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片場,小紅小綠他們已經把臥室都布置好了,馬上要拍“第一次”了。


    小紅小綠明顯想看,但還是被攆出去了。在謝蘭生清場時,小紅小綠大喊“小氣鬼”,讓謝蘭生非常無語,感覺他們膽子肥了。


    “行了,”謝蘭生穿大白背心站在房間的木門前,與莘野把位置站好,說,“全場安靜!”他還是在這個片場發號施令的那個人。


    隨著執行導演於千子一聲“第41場1a鏡,action”,蘭生莘野又開演了。


    “郎英”一邊嘖嘖吻著,一邊脫下才寬背心。接著,郎英托起才寬一邊膝蓋的後彎,才寬用力一蹬地毯,把另條腿也抬起來。才寬掛在郎英身上,摟著頸子,親他眉心。郎英走到大床前麵,將人一把扔在上麵,兩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緊張起來。


    “好——”於千子做“ok”手勢,“cut!可以!”於千子也挺震驚的,因為謝導還有莘野總是可以一次就過,不用ng。


    謝蘭生站起來,穿著拖鞋趿拉趿拉走到於千子的麵前,問:“還行?”


    “不錯!”於千子說,“謝導,莘野,你們去把衣服換了吧,接下來是激情戲了。”


    “好。”


    謝蘭生不喜歡暴露,可一場又十分重要,拍好了能表現出來兩個人對彼此的渴望,於是,謝蘭生讓一切都發生在手工縫的緞麵棉被裏,這屬於直白的暗示。


    郎英家的床單是橘粉色的,正中間有紅白兩朵牡丹,邊上則有一些綠葉點綴,這牡丹的床單被罩在90年代人手一套。而被則是郎英媽媽親自來給兒子縫的——她昨天才剛剛過來,把買好的白色棉布仔仔細細鋪在床上,再均勻地拍好棉花,把好看的滑溜溜的藍色緞麵蓋在上麵,再把事先留好了的白色棉布四個邊兒折過來,蓋在被麵上,而後戴好頂針,拿好針,把被子邊全縫起來。這是郎英媽媽的愛,而此刻,郎英才寬卻在這裏激動忘我地……


    首個姿勢是趴著的。


    “才寬”跪在牡丹花上,手撐著床,郎英半伏在他背上,水藍色的緞麵棉被從他們的腰間垂下來。因為是在棉被裏頭,他們全都穿著泳褲,露出上身,還露出四隻腳——兩隻大一點的在外側,兩隻小一點的在內側。謝蘭生怕到時一動大腿小腿也會出來點,沒穿長褲。


    因為助理全都不在於千子又親自打板:“好——第41場2a鏡,一二三走!”


    在於千字說這段時,莘野再次輕輕地道:“謝導……冒犯了。”


    謝蘭生說:“……啊。”太禮貌了,不用說的。


    接著,隨著打板聲音落下,莘野的手掐上窄腰。謝蘭生的後腰上邊有兩個還挺深的腰窩,莘野手掌按在裏麵,長長的手指掐著薄薄的腰,開始動作。


    在謝蘭生脫了上裝以後,莘野才發現,謝蘭生的後頸上麵竟有一個小的紋身,是朵蘭花。他想起來,謝蘭生曾說過自己大三前是叛逆青年,跟著北電的同學們抽煙喝酒染發紋身當然還有做白日夢,他問紋身洗掉了嗎,謝蘭生隻笑笑不答。


    所以原來……還在這嗎。也對,洗個紋身比紋紋身要遠遠地費時費力。他幾年前幫謝蘭生洗襯衫時竟沒看見,可能因為他那時候為了省錢頭發長些。


    從攝影機的角度是拍攝不到這紋身的,蘭生也沒特意去遮。謝蘭生的審美很好,這朵蘭生非常漂亮。細長的葉向兩邊抽,中間蘭花嬌-嫩可愛。


    在攝影機前,謝蘭生的脖子揚起,看著窗外黑黑的夜。“才寬”知道,郎英明白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可郎英沒問,還是在取悅他、安撫他,他的心裏五味雜陳。


    臥室裏的床頭燈光為他眼瞳點上些光,他的眼神雖然迷茫,卻還有亮被映上去。


    為了表現x事激烈,莘野晃動幅度很大。


    他低低地喘,謝蘭生隻覺得自己也被推的一下一下。莘野的手捏著他腰,剛撞開來就撈回去,再撞開來再撈回去。為了表現“才寬”的動情,謝蘭生在被撞開後也會立即再貼回去。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覺得莘野頻率……特別那個,簡直讓人渾身燥熱。不急不緩,宛如可以深入靈魂五髒。


    謝蘭生用鼻音哼哼,還挺可愛。


    這個鏡頭到結尾了。


    “行!cut!”於千子叫,“準備準備拍下一鏡!”


