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周的“磨蹭”以後,手部特寫終於完美,莘野的手變得粗糙,與“王福生”合二為一。劇組繼續按部就班地拍攝後麵的內容,並未遇到新的阻礙。


    8月末,他們終於如期進入拍攝計劃的最終場。


    鄉村血夜。


    男主再次在喝酒後對家裏的女人施暴。彩鳳某個髒器破裂,女兒們也頭破血流,而就在白天,因大女兒已經16歲,丈夫公婆還商量著把她嫁人、收些彩禮,可彩鳳看那些“人選”隻覺個個麵目猙獰。


    她沒法帶她們離開,她養不活,她也沒法自己離開,讓女兒跟“爸爸”還有“爺爺奶奶”單獨生活。


    自從“見到”小女兒後彩鳳就有一些瘋癲,這回,在這個大雨瓢潑的夜晚,她被刺激著,回想過去這二十年隻覺全是不幸、悲苦,她這一生早在當初的鑼鼓中結束了。她失了神智,抄起一把切肉尖刀殺了全家老少五口。


    這幾場戲要求很高,然而囡囡並不專業。她有一股質樸勁兒,對前麵的劇本內容也能自己揣摩、代入,可是畢竟才當演員,對最後的“高潮”部分表現力還是差一些,無論如何都不“暴怒”。當然,這跟歐陽囡囡本身人格有些關係。她雖然也堅強、隱忍,然而天生樂觀開朗,在這幕中與女主角並不能很好地重疊。


    因為實在無法過關,謝蘭生又被迫ng了,而且還是三次ng!


    讓攝影師關上鏡頭,謝蘭生徹底發火了。他在片場走來走去,兩手激動地舉起來:“別人有誰這樣過嗎?膠片全都費在這場上了!歐陽囡囡歐陽囡囡,我一直都憋著沒說,想殺青了再告訴你,但今天真忍不住了:歐陽囡囡,我走眼了,你不行。你是真的太次了。”


    聽到這話,歐陽囡囡兩隻拳頭猛地握緊,微微發抖。小紅小綠兩個助理都詫異地轉過頭來,連祁勇都說“別這樣”“謝導,過分了”,隻有莘野沒有反應。


    謝蘭生則翻著白眼,長長歎氣,似在壓抑:“算了算了,再來一遍吧,對付對付,拍成啥樣就是啥樣了,不管了。”


    結果,再來一遍,歐陽囡囡好了很多!她剛才被謝蘭生給直接氣到七竅生煙,這會竟與女主彩鳳的一部分有交集了。


    而一拍完這一段,謝蘭生就急急跑到歐陽囡囡的身邊去,說剛自己是故意的。他連番哄:“囡囡,剛才這場要求太高,專業演員也很難過。我想調用你本人的自身情感自身反應,完成拍攝。你天生吃這碗飯的,之前一直表現很好。”


    這時候,歐陽囡囡也明白了謝蘭生的真正用意,她說:“謝導,以後不帶再嚇人了!”


    “這招隻能用一次啊。”謝蘭生笑,“也說明你表現很好。”


    “切。”


    在旁邊的祁勇、岑晨再次感慨蘭生演技,總覺得這才應該是世界首個華人影帝。


    在技巧上,對於這幕,為了表現出緊張感,謝蘭生用了背側光。光源是在正背後的,彩鳳走來,宛如幽靈,人物五官陰晦不明,輪廓卻是清楚可見,這可以讓觀眾們的大腦神經瞬間繃緊。另外一個用背側光的原因是歐陽囡囡在對彩鳳的表現上還依然是差著一點,而謝蘭生膠片有限,不能再ng了,於是,為對囡囡放寬要求,他想了些其他辦法。


    他還大量利用聲音。在女主角“動手”之前,他讓囡囡一言不發,可觀眾們卻能聽到兩根褲管的摩擦聲,從而變得非常焦慮。謝蘭生參考了1985年黑澤明所拍攝的《亂》,裏麵的楓愛穿絲綢,她常拖著光滑長裙在地板上窸窣前行,如響尾蛇,讓人不寒而栗。


