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租住的是個舊小區,爬山虎覆蓋了大片的牆麵,門口保安室並沒有保安,散亂地堆放著一些雜物和快遞包裹。


    “裏邊有車位嗎?”瞿錚遠問。


    “靠邊隨便停就行了。”


    剛踏進樓道,聲控燈就亮了,瞿錚遠提著一大堆東西四下瞅了瞅,老小區沒有監控攝像頭,甚至連電梯都沒有。


    樓梯的間距狹窄,勉強夠三個人並排行走,像是很久沒有人清理過了,有股潮濕的氣味,地上還有湯汁傾倒後幹涸的痕跡。


    房子是一層兩戶式,謝衍就租住在三樓。


    門邊擺放著一個木質的小鞋架,運動鞋整整齊齊地收納在上邊,跟樓下那戶堆滿外賣盒的形成鮮明對比。


    “我先進去收拾收拾,你在外邊的等我一會。”謝衍說。


    瞿錚遠想說有什麽可收拾的,後又一想,一個單身男人獨居那麽久,必定是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謝衍臉皮薄,是該藏藏好。


    他乖乖配合,靠在牆邊玩手機,表示不會偷看。


    房門剛一關上,他就側耳貼在門上,貼心道:“不著急,你慢慢收拾,我有的是時間。”


    謝衍拄著拐杖來到陽台邊,小東西瞪著眼睛,像是不太確定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直到謝衍拿起鏟子給它鏟屎,它才興奮地扯著嗓子嗷嗷叫喚。


    平常出差的時候,謝衍會把小獅子關在陽台上,窗戶拉開一道縫透氣,味道還不算難聞。


    自動飲水器存的是一周的量,還剩一個底,不鏽鋼的貓糧盆被它舔得反光。


    謝衍坐在凳子上收拾完粑粑,拆了包鮮糧撫慰它,小東西狼吞虎咽,發出愉悅的呼嚕聲。


    謝衍摸摸它的後背,起身走進臥室,將一切和瞿錚遠有關的東西收進快遞箱裏,推到床底下。


    “好了。”謝衍拉開門的時候,瞿錚遠一個重心不穩倒在他身上,好在兩人反應都很迅猛,才沒有抱團摔地上。


    瞿錚遠尷尬地拉了拉衣服下擺,把東西拎進屋。


    “你這屋子還挺大的,就你一個人租嗎?”


    “還有個小姑娘。”


    “啊!?”瞿錚遠震驚地環視一圈,並沒有發現女生的東西,不過房間確實有兩個,擰著眉毛詰問,“你們什麽時候住一起的?”


    謝衍老實道:“一畢業就住一起了。”


    這麽一算比他們兩住在一起的時間都長。


    也不知道對方長什麽模樣,謝衍有沒有對人動過心。


    難怪這麽多年都不肯聯絡。


    他一想到謝衍跟別人同吃同住,同進同出,酸得心肝脾肺腎各處不舒服。


    “她人呢!?”瞿錚遠把東西往餐桌上一放,瓶瓶罐罐發出抗議的聲音。


    寬敞的客廳裏酸味彌漫,一副山雨欲來的氣勢。


    謝衍努努嘴,示意他看向陽台。


    小獅子歪著腦袋叫喚一聲。


    瞿錚遠愣住:“你說的姑娘就是它啊?”


    謝衍“嗯”了一聲:“可愛吧?”


    “可愛。”瞿錚遠的臉上暴雨轉晴,熱情地跟小姑娘打起招呼,“嗨~小寶貝~”


    獅子沒搭理它。


    “它後腿怎麽受傷了?”瞿錚遠問。


    “不知道,它是我在路邊撿回來的,醫生說大概是被什麽重物給壓斷的。”謝衍抬手比劃了一個圈,“它那會就這麽大,剛斷奶沒多久。”


    小獅子和虎子一樣,被照顧得挺好,不怕生,瞿錚遠靠過去撓撓它下巴,它就熱乎地貼上他的小腿蹭來蹭去。


    “還挺漂亮的。”瞿錚遠問,“它叫什麽名字?”


