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不確定他帶來的藥能不能用在動物身上,在小藥箱裏翻了半天,找出一瓶碘酒,給黑貓的傷口仔細消了毒,接著又用繃帶做了簡單包紮。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司予在黑貓背上順了順毛,輕聲囑咐它,“可別再亂跑了。”


    黑貓始終蔫蔫地趴在司予手機上,上藥的時候也很乖,仿佛感覺不到痛,不動也不叫。


    司予把一瓶牛奶泡在開水裏溫了溫,再倒進小碗裏端給黑貓。


    黑貓對牛奶興致缺缺,隻是伸出舌頭在碗邊舔了舔。


    “還挺挑嘴。”


    司予笑著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中輕拍了拍,想著過幾天去市裏給它買點兒貓糧帶過來。


    黑貓趴在手機上,沒過一分鍾,手機屏幕馬上要暗下來了,它就用前爪在屏幕上胡亂拍打幾下,直到屏幕又重新亮起來,“阮阮”兩個字清晰地倒映在它深綠色的瞳孔裏,它垂下頭,輕柔地用側臉蹭著這個名字。


    司予以為它貼著手機不放是畏冷,到廁所裏取了一條浴巾包住黑貓,又把靠背椅軟墊拿下來放到地上,打算給黑貓做個簡易小窩,但黑貓前爪仍然死死扒著手機不放。


    “你這小東西怎麽回事?還有網癮啊?”


    司予笑著打趣它,隔著浴巾托起黑貓,想把它抱到軟墊上。


    但這小東西倒是倔的很,尖利的指甲從肉墊裏伸出來,死死扣著手機屏不放。


    司予看得心驚膽顫,生怕它把自己指甲弄折了,隻好把手機也一起裹進浴巾。


    黑貓這下滿意了,乖順地臥在柔軟的墊子上,腦袋靠著明亮的手機屏幕。


    “小家夥,你這怕不是要成精啊,”司予蹲在地上看它,拇指仔細地揩去它眼角的髒汙,“行行行,給你玩兒吧,我給你切點火腿腸吃。”


    黑貓掀起眼皮,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


    司予站起身,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擺出一副呲牙咧嘴的樣子,惡狠狠地警告說:“要是敢把我手機玩兒壞了,我把你揍成貓餅下飯!”他說完這句話又緊接著撓撓頭,覺著自己和隻貓講人話有點兒好笑,嘟囔著“反正你也聽不懂”,到廚房切火腿去了。


    黑貓翻了個身,綠瑩瑩的眼睛盯著司予的背影,爪子在耳朵上撓了兩下。


    -


    司予從冰箱裏翻出一塊火腿,他自己先嚐了點兒,還行,鹹味不是很重,貓咪吃一些估計沒關係。


    他從包裝袋裏拿出一片火腿,打算切丁後弄點油炒香,再泡到熱牛奶裏。


    他第一刀剛切下去,院子的大鐵門突然被敲得震天響,司予拿刀的手一抖,刀尖蹭到指甲蓋,差點兒沒把手指頭剁掉。


    “司予司予開門啊!”林木白在門外扯著嗓子大喊,“司予開門!我來了!”


    司予黑著臉,拎著菜刀到院子裏打開鐵門,林木白抱著小毛站在門外,看見他手裏舉著把鋥亮的刀,雙眼放光往房裏跑,興奮地嚷嚷:“我就知道你在做好吃的,聞見香味了!”


    司予:“……你蹭飯就不能蹭的低調點兒?”


    林木白進了屋,突然皺起鼻子,在空氣裏嗅來嗅去,嘀咕著說:“怎麽有股臭貓的味道?”


    小毛從他懷裏跳下地,循著黑貓的味道跑到了房間裏。


    “那隻貓受傷了,”司予關好院門進了屋,“我幫它簡單處理了傷口。對了村長,村子裏有沒有誰想領養貓咪的,我看它挺乖……”


    “等等!”司予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木白打斷,“它怎麽又跑過來了?戚哥不是不許他們過橋嗎?”


    “戚陸?”司予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皺眉問,“關他什麽事?”


    林木白自覺失言,趕緊閉嘴搖頭,但他實在不是能憋住話的性子,沒過幾秒鍾又開口說:“反正那隻貓是一隻壞貓,你可不許和他玩!”


    司予把切好的火腿扔進煎鍋,邊拿筷子翻炒邊說:“你怎麽知道它是隻壞貓?”


    林木白語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來一句:“不告訴你!反正我就是知道!”


