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你總是心太軟


    安鋒腦海中一個閃念,他二話不說立刻甩下肩上的背包,提著那隻泰戈爾奔向身後的山路。


    那對騎著摩托車的夫婦還沒有走遠,摩托車的速度很快,但終究是在坡度超過六十度的坡麵上行走,所以摩托車手開得很小心,他剛剛從溝底爬上來,正順著斜坡攀越下一座山峰。


    安鋒平靜的往自己狙擊槍上裝上消音器,動作不緊不慢。等消音器裝好,他舉槍上肩,這時候摩托車手突然加大了速度,可能是他從倒後鏡裏看到安鋒在舉槍瞄準……開始被安鋒槍口鎖定的目標,很少有逃出的可能,隨著兩聲不大的槍響,摩托車手翻滾著跌下山梁,在滾動的過程中,他們的身體化成一堆灰燼,而無人掌控的摩托車向前繼續竄動了415米,隨即斜躺在地麵上,引擎還在持續轟鳴著。


    “去上帝粒子”子彈實在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必備利器呀。


    做完這一切後,安鋒前後花費了不過三分鍾,安鋒也不去收拾槍擊殘骸,他一臉陰沉的提著槍翻轉,一邊的麗莎驚訝的捂著嘴,不讓自己的嘴泄露出一絲一毫的哭聲,而旁邊的阿蓋爾則一臉平靜的看著安鋒,他點點頭憨厚的說:“你總是心太軟。”


    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是一種類似受虐狂的病態心理,患上這種疾病的人,對虐待自己、蹂躪自己、踐踏與侮辱自己的人充滿信賴感,任何指責自己信賴的的對象的語言,都會讓患者感覺感情上受到莫大挫傷,以至於惱羞成怒,辱罵揭穿真相的人。


    安鋒剛才一閃念,是想到了自己一味的對麗莎好,並不是正確方針,他還要適時地展現自己的凶殘與暴虐,這樣才能贏取麗莎的信賴,當然,展示之後還要對麗莎進行洗腦,比如說所有的作惡都是――


    “我這是‘為你好,”,安鋒柔聲解釋:“在這裏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告密者,他們正在向追捕者來的方向前進,如果他們中途遇到追捕者,告訴追捕者你的下落,那麽……”


    重要點還不在這裏,那位精神領袖在這裏的威望很高,他打的是一場人民戰爭,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幾乎是他的哨兵,安鋒想要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接近對方的藏身處,就必須將這些哨兵一個個就地消滅。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要緊防情報機關在背後捅刀子,現在在情報機關的記錄裏,安鋒將自己的行程延遲了十天,但如果最後的證據是十天前安鋒就抵達了敏感地帶,那麽安鋒就不能否認以後那些事是他做的了。


    阿蓋爾的意思是安鋒早該下決心動手了,麗莎是什麽,不過是一條線索而已,何必對這條“線索”投入太多的精力與感情,安鋒早就應該按照行動規範,於脆利落的拔除沿途所有的舌頭。


    “可是,可是,你殺了他們,你不怕他們家族找你複仇嗎?”麗莎嚅囁著說。她的感情確實接受不了,一位自己的鄉親在自己麵前沒有任何理由的被殺,而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此刻她心中各種負麵的感覺一起湧上,令她的思緒很亂……當然,她最擔心的還是鄉親被殺,後果會由自己承擔。


    在法外之地,家族力量是一個最重要的依靠,兩個牧羊人彼此突然遭遇,兩人附近幾百公裏沒有人煙,其中一名牧羊人,殺了對方,吞並了對方的羊群,也許這位牧羊人的失蹤,全世界都不知道。能讓兩位牧羊人彼此顧忌,保持基本的人性道德,唯有對犯罪成本的估量。


    每個人都不是個孤島,這是一個道理;每一個罪犯在犯罪的時候,都會自動估量犯罪成本,這是另一個道理。如果吞並對方羊群的行動,最終需要自己付出生命代價,那麽兩位牧羊人可能就會保持人性底線,彼此友好的點頭分手。而在這片法外之地,能有力量實施報複的唯有兩位牧羊人背後的家族力量。