    謝衍忽然想起第一次和虎子見麵的那天,也學著瞿錚遠當初的腔調說:“叫瞿錚遠。”


    哪料瞿錚遠臉皮極厚,順坡下驢:“那看來你對我也挺念念不忘的。”


    謝衍撇撇嘴,扯開話題:“虎子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被我帶公司去以後被同事養胖了很多。”瞿錚遠說著就掏出手機翻相冊,像炫耀兒女似的,“看,是不是胖了好多。”


    “我靠!”謝衍驚呆了,“這都胖成球了啊!得好好減減肥。”


    “它都十歲了,按我們人類的年齡來算也算是高齡老貓了,你看過哪個大爺大媽嚷嚷著減肥的。”


    “倒也是。”


    胖歸胖,虎子的臉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圓潤可愛。


    “不知道它現在還認不認得我了。”謝衍說。


    “認得啊。”瞿錚遠又翻出一小段視頻。


    虎子的小胖臉正對鏡頭,一雙大手托著它的胳肢窩,瞿錚遠喊了一聲“謝衍”,虎子的瞳孔驟然放大。王不凡又試著喊了幾個其他的名字,虎子都沒反應。


    瞿錚遠解釋說:“他隻有聽見你的名字才會這樣,可能是因為以前我在家經常喊你名字。你不見了,我會想你,它也會想你。”


    這些意想不到的小細節又把謝衍弄得熱淚盈眶。


    “下次我回公司的話把它帶過來。”


    “好哇。”


    瞿錚遠打定主意要在這段特殊時間裏伺候謝衍的飲食起居,好增進一下感情,於是買了一大堆食材,光葷的就夠一星期的量。


    他挑了一部分放進廚房案台,剩下的都塞進冰櫃裏。


    去超市的時候瞿錚遠沒讓謝衍跟著,這會謝衍拄著拐杖扭進去,背靠著冰箱站穩:“你準備弄什麽?”


    “蝦仁炒山藥,菌菇骨頭湯,洋蔥牛柳,再來個秋葵土豆泥。”


    瞿錚遠嘰裏咕嚕地說了一大串,謝衍就聽了個大概,感覺挺意外的。


    “你現在會做這麽多東西了?誰教你的?”


    “凡哥唄,有時候閑著沒事就上網自己研究。”瞿錚遠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些細節,猛然轉過身,驚喜之情溢於言表,“怎麽?你擔心我跟別的小姑娘學做飯了?”


    謝衍一盆冷水潑上去:“你想多了。”


    瞿錚遠眯縫起眼。


    “你以前不是最煩做這些東西了麽。”謝衍說。


    瞿錚遠的身子轉回去,用力拍扁了一瓣大蒜:“盼著你閱盡湖光山色,還能欣賞得了我這小溝渠唄。”


    謝衍笑笑:“你怎麽會是小溝渠呢。”


    瞿錚遠把蔥薑蒜切好,分放在一個蘸料碟裏,牛肉加上數十種調料醃製,土豆切塊上鍋蒸熟,蝦仁、木耳、山藥依次滑進油亮的不粘鍋,“呲”一聲,油點子像噴泉一樣綻開。


    他切菜動作十分嫻熟,顛勺也是遊刃有餘,鮮嫩的蝦肉在半空中翻轉一圈,又全都落回鍋底。


    油煙機年久失修,緩慢地啟動,收效甚微,瞿錚遠嗆得拚命咳嗽,謝衍趕緊把窗戶推開,傳來了樓下小夫妻訓斥小孩兒的聲音。


    又是沒寫作業。


    謝蔓走了以後,謝衍從沒跟人一起進過廚房。


    今天忽然發現,原來隻要有人陪著,連洗菜都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超市買的肉骨頭沒有完全剁開,每塊都比拳頭大,謝衍家裏的燉鍋尺寸小,沒法全部塞進去。


    瞿錚遠試著用廚師刀砍了兩下,沒能剁碎,刀刃還劃了一道小豁口。


    “你這刀不行啊,得換把大點兒的。”


    家裏沒有砍骨刀,謝衍走出去,從茶幾的櫃子裏取出一把窄小的醫用手術刀和一盒刀片。


    瞿錚遠很是意外:“為什麽你這兒會有這種刀?”