    對真正的血腥鏡頭他采用了不少搖鏡。用橫搖,而不是硬切,讓一切都顯得真實。


    而對這場最後一段——女主彩鳳對二女兒的追逐戲以及後續,為了達到預期效果,謝蘭生又學習了下黑澤明的《戰國英豪》,讓攝影機在追逐者與被追逐者之間反複切換。先從彩鳳的視角看二女兒的逃亡、掙紮,而後,每當女兒回頭看時,便以她為新的視點拍彩鳳的窮追不舍。鏡頭不斷搖動、切換,兩個人也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將緊張感推至頂點。


    因為電影看的多,謝蘭生能構想出來這場景的成片效果,還比較有把握。他在得到想要的後,宣布收工。


    這是電影拍攝計劃表上的最終場,但卻不會是《生根》最終放映拷貝的最終場。


    在成片中,鄉村血夜結束以後還會出現一段內容,也是全片最後兩鏡。


    看守所裏,幾個警察厲聲質問:“好,陳彩鳳,假設這些全是真的,你殺丈夫還有公婆還可以說有些緣由,那你殺女兒呢?!兩個女兒,你親生的!你肚子裏掉下的肉!一個16,一個14!你怎麽能下得去手?!你是人嗎,你是母親嗎?!”


    彩鳳卻是緩緩抬頭,目光空茫,回答他們:“當個女人太辛苦了……”“我讓她們重新投胎。”


    整個鄉裏,嫁人的,沒嫁人的,生子的,沒生子的,都太苦了。


    這是彩鳳作為母親給女兒的最後禮物。


    對於家庭,她想掙紮,她想反抗,然而她的學識、閱曆並不足以讓她找到正確的方法,於是,彩鳳這個角色到了結尾才定了性——她開明又愚昧,可悲又可恨。


    與此同時,鏡頭切到彩鳳以為的小女兒的身上去——她還是在表演倒立,頭破血流,艱難求生。如果她是真的女兒,那引起了一切的她反是唯一幸存者了。


    《生根》可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也可能不是。


    警局裏的這段內容謝蘭生在北京市區的那幾天已經拍完。他請自己在海澱區當警察的朋友幫忙,在派出所的審訊室抓緊時間拍了這段,並沒有走正規流程。有些幸運的成分在。


    1991年,大部分的電影成片基本就是分鏡順序,後期剪輯做些調整,不大會對電影膠片的順序做大刀闊斧的修改。謝蘭生的電影基本也遵循了這一習慣,但要排除少數場景,比如兩個內景場次,再比如結尾的這一幕。


    這個結尾十分慘烈。可謝蘭生一直覺得,觀眾就像一台已經陳年生鏽的老機器,不是沉重的敲擊根本不足以讓它運作。很多出於“敲擊”目的的作品都會采用誇張甚至驚悚的手法,比如五四時期的一大批。


    …………


    至此,影片殺青了。


    謝蘭生按“傳統規矩”給每個人都備了花,不過是假花。前不著村後不著點他也沒法買到鮮花,於是,在市區裏的那幾天他去商場買了假的,藏在自己的箱子裏,隻等殺青拿出來用。


    他先送給歐陽囡囡:“囡囡,謝謝,都結束了。剛才說的全是假話,為了氣你,事實上,你是我見過的最有表演天賦的姑娘了。不要忘了讀書寫字,希望有天我們能在別的電影裏看到你。”他一邊說,一邊拿出臨別贈禮——一本字典,一本詞典,還有幾本現代詩集。


    歐陽囡囡有點淚光:“謝謝謝導。我想繼續當演員。”


    謝蘭生又拿起一朵,給莘野:“影帝,謝謝,說真的,我一開始真沒想到你能同意加盟《生根》。你的演繹給‘王福生’這個角色增色好多。”


    莘野斂眸看看假花卻並沒有特別嫌棄,哂笑一聲兒:“行,挺好。四季不謝,一直開著。”


    “嗯。”謝蘭生又拿出兩朵給祁勇和岑晨兩人,說:“祁勇,岑晨,謝謝,你們兩個的工作比我預想的出色太多了,希望以後還能合作。對了,祁大攝,我可以陪你去深圳好好感受祖國變化。”


    祁勇哼道:“用不著了。”一提起來他就生氣。


    謝蘭生還撿起兩朵給小紅和小綠:“小紅小綠,也謝謝你們兩個。要沒你們我一個人無論如何忙不過來的。哦,對了,晚上先別離開,還有一些工作要做。”


    “咦?”小紅小綠問,“什麽工作?”


