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溫熱相貼的觸感,讓倜夜瞳仁猛縮,眸光顫動,更別說淩危雲語不驚人死不休,說出了那樣的話。


    淩危雲隻覺身體一晃,視線顛倒,整個人已經被壓在了樹幹上,身上的倜夜目光灼灼,雙手緊箍住他的腰和背,更深,更用力地,回吻下來。


    兩人相擁著親吻,唇舌之間的糾纏,激烈而洶湧,又滿富著深深的戀慕與柔情。


    這個吻十分漫長,直到淩危雲都快透不過氣來,倜夜才終於從他的嘴唇上稍稍移開,又用指腹,摩挲著他濕潤,微腫的嘴唇。


    他的臉上還有那種巨大的驚喜之後,反而不敢相信的惶恐。饒是倜夜膽子再大,也從來沒敢想象過,這個人,眼前的這個人,竟然一直以來,也都對他……


    剛剛才強行把人給壓著狠狠親了一通,這會兒倜夜反倒又慫了起來,他這才想起來,還沒確認對方剛剛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意思,臉上一下充滿了期待和不安,說話都吞吞吐吐起來:“……你,你說你也親過我……那,那你是那個意思嗎?”


    “你也對我是……”倜夜說著,隻覺心跳加速,喉嚨都有些發幹,但他緊緊地盯著淩危雲,目光又有種如狼似虎般的凶惡,好像淩危雲說半個不字,他就要大逆不道,再親下來,直接堵上他的嘴。


    淩危雲還在輕微喘息,他被倜夜壓在樹幹上,衣襟被微微扯亂了,衣袍微鬆,如雪的長發散亂墜下,同輕飄的衣擺一同,在風中輕微地搖晃。分明是清冷至極的一副麵容,此刻看來,卻額外有種豔色。


    他的肌膚白得發光,嘴唇卻泛起了紅,看著倜夜的那雙眼睛,眼尾也染上了一層微醺般的粉色,眼裏好像有細碎的流光一般,分明沒做出什麽明顯的表情,也像是盛滿了一腔的溫柔與情意。


    他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倜夜的下巴,輕輕地摩挲,聲音仍然是沉靜的,卻帶了一股難以言明的,輕微的暗啞,道:“是師兄的不好,讓小蛇以為自己單相思了這麽久。”


    倜夜的眼珠又猛縮了下,一瞬間,瞳仁幾乎要豎直起來,甚至因為過於激動,從脖子到耳根,全都發起紅來了。


    縱然已經很清楚對方的心思,但看到倜夜這麽明顯到難以掩飾的反應,淩危雲還是不免挑了挑眉,他想了想,看著激動到渾身僵硬的小蛇,緩緩地,又道:“還是要我說得再明白一點呢?”


    倜夜突然嗷了一聲。


    淩危雲眼前一晃,活生生的一個人影,猛地變成了一條黑色小蛇,僵硬地把自己扭成了一個死結,從空中直挺挺地掉下去。


    淩危雲眼疾手快,迅速伸手一撈,將小蛇撈進懷裏。


    小蛇擰成一團,僵硬地躺在他手心中,紅通通的小眼睛,肉眼可見地暈迷了,嘴巴微張,仿佛從裏吐出了一口魂氣。


    已然是靈魂出竅了。


    淩危雲:“……”


    他好像用力過度,把孩子給撩傻了。


    淩危雲認真反思了一番,覺得是這幾百年裏,倜夜自以為是單相思,過得實在太是苦情,少有這樣待遇,是以十分地不耐受,才會有這樣大的反應。


    往後教他多習慣習慣,也就好了。


    淩危雲就躺在扶桑木上,將小蛇平放在心口處,耐心地等待他回魂。


    但倜夜大概是覺得因為沒受住刺激,當場在愛人麵前變回原形,大丟了麵子,即便蘇醒過來,卻還是裝死一般,趴在淩危雲身上,不肯動彈。


    淩危雲感受到僵硬的小蛇身體已經軟化下來,也不戳穿他,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揣著小蛇,從扶桑木上下來。


    顏嫵在扶桑木下,無所事事地飄著魂魄,終於等到他們下來,拿眼睛斜瞥淩危雲,還有他手裏的小蛇,眼角抽了抽,道:“你們究竟在做什麽,這麽久才下來?”


    淩危雲頓了頓,隱約覺得對方這語氣中好似話中有話,但想了想,自己也確實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必遮掩,正要開口,小蛇突然從他手中竄了出去,而後化作人形,立在了淩危雲和顏嫵中間。


    淩危雲見他化作人形的時候,還記得給自己套上一身衣裳,不由微微點頭,表示讚許。


    倜夜迅速給自己腰上衣帶打了個結,對顏嫵嚴辭道:“我們什麽也沒做,您別想多了!”


    顏嫵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被她那種滿含深意的目光一瞥,倜夜臉色迅速飄紅了,他惱羞道:“說起來,娘你一直住在我身體裏,那豈不是,豈不是……?”


    該看的,不該看的,您都看到了!?