    麗莎說的就是這個,這是一片法外之地,當剛才兩位摩托車手既然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這裏,說明他們背後的家族勢力不容小覷,而雙方一見麵,彼此交談的那幾句話,實際上是在亮勢力,比如麗莎告訴對方自己住在哪裏,對方馬上承認聽說過麗莎,然後又表示自己見多識廣的,實際上是在告訴安鋒他們,自己住的離羊圈溝並不遠,背後也很有勢力。


    按理說這場會麵,應該彼此友好分手,雙方都亮了底盤了道,屬於誰也不敢惹誰的兩撥人……如果安鋒僅僅是一位普通過路人,如果安鋒的任務隻是作為保鏢保護麗莎回家,那麽形勢確實該如此。


    但“紮喀貢”背後開槍了,這讓麗莎感覺到震驚,以及不可思議。她要回家,她要在羊圈溝生活一段時間,如果讓人知道,那些人失蹤的時間就是回家的日子,難免要掀起軒然大波,這讓她怎麽活啊?


    “所以我們要消除咱們走過的蹤跡,沒辦法,我們必須一路不為人知的潛回你父兄的部落,這樣,你的父兄就有充足的時間對你做出安排,比如你父兄可以跟你丈夫說你沒有回家,然後在與你丈夫交涉,這樣他們會獲得更大的自由度……我這是‘為你好,”,“紮喀貢”柔聲的繼續勸解。


    這個理由說得過去…當然了,如果麗莎接受“紮喀貢”這個觀點,同意“紮喀貢”可以借著‘為你好,的這個名義,同意“紮喀貢”為她做的任何決定,那麽她的立場就跟“紮喀貢”一致了,她同時也自覺自願的放棄了自主權,任由“紮喀貢”把她代表了。


    麗莎想了想,她感情上難以接受,但不可否認,“紮喀貢”說的有道理,如果她能悄悄地、不為人知的潛回家去,那麽自己父兄與丈夫的談判將會有更大的自由度,等談判結束後,自己再決定是否出現,那就更加自由了。


    麗莎的眼淚慢慢的收起來,這時阿蓋爾頻頻催促大家動身,在麗莎眼中“紮喀貢”的凶殘,阿蓋爾卻認為安鋒的心太軟弱,總是為了莫名奇妙的道德,違反軍事原則,故此他嘟囔幾句,而後向安鋒建議:“我去開道?”


    安鋒搖搖頭。既然麗莎聽不懂他們的交談,他說的就無所顧忌:“不,從體力上說,你現在不如我,而我的凶殘要展示在她的麵前,所以……不如你幫我背行李,我來全程警戒,”


    阿蓋爾想了想,他點了點頭:“你可別再心軟哦。”


    方針已經定下來了,從現在開始,兩人要為生存而戰,必須披荊斬棘的消除沿路所有障礙,然後無聲無息的潛伏到羊圈溝附近。


    羊圈溝確實是一處世外桃源,這條溝位於兩山之間,整條溝大約有十公裏寬度,可是溝中心有一條兩公裏寬,深達41500米的地理塌陷,該處地理塌陷兩端石壁聳立,直上直下成垂直坡度,然而溝兩邊與溝底卻是厚厚的泥土,上麵覆蓋著絨絨的像綠地毯一樣的厚草地。


    這裏海拔34uu米,恰好處於逆溫層位置,氣候四季宜人,每天陣雨不斷,但每撥陣雨最長不過半小時,短的隻有三五分鍾。


    充沛的雨水讓這裏草地茂密,種植什麽都生長良好,這片富饒的土地養育了大約10uu人口――要知道北克什米爾的首府吉爾吉特人口才不過50uu人。


    翻過最後一座山梁,當羊圈溝出現在視線內的時候,麗莎也不禁驚呆了,隻見山腳下沿著山峰走向豎立了四五座樓房,這些樓房都是白牆紅瓦,最高的是三層樓,樓頂是典型的印度式“人”字頂,上麵嵌著的居然是金黃色的琉璃瓦。


