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有人在此設伏,無論司徒境就是幕後主使,還是司徒境被人利用;老君廟對於叛軍而言,都不是活路而是死局,他們在此被人一網打盡,德州倉的案子便告破了。


    埋伏在樹上的人顯然十分警惕,賈赦剛落在樹上,就轉頭朝這邊瞧來。


    為了避免被地上的叛軍發現,賈赦每一次落在樹上借力,都非常輕。即便偶有叛軍發現異常,也隻當是飛鳥驚起。饒是如此,埋伏在樹上的人卻幾乎和賈赦同時發現了對方。


    幸而這時候,幾聲鳥鳴響起,又有幾隻鳥兒飛上了天。


    雖然躲在樹上那些人也有懷疑,但是想著就是輕功再厲害的人,落在樹上也不可能比鳥兒起飛的動靜還小,那一幫人便又全神貫注的盯著地上一行人。


    那一群鳥兒一飛,單廷便停下來,抬頭向驚鳥的方向瞧去。上過戰場的人,對危險有極敏銳的直覺,即便樹冠上埋伏的人將氣息隱藏得很好,單廷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臉上有一絲不安。


    柳萱埋伏在路旁,初一估量,這些人有大約一百來人。昨日夜裏,船隊兩岸皆有人偷襲,自己和賈赦隻追了一岸的人。也就是說,這些人大約是昨夜襲擊船隊之人的半數。


    天下太平時候,集結兩百多號人襲擊朝廷船隊,規模也是極大了。加之昨夜借著暮色掩護,瞧不清敵人數量,這兩百多人有人擊鼓,有人吹哨,箭羽連環,聲勢猶如千軍萬馬。若非及時將朝廷軍的軍心定下來,這這次偷襲當真足以消滅一千多人的船隊。


    柳萱一麵想,一麵也在細細觀察這些叛軍的步伐身形,等會兒賈赦一動手,自己就截一個武功弱的,得手之後便飛速回京。隻是,柳萱全神貫注的等著賈赦給動手訊號,不但賈赦沒有動靜,連叛軍都停止行進了。


    單廷身後的叛軍自然也跟著他停了下來。這些人個個都是逃命的,杯弓蛇影,這會子單廷一停,氛圍更加緊張詭異。那些緊張得心弦都要斷了的叛軍終於繃不住了,人群騷動起來。這些人自從襲擊船隊之後,默不作聲的撤退,默不作聲的準備逃亡,咬牙摸黑忙了一夜,早就壓抑得到了崩潰的邊緣,這時候一有人著聲,其他的也終於不作啞巴。初時有人小聲交談,接著說話聲音越來越大。


    這時候天越發亮了,黎明總是給人希望的,這些死亡邊緣的叛軍也是一樣。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老君廟到了!”那些死氣沉沉的叛軍兵士仿佛看到希望一般,沸騰起來。有些加快腳步朝著前方的廟宇奔去。


    單廷一揮手,道:“不能往前走了,有詐!”


    可是這個時候,也隻有部分親信還理會他,站著沒動;其他人卻向老君廟狂奔而去。原本極有紀律的叛軍,一起貪贓枉法走私兵刃,一起逃亡數月不見天日,在終於看到了希望或是踏入另一個陷阱的時候,出現了分化,場麵頓時亂做一團。


    叛軍失控對賈赦而言倒是意外之喜。待得許多叛軍朝廟門口奔去,便進入了司徒境的埋伏圈。那些藏在樹上之人發動機關,隻見多少軟網兜頭罩下,又是削尖了的樹枝、竹竿飛射二來;那上山的小徑上也布滿陷阱,又有叛軍落入其中。


    單廷見此情形,大罵一聲,道了快逃,便飛速下山。事已至此,單廷哪有不明白的:自己這是中了呂豐羽的圈套了!隻是呂豐羽向來是和司馬川有合作的富商之一,自己知道得千真萬確,自己才會帶著弟兄們投奔呂家莊,怎麽呂豐羽會如此陷害自己?