    “買著玩玩。”


    謝衍熟練地換上刀片,清洗,如庖丁解牛一般,找準關鍵位置,輕輕一劃,順時針一擰,軟骨纖維斷裂,骨節分離,三兩下就把難弄的骨頭分解成小塊。


    瞿錚遠接過刀子試了一下,並不覺得他是買來玩玩這麽簡單,如果不常用,掌握不好力量與方位,隻會切到骨頭。


    “其實挺簡單的。”謝衍指指他手指的骨關節,“骨骼都是通過軟骨或者纖維結締組織連接的,就像你啃雞爪和雞翅,找準位置就能很輕鬆將骨節分離開來。”


    “這我知道,但沒怎麽操作過,你們學刑偵的還要懂解剖嗎?”


    謝衍被他問愣了,猶豫了兩秒才說:“跟隊裏的法醫學的,也不算解剖吧,這都是常識。”


    都是常識……


    瞿錚遠感覺智商被打擊了。


    “那你遇到過最難偵破的案件是什麽?”


    謝衍回憶了一番,沒想到有什麽特別難弄的案子,他一邊洗菜一邊說:“現在科技進步了,偵查工具也越來越先進,想要查的總能查到,就是耗時間比較長。”


    瞿錚遠:“那印象最深的是什麽案子?遇到過高智商罪犯嗎?”


    謝衍斜睨著他:“怎麽,你準備在我這兒找點靈感,取材拍戲?”


    “對啊!你怎麽這麽聰明。”瞿錚遠聊起感興趣的事情,瞳仁晶亮,“我們公司前陣拿到了一部刑偵的版權,但他原來的主線是涉及政治的,我和幾位編劇就商量著把主線改成跟主角家人有關的凶殺案,當年沒有了結的案子,由主角去抽絲剝繭地偵破,最近一直在想有什麽比較完美的謀殺方式能夠逃避當年的刑偵手段。”


    這話題也是謝衍感興趣的,他將洗好的蔬菜放進餐盤裏,擦幹淨手,認真道:“其實不管在哪個時候,都不存在完美的謀殺,羅卡交換定律聽說過嗎?”


    瞿錚遠有點印象,眉梢一挑,問:“是那個法醫學家羅卡?”


    “對,羅卡定律的理論是說凡是兩個物體相接觸,就必定會產生轉移現象,指紋,腳印,作案工具,衣服纖維,人站過的角落,所碰過的器物,都是證據,或者在他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也可能留下的一個沉默證人,所以完美謀殺是不存在的。大家所說的完美謀殺,隻是抓不到凶手罷了。”


    瞿錚遠點頭“嗯”一聲:“殺人需要一定的智商,這樣留下的證據就越少。”


    “對,”謝衍笑了,“像你這樣腦子轉不過來的就不行。”


    “我現在就滅了你。”瞿錚遠抓起手術刀佯裝刺過去,謝衍下意識地閃到邊上。


    “其實我們老師跟我們分析過,一般抓不到凶手的可能性有三種。”


    瞿錚遠收起手術刀,擱到一邊:“哪三種?”


    “第一,凶手隨機作案或者交換殺人,因為我們查案的第一步就是從死者身邊的人開始排查,沒有作案動機又不認識死者,那線索就斷了;第二,知道凶手是誰,但是抓不到人,比方說潛逃在外改名換姓的通緝犯,有些通緝犯一輩子都不會被抓到;第三,知道凶手是誰,也有作案動機,但是公檢法找不到足夠的證據對其進行審判,因為有人在知情或者不知情的情況下替凶手作了偽證。”


    瞿錚遠好奇道:“那如果是知情的情況下,需要判多久?”


