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宗梁跺腳:“完了完了,明天你肯定得被他穿小鞋了。”


    我心下怪異,嘴裏還咬硬:“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我還怕他。”


    走廊上人挺多,有人聽到這句話,回頭看我,笑著說:“小夥子,挺厲害啊。”


    說話的人是個身體健碩的老頭,背著手笑眯眯的。


    彭宗梁一看就傻了:“侯,侯廠長……”


    走廊上很多員工都停下來,充滿敬畏地打招呼:“侯廠長好。”


    我傻了,這麽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居然就是大廠長。侯廠長看我笑笑,什麽也沒說,隻是讓大家好好去玩。他背著手走遠了。


    彭宗梁拍著我肩膀:“強子,你要是被廠長看上,以後就妥了。什麽焦經理,都是狗屁。”


    “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在這做夢呢。”我說:“廠長跟我打個招呼就是看上我了?這廠長也太不值錢了。”


    彭宗梁說:“反正你在他那裏就有印象了,廠裏一千多號人,廠長能認識幾個,對你有印象就相當不錯了。”


    我不想討論這個,說道:“這個焦經理有古怪。”


    “怎麽講?”


    我從脖子上拿出舍利子項鏈,也是顯擺:“這個是舍利子,見過嗎?”


    彭宗梁拿在手裏摩挲,我看著心疼,又不好意思馬上拿回來,說道:“這個舍利子可以辟邪,尋陰氣。剛才焦經理推了我一把,舍利子馬上有了反應。可以斷定,這小子絕對有問題。”


    彭宗梁喜歡的不得了:“強子,你這個多少錢買的,要不然賣給我得了,我是真喜歡。”


    “拉倒吧你。”我趕緊搶回來,戴在脖子上。


    他戀戀不舍,說道:“那你啥意思,焦經理沾上邪氣了?鬼上身了?”


    我搖搖頭:“不太清楚,或許他本身就是道法中人。”


    “會道法啊?你可算了吧,”彭宗梁說:“你要說他會泡妞,怎麽算計人家小媳婦,我信。你說他會道法,這不扯淡嗎,母豬上樹也比這個靠譜。”


    這事跟他說不通,我也就不說了。


    睡了一晚,第二天大早我到傳達室接老張頭的班,今天是一個白天加一個晚上,漫漫長夜,慢慢熬吧。


    傳達室白天工作無非就是接待外來人員,我幹的駕輕就熟,畢竟廠子在荒郊野外,來的人還是比較少,我閑的是百無聊賴。昨天那些家屬被勸走之後,今天也不來了,可惜,有熱鬧瞧起碼還能打發一下時間。


    我點開收音機,正在找頻道,來了電話,是廠辦打來的,讓我到辦公室去一下。我說傳達室沒人,走不開。那邊辦公人員說:“那就電話通知你吧。王強,你昨天不堅守工作崗位,廠區門口看熱鬧,被領導勸阻,還口吐狂言。現在廠辦的處理意見出來了,通報批評一次,扣罰當月獎金。”


    我目瞪口呆,氣得血都衝脖子上了,姓焦的還真是個人物啊,有仇不過夜,真有手段啊,馬上把我獎金給扣了。


    那邊繼續說:“你要是對處罰沒有意見,中午以前過來簽字。”


    我喘了一會兒:“行,我簽。”


    此時我真正開始心生了去意。


    掛了電話,我盤算很長時間,把自己目前狀況做了一下客觀的分析。第一,我現在大學都沒畢業,連證書都沒有。第二,誰如果上心仔細去查,我在公安局都是有案底的,馬上就能查出前科。


    也就是說,我現在要出去工作,除非是什麽送菜、跑腿、搬磚的,可以不查我的經曆,但凡是大公司,都有人事科財務科,到時候調取我檔案,一查一個準。


    而且還有一個,出來打工就是受氣。時間不自由不說,誰都能給你小鞋穿。


    我開始慎重考慮三舅的提議,要不然拜師得了,學點黑巫術,以後用巫術搞個有錢人什麽的,無傷大雅能掙點快活錢。


    這一行裏高人這麽多,我不和他們打交道就行了,見他們躲著走還不行嗎。當個低級小神棍,遊走江湖,圖個自在。


    想通之後我有點坐不住,覺得自己太蠢,守著金飯碗還在要飯。


    這一天我都在盤算這個事,下定決心,幹完這個月就辭職。


    想明白了,也就不怎麽在乎焦經理的小鞋了,都不在你手下幹了,你還能拿我怎麽地。


    不過我這個人做事比較認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既然還沒辭職,那本職工作該幹還是要幹的。到了晚上巡邏時間,我拿著手電正要出去,看到外麵開過來一輛車,車頭燈照亮了整個值班室。


    我拉開窗戶,沒好氣地說:“下來登記,別亂闖。”