    謝蘭生就趕緊歇歇。


    下一鏡,才寬郎英愈發動情,也是真正靈肉合一。


    在分鏡裏,謝蘭生他並未詳細指導這幕要怎麽演,在他心裏,速度快點、叫聲大點就可以了,那種事兒能怎麽樣他也不是非常清楚,看莘野自己發揮了。


    於是,在於千子重新“action”後,莘野的手緩緩下移,隔著泳褲撫上臀部,又向兩邊一分。


    指尖發熱。莘野再次頭皮發麻,要炸了。血液集中了在頭頂,他頭暈目眩。


    而這時候,隨著莘野開始演了,謝蘭生竟感覺到了……!!!


    那麽熱,宛如能把皮膚燙傷,又那麽長,隔著兩層泳褲布料,磨著他的尾巴根兒、卡在他的……中間,從頭到尾似乎、好像滑過去了很長一段路,讓他覺得沒完沒了。事實證明,他以為該“退回去了”的時候才剛走一半,而從覺得該“退回去了”那刻開始,每一寸後,他都覺得這回肯定是到頭了,要回去了,可誰知道後頭竟然還有足足一大截兒。


    泳褲好像一點沒用,早就已經被支起來了。


    因要盡量貼近現實,莘野肯定會演的真,也肯定不會離太遠,與真實的咫尺而已。


    這也正常。


    謝蘭生也有點反應。莘野裝作一手握他,謝蘭生則緊緊攥住他麵前的兩朵牡丹,把床單都拉扯散了。一半是演,一半不是。兩朵牡丹一紅一白,正綻放到極致。


    最後,演到這鏡要結束時,莘野忽然低下了頭,垂著眸子,眯著眼睛,親“才寬”的後頸。


    從鏡頭裏看是這樣,可在現實中,莘野正在狠狠地吻蘭生後頸那個紋身,那個蘭花紋身。蘭花代表清雅、高潔,謝蘭生喜歡他自己的名字,莘野也喜歡。


    發現莘野在吻紋身,謝蘭生又抖了一下,手指攥的更緊了,指尖甚至微微發白。


    一個猛衝之後,莘野低低叫了一聲兒,謝蘭生也明白意思,憋著幾秒,而後垂頭大口喘氣,代表他們已經完成這個重要的儀式了。


    “行了行了!”於千子叫,“這一場的最後一鏡!演完咱們就收工了!謝導,想不到您一個直男,還挺會演!”


    聽到“想不到您一個直男”這八個字,他旁邊的祁勇非常震驚地看了他一眼。


    謝蘭生不想出被窩,怕讓人看見,在大床上小狗似的就地一滾又躺下了,斜著眼睛:“行了行了,別廢話了,趕緊拍了趕緊完事,這不都是為了戲嗎。”


    於千子是專業導演,自然也很明白這些。


    下一鏡是換個姿勢——才寬仰躺在大床上,郎英使用上位姿勢。據說它叫“傳教士”是因為19世紀的傳教士認為這樣與動物不同,比較體麵。謝蘭生是覺得,前個姿勢gay們常用,當第一次比較合適,但又未免太原始了,第二次用“經典的”更好。


    關鍵地方還是都用藍色棉被罩起來了。因為這樣在鏡頭裏比較單一不太好看,謝蘭生把兩條小腿伸出被子、搭在外頭,覺得自己跟青蛙似的。考慮到畫麵美感,謝蘭生甚至還扳著莘野的臉固定角度:“別動……對,這樣,就這個角度。記住了,別低頭太多,也別再抬頭太多,否則拍著不好看了。”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幫演員們尋找角度這個事兒無比正常,可他們倆在棉被裏,一上一下,一伏一躺,四目相對,他再去摸莘野的臉,在感覺上就變別扭了。


