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郗,等一下!”


    剛下課,還沒往外走出幾步就被人從身後喊住。


    頂著周圍若有若無的視線注目,被喊住的人轉過頭,細碎的黑發下,一雙狹長的鳳眼波瀾不驚的看著叫住他的人。


    “那個,班級組織了一次燒烤聚會,就剩你沒有確定了”叫住他的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略有些局促,不知道是為了周圍人都放在這裏的視線,還是為了眼前人仿佛沒有重量的注視。


    “什麽時候?”郗垂了垂眼像是想了點什麽,接著輕輕開口。


    “啊,星期六上午,校門口集合。”曹格馬上回答。


    郗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腳步並不匆忙,可那身影卻總讓人感覺他會很輕易的走出你的視線,消失不見。


    站在原地發愣的曹格被身後的好友一把勒住脖子,笑道:“可以呀,最後一個大人物搞定了。”


    不怪他這麽說,隻是郗的行蹤太飄忽,許多人都覺得他不是很合群的人,對於聚會這種事就更不指望他一定會來,誰知道曹格提了一次對方就應了。


    曹格搖了搖頭,有種感覺,那個人並不是刻意的遊離在人群之外,隻是好像就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他輕而易舉的與人群隔開了。


    像是天性,更像是習慣。


    蘇薄從科大走出來的時候,因為最近一些事有些心不在焉。


    視線輕輕一晃,就定在了科大門口不遠處車站站台那兒。


    一個過於顯眼的身影站在那裏,很白,清瘦,右手臂挽起了袖子抓著單肩包的袋子,整個人站著,背脊不彎,隻是微微垂眼,神色始終帶著一絲倦怠,沒什麽精神的樣子,但又實在打眼的很。


    隻要一眼晃過去,周遭的環境就仿佛成了他模糊的背景,唯有他在人眼裏是清晰的,像被細細描繪過一樣。


    不是招搖,反而是一種過於沉凝的靜,在喧鬧的背景下凸顯了出來。


    天色有點陰,灰灰的陰雲聚在一起,連帶悶熱的空氣讓人的心情並不怎麽好,但神奇的是,看到那人以後,心情微妙的有些變化。


    蘇薄彎了彎唇,邁腳走了過去。


    “等車?”好聽溫和的男聲在耳邊響起,郗抬了眼,入目是蘇薄的臉。


    他在腦海裏搜刮了一下,有一點的印象,隻是不是特別清楚。


    臉盲是多年治愈不了的毛病,沒有放在心上的更別提。


    “嗯。”他應了句,回答了蘇薄剛剛的話。


    剛從高中升上大學的郗身高定在一米八出頭,已經絕對脫離矮子的行列,但顯然過一米八五的蘇薄輕而易舉的就可以俯視他。


    蘇薄低眸,劃過對方幹淨的白色領口,停在那白皙脖頸上一點凸起的喉結上幾秒,開口依舊一派溫和學長的的口吻:“認識詹奕吧?”


    “嗯。”


    “我呢?”


    “....”


    蘇薄看著一直平靜的人因為自己問題微微怔了怔,臉色倒還是平靜,隻是明顯被問住了沒出聲。


    蘇薄因此笑了出聲,他長的清俊,又慣常的以溫和的笑容示人,這樣帶了點戲謔的笑其實是很難得的。


    因為大多人都不知道,蘇薄性格,其實是有著惡劣因子,說實話,還不少。但一直以來在人前都很克製。


    但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人麵前有點控製不住。


    總是想打碎他的這種平淡。身上的,眼裏的,都打碎。


    他低頭,看進郗那雙眼睛裏,帶著點認真:“我叫蘇薄。科大二年級。”


    郗淡淡的回視他,半點不尷尬的樣子:“我記住了,蘇學長。”


    真有禮貌。


    蘇薄笑意不減:“下次再見,還能記得吧?”他語氣十分之友好,好像隻是象征性的詢問下。


    不過,郗看著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卻覺得對方對這件事介意的很。


    “嗯。”他從來不喜歡無故和別人起爭論,所以雖然不解也懶得去追根究底。


    蘇薄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抬手在郗頭發上摸了一記,又很快的收回手,完了看了下郗臉色,像是一種小試探。


    郗隻是微微一愣,除了覺得有點奇怪,大的反應倒沒有。


    這時候雨下了起來,從小雨點很快的變成了細細密密的雨,兩人站在站台的遮擋下,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打濕了一些。


    剛好郗等的車來了,他說了聲“再見”就上了車,聲音清清涼涼,雨聲中好像劃開了某種界限。


    蘇薄搓了搓方才碰過那人發絲的手指,看著遠去的車,臉上笑意消失不見,抿著唇眼神發沉。


    “蘇大神,這是發什麽呆呢?”詹奕回到宿舍,看著坐在電腦麵前一動不動的人,覺得這人平時都是一副天塌不驚笑看人生的樣子,現在這副樣子挺新鮮,不由得湊上去開始八卦。


    電腦屏幕上是沒什麽特別的原始桌麵,沒打開什麽軟件,沒有信息可尋,於是詹奕把重點放在可蘇薄的表情上。


    蘇薄轉了下眼珠放在一臉八卦在上的詹奕身上,牽起嘴角道:“我沒發呆。”


    詹奕十分激動,不願意放過蘇薄的任何小尾巴:“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你不要否認了!”