    謝蘭生則認真地答:“掙錢。”


    “啊?”


    謝蘭生說:“現在咱們賬上資金不夠去洗片子的了。請攝影師多花了2000,買紅塔山還有茅台搞定片場又多花了920,加上祁勇機票住宿還有各種雜七雜八,賬上資金缺口很大。我算了算,至少需要再賺6000才能把膠片衝印出來。”製作電影最花錢的就是最後衝膠片了。也是出於這個原因,沒幾十萬拍不了電影。事實上,那空白的一個半月他也用了一些資金,比如交通、住宿、電話、郵件,裏外裏也一千多了,不過因為拍攝提前結束這個空被補回來了。


    聞言,小紅小綠倒吸涼氣:“……6000!!!也太多了!”


    “對,6000。”謝蘭生道,“明兒開始咱們就得到市區去掙掙錢了。”


    小紅小綠茫然地問:“怎麽掙?”幹什麽能掙到6000?這是一個普通職工上兩三年班的收入!他們兩個這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現金。


    謝蘭生道:“我明天再跟你們說。”


    “好吧……”作為助理,小紅小綠什麽都聽謝蘭生的。


    送完一圈,謝蘭生的兩腿一彎,蹲在自己的箱子邊上,把箱子裏最後一朵又大又豔的紅玫瑰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目不轉睛地看了看,又舉到唇邊吻了吻,放回自己卷的紙筒,夾在兩疊衣服中間。


    莘野有些好奇心起,用他手裏的那朵花敲了敲謝蘭生的頭:“最後一朵是給誰的?”


    “嗯?哦,給自己的。”謝蘭生把箱子合上,站起來,笑:“我自己也有一朵的。在西單買這些花時我就告訴我自己,等到《生根》殺青那天,我也要給我自己獻一朵花,要最大最豔的,對自己說:‘謝蘭生,恭喜,你把《生根》拍出來了,我很喜歡這樣的你。’”


    自己籌款拍攝電影,一路走來好不容易。


    莘野看著對方的笑,想謝蘭生這個人真是該死的矯情。


    莘野甚至忍不住想,似他這般矯情的人如果深愛上某個人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大概……每天都能感受得到他對自己的矯情。


    莘野舔了一下嘴唇。


    “好了,大家!”沒注意到莘野的表情,謝蘭生又拍拍手掌讓所有人安靜下來,“為了慶祝《生根》殺青咱們今晚吃西安菜,去新街口。另外,等《生根》做完後期我會試著賣到歐美去,隻要能賺一千以上我就請客吃韓國菜,去‘山釜餐廳’,決不食言!”


    歐陽囡囡大呼:“萬歲!!!”


    這個時候,北京城有“三刀一釜”的說法在,用來代指名氣最大、價格最貴的四家餐館,而“一釜”就是“山釜餐廳”,誰要去了能吹好久。它就建在西海湖畔,地處一座山上,古色古香,與西海的湖光山色相映成輝融為一體,謝蘭生去過一次,覺得很不錯,能吃韓國燒烤,還能吃韓國火鍋,非常洋氣。《生根》劇組現在沒錢,但謝蘭生總惦記著帶所有人去坐一坐,“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


    晚上果然吃西安菜,在新街口“西安飯館”。這裏菜色十分地道,是西安店和泡饃館的師傅們一起開的,清真菜和羊肉泡饃全都可以算作一絕,加上門口的電烤串,在北京曾名噪一時。據說,毛主席和彭元帥總專程到那吃泡饃。謝蘭生覺得西安飯館價格公道,適合他們,而且也算特色餐廳,知名度高,當殺青宴的餐館兒還是可以湊合湊合的。


    這裏味道確實不錯,囡囡吃到油不離手,美國回來的祁大攝也連頭都不抬一下,隻有莘野,穿著一件無煙煤色的襯衫,一點一點地吃肉,一點一點地喝湯,謝蘭生隻覺得對方在吃什麽西餐似的,比如……嗯,麥當勞。


