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舟做了很多亂夢,一會兒燥熱難耐,就跟被人丟進油鍋炸了一樣;一會兒又饑餓難忍,餓得失去理智就要朝飄在天上的孤魂野鬼撲咬。


    “阿衍,乖,別吃那些髒東西,我給你吃好的。”


    這聲音似乎在哪兒聽過,夢裏的他聞聲歡喜的回頭,喉間不自覺發出嗷嗚一聲,他愣了愣,旋即被烤得香噴噴的魚吸引,也沒細想就一口咬了下去。


    那人拖著腮幫子瞧他吃得津津有味,笑著抬手揉他腦袋。


    他的手涼涼的,荊舟舒服得用額頭蹭了蹭,那人笑,他又蹭了蹭,蹭還不夠,還伸出舌頭繾綣的朝對方掌心舔了舔。


    對方也任他舔,還寵溺的開玩笑:“阿衍你也幾千歲了,怎還這麽撒嬌?”


    嗷嗚。


    對方笑:“為老不尊啊。”


    嗷嗚。嗷嗚。


    “不過我喜歡。”


    嗷嗚。嗷嗚。嗷嗚。


    “喂喂喂,別把我的手吃了。”


    荊舟聞言,很配合的用齒尖咬了咬,沒用力,咬得那人癢癢的,那人便笑,他就越發撒嬌的咬著不放。


    咬著咬著,口中的實感越發分明,荊舟倏忽睜開眼,與少年視線相撞,兩人同時怔了怔,確認少年安然無恙,荊舟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熹…”


    開口的瞬間,他才意識到自己正咬著對方的手…


    厚臉皮如荊舟尷尬得一下子臉都紅了,忙鬆了口:“欸…抱歉…”


    少年卻笑了:“無妨,舟哥哥醒了便好。”


    他收回手,在絹布上擦了擦,臉上倒瞧不出一絲嫌棄或惡心,“方才你身上發熱,我給你擦汗,可能躁得慌吧,我手又涼,你就當冰酪咬了。”


    荊舟還有些迷糊:“……我們是怎麽…從劍魂結界裏出來了?”


    少年:“據說兩日前,你我被人從退潮的堯光海撈上來,而埋泉劍又鬼使神差的回到了劍匣裏,誰也不曉得怎麽回事。”


    荊舟沉默不演,少年繼續道:“當時掉入血池後我也昏過去了,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


    說著,他轉身沏了杯涼水,荊舟哪裏敢要他伺候,見狀忙用手撐著起身,可他不過是稍微動了動腰,便覺一陣撕裂的劇痛從尾椎骨傳來,疼得他嘶了嘶。


    少年忙輕柔的按住他:“別動了,我喂你。”


    “嗯?”做了一個多月道侶,少年主動沒對他做過這麽體貼的事,荊舟一時有點難以置信。


    “在幻境裏你傷勢不淺,若非已是靈虛境界,早沒了命,好險,”少年極輕的歎了口氣,“我來服侍你,躺好。”


    “嗯…”說實話,荊舟受寵若驚,連帶著傷口都不怎麽疼了。


    “舟哥哥想要怎樣服侍?”


    “啊?”


    “嘴對嘴喂?”


    少年已經俯下身子極近的凝視他,彼此甚至能感覺到對方呼吸的熱度,可能是受傷太深,他的感知力壞掉了,荊舟總覺得剛觸過對方掌心的舌頭在陣陣發熱,連帶著對方視線所及之處,都燒了起來。


    荊舟有點艱難的扯了扯唇角,心裏想著不了吧,嘴上卻說……


    “好啊。”


    少年微眯了眼看他一瞬,仰頭將盞中水抿了口,他喉結輕微滑了滑,旋即捏著荊舟的下巴,將自己的唇湊了上去。


    嘴唇相觸,荊舟微微睜大眼。


    原本清涼的水染了些許溫度,從對方的唇滑向他的齒縫,順流而下,荊舟喉結滑動,過分安靜的方寸之地響起惹人遐想的吞咽聲。


    荊舟的呼吸也變快了,實不相瞞,他沒在清醒的時候正正經經吻過人。


    一口吞下,少年替荊舟舔掉唇角的水漬,自己也抿了抿唇:“舟哥哥在幻境為保護我受傷,這個,算是還你的。”


    說著,他又抿了一口水壓了上去。


    這一回荊舟倒是鎮定許多,心想這小兔崽子倒是精明,自己挨了這些刀子,他甜甜軟軟的親幾下就算肉|償了,嗬。


    咳…憑心而來,正正經經接吻還是挺舒服的


    和他。


    荊舟也放了開來,一口口從對方唇中吞下水,在少年轉身的瞬間,他看到那雙白皙的耳朵已經染了層薄紅。


    荊舟心裏好笑,原來這小兔崽子也不似看上去那般淡定,裝,讓他繼續裝。


    “我的命就抵這個了?”


    “不是你的命,是你的腰。”


    “……”


    “怎麽,舟哥哥覺得不值麽?”


    “值,再挨捅幾刀我也願。”


    荊舟特別擅長睜眼說瞎話,能把自己都說的服服帖帖。


    少年將信未信的笑,這會兒門廊上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是叩門聲,少年道了聲請進,忙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壓住荊舟的唇,推門而入的戚無所一愣,兩人嘴對嘴的畫麵撞到他眼裏。


    荊舟趕忙吞了水,偏偏少年遲遲不移開唇,甚至還用齒尖輕輕的咬了咬荊舟下唇。


    傻子都曉得他是故意給誰看的。


    “最後一口,讓舟哥哥多值些。”


    “咳…”


    “夠了麽?”


