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九年過去了。


    這九年,對飛雲國來說,是日新月異的九年。原本百姓們還在擔心,找一頭老虎做大王不大靠譜,人們認為這是權貴們掩人耳目的一種新手段。甚至還有文人寫詩詞作畫,來嘲諷這件事。


    然而九年時間過去,新大王推行了一係列改革,大力發展民生經濟,飛雲國簡直變了一番樣貌。尤其是基礎教育,讓老百姓們切實體會到了新大王的好。這時候有人反應過來,大王是在扶持平民,而貴族們也漸漸反應過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新大王用王儲為誘餌,一步步引誘權貴們為己所用。從基礎教育,到軍隊建設。九年來,諸侯們要麽主動上繳軍權,要麽被瓦解了力量,有少部分狠角色奮起反抗,結果被打的狼狽不堪。


    用九年時間,原十方國的所有軍事力量全部集合到國都中央,新大王這才徹底統一了十方國。從此封建老權貴下台,而新貴們紛紛粉墨登場……


    這一年,海晏河清,四方太平。海外有國名圖遊,得知飛雲盛世,特派使臣來訪。負責接待的官員叫李文美,這一日,從光華門到中正殿,李文美一邊給使臣講解,一邊帶他參觀。這李文美是何人?正是當年幫助封驍父子的監斬縣官。後來封家父子平步青雲,李文美自然也跟著扶搖直上。


    使臣感歎於宮殿的雕梁畫棟、精美巍峨,“我也算周遊列國,從未見過如此美倫之宮殿。就像壁畫中的神宮一樣,真是太美了!這定是出自仙人之手吧?”


    李文美道:“設計這宮殿的人,是我們封太傅。”


    那使臣一聽太傅,便點點頭,“老先生造詣登峰造極,我可有機會拜見?”


    李文美笑的有點尷尬,正要說話,忽聽一陣整齊腳步聲獵獵而來。他忙領著使臣退到一旁,躬身行禮,等那隊伍走過。


    使臣抬著頭偷偷看,隻見領隊的是個青年公子,模樣俊俏,可惜眉目間一股極重的戾氣。不由低聲感歎道:“這麽年輕帥氣的公子,竟有這般殺氣。他一定殺過不少人吧?”


    那隊伍已經走過,李文美抬起頭抹了頭上的一滴冷汗,道:“不可胡言亂語,那是姬衡二殿下。”


    使臣聞言大悟,“他就是姬衡?我聽過他,我們那兒有你們飛雲國逃過來的貴族,說他是閻羅王轉世來著。聽說他很有些手段,那些諸侯都對他又恨又怕。你們那些諸侯權貴,都被他收服了。小小年紀,沒想到這麽厲害!是你們大王教他的麽?”


    “都是封太傅教的。”李文美道。


    “看來老先生不僅對建築造詣頗高,謀略方麵也是世間少有啊。”使臣說道:“真想拜見老先生。”


    遠遠走來了一個隊伍,李文美笑著低聲道:“太傅出遠門辦事了,過些日子才回來。且先不提這個,大王和三殿下來了,快隨我去接駕。”


    要說這圖遊國的使臣,名叫雪洛斯,年紀不過二十五六,號稱圖遊國第一美男子。早就聽聞飛雲國大王的英明,對大王的毛茸茸期待不已。結果見了大王的人身,又是一見傾心,彩虹皮吹到飛起。伏遠也特別喜歡這個愛說實話的漂亮小夥子,兩人於是在王宮喝酒夜話,好不瀟灑。


    到了半夜,封凱修忽然揣著奏折來見,於是伏遠便讓人服侍醉了的雪洛斯在寢宮歇下。伏遠又叫上了伏瞿,三人一同前往禦書房商議要事,直到次日天明。


    又說封驍遠歸,因心中掛念伏遠,黎明到府,沐浴一番洗去風塵仆仆,便到王宮麵見。看著天色,估摸著那大貓還在睡懶覺,他於是不讓宮人通報,一路靜靜地進了寢宮。


    剛走到寢宮偏殿,聽到兩個宮仆在小聲說話。


    “我看這圖遊國第一美男子,也不過如此。跟二殿下都沒得比,更別說封太傅。大王怎麽會喜歡他啊?”