    這裏哪是荒僻的山村,明明可以當做一座不大的城市。


    “我出嫁的時候,這裏並不是這樣的……”,麗莎結結巴巴的說,她激動地站起身來,準備奔下山峰,但卻被“紮喀貢”按住了肩膀,“紮喀貢”衝他搖搖頭,輕聲說:“不要,現在是中午,我們這時候進溝被人看到了不好。”


    麗莎呆呆的點點頭,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著遠處的房屋熱淚盈眶。在她身後,阿蓋爾拿出了平板電腦,開始接收衛星圖像。


    在衛星圖像上,這裏依然是一片平坦的山溝……這就是說,這處山溝的變化目前還不為人知。


    七年,七年的時間發展處一片世外桃源來,那位精神領袖的本領確實大。安鋒舉起望遠鏡,但他想了想,又把手裏的望遠鏡塞給麗莎,自己則從背包裏取出另一幅望遠鏡,與麗莎一起觀察著這片山溝――他遞給麗莎的是普通光學望遠鏡,而他自己拿的望遠鏡則是一副電子掃描望遠鏡,可以自動的把看到的一切轉換成各種數據圖形。


    整條山溝裏,大多數建築並沒有集中在一起,隔著一條地理凹陷形成的巨溝,溝兩邊似乎是兩個世界,在安鋒這一側,房屋都是孤零零修建的,每棟房子間的間隔都很大,房屋的質量也似乎參差不齊,有些房屋是用巨石建築,有些房屋是用片石與磚塊修建。


    大多數房屋修建的沒有什麽美感,隻是方方正正的一個窩,而大多數房屋修建的院落都很大,他們的院子有的是用土胚修建,有的用上了磚石,但大多數院牆都不太高,電子掃描望遠鏡裏顯示,那些院牆的高度隻有一米二,類似於胸牆。


    這種高度恰好可以防止羊跳出去,防止狼爬上來,但卻不能防止人。


    安鋒所在的溝這一側,幾乎沒有農田,大多數農戶家裏都養著幾頭牛,養著一些羊,而對麵靠近溝邊的這一側則是整齊的農田,看著農田的田壟,安鋒深度懷疑這些農田都是機耕田,因為他們的田壟太筆直了。


    對麵的樓房大約有ll棟,每棟樓房都是長條形建築,樓的走向與塌陷溝的走向保持一致,每一層基本上有十幾扇窗戶,最高的那棟三層樓則三十多扇窗戶,樓房的窗框很新,看起來沒有修建多久,窗戶的玻璃很亮,是時常擦洗的


    對麵除了這些樓房外還有一些平房建築,但那些平房都建造的很規整,充滿藝術氣息,而這種藝術氣息卻不是阿拉伯的,它有點歐式風格,充滿了現代簡約流派的設計感。


    安鋒斜著眼掃過阿蓋爾手裏的平板電腦,由於周圍山勢很高,遮擋了航拍視線,衛星一時半時無法調過來,現在阿蓋爾正在發出指令讓無人偵察機移動到附近但是衛星……


    “正上方的太空已經有一顆商業衛星了,而且是地球同步衛星,這顆衛星屬於阿塞拜疆,按規定……”阿蓋爾低聲嘟囔。


    按規定,如果太空軌道上已經有一顆衛星了,為了防止信號於擾,其他的衛星就進入不了低地軌道,


    安鋒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拍了拍麗莎的肩膀問:“找到你家了?”


    麗莎搖著頭,帶著哭腔說:“沒有了,全不見了,我出嫁的時候這裏不是這個樣子,過去的那些房子現在全找不到了。”


    “紮喀貢”輕聲安慰道:“但是地形無法改變,你們家分到的牧場無法改變,坐落在你家牧場位置的房屋不管它是什麽樣子,那必定你是你家的。”


    這時候,計算機小貓接管了所有的通訊聯絡,它一邊動用四架無人偵察機,一邊有點興奮、有點不可思議的說:“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這裏完全沒有通向外麵的公路,他是怎麽做到的?難道他自己燒水泥?自己燒磚塊?太不可思議了,如果所有的物資都靠空投,這個人的力量……”


    安鋒歎了口氣,半是回答麗莎半是回答計算機小貓:“凡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在這片全封閉的山區,修建這麽一座世外桃源,能花多少錢?一個億?五個億?據說我所知……