    蘇薄起身把電腦合上,漫不經心的“嗯?”了聲,頓了頓道:“那你兩隻眼睛都該去測下度數了。”


    詹奕:“.....”媽的這小子的嘴巴總是突然有巨毒。


    蘇薄沒再理好友,手放到鼠標上,另一手又打開了電腦,然後點開了一個文件。


    “等等。”他突然出聲,本來坐回自己桌前的詹奕扭頭看他。


    蘇薄笑笑的轉頭看他:“晚上要一起去rh麽?”


    rh是個比較出名的清吧,消費高,自然各方麵條件也一流,所以除了一些社會人士,家世不錯也不喜歡太吵鬧的大學生也都愛去。


    最近是挺累的,詹奕想了想,道:“好啊。”


    蘇薄得了回複,含笑的轉了回去,看著屏幕的眼深了深。


    詹奕和蘇薄還有幾個人進入rh的時候已經是七點,rh的氛圍和以往來的時候不大一樣,空氣中隱隱流動的是一種不同尋常的安靜。


    但這種安靜指的是清吧裏客人們的,因為清吧的唱台上,正有人彈奏,正有人唱歌。


    看到身邊詹奕等人從疑惑到驚訝的表情,蘇薄轉頭,看向台上那個被無數視線包裹的身影。


    鼓手正彈著前奏,那人坐在中央的高腳凳上,細碎的劉海,長長的睫毛,皮膚在燈光下白皙細膩的像會暈開。


    有一個人忍不住道:“那個,不是那個,郗嗎?”


    原來經常聽到他不常在校園待著,他都是因為在這裏?


    其實這對於幾個人的來說有些感覺複雜,怎麽說呢,也不是覺得人家在這裏唱歌賺錢就不行,可是放在郗身上,怎麽就讓人這麽覺得微妙呢?


    可是,這種想法很快又有些改變了。


    蘇薄等人坐下來,前奏漸慢,台上坐在高腳凳上的人已經扶著麥,抬起剛剛半垂的眼,慢慢開口。那一瞬間,讓看著他的人注意到的隻有他抬眼時給人的心顫。


    就是有那麽一雙手,輕輕的撩了一下你的眼睫毛,讓你又癢又麻。


    而至於他唱的?


    藏著故事,說著故事。


    好像很重,好像很輕。


    落在耳朵裏的時候很輕,落在心裏的時候很重。


    蘇薄眯著眼睛,是所有聽到的人中坐的最端正的,表情也沒有什麽不一樣,唯有那雙帶笑的眼睛裏,藏著最真實的情緒。


    一下一下,音樂裏有個節奏就好像和胸膛裏的頻率一樣。


    急促,焦躁。


    “郗。”背著包結束自己打工的郗走出rh,就看到站在門口的人。


    今天才見過,何況對方還做了點讓他有印象的事情,於是郗很快的認出了蘇薄。


    不過他的臉色一點也沒有在這裏打工,見到同校學長的驚訝或是其他,事實上,上一次就有科大的學生來這裏並且認出他了。


    但這對於郗來說並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情,他沒有什麽錢,可是還要上學,哪怕老師給他爭取了學校的補助,可是那隻夠科大昂貴的學費,並不足以負擔他日常費用。


    郗一點驚訝的表情也沒有已經在蘇薄的預料之中,他道:“要一起回學校嗎?”


    “...?”郗眼裏有一絲疑惑。


    蘇薄笑了笑,看著他背後。


    郗扭頭,就被人按住了肩膀,詹奕那張故作凶狠的臉出現在他麵前:“喂!真是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啊你小子!”


    “學長?”郗剛說話,就被詹奕捏住腮幫子:“你小子唱歌的時候真是帥爆了,勾引學校裏的美眉不夠還要加上社會禦姐嗎?”


    “行了。”蘇薄上前拿下詹奕的手,詹奕鬆開手,疑惑的看了眼好友,覺得他今天哪裏不太一樣。


    蘇薄這個人,你說他人好吧,他確實待人處事都讓人挑不出錯,溫和有禮,可是從來不會在這種打鬧的時候說話cha手。


    今天,反常的很。


    詹奕一路回學校,都暗中瞧著好友和郗說話的樣子,最後得出結論:


    蘇薄這個大尾巴狼,肯定憋著什麽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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