    謝蘭生想:接下來就沒問題了吧,動作應該挺簡單的。


    然而很快,謝蘭生就開始後悔他對這鏡頭的設計了。


    當莘野再一次開始模仿郎英的動作時,雖然隔著兩條泳褲,也……


    莘野扣著蘭生十指,固定在了蘭生耳旁。他緊盯著蘭生雙眼,一瞬不瞬,頭發隨著節奏晃動。


    兩人緊貼著、廝磨著,蘭生隻覺一種讓他全身爆炸的感覺襲來。在這樣近的距離裏,他一方麵即將溺斃在對方的眼神當中,另一方麵身體又被對方的節奏掌控,身體、心靈雙雙受到最為極致的刺激,都無力拒絕、無力掙紮,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以至有了眩暈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莘野突然一邊繼續,一手撈住謝蘭生為鏡頭設計而伸出的腳踝,順著腳背向上一滑,三根手指捏住拇趾,在趾腹上輕輕揉-搓。謝蘭生的腿一抖,莘野卻沒管。他的腳趾圓潤有肉,而趾甲蓋則剪得平平的。


    放過一根腳趾以後,是第二根、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幾個地方同時被刺激,謝蘭生真受不了了。


    幸好這個過程並不長。


    莘野蘭生二人知道這個鏡頭會有多長。感覺時間差不多了,莘野突然一個急衝急停,仿佛碰到對方五髒,全身緊繃,反手握住蘭生肩膀,緊緊緊緊抱在懷裏,在他耳邊啞著嗓子說了一句《圓滿》劇本沒有的話:“我愛你……”


    謝蘭生是徹徹底底地被莘野刺激著了。


    “好!”這時候,於千子拍拍手掌,“結束結束!圓滿完成!”


    “……”謝蘭生把腿塞進被,坐起來,莘野也從上邊下來,在棉被的橫邊坐著,抱著被子,他們兩個看著於千子等,在一瞬間無比正經。


    謝蘭生說:“結束就好。老於出去,我們兩個換牛仔褲。”


    於千子說:“嗯,行。”


    剛才他們圍著浴巾到開拍了才摘下來,平時的確沒有必要讓其他人看泳褲照。


    謝蘭生把心裏放空,看看窗外,緩和下來,掀開被子圍上浴巾,到廁所換衣服去了。在出房門前,他對同樣圍著浴巾的莘野說:“那個,莘野,洗洗手……髒。”


    腳趾當然是挺髒的,捂髒的。


    莘野聽完一愣,說:“髒什麽。”


    謝蘭生說:“真髒。”


    莘野笑了聲兒,兩片薄唇往回一收,一點唇色都看不見了,緊接著又一放,還發出了一聲響來,有一點兒美國式的隨意不羈:“行吧。”


    “……嗯。”謝蘭生也不太清楚在自己說“手會髒”時,莘野用唇弄出來這麽個動靜是幹嗎。


    …………


    從廁所裏再出來,謝蘭生就又是那個說一不二的老大了。


    今天的戲已經拍完,於千子和祁勇二人剛剛已經先回去了,謝蘭生在客廳裏的單人沙發上坐下來,有點兒想抽一根煙,摸摸褲兜卻發現他一個來月都沒帶了。他在平時沒有煙癮,自己也在有意控製。


    今天卻是有些煩躁了。


    因為剛才那一係列讓他戰栗的觸感。


    他坐在那兒,右手的兩根手指虛虛握著,仿佛在夾著煙。


    幾分鍾後莘影帝也換好衣服走進客廳來。他穿了件黑色襯衫,黑色西褲,謝蘭生發現,莘野平時居然還他媽的有種禁欲氣質。


    莘野一扯西裝褲子,蹲在地上,揚起脖子看謝蘭生,問:“謝導,還好嗎?”


    謝蘭生不解:“嗯?”


    莘野又問:“沒事兒吧?沒冒犯吧?”


    謝蘭生垂眸看他。


    這個人總能吸引他的目光。


    他欣賞他的才能,讚歎他的博學,他感動於他能明白自己的角色、走進自己的電影,他喜歡他的性格,這甚至包括他的囂張刻薄。


    謝蘭生的右手兩指依然還是虛夾著煙,另一隻手有些發癢。突然間,他就很想將他的手指插-入莘野的額發,攥住他的發絲,強迫對方揚起脖子,狠狠地吻他的嘴唇。


    然而,在捋清楚自己為何會產生這些想法以及自己是認真的還是一時興起之前,他什麽都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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