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這話險些將賈赦逗樂了。賈赦也算穿越過來好幾個月了,自打賈赦醒來後,賈母和賈赦的交鋒回回都敗北,賈赦也不知道賈母哪來的勇氣屢敗屢戰。


    至於賈母,她原本不想將話說得這麽直白的。可是現在的賈赦完全換了一個人,以前,賈母隻需要敲敲邊鼓,賈赦自然知道討她歡心;現在就算她將話說得再明白不過,賈赦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賈赦若是會信賈母這話,在末世就活不下來!“老太太上了年紀,到了享清福的時候,不該管的事情,以後便別管了。”賈赦說完,站起身來,並不理會一副被雷霹了樣子的賈母。


    其實賈赦這話就是字麵意思,賈母名義上還是原身的嫡親母親,隻要這老太太乖乖的在榮慶堂不作妖,賈赦還是願意供養她的。


    可是賈赦身上殺氣重,普通一句話自帶威脅人的氣場。剛才賈赦還說要讓賈王氏暴斃了,將邢氏嫁給賈政呢,現在又讓自己不該管的事不要管。在賈母聽來,這是賈赦在威脅自己,若是自己手伸太長,賈赦隻怕也要讓自己管不了事。


    這個忤逆子啊!


    “你!”裝了半日慈祥的賈母終於忍不住手抖了,指著賈赦的鼻子道:“老天爺怎麽不收了你這個不孝的!”說完,都不用賈赦下逐客令,賈母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賈赦瞧著賈母的背影微微皺眉,自己沒將她如何呀?怎麽這老太太一副落荒而逃的樣子?


    不理會賈母,賈赦傳來林之孝,讓他按邢氏的哥哥來信上留的客棧地址,去跟邢家人說一聲,自己同意退婚。


    原身和邢夫人的婚事是定了婚書的,就差迎娶禮成了。在迎娶邢氏前,賈母想著借迎娶新婦布置新房的機會,把原身擠兌出榮禧堂,原身因此氣的昏厥,醒來之後,就換了個芯子。


    也是因此,原身和邢夫人的婚禮就沒辦成。


    賈母原本一邊哄原身搬出榮禧堂,一邊給邢家去了信,讓邢家人送邢姑娘進京發嫁。


    邢家住在蘇州,進一趟京城快也得月餘,這去信一來一回三個多月,邢姑娘的哥哥護著妹子到了京城,入城便聽說賈家窮了,還了祖上欠下的八十萬的國庫銀子之後,到了發賣下人過日子的境地。


    邢家哥哥願意把妹子遠嫁給人做填房,打的就是妹子做了高門當家太太幫襯家裏的主意,現在聽說榮國府敗落了,當即便有了悔婚之意。


    這時候的邢夫人還是邢姑娘,一來還沒到榮國府接受跟紅頂白,拜高踩低的曆練;二來大姑娘臉皮薄,退婚的事,總是不好聽的,於是邢姑娘還勸說哥哥說許是外頭人恨不得人家敗落,添油加醋胡亂傳的呢。畢竟是國公府,未必就落到如此地步了。


    邢家哥哥自己在蘇州的時候的專愛聽些官家八卦,總是將官宦人家的一分不好幻象成十分,自己都信了明日一早,這些官宦人家就要敗落入獄。結果一年二年的,人家依舊是官老爺。


    對照自己仇富的心思,邢家哥哥也覺妹子這話有理;既然已經來了京城,不若再觀察兩日。萬一榮國府富貴依舊,自家豈不是白白錯過了一門好親?


    這等了幾日打聽風聲,就叫邢家哥哥打聽到榮國府賣莊子度日的事情。況且,邢家門戶不高,對賈家究竟有多少莊子沒概念,邢家哥哥以為賈赦賣莊子,是將榮國府所有的莊子都賣了。


    貧窮限製了邢家哥哥的想象,促使邢家哥哥做了一個自以為英明的決定,邢家哥哥當即回客棧就跟妹子說要退親。邢家沒了父母,邢姑娘的事,就做哥哥的做主。加之賈赦名聲不好,貪杯好色的紈絝一個,滿京城都知道的。邢姑娘也點了頭。


    於是,邢家哥哥就將退親的書信遞到了榮國府。


    賈赦本就不想娶親,何況這位邢夫人在原著上也多出彩,既立不起來又擰不清,連娶回來教導賈璉都嫌能力不足。既然如此,退親對雙方都是好事。


    不但如此,邢家還遇到另一件好事:賈赦不是賈母,他沒覺得被退親是多傷臉麵的事情,也不在意臉麵,想著邢姑娘好歹和原身夫妻一場,同意了讓邢家退親,留著邢姑娘的顏麵,以後也好說親。就這樣,小門小戶的邢家退了一等將軍賈赦的親。