    單廷滿腦子混亂,隻帶著部分親信往山下狂奔。


    但叛軍已經失控,老君廟內有埋伏,下山之後未必沒有朝廷軍堵截,有些亂了方寸,便向小徑兩側的密林奔去。呂豐羽將單廷一行引到老君廟,自有大用,小徑兩旁豈能沒有布置,這些慌不擇路的士兵自然逃出不遠便或被活捉,或丟性命。


    單廷倒是見機得快,這一點大大出乎那些埋伏在樹上,操縱機關之人的意料。見單廷逃跑,自然有人飛奔下山攔截。


    柳萱沒有等著賈赦的訊號,便見叛軍中了埋伏,心道:果如賈伯爺所料,如今尚未入德州城,水便已經混得很了。這些叛軍也不知道中了哪一路的埋伏。


    一麵想,一麵趁一個叛軍衝過來的時候,伸腳一絆,一手刀斬在其後頸,那人便昏死過去。柳萱知道事情緊急,也不耽擱,將此人拖到一旁,揮匕首割開其外衣,果見其身上一件金邊銀色軟甲。


    柳萱用力一扯,那軟件倒非常堅韌,沒有扯下來。柳萱隻得低頭去解,正在這時,隻覺腦後一股若有若無的風聲。


    柳萱並不回頭,抬臂舉匕首一格,金屬相交之聲傳來,柳萱回頭一看,一人舉刀朝自己砍來。此人正是山海關逃走的叛軍之一,名曰單廷,也是官居校尉,算來和自己平級。山海關事發後,此人成為逃犯,柳萱見過此人的畫像。


    單廷見到柳萱,也是一愣:柳萱為何在這裏?難道在此設伏的,竟然是朝廷軍?呂豐羽不但誆騙自己襲擊朝廷軍,還在設伏,要拿自己和弟兄們的命去換榮華富貴!說不定司馬川也是被呂豐羽出賣的。


    想到此處,單廷心中越發憤恨,發狠一刀狠劈柳萱。


    柳萱家傳武藝,因其父親是次子,這一支沒有爵位可襲,柳萱越發勤學苦練,加之他天賦出眾,後又得名師指點,年歲雖然不大,武藝卻是極高。隻微一側身,便避開了單廷這勢如千鈞的一刀。柳萱站起身來,輾轉騰挪如閑庭信步,還擊快如閃電卻身姿瀟灑;單廷心中恨極,攻勢入如疾風,卻隱隱落於下風。


    單廷的隊伍如今雖然已經被衝亂,但好歹是做過校尉的,身邊還有親信跟著。這些人見了柳萱,分外眼紅,也一起上前夾擊,柳萱雖然渾不懼怕,但也一時難以擺脫。


    這頭柳萱與人纏鬥,那頭賈赦卻幾個起落,直接掠到了老君廟外一株大樹上,藏身樹冠之中。


    外頭金戈鐵馬,刀劍錚鳴,老君廟內卻還算秩序井然。


    此刻賈赦精力高度集中,耳力自然增強。隻聽一人道:“歐陽大人,叛軍當真攻上來了麽?”正是六皇子司徒境的聲音。


    那姓歐陽的道:“是,殿下,外頭廝殺得很是激烈。但是殿下不用擔心,我已經將附近貪狼部的人都召集過來,即便叛軍來了,屬下就是拚死也能護住殿下周全。”


    司徒境語氣倒也不算慌亂,隻聽司徒境道:“我信得過大人,隻是此番父皇對我委以重任,我定不能有負父皇所托。”略一頓,又聽得司徒境站起身來道:“本王不能再躲在這裏,北鬥副指揮使歐陽化聽令,立刻率部同本王殺出去,捉拿叛黨,以報朝廷!”


    賈赦此刻才知道,那日在船上誤導司徒境的歐陽大人,名曰歐陽化,是北鬥副指揮之一。若是如自己所料,北鬥七個分部,分別以北鬥七星命名,那麽此人應當和許岩平級。隻是許岩率領破軍分部,位居七星之末;歐陽化卻自稱貪狼部,當為七星之首,隻怕論武功,此人是稍強於許岩的。


    “歐陽化得令!”賈赦聽到廟內又傳來如此之語,接著便是腳步聲響起,顯然是司徒境一行出來了。


    片刻之後,司徒境出來,身後跟著幾個腳步沉穩之人。船隊一千多人,賈赦不敢說全都了然於胸,個個記得,但是但凡有些特點之人,賈赦都是有個印象的,賈赦敢肯定,跟在司徒境身邊這幾人,除了歐陽化之外,自己一個也沒見過!