    “還差點,但下次吧。”


    戚無所早背過身去且暗自翻了個白眼:“師尊師娘,我來好久了。”


    “讓你久等了。”少年不緊不慢坐直身子,還故意舔了舔自己的唇。


    荊舟看在眼裏,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可愛,不動聲色道:“無所,你別介意。”


    戚無所轉過身來皮笑肉不笑:“師尊與師娘情投意合,是值得高興的事。”


    少年用絹布擦了擦荊舟的唇:“戚大公子替我們高興,我就放心了。”


    戚無所倒也坦蕩回擊:“弟子不知做了什麽事,讓師娘不放心過?”


    荊舟見狀咳了咳,用隻有他和少年聽得到的聲音低低道:“你別逗我徒弟了。”


    少年笑,沒言語。


    “隻不過,師尊要多把自己看重些,此番傷到要害,不知多久才能恢複。”


    荊舟聽到要害這個詞,總覺得有點刺耳。


    戚無所轉過身打開藥箱,取出換敷的膏藥紗布和丹藥:“這次意外是問劍閣疏忽所致,治療的藥錢和食宿他們都出了,師尊不必為靈石的事擔心。”


    “對了,這次究竟怎麽回事?問劍閣有給出相應解釋嗎?”荊舟心裏猜到肯定是和鬱辭的主角體質相關,卻也想知曉這個世界會給出怎樣的解釋。


    戚無所皺了皺眉,搖頭:“問劍閣的人還在調查此事,現在給不出明確解釋…所以,師尊在結界裏,究竟看到了什麽?”


    荊舟將所見所聞簡單同戚無所說了:“隻最後我昏了過去,不知結界如何破了。”


    對方聽後,眉頭擰得更緊了:“血謠宮嗎?為何會是…”


    少年半垂著眼眸,在一旁靜靜的聽,確認荊舟的記憶斷在落入血池之前,便不以為意:“凶劍自有劍魂,但莫名其妙將兩個活生生的人吞入劍魂結界,並非尋常事,此次運氣好,下次就不好說了。”


    頓了頓,淡淡笑道:“舟哥哥,要小心啊。”


    “放心,不會有事的,”荊舟已經默認劍魂結界情節是副本任務,沒心沒肺的咧了咧嘴,“這次也算因禍得福,省錢了。”


    戚無所不以為然搖頭:“師尊莫瞎說,傷成這樣要吃多少苦頭?”


    少年在一旁應和:“對,而且還傷的腰。”


    荊舟:“……”你好端端的劃什麽重點?我可以的。


    戚無所偷偷抿唇笑,將接骨草和白蘞果加入藥臼道:“對了,差點忘了說,顧七公子送了好些貴重的藥材來,我和師弟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退了回去,但是顧七公子鐵了心要送,幾次三番親自送了過來,所以…”


    “無功不受祿,還是退回去…”


    “最後是我收的,你正是需要靈藥調理的時候,這些藥材又都是恢複傷口的好東西,我認為沒必要推辭。”少年打斷了荊舟的話,雲淡風輕道,荊舟一下子不反駁了。


    “戚大公子,勞煩把生骨丹遞給我,我摟著舟哥哥不好動。”


    “…好。”


    戚無所轉身取來一隻小綠瓶子,從瓶子裏倒出一枚墨綠色的丹藥,有些遲疑的遞給少年,荊舟皺眉,這丹藥一顆得五百上等靈石,而戚無所手中有一大瓶。


    “生骨丹治療傷勢最好,你每日服三粒,腰腹的傷勢不出三日就能恢複差不多了。”


    少年將丹藥遞到荊舟麵前,用僅有的靈力化開示意他吃,荊舟遲疑片刻:“顧七公子幾次三番的,究竟為何?”


    荊舟狐疑,顧家有錢他曉得,但人家有錢是人家的事,三番四次用在自己身上就耐人尋味了,難道顧成妄是看上了他媳婦兒,所以才一擲千金百般討好?就連他這個情敵也雨露均沾?


    少年側頭:“不知,你若是怕拿人手軟,以後我們掙錢了再還回去便是,現在還是養傷要緊。”


    “況且,在我們被困劍魂結界的時候,這位顧七公子還把埋泉劍買下了。”


    “什麽?!”荊舟腦中嗡的一聲響,熱血直衝腦門,難怪他說好感刷滿進入新劇情沒提示,原來這段劇情的任務道具被截胡了。


    少年淡定的看著他:“舟哥哥說給我拿到埋泉,還作數吧?”


    “答應過你的事,自然會兌現,多少靈石我都想辦法從他手上買回來。”


    少年莞爾:“好啊。”


    戚無所以旁觀者的姿態看,直覺得他的師尊被色迷了心竅,簡直沒救了:“師尊,顧家財力雄厚,怕是不稀罕咱們那點靈石,如若顧七公子對埋泉勢在必得,你打算如何要?”


    荊舟沉吟片刻,下結論道:“顧七公子手筆這麽大,想必有所圖,沒事兒,等我稍微能活動些,答應過他的酒局該兌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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