    等賈母知道自家國公府被邢家這樣的小戶人家退親後,又生了一場大氣。


    賈赦倒沒將此事放在心上,除了繼續忙莊子上的事情外,又給賈璉尋了一個教騎射的師父。


    如此過了數日,戴權又來榮國府了。


    這回戴權倒不是來傳聖旨的,而是來傳景懷帝口諭的。和戴權一同前來的還有吏部官員,帶著任命文書。原來,因為這段時日到戶部還銀的人頗多,解決了困擾朝廷多時的財政問題。景懷帝心情很好,不但賞了戶部尚書曾闊,還順手給了賈赦一個實缺。於是,賈赦被任命成了戶部員外郎。


    各部院員外郎為五品官,自然用不著景懷帝專門為此下一道聖旨。但是戴權是景懷帝身邊的紅人兒,他親自來傳口諭,這算是給足了賈赦體麵。


    沒有聖旨,也就用不著開中門跪迎了,賈赦倒是很願意如此,接了吏部送來的官服,賈赦也入鄉隨俗的分別給了戴權和吏部官員茶錢,還口中謝了皇上的恩典,派管事送戴權和吏部官員出門。


    抱著一遝官服,賈赦滿心都是苦水。他每日都繁忙不堪,哪有時間去衙門點卯?何況對於坐擁幾百萬家資的賈赦來說,員外郎那幾十兩的俸祿及幾十斛的祿米真的毫無吸引力。賈赦寧願多花時間在修煉上。


    可是戶部管全國戶籍和錢糧,已經是僅次於吏部的當紅衙門了,又是京官,別看五品的員外郎,多少世家子弟都削尖了腦袋未必能擠進去。賈赦總不能剛得了職位就辭官,那也太打景懷帝的臉了。


    賈赦回到東院,歎了一口氣,心道:那就勉為其難的做一年半載的官,再以能力不足為由辭官吧。反正自己是有名的紈絝,任上犯一兩處不會引來殺身之禍的小錯誤,估計自己的上司也就不會分配什麽重要事情給自己做了,跟賈政一樣在衙門劃劃水,估計也忙不到哪裏去。


    這邊賈赦打定了消極怠工的主意,那邊賈政去賈母處請安的時候,也聽說了賈赦得五品員外郎的消息。


    員外郎和主事,一個正五品,一個從五品,算下來賈赦剛好比賈政高了半級。


    賈政聽了,仿佛跟被雷霹了似的。賈恩侯那個不學無術,不思進取,好色昏聵的紈絝,那個處處不如自己的大哥,居然得了實缺,還是比工部有油水得多的戶部,還比自己高半級?簡直蒼天無眼啊。


    愣了會子,賈政才訕笑道:“大哥得了官職,倒是一件大體麵,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國庫那八十萬兩銀子也沒白還。”


    瞧瞧這話說的,誰說賈政不通庶務來著?人家精明著呢,那八十萬兩賈母多肉疼啊;加上不久前賈母想撈回五萬兩還铩羽而歸;這個時候跟賈母提錢,什麽體麵什麽光宗耀祖,通通都是給賈赦上的眼藥。


    賈母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自己一直偏愛的小兒子。以前富貴的時候,自己在榮國府說一不二的時候,因為偏愛,賈政有多少缺點她都可以忽略不計;但是當因著這份偏愛,自己失去了榮國府說一不二的大家長地位,失去了所有梯己,還失去了娘家的靠山的時候,賈母固然恨賈赦,但是說一點不遷怒賈政,卻也未必。


    以前,賈政就是個慣常躲在女人後麵拿好處,享受之後又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的人。但是,以前賈母從未覺得賈政有什麽不妥。


    但是今日,賈政按慣常的套路拱火的時候,賈母卻突然察覺了賈政那藏在不通庶務背後的別有用心。


    從重孫媳婦熬起的賈母,若是認真聽,哪有聽不出賈政弦外之音的?


    “事已至此,說這些還有什麽用。現在榮國府是賈恩侯說了算了,銀子也是憑他花。”賈母歎了一口氣,說自己乏了,賈政和賈王氏自然識趣的告退了。


    賈政頭一次在賈母處碰了個軟釘子,心中懨懨的。但最令他難以接受的事,還是賈赦不但襲了爵位,如今連官位都比他高。即便臉上裝出不在意的樣子,賈政內心深處也嫉妒得發狂。


    現在,隻要賈母和二房不來招惹自己,賈赦就對老太太和二房完全無視。所以賈赦完全沒打聽賈母和二房對於此事的反應。


    捋了一捋自己穿越之後發生的所有事,賈赦眯起眼睛挺了挺脊背:如今離自己去戶部還銀又過了一個多月,若是景懷帝要賞自己官位,那麽在賜還二十萬家資的時候就應該賞了,為何拖到現在?


    一國之君,日理萬機,若非有人提起,景懷帝估計都想不起賈赦是何許人也。時隔一個多月後,自己進了戶部,會是誰塞自己進去的?憑著在末世活下來的敏銳隻覺,賈赦總覺得,等著自己的事,不太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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