    “是啊。那龍床,太傅可都沒上過呢。一想到被這個雪洛斯得了先機,我都替太傅嘔血。你剛沒看到那雪洛斯,還穿著大王的睡袍……”


    那兩宮仆是黎明剛換過班的,不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就看到床上那一幕,便以為如何如何了。兩人正說著呢,忽然感覺到身後一陣殺氣。回頭一看,一襲玄色衣衫的黑發青年立在朱紅的柱頭旁,陰鷙無比。


    又說那雪洛斯酒量一般,昨晚跟伏遠拚酒,宿醉如一灘爛泥。按理說他此刻也仍舊是瞌睡朦朧,但人的本能是一種奇怪的東西,他在睡夢中強烈地感覺到自己有生命危險。睜開眼時,便感到宮殿中冷風穿透,眼前有一股強力的冷光刺痛他的眼睛。


    “唔……大王……怎麽了?”


    雪洛斯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和伏遠拚酒的時候,此刻便也以為是伏遠在身邊。他的聲音帶了幾分慵懶的倦怠,聽起來就格外讓人誤會。


    殺氣又重了幾分。


    這回,雪洛斯一個激靈,徹底睜開眼。


    隨後,他卻看到一個黑衣青年立在他床前。青年雪膚黑眸,五官氣質比古畫中的神仙還要清貴上幾分。


    而那刺眼眩目的冷光,正是一把高懸在他頭顱上的利劍。


    雪洛斯睜大了眼。


    下一刻,青年握著長劍,筆直地刺了下來。


    “啊!!!——”


    那一日淩晨的王宮,被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刺破。


    又說伏遠先是喝了半夜的酒,後又與伏瞿和封凱修在禦書房開了半宿的會,後來又去了軍中,現在整個人早就昏昏欲睡。在二人的陪同下,打算再睡個回籠覺。


    結果剛走進到中殿門,就聽到裏麵殺豬般的叫聲。


    抬頭一看,隻見雪洛斯披頭散發,穿著伏遠的睡衣,捂著右邊手臂,一路跌跌撞撞地從內殿跑出來。


    而他身後,宮人們和內侍甚至禁衛跟了一路,卻都是紛紛後退,像是麵對的是什麽可怕的人物。


    “什麽情況?”伏遠懵了。


    伏瞿探頭一看,驚訝道:“呀,是老師回來了!父王,你慘了!”


    “啊??”


    伏遠還沒弄明白,就看到了雪洛斯後麵追殺他的人。


    是封驍。


    封驍舉著一把長劍,劍尖一片血紅。他從內殿一直追殺到中殿,沒一個人敢攔他。


    伏遠懵了,看向封凱修:“小驍這是咋了?”


    封凱修也一臉懵逼,“臣、臣不知啊!”


    “大王!!救我!!”雪洛斯看見了伏遠,連爬帶滾地跑過來。


    他這副狼狽可憐的樣子,人家又是圖遊國的使臣,伏遠趕緊上前幾步,把雪洛斯護在了身後。


    “小驍,你!——”


    伏遠本想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誰知封驍見此情形,非但不停止,反而一劍劈向雪洛斯的腦袋。


    情急之下,伏遠隻能單手接住了那刀刃。


    一時間,全場寂靜。


    “你……”封驍看著伏遠,目光發冷,聲音發顫。他說,“伏遠,你當真要如此對我?”


    “什麽啊?”


