暖融融,落在孟楨和顧停側臉,二人眉目如畫,微笑明媚,似暖了整個流年。


    孟策由著兩個人膩歪,反正還有時間,倒也不急,讓他們好好道個別也好。他輕車熟路找到廚房,拎了一壺酒出來,屈著一條腿,懶懶散散的坐在欄杆上,對著一院小雪,慢悠悠小酌。


    雪還未賞多久,酒剛剛兩口下肚,身邊冷風浮動,有人來了。


    是霍琰。


    帶著邊境獨特的風霜味道,帶著不怎麽整齊的儀表,衝了進來。


    孟策偏頭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了,托著下巴,似笑非笑:“來的這麽快,騎的那匹烈風吧。”


    霍琰那匹棗紅色的馬,名字叫做烈風,是匹汗血寶馬,一日可行千裏。


    霍琰走上廡廊,越過他就往前走。


    孟策揚聲:“我勸你別進去。”


    霍琰怔住。


    “逼得太緊了可不是什麽好事,你總得給別人一點空間,”孟策晃了晃手裏的酒壺,“喝麽?”


    霍琰想了想,折了回來,坐在孟策身邊,接了他的酒,仰頭就是幾大口。


    孟策心疼:“行了行了行了!你給我留幾口!”


    霍琰:……


    孟策把酒壺搶回去,一口氣喝完,打了個酒嗝,半晌沒說話,靜靜看著院裏的老梅。


    良久良久,他才聲音有些澀的開口:“事都完了?”


    霍琰頜首:“隻有少許未竟,不過是耗些時間的事。”


    孟策:“若有需要,隨時派人來信。”


    霍琰:“可。”


    二人的話很短,似乎沒說什麽,又似乎什麽都說了。


    他們少年相識,脾氣相投,知道對方是個什麽脾性,也知自己在對方眼裏是個什麽樣子,有些話不必說,彼此心裏都懂。大家都是王爺,誰心眼都不少,什麽事會引出什麽麻煩,怎麽處理最合適,再熟練不過。他們認可彼此能力,從不覺得對方在根子上有什麽毛病,可能有些地方互相看不慣,一言不合還會打起來,可很多事,他們願意兩肋插刀,不問緣由。


    說起來很奇怪,那個結結的那麽深,那麽重,沒想開時,看對方怎麽都不順眼,什麽情緒都上頭,一旦解開,就覺得以前執著的自己就像個傻子,這點事,有什麽好糾結?


    隻是隔了歲月,到底不似年少時豪言壯語,激情澎湃,愛說愛炫,他們的友情沒必要粘粘乎乎,說話不說話的,也並不覺得尷尬。


    兩個王爺在外麵不言不語,氣氛怪異,和房間裏的兩小隻完全不一樣。


    房門開著,距離並不遠,顧停和孟楨的笑聲傳出來,小猞猁被他們逗的各種喵喵叫,在他們手底躥來躥去,一時裝凶一時躺倒求揉忙的不行,空氣熱鬧又溫暖,似乎融盡了人間煙火,讓人忍不住流連。


    不知什麽時候,兩個王爺齊齊轉了方向,不在看院子裏那株老梅,而是看向房間裏的兩個人。


    孟策看到了弟弟傻乎乎可愛愛的樣子,看到顧停在幫他討小猞猁開心,帶著他的手看能不能揉一揉,傻弟弟激動的不行,連聲叫可愛,可他大概不知道,他眼睛圓圓,臉頰紅紅的樣子也很可愛,比那什麽小猞猁可愛多了,讓人很想摸摸抱抱。


    可是不可以。


    看了許久,有些牙酸,他幽幽說了一聲:“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霍琰:“嗯”


    孟策眼簾微垂,蓋住眸底幾乎翻天倒海的情緒:“你手邊擁有的,是別人一輩子都求不到的,你竟還不知道珍惜。”


    霍琰看著眉眼彎彎,唇紅齒白,笑得那麽那麽開心的顧停,心裏更酸:“我怎會不知道珍惜呢……”


    是不知道如何珍惜。


    抱著一個小東西就開心成那樣,這邊有個大活人呢,竟然比不上隨便撿的小東西……


    他知道自己這次錯的離譜,把顧停氣狠了,發過那樣的誓,說過那樣訣別的話,哭成那樣子丟過臉,怎能輕易過得去?換他他也不行。


    這一次,可不是什麽小銀魚小金鼠小南珠能哄回來的……


    離情再長,終是有要走的時候。


    孟楨一步三回頭,眼圈都紅了,孟楨也很難受,抱著小猞猁依依不舍,連小東西似乎都染上了離情,“喵喵喵喵”叫的特別黏糊,撒嬌的樣子看起來可憐極了。


    再這樣下去誰都別想好,遲早要抱頭大哭。


    沒辦法,孟策強行過來,拿一個厚毛大氅兜頭把弟弟裹住,裹得嚴嚴實實哪哪都沒漏,然後連人帶大氅一起一抱,大步往外走。


    抱著個人,他也走的穩穩,仿佛孟楨沒一點重量似的,還能隨手就按住懷裏人的掙紮。


    孟楨掙不開也要用力掙,太丟臉了,這樣的場麵太丟臉了!他羞的連再看小猞猁一眼都忘了,臉紅的不行:“哥哥不是說,我已經長大了,不可以再要抱抱嗎!”