    車停了,從車裏下來一個笑眯眯的胖子,正是錢明文。他夾著黑色小皮包,衝我招手打招呼。


    我笑著說:“錢哥啊,大半夜的你怎麽來了。”


    錢明文隻是跟我招手示意,並沒有過來,而是屁顛屁顛的把車門打開,上半身探進去,時間不長從裏麵攙扶出一個老太太。


    這老太太雞皮鶴發,佝僂著腰,大熱的天穿著一身黑色對襟的褂子,一張臉皺如核桃,眼神極其詭詐。


    她這麽一出來,我情不自禁就打個寒顫,覺得此人不一般,氣場都有異於常人。


    車裏還下來幾個人,有男有女,都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他們對這個老太太簡直太愛護了,眾星捧月一般,來到廠區門口。


    我正津津有味的看著,錢明文氣喘籲籲過來:“兄弟,開門啊,高人來了。”


    “你們到底是要幹什麽,找誰啊?我哪能這麽輕易開門。”我說。


    錢明文急了:“是你們廠長老侯叫我來的,咋還不讓進門了,我給他打電話!”


    他對著老太太和那幾個中年人諂媚地笑笑,然後夾包打著手機。我看的心裏不忍,現在的情形大概能看出是怎麽回事,這胖子就是掮客,中間人。廠裏托他找高人,他就找來這個老太太,忙前忙後掙的就是中間這份辛苦費。


    傳達室電話響了,接通後裏麵傳來一個厚重的男中音:“值班室的,馬上開大門,把外麵人引進來,到廠區辦公樓前等候。”


    “你誰啊?”我沒好氣地說。


    “我是侯德明,事後會給你補辦手續。”那邊說著。


    我一聽,咽了一口唾沫。姓侯的,說話還這麽霸氣,還有誰,肯定是侯廠長。


    我趕緊把門打開,司機開著車進去停車了,我引導其他人到廠區門口。辦公樓前侯廠長帶著四五個人已經在等候了,這裏有焦經理,還有負責辦理入職手續的辦公室主任,總而言之都是侯廠長的心腹。


    他們看等的人來了,趕緊過來噓寒問暖。


    我在旁邊看著津津有味。這時有人吼我:“看什麽,趕緊走!”


    我十分不客氣地用手電去照他,正是焦經理,我這氣就不打一處來:“我晚上巡邏值班,咋的,這是我本職工作。”


    焦經理被手電光晃得一時睜不開眼,正要破口大罵,侯廠長撇了我一眼:“我記得你,那天江邊社戲出亂子,是你點的爆仗解圍。”


    我笑著說:“廠長你還記得啊,正是我。”


    侯廠長看著我,想了想說:“一會兒你也跟著來。”


    焦經理說:“廠長,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找個打更的一起……”


    侯廠長瞪了他一眼,輕聲嗬斥:“閉嘴!”


    焦經理害怕了,果然閉著嘴,一張臉成了紫茄子色。


    我心頭暗爽,活該。


    眾人進了辦公樓。我的資曆是所有人裏最小的,如果沒有廠長特批,我根本沒資格混進來。


    辦公樓一樓,有個臨時接待的會客室,眾人落座。我還算有點眼力見,用紙杯在旁邊的飲水機旁邊接了水,給每個人都送上一杯。


    侯廠長看著我,點點頭,示意我到後麵去坐,不要幹擾他們說話。


    會議室中間是橢圓形的會議桌,靠桌子一圈是正式的會議座位,後麵靠牆是專門安排做會議記錄的,我就坐在靠牆的角落,看著他們說話。


    兩夥人先寒暄了一下,錢明文正要切入正題,侯廠長做個手勢示意他先等等,說一會兒還有人來。


    眾人喝著水,等了十幾分鍾,外麵腳步聲響,進來四五個人。


    我在後麵一看,有些眼熟,想起來了,這些人都是昨天來鬧事的家屬。


    侯廠長請他們這些家屬代表落座,道:“人都齊了,大家別吵也別鬧,今晚把事情處理明白。”


    幾個家屬代表陰著臉,有個年長的老頭說:“侯廠長,你是明白人,也是講道理的,我們就看你怎麽處理了。”


    侯廠長示意錢明文可以說了,錢胖子清清嗓子:“各位,我這次為了咱們廠子,三顧茅廬才在上峪村為你們請來了赫赫有名的走陰婆婆。人家婆婆今年高壽都八十了,尋常的驅邪問事人家根本就不出山,有那工夫還不如自己修仙正果呢,我是賣著我的老臉,才請她老人家出來……”


    有個家屬代表馬上重重一拍桌子:“侯廠長,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請神婆來?”


    侯廠長淡淡說:“你先別急,官方的屍檢說你們家屬都是心髒病突發,而你們不信這個說法,非說是環境汙染造成的,屬於工傷。我不想推卸責任,這裏終歸有古怪,我今天請來這位高人,就是要看看怪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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