    伏遠都搞不懂他說什麽,虎大王神功護體,那劍刃並未傷到半分。但他看到封驍的那副表情,好像這一劍是刺在了封驍的心窩裏。他心裏莫名一悸,人也就跟著虛了一下。


    “小驍,你不要胡鬧!”封凱修也在旁邊大喊。


    封驍卻是看著伏遠,冷冷道:“伏遠,你讓我殺了他,我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他的目光如深潭寒水,洶湧著,澎湃著,不知下麵湧動著什麽。伏遠一時陷入其中,有些茫然。


    雪洛斯立刻大喊:“大王救命!大王救命啊!”


    伏遠醒來,握緊了劍刃:“不,你不能殺他!”


    他也知道封驍對他的心思,這麽多年了,傻子都能看出來。隻是他一直覺得封驍就是個小孩子,所以從來沒正麵回應過。


    白禧受神召走之前,特意私下裏警告過他,說封驍對他有一種偏執的獨占欲。還說讓他不要跟姬衡或者伏瞿太親近,免得封驍對他二人下毒手。伏遠雖然覺得白禧聳人聽聞,但他跟兩個兒子們之間也就是正常的父子之情。封驍還願意教他們東西,伏遠覺得這樣也挺好。


    今天封驍這樣,伏遠也猜到可能是雪洛斯犯了他的忌諱。但昨晚伏遠和雪洛斯不過喝了點酒,封驍就要殺人家,這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封驍,你不能這麽霸道!你太小孩子氣了!”伏遠虎著臉,嚴肅地說道。


    他知道封驍本事大,在飛雲國雖然沒什麽名,但至少這王宮裏大家都清楚,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甚至伏遠覺得,他這些年對封驍太縱容了。瞧瞧這滿城禁衛,連他的父親封凱修也拿他沒有辦法了!


    “退下。”伏遠沉目說道。


    封驍突然淒然一笑,“好,伏遠。我真沒想到……”


    封驍一步步倒退,手中的長劍指著地麵。他目光愴然,看著伏遠,突然像是失去了一切。


    “不,你不是他,他不會這樣對我……既然如此,這裏我也沒什麽好留念了。”


    話落間,封驍忽然抬劍自刎。眾人大驚,伏遠已經衝了過去,這次是全無防護,手頓時鮮血直流。


    “!!……小驍,這是做什麽呢?”伏遠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麽了,封驍說自殺就自殺,老天爺,誰告訴他該怎麽跟這種小孩溝通?


    封驍看他的眼神滿是昏暗,眼睛雖看著他,卻仿佛伏遠已經入不了他的眼了。伏遠心中又痛又無措,雖然封驍就在眼前,但他覺得封驍已經走了。


    這時,被這一幕幕驚呆了的伏瞿終於回過神來。


    顫聲道:“老、老師,你誤會了!昨夜,父王隻是與使臣喝酒。後半夜他就隨我和封大人一起前往軍中商議要事了。父王此刻才剛剛回來啊!”


    聞聽此言,封驍目光一閃,看向伏瞿。


    伏瞿忙道:“我說的是真的!”又看向封凱修,道:“封大人,你快說句話啊!”


    封凱修也算是被點醒了,看著眼前這一幕鬧劇,又是尷尬又是悔悟。一跺腳:“哎!還不快把劍放下!”


    -


    這一番鬧劇,這才收場。姬衡趕來的時候,現場已經撤了。伏瞿帶那使臣下去收拾,雪洛斯驚慌未定,問道:“剛剛那是誰啊?好可怕!比二殿下可怕多了!”


    “他是我們的老師,封太傅。”


    雪洛斯:“他就是封太傅????”


    另一頭,寢宮內殿裏,宮人伺候伏遠沐了浴,便都一一退下。伏遠躺在床上,看著跪在一旁的黑衣青年替他包紮手上的傷口,心裏突然有些滋味複雜。


    他已經明白了,剛剛的那一番鬧劇,是因為封驍誤會他納了雪洛斯,故而怒火燒了理智。說實話,這一點,他並不生氣。反而心裏有一種隱隱的快樂,他想,他大概也是有一點喜歡這個少年的偏執的。


    但是,剛才最後封驍說的那幾句話,讓他心裏不得不在意。


    ……


    “你有什麽要問我?”