    風卷殘雲地吃過飯,眾人交換聯係方式,約好以後有機會時再到北京來次聚會。大家都有一些傷感,一起回憶了《生根》的拍攝過程、誕生過程,每一場戲每一頓飯、每個挫折每個困難,一直說到餐廳閉館。他們11人牢牢記住了相處的全部細節,到老板娘來攆人時,每一個人都緊盯住劇組裏的其他“戰友”,並試圖在心裏刻下這些人的樣貌五官,因為,他們心裏其實知道,一旦分離,下回再見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人在這個塵世裏走,走著走著就會散了。


    等吃完了這“殺青宴”,囡囡就要回到老家,等謝蘭生在電影節賣出版權“一鳴驚人”。祁勇會在北京逛逛,然後再去深圳看看,想獨自行動,謝蘭生想掏錢買票祁勇卻說“算了算了”,他想坐飛機,不想坐火車,這六星期相處下來他也不想逼謝蘭生了。岑晨則要回老家跟朋友們開mtv的公司,順便等著謝蘭生下部電影的錄音邀請。至於莘野,中美兩國都有公司在邀請他加盟影片,他還在考慮,一個月後會去上海跟人談談合作可能,暫時留在謝蘭生這。


    眾人彼此看了會兒,不得不說再見了。


    謝蘭生把相機掏出來請老板拍攝照片,又對大家承諾說他會把照片衝印11份給所有人都寄一張。


    歐陽囡囡、助理小紅以及兩個小女演員麵對分別最為傷感,一一擁抱所有的人。大家彼此感謝、祝福,終於,在新街口的繁華中分道揚鑣、各奔前程。他們散落在北京街頭的人海裏,也散落在更廣義的人海裏。


    謝蘭生給歐陽囡囡等五個人叫了“大發”,讓司機往北京站走,又跟祁勇還有岑晨這些主創也道了別,裹緊衣服,帶著莘野還有助理小紅小綠回薊門橋。司機師傅走北二環,當謝蘭生見出租車從某城門穿過去時,竟有點開心,覺得是個好的兆頭。


    在出租上,小紅小綠有點高興:“謝導,咱四個還在一起呢!!”


    謝蘭生笑:“嗯,對。”


    “我們倆都有點納悶……到底怎麽能賺6000呢?”


    謝蘭生還是道:“明天再說。”


    小紅小綠:“哦……”


    “放心,我跟莘野商量過的,他說值得試一試看。”


    “噢噢噢噢,”小紅聽了立即開心道,“那應該是沒問題了!”


    “喂……”謝蘭生想:你怎麽就那麽崇拜他?不就是洋氣、拉風和帥嗎?


    好吧,好像已經夠了……


    …………


    第二天的一大早上,小紅小綠果然知道了。


    此時正好是八月末,各大高校正在軍訓,即將開學,而謝蘭生是學導演的,會拍照片,還會畫畫兒,於是,他一邊參考北京地圖,一邊走路以及觀察,竟然自己繪了一份清華大學的地圖出來!還複印了二三百張!


    清華大學地大、樓多,為了所謂“風格統一”樓還都是紅磚建的,新生根本分不清楚,甚至連宿舍都認不出來。謝蘭生則繪製出了謝蘭生版學校地圖,把重要建築一一標出,讓新生們一目了然。這份地圖還連帶著周邊地區一起畫了,在地圖上,哪兒有東北菜館,哪兒有廣東菜館,哪兒能打長途電話,哪兒有修車的,哪兒有修鞋的,哪兒有做服裝的,哪兒有報刊亭,哪兒有新華書店,哪兒有修傘的,哪兒有……都十分清晰。因為自己是北京人,謝蘭生還“采訪”了他念清華的幾個同學,而後,在地圖的背麵,他提供了各大食堂各個餐館的拿手菜和廉價菜還有哪些報刊亭能壓價等等生活信息,非常實用。清華大學不發地圖,這是一個賺錢機會。


    謝蘭生讓小紅小綠在新生的宿舍前賣,兩毛五一份,一口價,果不其然十分緊俏。不僅僅是剛入學的大一新生、碩博新生,甚至不少正好路過的學長學姐也掏錢了!