    “這肯定是要看情節輕重的啊,輕微的15天拘留,如果涉及到刑事案件,故意隱瞞、偽造證據陷害,或者包庇他人的,一般是三年以下,情節嚴重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


    瞿錚遠被這一堆數據給繞暈了,感慨道:“帶著你好像帶了部《刑法》。”


    謝衍笑了笑:“下次搜索關鍵詞查詢需要支付查詢費了,網上下載論文還要錢呢。”


    瞿錚遠幽幽地說:“那家屬下載能打折嗎?”


    “能把你腿打折。”


    謝衍倒是沒有否認他們的家屬關係,瞿錚遠樂顛顛地炒菜去了。


    廚房的通道狹窄,兩個大男人杵在裏邊幹活顯得有些擁擠,走動間不是碰胳膊就是踩到腳,謝衍怕妨礙到他施展廚藝,站得很遠。


    沒多長時間,蝦仁和牛柳出鍋,小燉鍋裏也飄出一陣肉香。


    瞿錚遠找了雙筷子想把骨頭夾出來,蒸騰的熱氣燙到了手上的皮膚,他“嘶”的一聲,反射性鬆手,肉塊掉回鍋裏,滾燙的湯汁飛濺出來,他彈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衣服和褲子上都濺上了好幾滴湯汁。


    “笨手笨腳的。”謝衍走過去瞅了一眼,“手燙到沒有啊?”


    瞿錚遠剛想說沒有,但瞥見謝衍的眼神裏似乎透著點小心疼,抬手遞過去,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燙紅了都,要吹吹。”


    “吹哪兒啊?”謝衍實誠地找了老半天,“哪兒紅了啊?”


    瞿錚遠抬手碰了碰他軟乎乎的嘴唇,得逞後光速蹦回去盛肉,留下謝衍一臉懵逼地摸了一把嘴唇。


    白襯衣上油點子很顯眼,謝衍指了指他衣服說:“你把衣服脫下來吧,一會拿清洗劑泡一泡就能洗幹淨了。”


    瞿錚遠求之不得,當即解開兩扣子,露出久違的胸肌。


    謝衍不小心瞥見了粉嫩的小太陽,扯著嗓子嚷嚷:“進我臥室找衣服換啊,大半天的坦胸露乳像話嗎?”


    時隔多年,瞿錚遠的臉皮已經越來越厚,點點自己的胸口說:“這地方你以前啃的還少嗎?”


    而謝警官在某些方麵的經驗屬於零提升,他在聯想到一些場景後,臉紅如辣椒,忍無可忍地威脅:“再多說一句就給我滾出去!”


    瞿錚遠麻溜地跑出廚房。


    臥室一共兩間,主臥住人,次臥被改造成小書房,鐵藝製的組裝書櫃上擺滿各類書籍,桌椅靠窗,牆上貼滿彩色的便簽,瞿錚遠第二次開門才找對房間。


    臥室裏的陳設很簡單,床、衣櫃、床頭櫃還有一個寬大的電視收納櫃,所有的家具都鋪上了水藍色的條紋桌布,東西擺放的位置和衣服排列的順序都很有講究,瞿錚遠一個強迫症患者看完都感到很舒適。


    瞿錚遠環視一圈,整個房間就一處讓人不那麽舒服的地方,就是床底下的一個紙箱。


    主人似乎是臨時把它推進去的,床單也被卡在裏邊。


    “好了沒啊,你換個衣服換半天,我用腳換都比你……”謝衍推門而入的一刹那,愣住了。


    瞿錚遠並沒有穿衣服,此時半裸著上身,懷裏抱著一隻北極熊,手上還握著個七階魔方。


    “快”字卡在嘴邊好半天,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瞿錚遠拍拍北極熊圓滾滾的肚皮,眉梢一挑,意思是:解釋一下吧,怎麽回事。


    他的嘴角掛著如沐春風的微笑,眼底盡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的真實寫照。


    謝衍半張著嘴,無言以對。


    謊言被戳穿的尷尬並沒有在此刻顯現出來,沒有臉紅也沒有後悔,他隻覺得如釋重負。


    那些被藏匿的回憶、不願袒露的情感都已不言而喻。


    在事實和證據麵前,任何詭辯都是無謂的抵抗。


    他走過去,一把奪走了瞿錚遠手裏的北極熊,放到床頭,又把魔方放回床頭櫃上。


    瞿錚遠盯著他略顯窘迫的身影,不急不慢道:“我全都忘了……你也忘了吧。”