    換言之,歐陽化之所以能策劃這樣的瞞天過海、禍水東引之計,是因為他能調動大量的人手。那麽,歐陽化又到底是誰的人?


    照理說,北鬥七部,應當都是景懷帝的人;但是此刻,賈赦卻對歐陽化的立場產生了懷疑。自己臨出發前,景懷帝將許岩介紹給自己,還特地給了自己一個爵位做掩護,證明景懷帝是信任許岩的,那麽景懷帝對歐陽化又是什麽態度?


    帶著滿腹的狐疑,賈赦綴在司徒境和歐陽化身後。


    接著,便見一個侍衛模樣的人一刀砍在一個衝上來的逆賊身上,奇怪的是,那逆賊居然一時未死,也舉刀和侍衛相搏。


    逆賊是山海關的兵士,自然不會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司徒境身邊的侍衛卻是千挑萬選的北鬥成員,哪個不是武藝高強之人。那侍衛見一刀沒有砍傷逆賊,臉上微露訝異之色,接著身子一側,賣個破綻。隻有深信入了老君廟能夠得救的逆賊才會往廟內衝,那逆賊和同伴一路廝殺上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死了好幾個一同逃出來的同袍,好容易到了老君廟山門外,卻又被人襲擊。


    逆賊殺紅了眼,見著破綻便全力拚殺,哪裏管得什麽上當不上當,果然中計,那侍衛反手舉刀上撩,橫到一引,便割破了逆賊的喉嚨。


    一蓬鮮血噴灑而出,那逆賊瞪著死不瞑目的眼睛,喉嚨之中發出嗬嗬之聲,但是喉管氣管一同被割破,卻說不出話來。


    那侍衛一刀殺了逆賊並不停手,刷刷幾刀在逆賊身上劃過,隻見衣袍翻飛又落下,露出逆賊身上的軟甲來。接著,那侍衛跳開,又護在司徒境身旁。


    軟甲銀色金邊,還有逆賊脖子上流出的鮮血撒在上麵,又是血腥又是好看。


    那逆賊悍勇得很,已經被一刀割喉,倒是憑著慣性又往前衝了幾步,摔倒在司徒境腳邊。


    “金銀甲!”司徒境瞧見這個,驚呼出聲,方才還沉著的臉上也出現一抹驚怒:“他們竟敢卷土重來,歐陽大人,務必將這些逆賊一網打盡!”


    賈赦瞧見此情形,便知道這軟甲果然有什麽來曆。隻是除此之外,賈赦倒也瞧出一些其他東西來:這軟件雖然柔韌,卻絕不至於刀槍不入,方才那侍衛又是武術高手,他頭一刀砍在逆賊身上而不傷逆賊毫發,並非這軟甲多麽堅韌,而是那侍衛故意造成刀槍不入的假象!


    至於逆賊悍勇,死後還衝到司徒境麵前,更是有貓膩。那侍衛站在司徒境身前,殺了逆賊之後,又故意砍破其外衣,將軟甲露出給司徒境看,為了對司徒境造成更大的視覺衝擊力,卻故意將逆賊一帶,讓其撲倒在司徒境身前。


    隻是那侍衛站在司徒境和逆賊中間,擋住了司徒境的視線,待得侍衛跳開之後,司徒境隻看見被割了頭的逆賊朝自己撲來。


    賈赦心道:演得還真逼真。方才那侍衛武功也不知道比逆賊高了多少倍,這逆賊能在眾多貪狼部眾的攔截下衝到司徒境身前,隻怕都是歐陽化故意放過來的。


    賈赦心中有數,卻也沒有叫破。


    接著,就見又有好些個身著軟甲的逆賊殺了上來,和司徒境的侍衛激烈廝殺。


    其中一個侍衛上前道:“報!逆賊單廷出現在此處,又帶人逃了。”


    歐陽化聽了,麵色微變。轉身對司徒境道:“殿下,我這就帶人去捉拿單廷。”又對幾個侍衛模樣的人道:“你們幾個,保護好殿下!”那幾人抱拳應是,圍在司徒境身側。歐陽化雙足一點,也沒見他怎麽急奔,隻幾個起落,便已奔出老遠。