    顏嫵卻是撇撇嘴,頗為嫌棄道:“誰對你們那些汙糟事情感興趣,沒得傷了我的眼。”


    淩危雲一怔,一下也反應過來,一時心情複雜,難以描述。


    “放心,為娘不是那等不識相的,該避的都避了。”顏嫵說著,驀地紅唇一揚,驕傲地向倜夜道,“不過我蛇妖一族,各方麵能力都是極不錯的,你師兄很有福氣。”


    倜夜:“……”


    淩危雲:“……”


    至於兩人策劃著,如何將顏嫵從倜夜體內分離出來,安養魂魄,修成實體,那是以後的事了。


    現下兩人還有許多事尚需處理。第一要緊的,就是關於目前天魔兩界的爭鬥。


    雖然倜夜發瘋之後,以一己之力將明極打趴下了,魔族陡失領袖,頓時群龍無首,但是明極畢竟還有好幾個兒子,混亂之後,領著剩下的眾魔族,與天族打打殺殺,一時也未甘休。


    淩危雲與倜夜自是懶得去管這些紛爭,隻想相偕遠去,重新鑿個洞府,繼續關起門來隱居。


    但牽扯到明極,卻是不能不管了。


    之前明極雖是被倜夜打得不成人形,但畢竟修為深厚,竟然沒死,被天族的人拘押起來,單獨看管。


    如此一來,如何處置明極,是處死,還是封印,就成了一個大難題。


    處死自然是一了百了,後續卻十分麻煩,現在魔族眾已經衝上天來,數量者眾,光是殺,是很難殺幹淨的,若是將魔尊處死了,天魔兩界必定不死不休,兩敗俱傷。現在又不同往日,神仙遍地走的盛況早已不複,各界修行都十分艱難,天界更是人少,再死一波,那不用魔界占領,天界已然無人了。所以天界很珍惜自己的有生力量,都不肯輕易送死。


    但若是封印,麻煩也隻多不少。須知封印魔界之尊,不是那麽輕易的事情,無論是封印之地,還是施法者的修為,都需十分嚴格,還要派人駐守封印,每隔一段時間,就得重新修補。


    總之無論哪個選項,都十分讓人為難。


    甚至不給他們更多思考時間,明極在受押期間,還十分具有威脅,竟然偷偷殺了一批看守,就要闖出牢獄之際,好歹被眾仙家合力擒住了,再度給扔進專門為他特製的囚籠之中,才沒放虎歸山,再出禍事。


    就是這樣,天界還是損失了不少人手。


    眾仙家心中悸悸,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明極過於變態,還是交給同樣的變態來處理為好。


    於是自倜夜醒來之後,就有各仙宗門頻頻上門求見,一改之前的敵視針對,恭敬有禮起來,邀倜夜還有淩危雲,一起商議對抗魔族,並重振仙界的大事。


    吃了幾回閉門羹之後,出乎淩危雲意料地,倜夜竟然鬆口,答應了。


    “你真的要去?”


    出發之前,淩危雲還是又向倜夜確認了一遍。


    倜夜嗯了一聲,正在擦拭自己的神武龍眠,我執的頭部盤旋在他腳下,尾尖親昵地蹭著淩危雲的褲腿,整條鞭子都歡喜得意極了。


    畢竟上一回,兩個主人打得不可開交,它又要捆住倜夜,又不能讓倜夜傷害淩危雲,這對一條鞭子來說,實在難度太大了。


    我執為了這個家,實在承受得太多。


    淩危雲頓了頓,問:“你要和他們一起商量,怎麽對付明極,怎麽對付你的同族嗎?”


    他直呼明極,並沒有用爹爹,父親的字眼。


    他很清楚,倜夜對明極,即便曾經有過孺慕之情,事到如今,也半點兒難剩下了。


    但即便情已兩散,那也是從此陌路,再不相見。卻要倜夜親自對明極,和自己的同族動手,終究還是難為了一些。


    倜夜擦拭劍身的動作一停,微垂著眼,指尖仔細地磨過刀鋒,發出泠泠清響。


    他突然抬起頭,問淩危雲:“明極滅了道一宗滿門,師兄不恨他,不想殺他報仇嗎?”


    淩危雲一頓,片刻之間,沒有說話。


    說不恨,不想殺了明極,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是倜夜的親爹,血緣注定如此,他便不可能真的一刀砍了對方。


    倜夜道:“可是無論是誰,總要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道一宗慘死的同門記得,師兄記得,我也記得。”


    淩危雲嘴唇微動,片刻,他輕歎了口氣,道:“我隻是不希望你親自動手。”


    誰殺了明極都好,他隻是不希望那個人是倜夜。


    倜夜一愣,看著淩危雲,眼中驀地發亮:“師兄是心疼我麽?”


    淩危雲見他此時還有心情逗笑,忍不住搖了搖頭,又點點頭,道:“是。”


    他自然是心疼倜夜,不忍心見他親手弑父。


    倜夜就得意又高興地笑了起來,他抿抿嘴唇,又湊上來,親了親淩危雲。現在的淩危雲也不再躲避,反而伸手抱住他。


    最近倜夜夙願得償,整個人黏黏糊糊的,親近起來總是沒完,淩危雲對他也滿是縱容,縱得倜夜更加不知收斂。


    兩人接了一個淺淺的吻,倜夜埋首在他肩上,咕噥道:“師兄放心,我才不會親自動手。”


    “我不會讓師兄擔心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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