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不是個沒脾氣的人,自從賈赦醒來,先給鴛鴦臉色,後打賴大,還威脅自己,賈母早就怒不可遏。隻是忌憚賈赦當真發瘋,傷了賈珠和賈元春的性命,賈母才憋著性子讓步,誰知賈赦得寸進尺。聽到這裏,賈母又氣又怒,冷哼一聲:“權柄?你現在不是襲著一等將軍嗎?還要什麽權柄?”


    賈赦沒有說話,定定的看了賈母一會兒。


    這是賈赦還在末世的時候,全神貫注盯著危險源的眼神,賈母一個養尊處優的老太太,哪裏經得住這樣的氣場。賈赦還沒開口呢,賈母氣勢就弱了:“你,你要做什麽?”


    賈赦見把人老太太嚇成這樣,就笑了:“沒什麽,拿回自己的東西而已。明日起,讓賈王氏將大庫鑰匙還回來。既然老太太知道誰襲爵,就該知道這家業是誰的。”


    賈母身子一晃,怒道:“賈恩侯,你莫要得寸進尺!我如今還活著,我才是國公夫人,這國公府,目前還是我的!”


    賈赦被這話逗笑了。其實作為一個末世人,習慣了用實力說話,他並不太懂這古代的倫常規矩。不過他不懂,原身懂,他既然接收了原身的記憶,自然也明白一些古人綱常。


    賈母被賈赦笑得心中發虛。


    賈赦笑夠了,才對賈母道:“我竟不知道保齡侯這樣大手筆,外嫁女的嫁妝是偌大一座國公府。”略頓一下,賈赦又道:“這樣的笑話,老太太以後最好再也別說。國公府可是禦賜的府邸,什麽時候成你娘家帶來的了?這話若是叫禦史台抓住一絲錯,什麽罪名扣不上?就算你不在乎賈府前程,也別帶累你娘家落在罪!”


    賈母身子一晃,隻覺賈赦這話無比怕人,卻沒反應過來賈赦是啥意思。


    她從重孫媳婦做起,熬死了幾重的婆婆,兩年多前賈代善過身,從此以後在榮國府說一不二,在她心中,這國公府可算輪到她當家做主了,可不就是她的麽?略頓一下,賈母才知道賈赦在說什麽,怒道:“畜生!你可知道你這說的什麽話?”


    賈赦冷笑:“我自然知道的,隻怕老太太這些年枕頭塞太高,睡得有些飄。外嫁女除了嫁妝之外,其他家產全是夫家的。老太太須得明白,女子盜竊,是犯七出之條的!老太太好大口氣,國公府是你的?那是你是想史家僭越,把禦賜之物算你的陪嫁;還是你承認盜竊,承認史家女是盜賊?”


    “你!”賈母指著賈赦的鼻子手劇烈的顫抖,她咳嗽了好幾聲卻說不出話來。她從沒想過,從小到大,對自己千依百順的賈赦會變成這樣。


    “你這個孽子,跪下!”手抖了好半天,賈母才回過味兒來,拿出了做母親的威風。


    賈赦總覺得原身是個斯德哥爾摩患者,賈母越是不待見他,他越想討好賈母,越是孝順。賈母說什麽是什麽,最終也沒得到賈母的一個好臉色,反而將自己氣死了。


    若是換做原身,估計就真的跪下的,但是眼前的賈赦可是異能者,從小接受的是人人平等的教育,進入末世之後明白了弱肉強食的道理,向一個倚老賣老的老太太下跪?賈赦真跪了才是失心瘋了。


    隻見賈赦跟看戲似的看著賈母。氣勢這個東西,此消彼長,賈赦氣勢上來,賈母氣勢就弱了,漸漸的,賈母眼神裏就露了怯。


    “老太太你記住,自從你想將我趕出榮禧堂,讓賈存周鳩占鵲巢那一刻起,便耗盡了我最後一絲孝道。以後就算你死了,出殯的時候我都不會跪一跪。若是你這些年老實呢,將來我送你入賈家祖墳,若是你還想著坑害長房,小心我不讓你和父親合葬,讓你做孤魂野鬼!”


    賈赦這一番話離經叛道,別說賈母,就是拿到外麵說理,賈赦也能被唾沫淹死。


    賈母更是被氣得險些嘔血:“你這個不孝子,我當初為什麽沒有一把捏死你!我明兒就進宮,本朝以仁孝治天下,我明兒就進宮參你一本,將你的爵位褫奪了!”