    那個人的資產絕對超過百億,這百億資產每年產生的利潤絕對超過十億,拿出十億資金來,在這片避世之地給自己修建一片安樂窩,又有什麽難度,哪怕每塊磚頭都是空投的,到最後每塊磚的價值宛若銀子打造的,那個人也花得起這筆錢。”


    太空中那顆屬於阿塞拜疆的同步太空衛星,也有嫌疑,計算機小貓迅速翻查到這顆衛星,是一個匿名商人在十年前租下的,這顆衛星的使用壽命是十五年,如果還有一年就要報廢了,可是天空中這個節點又被新的發射計劃占據了,新發射的衛星屬於愛沙尼亞,一家愛沙尼亞的公司委托印度來發射這顆衛星


    租用這顆衛星的公司很於淨……好吧,十年前柏林牆剛剛倒塌,阿塞拜疆還處於斷奶的迷茫中,政府的一切行為都是暗箱操作,租下這家衛星的公司資料不全,擁有這家公司的那位商人完全默默無聞――一看就是化名的。


    而新衛星的運作也似乎很模糊,整個衛星交易跨越了數個國家,其中好幾個國家剛好都喜歡暗箱操作,所以想查清衛星的背景,簡直是大海撈針。於脆快刀斬亂麻,不管這顆衛星由誰租用,計算機小貓開始破解衛星密碼,準備徹底控製這顆衛星。


    一般衛星的密碼都是一百六十位動態數字加密,別看電影中黑客破解的那麽容易,實際上這種密碼的破解需要最強大的計算機運算十幾年的時間,甚至100年的時間,而密碼破解的捷徑是,進入衛星發射的原公司,竊取衛星加密的規律,如此才可以大大減少解密時間。


    計算機小貓全力運算這件事,潛入巴基斯坦的胖女開始接管無人偵察機的監控信號,不一會兒,信號轉發的無人偵察機,再由無人偵察機傳遞到阿蓋爾手裏的電腦上,當地的地形圖開始慢慢呈現著平板電腦上。


    沒錯,這裏就是源頭――此刻正是正午,溝那頭一片靜寂,然而從太空俯視下去,那棟三層樓高的房屋背後,巨大地操場上坐著一排排身穿緊身衣的青年壯漢,這些人正在聆聽三位導師的教誨,他們的導師盤腿坐在隊伍對麵,身邊半弧形擺放著各種槍械,在圖像的不斷放大下,那些槍械逐漸充滿了整個屏幕。


    安鋒瞳孔猛地一縮,他和阿蓋爾交換了個眼色――對方正在講授炸彈腰帶的製作方法,導師麵前一些試管試劑,一個圓形金屬桶,一些鋼珠,電池電線等,正是組裝炸彈腰帶的各種部件。


    麗莎還在舉著望遠鏡搜索著自己記憶中的牧場。溝那邊靠近山溝邊緣已經全部改成農田了,房屋的背後,另一邊山的緩坡上才是一片片預留的牧場,不過那片牧場也可以看到認為改造的痕跡,地麵上有機耕的壟溝,而絨絨的草坪似乎是最優良的紅花苜蓿,其中還混雜的豆科牧草。


    圖像不停地切換著,從三層樓所在的訓練學校邊有一條小徑通向山背後。當圖像切換到山背後時,安鋒發現地麵上有一處山洞口。而那條大溝上,不存在任何通行設施,沒有橋,沒有吊索,沒有路。


    兩條溝的人是怎麽交流的?


    當圖像切換到那條溝的時候,安鋒又發現溝底也有很多洞穴存在,然而這片地質凹陷內沒有積水,這裏雨水充沛,地勢低窪地卻沒有形成沼澤。於是,溝底成了最好的牧場,牧草長的半人高,既無風,也無雪。


    這時候,麗莎揚起淚眼問:“我們……什麽時候過去?”


    這時候,阿蓋爾揚了揚屏幕,示意安鋒注意背後――背後三公裏的地方,正有兩位牧人騎著馬,趕著一群羊向這裏走來,這兩位牧民都背著槍,安鋒等人此刻雖蹲在地上,但不能保證對方沒有看到,因為牧民的眼睛都很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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