    比想象中出的更快!


    謝蘭生還賣北京市地圖和電話卡。


    他研究過,最終肯定“磁卡電話”是新鮮的好玩意兒,即使是在首都北京。前幾天,《人民郵電報》剛推薦電信公司大力推廣磁卡電話這項業務。想想就知道,電信公司大力推廣就說明它會變普及。


    以前,老百姓們接打電話主要靠“傳呼電話亭”。公用電話有人值守,一般設在居民區外。電話擱在小木板上,電話線被接進屋裏。若有電話找某某某,電話亭的值守大媽就會大叫“張三!”“李四!”不過呢,因為電話總被個別“值守大媽”給霸占去,“三不讓打六不讓呼”,1981年中,北京街頭出現了無人值守的投幣電話,但手握著一捧硬幣去打電話也不方便,於是,1989年,又引進了日本產的“田村卡機”並且開始在賓館和飯店安裝磁卡電話,人用卡就能打電話,還能看到資費、餘額,非常方便。到這時候,北京已經安裝了近200台磁卡電話了,它們麵向社會大眾,使用人數正急速增長。


    謝蘭生看中的正是在興起的磁卡電話。


    他讓助理小紅小綠跟新生們推銷電話卡:“投幣電話總要排隊,而且北京冬天很冷,站在雪裏打電話會凍壞腳趾的,超難受,女孩子們也不安全,可磁卡機安在飯店,它旁邊兒就有暖氣,不管跟人說上多久身上都是熱乎乎的,也不用擔心有壞人了!咱們的命多重要啊!再說了,準備一把鋼鏰兒多不方便哪,總得到處求人換錢!”小紅小綠還會指指謝蘭生的清華地圖:“看到沒有?這裏,這裏,紅圈裏的兩個飯店都可以打磁卡電話呢。”


    他們倆還人手一張官方的《人民郵電報》,指著《電話卡——電信公司又一財源》的報道說:“看到沒有?郵電部都在宣傳了,官方已經在推動了,這個東西是很好的!美國日本都在用呢!以後肯定還會出現更多的磁卡電話的!”


    謝蘭生的磁卡電話麵值有10元的,有20元的,也有50元和100元的。他賣10元的能賺5毛,20元的能賺1塊,50元的能賺2塊5,100元的能賺5塊,利潤可觀。


    在這清華大一新生剛開學的日子裏,學校地圖加電話卡雙管齊下一起兜售,一天生意做下來後,小紅小綠賺了200,其中地圖賺了100,電話卡賺了100。


    他們兩個數著鈔票,都驚呆了。


    “好!很可以!”見首戰告捷,謝蘭生也來勁兒了,又繪製了北京各大高等學府的地圖。北京被稱“文化之都”,高等學府密度很大,謝蘭生就白天考察,晚上繪製,又畫又寫,小紅小綠則分頭去目標高校做生意。他們兩個分開以後一天大約能賺三四百。清華、北大、人大、北郵、中戲、北影、中央民族……北京市的各大院校到處都有他們的影子。不過,因為個別原因,北大在銷量上稍微差點。


    莘野畢竟是個影帝,不太方便跟著賣貨,再說,他也沒想搭這個手。他幾乎不跟著亂跑,而是每天去咖啡廳看看自己的英文書。謝蘭生也拿來瞧過,發現有說電影的,有說管理的,又說經濟的,有說金融的,有說市場的,五花八門十分龐雜。莘野看書速度很快,基本就是唰唰地翻,看英文比看中文的速度要快得多了。謝蘭生還挺疑惑的,不知道這莘大影帝以後究竟想要幹什麽。既然他要跟上影談,那應該是要當演員的,可是他又狂看商學等等方麵的專業書,似乎又想當大老板。謝蘭生的感覺就是莘野自己也沒譜兒,可對方又偏偏顯出成竹在胸的樣子,非常詭異。


    謝蘭生賣東西很忙,也沒工夫研究別人。


    繪製地圖就講究時效,開學久了就賣不掉了,謝蘭生一直畫到兩手發酸,手指發腫,兩隻眼睛全是重影,才緊趕慢趕,終於是在9月1號6000塊錢給湊齊了。


    總算可以進入後期了。


    他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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