    這也是原身忌憚賈母的地方之一。賈赦襲爵,是賈代善臨終遺本的意思,賈母自然無法。但是若是嫡長子壞了名聲,嫡次子就可襲爵了。所以原身雖然不糊塗,但是無論受了多少委屈,都得捏著鼻子忍者,不然這榮國府當真就成賈政了,自己這個沒有實缺的一等將軍都保不住。


    可是賈赦已經不是原身了,隻見賈赦輕笑道:“滿京城裏頭,誰會相信賈恩侯不孝?方才我對老太太說,事無不可對人言,老太太偏要把下人們都打發了,現在可沒有人替老太太作證。老太太不信,隻管將這些話對外說去,看看聖人是否會奪我爵位。”


    賈母頓時被氣得滿臉紫漲。


    賈母氣得七竅生煙,賈赦可還沒說完,隻聽賈赦繼續道:“就像嚷出去,沒人會相信老太太不慈一樣;沒人會相信我不孝的。”


    賈母聽到這裏,更是一口氣堵在胸口。


    這些年,榮國府可沒少敗壞賈赦名聲,但是即便如此,也隻能找些賈赦貪杯好色的錯處,孝道一樣上,誰也尋不著賈赦的不是。


    京城裏頭,世家大族的事,誰家子弟上進,誰家子弟紈絝,哪家和哪家聯了姻,誰又和誰結了仇,各家大族都是清楚的。賈赦有百般不是,孝順的名聲在外,賈母這時候若是敗壞賈赦名聲說他不孝,非但難以令人相信,反而會被人疑心這些傳言的動機。


    賈母胸口劇烈起伏。疼,真疼,這他媽還是自己搬石頭砸腳的疼。當初為了讓賈赦做出不孝行徑,自己可沒少想辦法,可是賈赦十分孝順,硬是沒讓自己拿到把柄。賈赦純孝的名聲,是自己成全他的啊!


    賈赦醒來之後除了去接一趟賈璉,就不停在跟人打嘴炮。作為一個以前能動手就不動口的人,賈赦煩透了。


    見賈母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賈赦趁熱打鐵道:“就這樣把,明日一早,叫賈王氏將大庫鑰匙交出來,不然我定鬧到工部衙門去。自己元配妻子替大伯子當家,這話傳出去,我看賈存周還有什麽臉做官!”


    賈母方才的怒氣還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呢,賈赦就來了這樣一句。也就是賈母養尊處優,身子好,若是身子略差一點,估計能被氣得一命嗚呼了。


    賈赦可不想繼續跟個老太太廢話,接著道:“老太太想好了,我今日會派人去庫房外麵瞧著,老太太別想著趁夜裏在賬本上做手腳,轉移錢財。否則,明日我不但去鬧工部衙門,還去順天府告老太太盜竊!老太太請回吧。”


    賈赦幾句話說完,就下了逐客令。


    古時候律法對女子嚴苛,女子擁有嫁妝以外的財產便是盜竊。賈母掌家這些年,不知道往自己私庫裏麵劃拉了多少好東西,都是她嫁妝單子以外的,若是細究起來,她的確犯了七出之條。


    賈母瞧著眼前這個賈赦,不知道為何他昏倒一場起來,竟是變得心狠手辣了,一出手就抓自己軟肋。


    賈母知道自己討不了便宜,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憤恨的出了耳房。


    見時辰不早,賈赦命人擺飯,又命趙嬤嬤將賈璉接來,父子兩個一起用膳。


    為了護著賈璉和李姨娘的安全,用膳之後,賈赦便細問了趙嬤嬤,賈璉和李姨娘屋裏用的人哪些是賈王氏掌家之後派來的。


    當夜,賈赦就將賈王氏安插進來的人派了其他差事,又派原身信任的丫頭去伏侍李姨娘,叫趙嬤嬤陪著賈璉,暫且對付一晚。今天是他第一日穿越過來,重新安排賈璉和李姨娘身邊的人,得等他騰出手來。


    安排妥當,賈赦才開始清理原身的梯己。


    原身的財產是不少的,因為原身還是得賈代善歡心的,所以小時候養在祖母周氏屋裏,略大一些,就住在榮禧堂的耳房內。


    榮禧堂正房是榮國公才有資格住的屋子,自己作為嫡長子住在耳房,自然是身份的象征,但是三間耳房真的不大,祖母周氏的嫁妝、賈代善大半的私庫,還有元配張氏的嫁妝,這許多財產哪能都放自己屋裏?


    所以除了一些輕巧的古董字畫、擺件和自用的家具,這許多財物都放在大庫裏,賈赦手上隻捏著單子。


    一想到這裏,賈赦就愣了半會兒。原身大約覺得自己捏著單子就萬無一失了吧,但賈赦可是看過原著的,賈王氏連林家的財產都貪,能放過自己的?不行,明天一定要把東西拿回來。


    賈赦起身,先將原身財產單子收進了空間,便坐在床上打坐修煉。


    賈赦巡著修煉之法,一遍遍的運行體內真氣。他具有風異能,簡單的說,就是可以控製空氣流動,還能讓無形的空氣匯聚成自己想要的形狀。在末世,他的風刃已經十分強大,砍喪屍頭顱猶如菜刀切豆腐;不但如此,他原本還掌握了禦風飛行的技能。


    若是早日恢複到自己在末世時候的能力,別說將榮國府捏扁搓圓,就是賈母告禦狀,自己也敢見了皇帝不磕頭。


    隻略回憶了一下末世時候的能力,賈赦就進入了忘我狀態,這一修煉就是一整夜,次日醒來,賈赦非但不覺困倦,還覺神清氣爽。


    將氣運到指尖,一風刃揮出,向一條茶幾腿削去。嘩啦啦一陣急響,桌上茶壺、茶碗碎了一地。賈赦剛穿越的時候,風刃隻能削斷蠟燭,這時候竟然能削斷茶幾腿了。雖然那茶幾腿不算粗,但是賈赦對自己的進展還是很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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