    賈赦見了歐陽化如此武功,心中駭然,思忖柳萱不知道是否已經走脫,也不知他能否應付此人,忙悄悄跟了上去。


    歐陽化此刻心中也有些焦急。此一役,既是已經叫司徒境做了活證人,最好便將這次襲擊船隊的人一網打盡。隻有死人是說不出話的,萬一叫單廷逃走了,落入朝廷手中吐了真言,自己布置的這個大局便前功盡棄了。


    老君廟這個據點歐陽化經營多時,這次行動,自己帶的又是自己親自挑選培養的精銳,照道理說,滅了這一百多人的口輕而易舉。沒想到到了陷阱邊上,那單廷倒生出幾分警惕來,逃走了。


    待得歐陽化和賈赦趕到山腳的時候,柳萱、單廷及其手下,還有歐陽化的部分爪牙三方正打得如火如荼。


    單廷剛開始碰到柳萱攔截,以為呂豐羽將自己賣給了朝廷;接著歐陽化埋伏在老君廟山門外的爪牙見單廷沒有鑽陷阱,而是突然跑了,也忙追了下來。


    若是單廷不管柳萱,或許還能逃脫,但他誤以為柳萱和山上埋伏的人是一路,乃是來斷自己退路的,和單廷爭鬥起來,隻耽擱片刻,就叫歐陽化的爪牙追上,再逃,卻不容易了。


    歐陽化的爪牙除了負責保護司徒境那幾個穿著侍衛服製,其他都著便裝,看不出哪方人馬。初時柳萱是拿不準這些人的來曆的,想著隻有自己和賈赦二人相互照應,也不知能否在這許多人中突圍,誰知這些人不但武藝高強,一下山對叛軍就是殺招,柳萱稍微放下心來。


    誰知他放心卻太早了。


    歐陽化要圖謀大事,昨夜單廷帶兵突襲朝廷船隊,歐陽化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卻也帶人暗中查探了好幾回戰況。柳萱在桅杆上打令旗,大出風頭的同時,也在歐陽化及其爪牙這裏掛了號。


    見柳萱能追到老君廟來,歐陽化的爪牙大吃一驚。這些人做賊心虛,有聽說柳萱有仙人下凡的名聲,知道這是朝廷軍的人,又見一個身著軟甲的叛軍倒在路邊,不知死活,外衣卻被剝去,露出軟甲,這些人以為柳萱已經查到真相,更是定主意要滅柳萱的口,幾個眼神之間,便有人朝柳萱招呼。


    至於山門外,更是網兜、飛石、各種機關鬥成一團,時有慘叫之聲傳來,柳萱也不知道賈赦是否陷入的纏鬥。自己一人要應付兩方勢力,還要剝一件軟甲回去,就算自己有三頭六臂,怕也難以做到。柳萱苦不堪言,也隻得勉力支撐。


    歐陽化尚未奔至山腳混戰處,便瞧見了柳萱,也是心中大驚:單廷固然放走不得,這柳萱也不得不殺了。人尚未至,歐陽化一揚手,便連珠兒放出七八柄飛刀。


    歐陽化果然武功出神入化,不但輕功了得,就是這一手暗器功夫,也十分驚人。


    隻見八柄飛刀同時飛出,但是每一把的力道、方位卻都各不相同。刹那間便飛到柳萱麵前,隻見八柄飛刀不但各取不同方位,有三柄直取柳萱身上要害,另三柄分別封住柳萱退路。還有兩柄比那六柄稍微慢一些,卻是防著柳萱將直取其要害的三柄飛刀撥開之後向前突圍,迅速補位的。


    因著有三柄飛刀分別封住了柳萱左右和上方的避讓之路,柳萱身後又有恨不得取其性命的貪狼部眾和叛軍,柳萱竟是避無可避。即便撥開直取自己上中下三路的飛刀,也有兩柄補位的,柳萱是再無退路了。


    隻一照麵,祭出八柄飛刀,不但方位、力道恰到好處,連所有線路也都封死,可見歐陽化本領之高強,頭腦之清晰,算計之精準。


    柳萱原本隻是突施偷襲,想搶一件軟甲就走。誰知這一回單廷見機那樣快,還未和北鬥貪狼部照麵,就逃下山來,撞見柳萱,柳萱也因此被留下了。


    現在柳萱受兩方人員夾擊,虧得他武藝高強,才支撐到現在不落下風,卻再也分不出精力對付歐陽化的八柄飛刀了。昨夜沒有死在亂箭之下,今日竟要被飛刀奪命不成?柳萱這樣想著,心道:左右是死,不若拉兩個人陪葬。