    謝衍的心髒一緊,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話原來是他自己說出來的。


    幾個月前在車裏,他抱著老死不相往來的決心說出的一句違心話,還為自己的果斷感到慶幸,以為那是避免對瞿錚遠造成二次傷害的最好方式。


    而作為傾聽者,在聽見“忘了”這個詞匯時,原來會有種如墜冰窖的窒息感,好像過去的一切努力與堅持都被一句話給否定了一樣。


    他回想起自己當時的態度與狀態,感到很懊惱。


    這麽多年,瞿錚遠又做錯了什麽?


    這句話說出去的時候,多像抓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凶狠地刺進另外一個人的心髒。


    而那個被刺中心髒的傻子,卻不以為意地拔下匕首,再次滿懷期待地對他張開了雙臂。


    “謝衍……”瞿錚遠走了兩步,從背後抱住他。


    謝衍的呼吸一滯,手中的拐杖差點兒沒穩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還是身後的一股力量將他定在原地。


    他們的個子相差不多,瞿錚遠很自然地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一股溫熱的氣息掃過皮膚,謝衍縮了縮脖子,那感覺就像是被貓咪的尾巴蹭過,柔軟得無法抗拒。


    “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麽原因,寧可被我誤會,被我忘記也不願意坦白,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擺在我麵前了,我不可能再裝沒看見。”瞿錚遠偏了偏頭,嘴唇蹭過柔軟的耳垂,“你也從來沒忘記過我對不對?”


    瞿錚遠的嗓音低柔,如同惡魔的小獠牙刮蹭著他內心最軟弱的地方,謝衍始終低著頭,隔著薄薄的麵料,他能感受到瞿錚遠起伏的心跳,還聽見心牆崩裂倒塌的巨響。


    “不否認就是默認了。”


    瞿錚遠留給謝衍一點回味和抵抗的時間,而懷中的人並沒有做出任何抗拒的反應,於是他的胳膊便又收緊了一些,湊在謝衍的耳邊,鄭重其事地說:“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啊?”


    小朋友願意三番五次地祈求尚且不易,何況是一個被光環包圍的成年人,瞿錚遠從小到大活得有底氣有尊嚴,此時卻連呼吸聲都透著一股緊張和謹慎,生怕人逃走一樣。


    謝衍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坦誠道:“你從來就沒有做錯過什麽,我沒有忘記你,也沒有喜歡過別人。”


    瞿錚遠被喂了顆定心丸,瞳孔亮汪汪的,但他沒有接茬,謝衍有些意外:“你怎麽不說話了?”


    瞿錚遠撇了撇嘴,嘟噥:“我在等你的‘但是’呢,還不敢高興。”


    謝衍撲哧一笑,才發現自己罪孽深重,瞿影帝這麽自信囂張的一個人,如今都已經被他整出陰影來了。


    他偏過頭,直接用親吻代替語言回應了瞿錚遠剛才的問題,在瞿錚遠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又重重地親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帶出一點點曖昧的聲響。


    瞿錚遠傻眼了,他換了個方向,激動地捧住謝衍的麵頰,眼神都快把人鑿出兩窟窿來了:“你答應跟我和好了?!”


    “不然呢?剛親你那下是為了認你做父親?”


    瞿錚遠笑了,他想把人抱起來轉兩圈來釋放心中的喜悅,但是謝衍的腿腳不方便,隻能狠狠地將人揉進懷裏,顫抖著說:“這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謝衍的眼眶很熱,輕輕摩挲著他的後背:“你從來就沒有讓我失望過,反倒是我,讓你失望了,我真的很差勁。”


    “怎麽會呢,”瞿錚遠搖搖頭,他們軟軟的耳朵碰在一起,“其實分開以後我就隻記得你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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