    司予煎好火腿進了房間,才發現黑貓已經跑了。


    他的手機好好地放在椅子上,浴巾掉在地上,小毛正在吭哧吭哧地喝地上那一小碗溫牛奶,奶沫沾的滿嘴都是。


    司予在床底下、桌子底下都看了看,沒有那隻黑貓,果然是走了。


    -


    晚飯,司予做了一鍋酸湯魚。巴沙魚肉質細嫩、新鮮肥美,番茄熬出的湯汁色澤鮮豔、酸爽可口,林木白一個人就吃掉了大半鍋。


    飯桌上,司予問林木白阮阮是誰。


    林木白撈了一筷子金針菇塞進嘴裏,邊嚼邊含糊不清地說:“上一個老師啊!不過沒來多久就走了。”


    司予接著問:“你覺得她人怎麽樣?”


    林木白想了兩秒,搖頭說:“不記得了,膽子很小,說話小小聲,我不喜歡和她玩,一點都不好玩,小毛也不喜歡。”


    司予扶額,“你究竟是怎麽當上村長的”這個問題都到嘴邊了,愣是給他生生咽回了肚子裏去。


    林木白這家夥就知道吃喝玩樂小毛和戚哥,問他也問不出什麽一二三。反正算算時間,下個月月初阮阮就要來了,他到時候自己看看不久知道了。


    司予喝了一勺湯,看了看沉浸在大塊魚肉裏的林木白,直覺這個村子裏,真正有權力的人不是45號房的村長林木白,而是住43號房的戚陸。


    -


    飯後,林木白腆著個圓鼓鼓的大肚子,靠在椅子上舒服的直歎氣。


    司予看他襯衣扣子都開了,擔心這家夥吃撐了,拉著他出去散步。


    兩人一狗剛出門,隔壁43號房的鐵門也開了,戚陸和小福一大一小出了門。


    這會兒夕陽西沉,黃澄澄的太陽漸漸隱沒在遠處的山峰後,在天邊渲出一片暖色金光。


    林木白拍了拍肚子,打了個飽嗝,頗有詩意地感慨道:“太陽啊太陽,你可真像我剛剛吃的鹹蛋黃,黃的流油,油的發香,香噴噴!”


    司予聽得尷尬症都犯了,隻有小毛在一邊汪汪捧場。


    “小福,走了。”


    小福看見司予就站著不動了,視線就像被膠水黏在了司予身上,戚陸不得不出聲喊他。


    司予和林木白聽見聲音,回頭一看,才發現他們倆也出門了。


    戚陸還是披著他的長鬥篷,鬥篷下穿著一身黑,黑色修身褲襯得雙腿筆直修長,褲腳利落地紮進短靴裏。小福今天沒有戴他那個大的過分的帽子,而是也披了一件小鬥篷,手上拿著一串黃色小花編成的花環,小皮鞋擦得油光鋥亮。


    司予先禮貌地對戚陸笑了笑,戚陸也對他點了點頭。接著,司予彎下腰,笑眯眯地問小福:“下午好啊,小福這是打算去哪裏玩兒呀?”


    小福看見司予主動和他說話,開心地往前小跑了兩步,跑的離司予近了又有點兒緊張,於是停下腳步,小皮鞋有些局促地在地上蹭著,他揪著手指頭,輕聲說:“和主人去水塘。”


    “去水塘抓魚嗎?肯定很好玩!”司予笑著說。


    “魚好啊!”還沒等小福回答,林木白砸吧砸吧嘴,帶著一臉意猶未盡的表情,說,“司予今天晚上做的那個魚,太好吃了!白白的肉,酸酸的湯,紅紅的西紅柿,好吃好吃!”


    小福聽了林木白的話,突然有幾分委屈,他扭過脖子看了看身後的戚陸,轉回頭來時癟著嘴低著頭,小花環緊緊攥在手裏,小小聲地說:“不抓魚,抓小泥鰍……”


    “小福。”


    戚陸抬眼看向司予,淡淡地叫了一聲小福的名字。


    司予維持著那個半蹲的姿勢,也仰頭看了一眼戚陸,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鋒,司予錯開視線,蹲**子,對小福說:“哇!抓泥鰍肯定很好玩!哥哥還沒有抓過泥鰍,等小福回來告訴哥哥泥鰍是怎麽抓的,好不好?”


    小福眼底小小的沮喪瞬間一掃而空,他抬起頭,對著司予重重地點了點頭。


    戚陸的視線還膠著在司予身上,對小福說:“走了。”


    小福戀戀不舍地走回去,跟在戚陸身邊往橋那邊走,剛走出去沒幾步,他踩著小皮鞋又“噔噔噔”地掉頭跑了回來,把手裏那串小花環塞到司予手裏。


    “送給我的?”司予問。


    小福有點害羞地點點頭。


    “這是誰給你做的?”


    小福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戚陸。


    司予有些驚訝,沒想到冷硬堪比冰山的戚陸竟然會做這種柔軟的小東西。


    他抬頭看了看戚陸,戚陸背對他站著,鬥篷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司予重新低下頭,摸了摸小福柔軟的黑發,說:“謝謝小福,我很喜歡。”


    小福雀躍地跳了一跳,開開心心地蹦走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鬼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生薑太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生薑太郎並收藏鬼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