    於是柳萱並不避開迎麵飛來的飛刀,而是一側身扭腰,一招力劈華山,揮刀直斬單廷。


    單廷也見飛刀直取柳萱,卻不知這一回加入混戰的是哪一路人馬。但是這飛刀來勢又急,內力又足,柳萱若想活命,必然拚死避開。自己不趁此取其性命,更待何時?因此,單廷也趁人之危,舉刀向柳萱砍來。


    自然,偷襲柳萱的還有貪狼部眾。眼看柳萱就要被眾多武器穿身而過,紮成篩子。


    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噗噗兩聲飛刀入肉的聲音,緊接著便是兩聲尖叫。又是金屬相交的玎璫之聲,那八柄勁道十足的飛刀有兩柄傷了兩個侍衛,另外六柄要麽是襲向貪狼部侍衛的時候被打落;要麽便是將襲向柳萱的兵器蕩開。


    倒是柳萱一刀直取單廷,單廷在變故之下一驚,忙回刀格擋,卻是慢了半步,手臂被劃老大一個口子,鮮血直流。


    歐陽化那八柄飛刀,自然又是賈赦用風異能撥開的。歐陽化內力深厚,八柄飛刀上帶的內勁極足,蕩開八柄飛刀竟比昨夜蕩開萬千亂箭更耗費精神。不過也因為那飛刀上都夾了內勁,蕩開襲向柳萱的兵器,卻是借力打力,相當於是歐陽化替柳萱擋開了幾路趁人之危的襲擊。


    仙人又顯靈了!


    這一群人混戰,有些是見過昨日仙人顯靈,箭羽不肯傷柳萱的,有些則沒見過。歐陽化聽了屬下回報,原也不信,這次親眼所見,饒是他武功高強,智計出眾,也是一驚。難道世上竟真有什麽神佛鬼怪不成?


    柳萱死裏逃生,往山上瞧來,正好看見歐陽化和賈赦一前一後的下山,猜測剛才那些飛刀,又是賈赦用法術替自己避開了,於是柳萱向賈赦一笑。


    這一笑正好落在歐陽化眼裏。柳萱長得好看,這一笑更是好看得令人目眩,傳說狐妖也是生得極美,能蠱惑人心,難道這柳萱竟是狐妖不成?


    但是管他是什麽,隻要知道今日事情真相,則都得死。歐陽化自負武功,展開身形,奔到山下,抽出腰間軟劍,便向柳萱刺去,口中道:“此人交給我,其他人等,一個也莫放下山!”


    歐陽化手下爪牙應是,此刻沒了柳萱搗亂,單廷又受傷,其他叛軍在這些歐陽化嚴格賽選悉心培養的殺人機器麵前,即便拚死,還手之力也是有限。歐陽化這些爪牙,雖是替朝廷辦事,竟是殺人不眨眼,隻片刻之間,已殺數人,鮮血飛濺、斷肢亂飛,場麵既殘忍又血腥。


    賈赦最擅長的風刃殺人,但是此刻人多眼雜,他不欲在這些人麵前過多暴露自己的能力,便從空間取出一把上回從白駒號上取來的刀,也衝入人群之中。


    賈赦不會武功,但是他敏捷度遠遠高於常人,腳下又十分輕盈,加入混戰之後,眾人隻覺得他武功招式詭異不常見,但是卻刀法生猛,威力無窮,其身法更是神出鬼沒;亦是一深不可測的高手。


    “柳校尉,快走!”賈赦舉刀架住歐陽化的軟劍。


    這軟劍為特殊材料所製,極薄極鋒利,卻又極韌,厚重大刀與其相交,竟是絲毫未損。


    正如賈赦所言,此地不知道多少方的勢力加入了混戰,自己須得取一件軟甲回去向景懷帝報信,於是柳萱也不扭捏。此刻賈赦纏住歐陽化,柳萱跳出戰圈道:“賈伯爺小心!”便一刀揮出,殺開一條血路,抄起地上一具反賊屍體便奔。