    孟策聲音微啞:“今天例外。”


    要哭不哭的小祖宗太磨人了……他舍不得。


    “回家了好不好?廚娘來信說,府裏菜都備好了,有你最喜歡吃的烤羊排。”


    孟楨氣無力的嗯了一聲。


    孟策又說:“有你最喜歡的零食,還有特製的炒瓜子和漬梅子。”


    孟楨:“嗯。”


    孟策:“你的新衣裳也做好了,是紅色的,喜慶。”


    孟楨:“嗯。”


    孟策勾起唇角:“繡房說,也給我做了一套,和你的一模一樣,也是紅色的。”


    孟楨立刻抬頭看他,圓眼睛充滿驚喜,小手捂著嘴:“嗯嗯!”


    孟策把弟弟抱上馬,手勢一打,護衛們扇形散開,一行人卷進風雪,很快沒了身影。


    廡廊下,風雪在廊外,暖融在室內,霍琰和顧停沒往外走,也沒往裏走,就在原地站著,四目相對。


    顧停並沒有不理霍琰,也沒有任何失禮之處,微笑拱手打招呼,優雅客氣,又帶滿疏離:“王爺安。”


    對方如果鬧鬧脾氣,生氣不理人,別說罵他,踹他兩腳他都能受,可這樣……霍琰就有點虛,心裏一點數都沒有。


    “你要走?”沉默半晌,隻能問出這個問題。


    顧停微笑:“正是,九原畢竟不是我的家,也太冷,從早到晚沒個暖和的時候,實在適應不了,還是家裏好。”


    霍琰覺得這話每一個字都紮心,不是家,太冷,從早到晚都冷,沒有人暖他,他適應不了……


    顧停不喜歡這種沉默氣氛,又道:“正在收拾,家裏哪都亂糟糟的,就不請王爺進來了。”


    霍琰抿了唇:“本王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呀,”顧停眉眼彎彎,姿態更加優雅客氣,“總歸不是待客之道,抱歉啦。”


    “砰——”


    霍琰突然火氣上來,拳頭重重砸在牆邊,把顧停扣在狹小空間之內:“本王在你這裏,連朋友都算不上?”


    孟楨都能進,孟策也能進,為什麽他就不行?


    他就隻能是客?


    空間太過狹小,對方溫熱呼吸幾乎落在臉側,不知怎的,顧停心髒隨之狂跳,外麵小雪多麽安靜,多麽冷冽都沒有用,澆不熄自己胸口一腔溫熱,也澆不滅這人眸底灼灼烈火。


    “王爺哪裏的話。”


    顧停眼梢微垂,掩住眸底寞色:“您是鎮北王,治一方土地,護一方子民,高高在上,尊貴無匹,停隻是個普通人,無官無身,無財無命,怎敢隨意高攀?這也太不尊重了。”


    霍琰:“什麽尊不——”


    “失禮了——”


    顧停突然低頭彎身,從霍琰手臂下跑出來,迅速轉身進了屋,並且立刻關了門:“寒舍地小,恐難以招待,王爺還是請回吧。”


    霍琰追蹤不及,差點被門拍到臉上,和門口蹲著的小猞猁大眼瞪小眼。


    “喵嗷嗷!”


    小猞猁還十分憤怒,矮身呲著小牙,各種衝著他低吼——要不是你個沒用的,主人怎麽會忘了這麽可愛的我!我沒被主人抱進去全賴你全賴你全賴你!


    超凶。


    霍琰眼眸微暗,突然伸手,衝小猞猁抓了過去。


    如果劫持了這小東西,或許……


    不成想小東西靈活的很,往後一縮,迅速爪子扒牆,嗖嗖兩個跳上窗子,從窗戶縮擠進了房間……


    擠進去了還不走,圓腦袋從縫裏悄悄觀察,嘴角一揚,似乎在炫耀,又像在挑釁:有本事你也擠進來啊!


    霍琰:……


    人質劫持不成,門也沒敲開,霍琰在廡廊下站了很久,裏麵沒有人說話,門也沒有再次打開,這是很明顯的僵持,他在等顧停開門,顧停在等他離開,兩個人都在堅持,也都不會妥協。


    霍琰不怕冷,他敢在這裏站一個晚上,一點都不怕,可他不想顧停把自己憋壞了,沒辦法,隻好退了一步,輕聲問裏麵:“什麽時候走?”


    顧停:“明天。不知具體什麽時候,王爺不必相送。”


    霍琰:“好。”


    他轉身離開,很快沒入風雪,再也看不到。


    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顧停閉上眼睛,長長呼了口氣。


    再睜開時,眼圈微紅,隱隱有些濕潤。


    小猞猁有些不安,爬上了他的膝頭。


    顧停摸著小東西的圓腦袋,一下子把它他抱住:“以後,我就隻有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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