    封驍突然抬起眸,問道。


    那雙如寒星的眼睛看過來,伏遠心跳漏了一拍。他隨即轉過眼去,想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封驍也沒有追問他,垂著眸,就這麽坐在一旁,看著他的手。忽而道:“對不起,我不是存心傷你。”


    青年這一句低低的,像是撫在人心底。虎大王忍不住卷了卷早已愈合的手掌心,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轉過頭來,瞪著封驍。


    “你剛說……”


    “他就是你。”


    封驍突然說道,看著他的眼睛,“阿遠,我說了,我們前世是戀人。雖然你一直在逃避,可是……我愛你,阿遠。”


    虎大王忽然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臉,“……會不會你真的搞錯了啊,我……萬一隻是一個替身呢?”


    畢竟七十多萬年,他真的記不得封驍一星半點。雖然這些年他也努力地再去想,但是除了偶爾有一絲一毫的東西一閃而過,他真的想不起任何有關封驍的記憶。


    一想到他可能隻是某個人的替身,封驍愛的是那個人,他心裏就突然一陣陣揪著疼。


    好不甘心啊……


    麵前的光線忽然變暗,伏遠抬起眸,眼前是青年近在咫尺的臉。


    封驍低聲道:“如果不喜歡的話,就推開我。如果喜歡……就抱緊我。”


    青年的聲音猶如鬼魅,充滿蠱惑。伏遠秉著呼吸,沒動。


    封驍眼若寒泉,緊緊地吸食著他的精力。這一次,伏遠嚐試著讓自己墜入進去。


    封驍吻了上來。


    起初隻是淺嚐輕觸,後來則是狂風暴雨。伏遠無法推開他,遂抬起手臂,摟緊了他。


    ……


    這一日顛鸞倒鳳,兩人竟然都是精力旺盛。不吃不喝,大戰三百回合。伏遠後來回過神來,一直想反撲。但是不知道怎麽的,虎大王神功蓋世,卻在床上弄不過一個十八歲的小子。不僅次次失敗,還被弄的毫無招架之力。


    中間封驍倒是叫了一次膳,長身玉立的封太傅還去沐了浴,端正地坐在偏殿裏用飯,背影高潔的像天上的月亮。偷偷躲在後麵趁機休息的虎大王看的很不開心,大老虎於是偷偷跑上去,襲擊封驍的後背。


    然後一個天旋地轉,又被封驍按回地上。


    伏遠趕忙大叫:“你,你饒了我吧!”


    封驍捏了捏他的鼻子,“叫一聲哥哥,我就饒了你。”


    虎大王眼睛一轉,還有這等好事?


    遂開口:“哥,哥哥!……靠!你又騙我!……”


    伏遠到底單純,被封驍哄著,又玩了許多把戲。直到了晚上三更,伏遠一個激靈,渾身痙攣。隨著失禁的過程,一道劇烈凶猛的白光從他的大腦呼嘯而過。


    ……


    “阿遠,喜歡麽?”封驍伏在伏遠的背上,低聲問。


    回答他的是伏遠的渾身戰栗。


    “不喜歡?”封驍親了親伏遠的肩胛骨,“以前你都很喜歡這些的,我以為……”


    這當然是鬼話,封驍也知道這次過分了,說不定伏遠會發飆。所以他打算那之前當借口,看起來伏遠還挺在乎之前的記憶。


    本以為會蒙混過關,誰知:


    “媽的林傾寒!!!仗著老子沒記憶,騙老子好玩嗎???老子想起你了!!!個小王八蛋!!!你他媽居然把老子弄尿了,老子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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