    世上竟有那麽巧的事:剛才是叛賊替貪狼部拖住了柳萱;此刻卻又是叛賊替柳萱拖住了貪狼部的爪牙。那些叛軍眼看死了的同伴越來越多,情知沒了活路,又見貪狼部的人手段殘忍,也是恨不得死了也要拉個人陪葬的打法,和貪狼部糾纏在一起。


    柳萱輕功極高,隻需有人為他托得片刻,便以奔出老遠。邊跑手上不停,已經將那具屍體上的軟甲剝下來,將屍體一扔,少了負重,跑得更快了。


    歐陽化被賈赦擋住,眼睜睜瞧著柳萱逃脫,心中焦急。偏偏這賈赦武功極高,卻看不清路數。高手相鬥,容不得絲毫閃失,不明底細的二人交手,剛開始幾招都在試探階段,歐陽化還沒摸清賈赦的路子,便叫柳萱逃了。


    歐陽化哪裏甘心,又是八柄飛刀放出,直追柳萱。


    柳萱又不是什麽武功不濟的人,此刻不是方才那樣被人圍攻的局麵,不用賈赦出手,這八柄飛刀也不能將他如何。


    但是賈赦生怕柳萱被耽擱片刻,又叫貪狼部追上,一隻手持刀和歐陽化相抗,一手運起風異能,依舊替柳萱撥開了那八柄飛刀。見飛刀不能傷柳萱,氣得歐陽化直咬牙:這狐狸精當真邪門!


    賈赦見柳萱終於逃脫,鬆了一口氣,物證到手了,現下還需要一個人證。


    眼見一百多叛軍已經被貪狼部殺得隻剩幾人,賈赦突然刷刷連砍歐陽化三刀,將其逼退兩步。隻一閃身,便繞到單廷身側,一出手,便殺了兩個歐陽化的爪牙。


    單廷被柳萱傷了手臂,不過是強撐著一口氣勉勵支撐,眼看不敵,準備閉幕就死的時候,卻被賈赦救了。


    單廷這幾個月雖然躲在呂家莊,卻對山海關的案子十分上心,日日問呂豐羽案子的最新進展。現下單廷自然知道呂豐羽的話不能盡信,但是呂豐羽說賈赦此人武功高強,有勇有謀,大概是可信的。


    方才柳萱叫這人‘賈伯爺’,難道此人便是賈赦不成?他既是朝廷的人,為何又要救自己。


    又是幾聲淒厲慘叫,叛軍又被殺了數人。貪狼部爪牙騰出人手來,已經有人朝柳萱剛才消失的方向追去。賈赦也不知柳萱能否逃過貪狼部的追殺順利回京,隻是事到如今,除了選擇相信柳萱,也別無他法。


    正在此時,賈赦聽見官道上馬蹄之聲響起,朝這邊奔來,賈赦心中一閃念,幾刀砍出,又殺了一個貪狼部爪牙,救了單廷一命,再一閃身,避開歐陽化的襲擊,一揚手。


    歐陽化見賈赦武功高強,以為賈赦要放暗器,忙全神戒備,卻見賈赦袖中一物飛上了天。


    歐陽化忙放飛刀,欲將其打落。賈赦反應敏捷,那肯讓他得逞,歐陽化手一動,賈赦便後發先至,一刀削了過去。


    賈赦打發既蠻橫又不講理,看似毫無章法,每每都能逼得人不得不退。歐陽化閃身避開,卻已經來不及阻止賈赦放出的響箭。


    砰的一聲,一躲煙花在天上炸開。


    破軍部的訊號!歐陽化看到這個,大吃一驚!景懷帝竟是將破軍部交給了賈赦不成?今日貪狼部做的事絕不能叫朝廷知曉,賈赦此人,須得在許岩到來之前解決掉!


    想到此處,歐陽化滿臉狠厲,展開自己最拿手的奪命七絕劍,朝賈赦攻來。


    賈赦頓時覺得自己眼前如靈蛇、如飛絮、如蛛絲,許多劍影連綿不絕的向自己包抄過來,這些劍影像剪不斷的線一圈一圈,四麵八方的朝自己裹來,活像要將自己纏成個蟬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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